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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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7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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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傅、刘正彦迫上逊位,上顾邴草诏,邴请得御札而后敢作。朱胜非请降诏赦,邴就都堂草之。除翰林学士。初,邴见苗傅,面谕以逆顺祸福之理,且密劝殿帅王元俾以禁旅击贼,元唯唯不能用,即诣政事堂白朱胜非,适正彦及其党王世修在焉,又以大义责之,人为之危,邴不顾也。时御史中丞郑又抗疏言睿圣皇帝不当改号,于是邴、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邴与张守分草百官章奏,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诏与复辟赦文,一日而具。

  四月,拜尚书右丞,未几,改参知政事。上巡江宁,太后六宫往豫章,命邴为资政殿学士、权知行台三省枢密院事。以与吕颐浩论不合,乞罢,遂以本职提举杭州洞霄宫。未阅月,起知平江府。会兄邺失守越州,坐累落职。明年,即引赦复之,又升资政殿学士。

  绍兴五年,诏问宰执方略,邴条上战阵、守备、措画、绥怀各五事。

  战阵之利五,曰出轻兵、务远略、储将帅、责成功、重赏格,大略谓:「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关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于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得一力以拒我。今大将统兵者数人,皆所恃以为根本,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偏裨中如牛皋、王进、杨珪、史康民皆京东土人,知地险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淮阳,或出徐、泗,彼将奔命之不暇,此不动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关陕今虽有二宣抚,其体尚轻,非遣大臣不可。吕颐浩气节高亮,李纲识量宏远,威名素著,愿择其一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又言:「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将,今又有吴玠、岳飞者出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各两三人,朝廷籍记。遇有事宜,使当一队,毋隶大将,则诸人竞奋才智,皆飞、玠之俦矣。大将爵位已崇,难相统一,自今用兵,第可授以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分其功。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愿因此诏有司预定赏格,谓如得城邑及近上首领之类,自一命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

  所谓守备之宜有五,曰固根本、习舟师、防他道、讲遗策、列长戍,大略谓:「江、浙为今日根本,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进取则虑根本之伤。古之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诚能得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为进取,而不至虚内以事外。臣闻朝廷下福建造海船七百只,必如期而办,乞仿古制,建伏波、下濑、楼船之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臣度敌人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败,必先以一军来自淮甸,为筑室反耕之计,以缀我师。然后由登、莱泛海窥吴、越,以出吾左,由武昌渡江窥江、池,以出吾右,一处不支则大事去矣。愿预讲左支右吾之策。夫兵之形无穷,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如吴人疑城之类,皆预为措画。今长江之险,绵数千里,守备非一,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愿差次其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稍缓处差降焉,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谙熟风土,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

  所谓措画之方有五,曰亲大阅、补禁卫、讲军制、订使事、降敕榜,大略谓:「因秋冬之交,辟广场,会诸将,取士卒才艺绝特者而爵赏之。建炎以来,禁卫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常寒心。愿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阙,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今诸郡厢禁冗占私役者,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数百人。臣愿讲求,除郡守兵将官自禁军给事外,余兼从衣粮使自僦人以役。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而以其衣粮之数尽募禁军。金人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和好为言,此决不可恃。然二圣在彼,不可遂已,姑以余力行之耳。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或止左右司领之,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庶免临时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以专意治兵矣。刘豫僭叛,理必灭之,谓宜降敕榜,明著豫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此亦兵家所谓伐谋伐交者。」

  所谓绥怀之略有五,曰宣德意、先振恤,通关津、选材能、务宽贷,大略谓:「山东大姓结为山砦以自保,今虽累年,势必有未下者。愿募有心力之人,密往诏谕。应淮北遗民来归者,令淮南州郡给以行由,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毋得邀阻。有官人先次注授差遣,无官而贫乏者,令沿江州郡以官舍居之,仍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生乃止。内有才智可用之人,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秩而已。凡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善良、老弱之人,皆从宽贷,使之有更生之望。」不报。

  邴闲居十有七年,薨于泉州,年六十二,谥文敏。有《草堂集》一百卷。

  滕康,字子济,应天府宋城人。登崇宁五年进士第,又中词学兼茂科,除秘书省正字,迁著作佐郎、尚书工部礼部员外郎、国子司业。

  靖康二年,元帅府闻康习宪章,召至济州。康率群臣劝进,除太常少卿,使定登极礼仪。凡告天及肆赦之文,皆康为之,辞意激切,闻者感动。除起居舍人、权给事中,进起居郎兼讨论祖宗法度检讨官,试中书舍人。

  会显谟阁学士孟忠厚乞用父任减年迁官,康言:「忠厚,隆祐太后之侄也,太宗以来,凡母后兄弟之子无为侍从者。」武义大夫康义用登极恩,迁遥郡刺史,康又封还词头,言:「恩例迁官一等,谓于阶官上进一阶。今康义得特旨转一官,自武义大夫躐上遥郡刺史,名为迁一官,实升五等,紊法之甚也。自古召乱之源,非外戚挠法,则内侍干政,汉、唐可鉴。」凡再降旨,竟不肯行。

  后军统制韩世忠以不能戢所部,坐赎金。康言:「世忠无赫赫功,祗缘捕盗微劳,遂亚节钺。今其所部卒伍至夺御器,逼谏臣于死地,乃止罚金,何以惩后?」诏降世忠一官。

  知江州陈彦文用刘光世奏,录其守城功,迁龙图阁待制。康以光世所上彦文功状前后牴牾,阁而未下。宰相力主彦文趣康行词,康论不已,宰相衔之。会布衣省试卷子不合式,康以其文取之,谏官李处遁论奏,遂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

  未几,移跸钱塘,再除中书舍人,奏曰:「去岁郊礼前日食,而日官不以闻,廷臣不以告,使陛下所以应天者未至,故逆臣敢萌不轨者,无先事之戒也。陛下即位,行再岁矣,侧怛爱民之政徒为空言,而百姓不被其恩;哀痛责躬之诏不著事实,四方不以为信。忠佞并驰,而多士解体;刑赏失当,而三军沮气。臣愿陛下取建炎初元以来所下诏书,所举政事,熟思审度,得无一二不类臣言者乎?望参稽得失而罢行之。」上再三褒谕,称其有谏臣风。除左谏议大夫。旬日间,封章屡上,遂擢翰林学士。翌日,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

  建炎三年,宰相吕颐浩议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既移跸建康,又议欲尽弃中原,徙居民于东南。康力持不可,上悟而止。未几,上请太后奉神主如江西,以参知政事李邴权知三省枢密院事,康为资政殿学士,同从卫以行。邴辞疾,又命康权知,以刘珏为贰。赐康褒诏,许缀宰执班奏事。

  康从卫至洪州,刘光世护江不密,金人绝而渡,康等仓卒奉太后趋虔州。殿中侍御史张延寿论康与珏无忧国之心,至使太后涉险,为敌人追迫,责授康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永州居住。未几,许自便,复左朝请大夫,提举明道宫。绍兴二年九月卒,年四十八。八年,追复龙图阁学士。有文集二十卷。

  张守,字子固,常州晋陵人。家贫无书,从人假借,过目辄不忘。登崇宁元年进士第,中词学兼茂科。除详定《九域图志》编修官。以省员罢,改宣德郎,擢为监察御史。丁内艰去。

  建炎元年冬,召还,改官,赐五品服。上在维扬,粘罕将自东平历泗、淮以窥行在,宰臣汪伯彦、黄潜善以为李成余党不足畏,上召百官各言所见。叶梦得请上南巡,阻江为守,张俊亦奏敌势方张,宜且南渡。守独抗疏,上防淮渡江利害六事,又别疏言金人犯淮甸之路有四,宜择四路帅守缮兵储粟以捍御之。疏再上,又请诏大臣惟以选将治兵为急,凡不急之务,付之都司、六曹。二相滋不悦,遂建议遣守抚谕京城,守闻命即就道。

  三年正月,还,奏金人必来,愿早为之图,上恻然。除起居郎兼直学士院。金人果渡淮,上幸临安。迁御史中丞。

  苗、刘既平,诏赦百官,表奏皆守与李邴分为之。守论宰相朱胜非不能思患预防,致贼猖獗,乞罢政,疏留中不出,既而胜非竟罢政。

  吕颐浩初相,举行司马光之言,欲并合三省,诏侍从、台谏集议。守言光之所奏,较然可行,若更集众,徙为纷纭。既而悉无异论,竟合三省为一。

  上幸建康,吕颐浩、张浚叶议将奉上幸武昌为趋陕之计。时方拜浚为宣抚处置使,身任陕、蜀,守与谏议大夫滕康皆持不可,曰:「东南今日根本也,陛下远适,则奸雄生窥伺之心。况将士多陕西人,以蜀近关陕,可图西归,自为计耳,非为陛下与国家计也。」守又陈十害,至殿庐谓康曰:「幸蜀之事,吾曹当以死争之。」上曰:「朕固以为难行。」议遂寝。

  六月,久雨恒阴,吕颐浩、张浚皆谢罪求去,诏郎官以上言阙政。初,守为副端时尝上疏曰:「陛下处宫室之安,则思二帝、母后穹庐毳幕之居;享膳羞之奉,则思二帝、母后膻肉酪浆之味;服细暖之衣,则思二帝、母后穷边绝塞之寒苦;操与夺之柄,则思二帝、母后语言动作受制于人;享嫔御之适,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使令;对臣下之朝,则思二帝、母后谁为之尊礼。思之又思,兢兢栗栗,圣心不倦,而天不为之助顺者,万无是理也。」至是复申前说,曰:「今罪己之诏数下,而天未悔祸,实有所未至耳。」且曰:「天时人事至此极矣,陛下睹今日之势与去年孰愈?而朝廷之措置施设,与前日未始异也。俟其如维扬之变而后言之,则虽斥逐大臣,无救于祸。汉制灾异策免三公,今任宰相者,虽有勋劳,然其器识不足以斡旋机务。愿更择文武全材、海内所共推者,亲擢而并用之。上书论事,或有切直,宜加褒擢以来言路。」

  先是,守尝论吕颐浩不可独任,张浚不可西去,与上意异,乞补外。除礼部侍郎,不拜,上命吕颐浩至政事堂,谕以正人端士不宜轻去,守始受命。殿中侍御史赵鼎入对,论守无故下迁,上曰:「以其资浅。」鼎曰:「言事官无他过,愿陛下毋沮其气。」于是迁翰林学士、知制诰。九月,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扈从由海道至永嘉,回至会稽。

  四年五月,除参知政事,守尝荐汪伯彦,沈与求劾其短,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未几,知绍兴府。寻以内祠兼侍读,守力辞,改知福州。时右司员外郎张宗臣请令福建筑城,守奏:「福州城于晋太康三年,伪闽增广至六千七百余步,国初削平已久,公私困弊,请俟他年。」遂止。寻以变易度牒钱百万余缗输之行在,助国用。

  时刘豫导金人寇淮,上次平江,诸将献俘者相踵,守闻之,上疏曰:「今以献俘诚皆金人,或借诸国,则戮之可也。至如两河、山东之民,皆陛下赤子,驱迫以来,岂得已哉?且谕以恩信,贷之使归,愿留者亦听,则贼兵可不战而溃。」金人既遁,诏诸将渡江追击,守复上疏,以敌情难测,愿留刘光世控御诸渡。

  上既还临安,又诏问守以攻战之利、守备之宜、绥怀之略、措置之方,守言:

  明诏四事,臣以为莫急于措置,措置苟当,则余不足为陛下道矣。臣请言措置之大略,其一措置军旅,其二措置粮食。

  神武中军当专卫行在,而以余军分戍三路,一军驻于淮东,一军驻于淮西,一军驻鄂、岳或荆南,择要害之处以处之。使北至关辅,西抵川、陕,血脉相通,号令相闻,有唇齿辅车之势,则自江而南可奠枕而卧也。然今之大将皆握重兵,贵极富溢,前无禄利之望,退无诛罚之忧,故朝廷之势日削,兵将之权日重。而又为大将者,万一有称病而赐罢,或卒然不讳,则所统之众将安属耶?臣谓宜拔擢麾下之将,使为统制,每将不过五千人,棋布四路,朝廷号令径达其军,分合使令悉由朝廷,可以有为也。

  何谓措置军食?诸军既分屯诸路,则所患者财谷转输也。祖宗以来,每岁上供六百余万,出于东南转输,未尝以为病也。今宜举两浙之粟以饷淮东,江西之粟以饷淮西,荆湖之粟以饷鄂、岳、荆南。量所用之数,责漕臣将输,而归其余于行在,钱帛亦然,恐未至于不足也。钱粮无乏绝之患,然后戒饬诸将,不得侵扰州县,以复业之民户口多寡,为诸将殿最,岁核实而黜陟之。如是措置既定,俟至防秋,复遣大臣为之统督,使诸路之兵首尾相应,绥怀之略亦在是矣。究其本原,则在陛下内修德而外修政耳。

  闽自范汝为之扰,公私赤立,守在镇四年,抚绥凋瘵,且请于朝,蠲除福州所贷常平缗钱十五万。累请去郡,以提举万寿观兼侍读召还,甫两月,复引病丐去,知平江府,力丐祠以归。

  六年十二月,召见,即日除参知政事,明日兼权枢密院事。七年,张浚罢刘光世兵柄,而欲以吕祉往淮西抚谕诸军,守以为不可,浚不从,守曰:「必曰改图,亦须得闻望素高、能服诸将之心者乃可。」浚不听,遂有郦琼之变。及台谏父章论浚,御批安置岭表,赴鼎不即行,守力解上曰:「浚为陛下捍两淮,罢刘光世,正以其众乌合不为用,今其验矣,群臣从而媒蘖其短,臣恐后之继者,必以浚为鉴,谁肯为陛下任事乎?」浚谪永州,守亦引咎请去,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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