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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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黎斯特-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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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个注视我,忐忑不安,犹豫不决。在寂静而紧张的这一刻,我听到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视野随之扩大了。我看到厢侧的观众又环绕我们,看到高的檐梁,墙上的布景一幕幕横切过黑暗;此外,舞台前的小火焰长串点起,我也看到房屋蒙上阴影的薄纱。在那瞬间,我回忆了过去在此地曾发生的一切;也看到未来的梦魇一个接一个孵化,终於故事到了结尾!  
『吸血鬼剧场!』我轻语:『这个地方,幽冥法术将大展鸿图!』没有谁回一句话,只有尼古拉斯微笑着。  
转身离开剧场,我举手作势,催促他们跟着他。我在内心说着:别了,永别了!  

我们还未远离大道上的明亮灯火,我突然停住不前;四周没有任何声音,然而无数惊恐景象一一呈现面前;阿曼德将现身来摧毁尼克;他新找到的兄弟姐妹,厌倦於他的疯狂,一一离他而去;终於有一个清晨,他在街道上跟跄跌撞,找不到任何可躲开阳光的藏身之处。我仰头看天,即不能出声,也没办法呼吸。  
卡布瑞伸手揽住我,我紧紧抓住她,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她的肌肤,她的脸容,她的樱  ,全像是清凉的天鹅绒。她以妖怪纯净的爱,包围着我环绕着我,那种爱於人类的心,人类的血肉之爱,毫不相干!  
我抱起她让她双脚离地,在黑暗中,我们好像是爱侣,一对由同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爱侣,至死不渝不离。  
『他自己作了选择,我的孩子!』她说:『事情至此已无可挽回。如今,你总算从他身上解脱了。』  
『母亲,你怎麽能这麽说!』我低语:『他根本不明白,他仍然不明白……』  
『由他去吧!黎斯特!』她说:『他们几个会照顾他的。』  
『我们现在得去找那个妖魔阿曼德了,不是吗?』我疲倦的说:『我必须让他不去干涉他们!』  

翌日晚上,我进入巴黎,知道尼克已经和罗杰律师接头过了。  
他早了一个钟头前来,门捶敲得一如疯汉,在阴影下大嚷大叫。他表示我已允许,将剧场的契约和金钱给他,他对罗杰和家人大肆恐吓。此外,又吩咐罗杰写信,给在伦敦的瑞诺和剧团团员,通知他们立刻回家来,新的剧场正等待他们的来共襄盛举。当罗杰口出拒绝,他一路追问瑞诺他们在伦敦的地址,罗杰不予理会,他就开始在桌柜胡乱翻寻起来。  
我听到罗杰发着牢骚,怒火暗暗滋生。看来他还真有意把剧团的人,全变为吸血鬼哩……这个家夥,这个魔鬼雏儿,这个肆无忌惮、猖狂乱来的妖怪,他真敢吗?  
我们之间的过节还不能勾销呢!  
我告诉罗杰立刻派人去伦敦传话,表示尼古拉斯已失去理性,团员绝不可以任意回来。  
罗杰处的事办妥,我随即赶到杜登波大道去。在剧场里,找到正在排演的他,兴奋狂热一如昨天。他又回到最早的花稍打扮,当年父亲宠儿时代的老首饰,也全一一戴上;然而他的领带歪斜,袜子弯曲滑落;他的头发零乱邋遢,好像巴斯底监牢里的囚犯,叁十年来从未照过镜子一般。  
就在伊兰妮和诸鬼面前,我告诉他说,除非尼克亲口答应这些条件;巴黎的男女演员,绝不准杀戮,或诱拐来参加他的新团;瑞诺和他的团员,未来几年之内,绝不准传回吸血鬼剧场;否则他分文也拿不到。至於罗杰,是他在掌管剧场的金钱大权,更不许遭到任何伤害。  
他依然冷嘲热讽,无所不至一如昨晚,伊兰妮却制住了他;得悉他的冲动妄想,她简直大惊失色;是她郑重承诺,她和其他几个绝不会胡搞乱为,是她运用老式杂凑但语粗话,恐吓他威胁他,使他错愕慌乱,终而撒手乖乖不敢出声。  

最後,我将吸血鬼剧场的经营大权,全盘交在伊兰妮手中。此外,所有的收入虽经由罗杰之手,她却可以自由支配使用。  
那晚离开之前,我问伊兰妮对阿曼德的所知。卡布瑞也在场,在靠近舞台後门的小巷子,我们叁个一起谈话。  
『他在虎视眈眈--』伊兰妮回答:『有时他会现身而出--』她的脸惶惑不安,悲伤不已:『只有老天知道他会做出什麽。』她恐惧的加了一句:『一旦他发现此地的真相,谁知道他会如何?』  
  
 



  吸血鬼黎斯特        
   
   
第五部:吸血鬼阿曼德1  

  
春雨绵绵。  
连绵的雨丝,渗透了街道大树上的每一叶新绿,渗透了铺石广场上的每一块石头。连绵的雨丝,更似串成细线的光亮,渗透了空旷的黑暗大地。  
甚至也湿透了皇宫的宴会大厅。  
国王和皇后双双出席大厅,於民共舞共乐。阴暗角落中,阴谋诡计正在秘密讨论着。王朝的兴起於衰亡,一代又一代,有谁在乎呢?只要罗浮宫的珍藏名画不付之一炬,一切即是美好!  
再次的,我迷失在凡人的茫茫大海里。我的身边尽是娇好的肌肤,红艳的腮颊;这些美女的头发上,镶珠佩玉,无奇不有,女帽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为美娇娘扮饰;珍珠缎带之外,帽子上有的更装有细致的船,船上尚有叁根柱子,外加小小的树,小小的鸟儿;不由得你不叹为观止。挺着宽胸的男士,穿着锦缎外套,有如公鸡炫耀着羽毛丰润的翅膀。闪耀的钻石光芒,更是大大刺疼了我的眼睛。  
偶尔,笑声激起猥亵的回响笑声,蜡烛的烟雾弥漫了眼睛,似泡沫的音乐,在墙上四处荡漾。这一切的声音,轻轻拂过我身上。  
敞开的门,不时飘来阵风细雨。  
人类的无味具陈,正为我的饥渴慢慢加温。雪白的裸肩,雪白的颈子,强壮的心不断的脉动;隐藏在富裕之中的,是各种不同阶层,美丽的刺绣彩饰底下,花费的是多少劳心苦力;穿在高跟鞋里的脚,强忍疼痛受伤;面具更加疥癣,在他们的眼眶蔓延。  
这个人吐出的气,另一个人吸了进去,音乐恐怕也是这个耳朵听进,另一个耳朵出来吧?不是吗?我们汲取光亮,我们汲取音乐,我们所汲取的,仅仅只是瞬间的存在穿越罢了。  
偶尔,有眼光盯着我,那些眼光带着暧昧的期待;我白皙的肌肤使他们脚步顿住;然而,比起他们自我的放血,让自己能保持细致的苍白,我的白皙又算得了什麽?至於我的眼睛,不管怎麽样,比之珠光宝气的大海而言,又何稀奇之有呢?  
然而,他们的喃喃细语,仍在我的身边悄悄扩散;这些气味,唉,这些各不相同的气味,那麽清晰有如说话的声音;那是各处凡人的声声呼唤,他们乃欢迎死亡,当死亡的脚步在房屋内穿越时,他们也渴望死亡。但是他们知道什麽是真正死亡吗?当然他们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确知,只知那是绝对的恐怖。我又是谁,能察知这种秘密?我只是太饥饿了所有了解;我渴望当下就欺身扑向那个苗条的女人,从她浑圆的小胸脯,丰满的肌肤上,立刻吮吸甜美的鲜血。  
音乐不停的荡漾,人类的音乐!屋内的五颜六色,灿烂闪亮了片刻,恍如所有颜色全融成一体。饥饿更难忍了,那已不止是渴念而已,那是我的血管在戳刺,在索求。总有人该死,吮吸血只须片刻;我不能忍受啦,我想到有事就要发生;手指放在喉头上,我感到血在血管里流动,感到血肉在给於。给於我!那里?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  
发挥你的力量呀,黎斯特!彷效毒蛇吐信呀!瞄准恰当的心脏,舌尖摇曳如箭射出,猎物一击而中。  
那只丰满的小胳膊,圆熟丰润得可以挤出水来呐!那个金发  刚刮胡男人的脸,亮闪闪的多麽可口!他的肌肉在我的手指下挣动,挣扎什麽?你哪里逃得了?  
就在灵肉交战的这瞬间,就在这些坚决否认腐烂的活动景画里,我看到骨头!  
在夸张炫耀的假发下面,乃是骷髅,两个张开的圆洞从後面窥探;一屋子摇摇摆摆的骷髅,正在乖乖等待钟声的呼唤;有如那天晚上在瑞诺剧场我所看到的观众,一旦妖法施展,即将惊骇四窜。屋内的凡人呐!恐怖就要降临叩访啦!  
我非得出去不可,我犯了大错。这是死亡,我能够逃脱的,只要我能够出去;然而我是跟凡人走得太近了,这个妖怪似的地方,对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罗网,而我却自投罗网。倘若此刻我飞冲出去,这个大厅将陷入大慌乱;不行,我只好尽可能的温文儒雅,慢慢移向敞开的大满。  
在远远的那面墙壁,金银细线编织而成的缎幔下;就在我自己的眼前,好像某些幻象骤然出现,我看见了阿曼德。  
阿曼德!  
倘若曾经有过召唤,我从没听见;倘若现在有招呼,我并没感觉。他只是在那儿默默注视我;一个容光焕发的怪物,穿着蕾丝,佩戴珠宝;那是仙履奇缘中的辛德瑞拉,骤然出现在大厅;那是睡美人,在蛛网?布之下,睁开妙目,伸出温暖小手,将蛛网一扫而光。这种景象,这种突如其来投掷而出的美丽具象,令我目瞪口呆,心荡神驰。  
完美的凡人形象之外,他尚拥有更多的超自然神妙。他的脸容炫丽魅惑,他的双瞳深不可测;只是,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美目闪亮,如同地狱的窗口并放火舌!当他的声音传来时,那麽低沈而富挑逗,逼得我凝神专注聆听:整整一晚,你一直在寻找我!他说。如今我来了,正等待着你,自始至终我一直在等待你!  
呆呆而立目不转睛,那一刻,我体悟到一事,在浪荡的这些年头里,从没有比现在,我更知道我们是多麽恐怖可憎的东西。  
在人群当中,他瞧上去是令人心碎的纯真无邪!  
然而,注视他时,我看到墓穴,听到定音鼓声;看到火炬点燃的空地,听到模糊的咒语;感觉强烈火焰的热度喷在我脸上,这些幻象并非从他身上发出,应该说,是我自己将幻象抽离出来。  
尽管如此,我所知无论凡人或不是凡人,甚至尼克在内,没有谁比他更具魅惑力了。卡布瑞的拥抱,也从未像此刻,几乎令我甘为他奴隶。  
老天爷,这  是爱,这  是情欲,所有我过去的恋情,於之相比,不过是虚幻影子罢了。  
在悸动的当儿,他也似喃喃在对我诉说,告诉我我是多麽呆傻,竟然不知道真情。  
有谁能爱我们,爱你於我,如我们俩的彼此相爱呢?他温柔低语着,好像  在轻轻张动似的。  
有别的人在注视他,我看到他们呆呆痴痴地向他飘过去,看到他的不予理睬;看到他低下头,灯火的光以截然不同的角度,烘托出他的别种资颜来。  
我向他移动过去,他好像举起右手跟我招呼,但是有像没有;他转过身,我看到一个年轻男孩在我前面,年轻男孩宽肩窄腰,丝质袜里的是一双结实修长的腿。他打开门,男孩转身离去,他又再次招手了。  
我骤然疯狂思潮汹涌。  
我跟在他後面,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任何纠葛嫌疑;好像圣婴公墓下没有墓穴,他不是那个古老可怕的恶魔;我们在一起,一定平安无事。  
我们纯粹是为了情欲,情欲救了我们;我自己永恒不灭的巨大恐惧,并未呈现在眼前,我们航行在平静无波的大海,而前面就是熟悉的灯塔;是到了我们彼此相拥相属的时刻啦!  
我们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隐秘的、寒冷的;皇家大厅的声音似已离得很远。他因啜饮了血而全身冒热,我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他把我拉近。从高高的窗子那里,可以看到来往穿过车辆的灯火反射,模糊而没有间断的车声,似乎在诉说这里的安全於舒服,在在证明,这里就是巴黎。  
我根本从来没死呀!世界又重新来过,我伸出手拥抱他,感觉到他的心靠在我的胸口跳动;我大声叫着阿曼德,试图警告他,告诉他,我们的命运已注定,我们的生命正在一寸一寸地流逝;我看见果园的苹果树,浸透在绿色的阳光里;我觉得自己已发疯了。  
『不,不,我最最亲爱的--』他在呢呢喃喃:『这里除了安谧和甜蜜,一无可惧,你正躺在我怀里呢!』  
『你知道这是最最该死的霉运!』我突然发出低语:『我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怜虫!』我哭得像个离家流浪的孩子:『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好的,好的!他的嘴  尝起来像血,但不是人类的血,那是梅格能给我的不死之药;我觉得自己反弹了,这一次我可以脱逃;车轮已经全速回转,我有了另一个机会,这一次,我不再任人摆布!  
我大声叫着,我不要喝,我不要。然後,我觉得两支热热的矛柄,死命直直戳进我的脖子,戳进我的灵魂。  
我动弹不得,跟那天晚上的情况一样,神魂颠倒!比我抱凡人在怀时,更逾千倍的神魂颠倒!我知道他在做什麽?他在啜饮我,在饱尝我,在喝乾我。  
我的两膝发软,我觉得自己被他抱紧,血从我身躯奔流而出,那是妖怪的强烈意志在驱使,我没办法叫停。  
『魔鬼!』我试图大叫,我用力又用力,让这个咒骂语直往喉咙跑,终於咒骂语冲向嘴边发出来,连带我四肢的麻痹也冲开来『魔鬼!』我又大喊,在他昏厥之中,我逮住他,用力投掷他,使他摔在地板上。  
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紧紧抓住他,捣毁了法式双扇门,抓着他一起跟我走进夜晚里。  
他的脚跟在石头上摩擦而行,他的脸一片暴怒。我抓紧他的右臂,把他的身子摇过来晃过去;他的头缩着,视线不明,也没办法推测他身在哪里,当然更没办法抓住任何可以支  的东西。我用右手,狠狠揍了又揍他,血从他耳朵、眼睛和鼻子流了出来。  
我揪着他走在树林里,远离皇家大厅的灯火;他一边挣扎,拼命寻求复原之可能,一边同时也对我发出宣战;他说他一定会杀死我,因为他喝了我的血,已经拥有我的气力;再加上他本身的力量合在一起,如今他已经万夫莫敌了。  
更恼怒了,我抓紧他的脖子,把他的头部推倒在地上,我用脚踩住他,用手猛力勒他的脖子,血大口大口从他张开的嘴喷了出来。  
如果可能,他一定会大声尖叫。我的膝顶住他的胸口,他的脖子在我手里鼓起,血不断流出来;他的头转这边又转那边,他的双眼越睁越大,却什麽也看不见;当我感觉到他已软弱无力事,我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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