《大众情人 作者:张鸿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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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情人 作者:张鸿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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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他妈来给他征婚了?”文秀妈气冲冲地说:“哼,还说呢,我家养了个老姑娘不假,她的儿子不也找不上对象吗?”
  小赵在一旁听着,忽然冒出一句话:“文秀妈,不如他俩成一对!”
  刘主任正在倒水,心里猛一惊:“憨哥和文秀——出生时,俩孩子就……”哗啦一声,杯子落地,摔成了碎片。
  文秀妈眼睛瞪得老大,不解地问道:“刘姐,你这是怎么了?”
  刘主任忙掩饰道:“没什么……这水真烫……”就赶紧用扫帚收拾碎瓷,小赵说着“我来我来”,夺过扫帚,干起活来。
  文秀妈白了小赵一眼:“死丫头,尽瞎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赵不敢多言了。刘主任调整一下情绪,为文秀妈重新沏上一杯茶。俩人和过去一样,从大学生资料堆里,又为文秀挑来选去,认真而又细致,直到文秀妈被送出门时,仍在反复叮嘱:“虽说现在社会开放了,在咱北京城里,三十岁没嫁的姑娘多的是,我可反对那些独身主义,文秀的事,千万要抓紧啊。”
  刘主任一个劲地点头说:“放心吧你呐!大学生你看不上,嫌人家没有经济基础。这好说,赶明儿,我给你瞅个又有钱,又有能耐的。”
  文秀妈走后,刘主任陷入沉思,脑中又回荡起了两个婴儿的哭声,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弥漫了整个天际。她不由说道:“难道……弄错了?”
  小赵瞅着她说:“刘主任,你……你说啥?”
  刘主任望着文秀妈渐行渐远的背影,嚅嚅说道:“我是说——这俩孩子呀!”
  7 在公寓里,韩大妈琢磨着:“如今结婚,年轻人都好说‘车房俱全’,这可是个硬指标呀!赶明儿,我也到银行去贷款,从柜底下拿出老本,给憨哥按揭买一套楼房——我是不住他那儿的,但他一定要有,就是空着也好!”边絮叨边收拾房子,猛一抬头,肖铃的表姐回来了——她正是憨哥曾经给修过鞋的李亚男。
  我这是怎么啦?吃错药啦?(5 )
  进屋后,李亚男吃惊地问:“这位大妈,你是谁?谁让你干活的?你咋进来的?”说话像连珠炮似的。
  韩大妈被问蒙了,放下活儿答道:“我……我是随肖铃姑娘来的,她买水果去了。”
  “噢,是这样……”李亚男放下包儿说道:“我是她表姐,这是我的房子……”
  韩大妈睁大眼睛认了认,发现肖铃的表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老姐当母”的形象,而是一位年轻的女人,觉得没什么了不起,自己儿子也用不着怕她,于是挺直腰板说道:“知道知道,这儿的情况,肖铃姑娘全告诉我了。”
  李亚男又说了声:“噢……是这样……”想了想,见这位勤快的大妈继续收拾着屋子,就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正襟危坐——那上面,显示出了“家庭保姆测试表”的文字来。她浏览了北京几个家政公司,发现人家所提供的保姆,不是年龄太小,就是年纪太老,一个都不中意。又拿眼瞥了瞥大厅,感到这位大妈人还长得端正,穿戴也不俗气,满口京腔京韵,实在是太难得了。笑一笑,她边操作鼠标边提问起来:“你家几口人呀?”
  韩大妈收拾完沙发,住了手,条件反射似的答道:“问我呢?就两口,我跟我儿子。”
  李亚男在电脑“保姆的状况”栏目下停住手,接着问道:“你儿子干什么工作?”
  韩大妈瞅瞅李亚男在操作电脑,自语道:“肖铃姑娘说得对,这就测上了……连他妈也要测试一下呀!”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她不干活了,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里,鼓足勇气,接受任何挑战。
  停了一会儿,李亚男又高声问道:“请你回答,你儿子多大了,成家没有?”
  韩大妈急忙答道:“我儿子三十……不,不,二十九……”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这不,肖铃姑娘和我已经谈好了,我来你家是她……”
  李亚男打断她的话说:“你儿子有没有前科?”
  “前科?”韩大妈不解地问:“啥叫前科?”
  李亚男望着屏幕说:“就是曾经干过偷窃,干过抢劫,违反过国家法律,犯过事儿……”
  听到这儿,韩大妈生气了,大声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的儿子,堂堂正正,一表人才,从来不替自个打算,就喜欢助人为乐,违法乱纪的事儿绝对不做,谁不说他好?”
  李亚男嫌韩大妈有些嗦,就用鼠标点出“保姆任劳任怨测试”栏目,套用欧美家庭主妇与保姆关系的典型案例,对这位大妈进行了测试:“如果说,你打碎了花瓶,我责备你,你怎么办?”
  韩大妈擦擦脸上的汗,说道:“这就开始测我老婆子了?”
  李亚男见对方没有配合,提高嗓门道:“请你做出回答,我在提问呢。”
  “花瓶?”韩大妈回过神来,说道:“你说我打烂了你的花瓶,损坏了你的东西,让你受了损失,那当然我赔,我全赔,你骂你训全凭你。”
  李亚男接下来的问题是:“如果说,你没有打碎花瓶,而是猫干的,我冤枉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办呢?”
  韩大妈想了想,自语道:“她怎么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呢?”然后提高嗓门说:“那可不能依你,我又不是奴隶,又不是旧社会的老妈子。”
  猛然间,李亚男站起身来,走进大厅,一字一顿说道:“你回去吧,我不能用你!”
  韩大妈仰脸呆望着她,心想,为了儿子的婚事,我这做娘的受点委屈没关系,可她都说了些啥话,我咋越来越听不懂?嚅嚅问道:“用我?你用我什么?”
  李亚男说:“你不是铃铃带来的保姆吗?”
  此时,韩大妈才明白过来,站起身,气冲冲向外走。临出门,她猛地转头吼道:“保姆,保你个头!你这儿,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再来了!”
  李亚男不解地倚着门框,说道:“我还以为铃铃会办事呢!她也真是的,这号保姆,也往家里带!”
  我这是怎么啦?吃错药啦?(6 )
  8 憨哥觉得情绪不佳,一边开车,一边对芝麻官说:“一顿西餐,整去我这么多钱。到文秀这儿,又让人家损……我真的憨吗?我真的傻吗?我这是怎么啦?吃错药啦?”无心再去拉客,就将车开回了自己的新时代出租汽车公司。
  他一到,大胖子孟师傅等三位司机,这就围了上去,闹闹嚷嚷,挤挤拽拽,一下子就把他的脑袋搞晕了。
  孟师傅挺着大肚子,不住地喊:“恭喜你啦!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还和哥儿几个打赌,说你立马就会出现,给大家伙一个惊喜。怎么样?我猜对了吧!今儿,你得请弟兄们撮一顿呢!哈哈哈哈……”
  憨哥被司机们扯拉着,一脸的莫名其妙。
  孟师傅却笑得更猛:“还是你牛!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说对了,你的确没犯错误!哈哈哈哈……你是个好人呀!”众司机也在大笑,嚷着拥着,非要让憨哥请客,不由分说,就闹哄哄向经理室走去。
  憨哥疑惑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请什么客?你们别拿我逗乐儿好不好?人都是有尊严的!我是憨,我是傻,可我不喜欢这一套!”
  李经理迎了上来,拨开众人,笑着紧握憨哥的手说:“祝贺你,又重新上岗了!”
  憨哥大喘着粗气,惊讶地问道:“李经理,你说什么?谁说我重新上岗了?”
  李经理告诉他:“文秀姑娘来电话说的呀!她说你又回外经贸了,还说你今后不一定在国内干了!好好好,这多好呀,谁听了不为你高兴?”
  孟师傅和众人又在嚷着请客祝贺,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憨哥一头雾水,自言自语道:“在国外干?谁满世界造我的谣?”
  李经理拉了他一把,说道:“你去好好干吧!把车交了——噢,文秀姑娘为你抵押那两万元,来电话说要撤资;说是你不开车了,她就没那必要了。”
  听到这话,憨哥大吃一惊,想哭又哭不出来,忙对李经理和众人诚恳地说:“我没有上岗呀,真的!”
  孟师傅上前道:“别逗了,你是舍不得请客吧?哈哈哈哈……”另外几个师傅也指着憨哥笑:“你抠门儿呀!”
  憨哥被笑声包围,向四面八方认真地说道:“真的——骗人我是小狗;真的——我骗人我是……”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了。
  肖铃生怕怠慢了韩大妈,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下楼买了许多名贵的
  台湾水果,急匆匆赶回家来,却见表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操作电脑,急忙问道:“表姐,你不是说忙得很吗?咋回来了?”向四周寻找一番,放下东西,提高嗓门叫道:“大妈——表姐呀,大妈呢?”
  李亚男离开书房,走到大厅,问道:“什么大妈?瞧你干的事!你是说那位保姆?”
  肖铃急起来,瞪眼吼道:“什么,你把人家当保姆了?她可是我请来的贵客呀!”
  李亚男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知道!”又用不以为然的口吻说道:“铃铃,你咋对她那么在意?看看,又买火龙果,又买莲雾,还买
  芒果,她是干什么的?“
  肖铃跺了一下脚,说道:“你知道吗?她是我最近才结识那男朋友的母亲呀!”她哭起来:“在北京,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怎么能故意害我呢?说,你把她怎样了?”
  李亚男也是单身女人,深知找对象的不易,不由后悔起来,说道:“我哪知道?我见她在干活,就把她当保姆测了一遍……铃铃,这可如何是好?”
  肖铃擦去泪,背起小包,就要往外跑,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不管,你赔我的人!得得得,你只会给我添乱,我要把她追回来……”
  李亚男忙拦住她说:“不行啊!你好心把人家请来,是我给你惹的祸,你去能解释清楚吗?这样吧,姐姐将功补过,我跟你一块去好啦!”
  肖铃想了想道:“那你得好好向人家说明情况,好好向人家赔礼道歉……”
  李亚男也背上小包,连连说着:“知道知道,咱们快走吧!”一时手忙脚乱,刚跑几步,她又一惊一咋地尖叫起来:“哎哟妈呀,钥匙钥匙……”返回来拿好钥匙,俩人急匆匆出了门。
  我这是怎么啦?吃错药啦?(7 )
  9 胡喜闲来没事,也不想接着做生意了,和小朱子逛了一趟街,购买了一些结婚用品,俩人高高兴兴向家走去。
  进了胡同口,小朱子说:“我总觉得咱那事做得不地道,有点对不住人家。韩大哥的事儿,比啥都重要,咱还得抓紧呢!”
  胡喜说:“放心吧,我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了,错不了,错不了!怎么?盼着给他对上象,咱俩好办事儿?”
  小朱子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臭美!”
  俩人正打闹时,忽然停住,胡喜指着前方说:“你看你看,咱院儿演西洋景呢……”小朱子住了手,也疑惑地张望起来。
  原来,院外停着肖铃的红色
  尼桑车,一阵喧笑之中,李亚男和肖铃,小心翼翼地将韩大妈扶出了院门。
  李亚男说:“刚才我都讲了,都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你了,大妈你可得多包涵呀!”
  肖铃殷勤地为韩大妈打开车门,笑道:“大妈呀,你刚说,不愿去表姐家了,咱就去我那儿,民航公寓很好玩儿的,有卡拉OK,有保龄球,有游泳池……”
  韩大妈站在车前,犹犹豫豫说:“肖铃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想去。”
  李亚男扶住韩大妈的胳膊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错。你还是听铃铃的话,去民航公寓玩玩吧。不然,我妹妹非跟我急不可!”
  这时,胡喜和小朱子跑过来问:“大妈,这是怎么回事?”
  韩大妈见他们回来了,就说道:“她姐妹俩,这就拉我去拿——拿什么来着?”
  “不是拿什么,”李亚男笑道:“大妈呀,是叫桑拿浴!”
  “对对对,洗桑拿!”韩大妈说:“她们说是蒸一蒸,治百病。”又转身介绍道:“她是她表姐,她就是……”
  “哇噻,空中小姐!”胡喜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笑道:“肖铃女士!”小朱子也说:“是她是她!”
  肖铃被搞得有点不自在了,问道:“你们——你们怎么认识我?坐过我的航班?可我并不认识你们呀!”
  胡喜摇晃着小脑袋,大笑起来:“我们是从征婚材料上认识你的!果然靓丽绝伦,果然气质不俗,果然甜美怡人。”
  小朱子拧了他一下,制止住了他的赞美,上前说道:“小姐,你看上的,恐怕不是他那个人,而是……”
  韩大妈急忙打断小朱子的话,说道:“死丫头,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又得意而又神秘地小声对胡喜和小朱子说:“知道吗?我儿子又上岗了!”
  胡喜大喜道:“真的?哇噻,这太棒啦!我哥是怪,动不动就给人一个惊喜!”
  小朱子想了想说:“噢,我说嘛,这就对了!”立马笑着对肖铃和李亚男道:“这真是大好事呀!你们拉大妈去,不仅散散心,还可以给她做做保健嘛!”
  李亚男说:“谁说不是?民航公寓,什么项目全有,欧式的,日式的,
  土耳其式的、印第安式的……要啥有啥。“
  肖铃望望小朱子和胡喜,知道他们与大妈的关系不一般,热情地说道:“干脆这样,二位这就跟大妈一起去,更热闹一些!”
  小朱子与胡喜对视一番,拿不定主意,韩大妈却笑起来道:“对!对!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胡喜这才下了决心,拉着韩大妈的手说道:“行啊,我还想着发了财,让我哥和你沾我的光呢,这倒好,咱先沾大妈的光!咱也玩玩那洋的,开一把洋荤。”
  说着笑着,众人欢欢喜喜上了尼桑。
  车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小朱子扶韩大妈出车门,胡喜也跟着下来了。
  胡喜向车里人说道:“还是大妈的主意高!这一回,就把我哥的事搞定。你们先去准备,我们等我哥回来后,立马过去,今儿玩个痛快!”
  车窗两边,两只玉手在挥动,随着一阵清脆的“一定要去呀”之声,车也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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