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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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 第6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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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宗辞内禅,得疾,出卧福宁殿,宰相百官班候,日暮不敢退。李邦彦曰:「皇太子素亲耿南仲,可召之入。」南仲与吴敏至殿中侍疾。明日,帝即位,拜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未几,免签书。帝以南仲东宫旧臣,礼重之,赐宅一区,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

  金人再举乡京师,请割三镇以和,议者多主战守,唯南仲与吴幵坚欲割地。康王使军前,请南仲偕。帝以其老,命其子中书舍人延禧代行。金人次洛阳,不复言三镇,直请画河为界。于是议遣大臣往,南仲以老辞,聂昌以亲辞。上大怒,即令南仲出河东、昌出河北,议割地。

  初,南仲自谓事帝东宫,首当柄用,而吴敏、李纲越次进,位居己上,不能平。因每事异议,摈斥不附己者。纲等谓不可和,而南仲力沮之,惟主和议,故战守之备皆罢。康王在相州,南仲偕金使王汭往卫州。乡兵谷杀汭,汭脱去,南仲独趣卫,卫人不纳。走相州,以上旨喻康王,起河北兵入卫京师,因连署募兵榜揭之,人情始安。二帝北行,南仲与文武官吏劝进。

  高宗既即位,薄南仲为人,因其请老,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延禧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宣州。已而言者论其主和误国罪,诏镌学士秩,延禧亦落职与祠。寻责南仲临江军居住。御史中丞张澂又言:「南仲趣李纲往救河东,以致师溃,盖不恤国事,用此报雠。」帝曰:「南仲误渊圣,天下共知,朕尝欲手剑击之。」命降授别驾,安置南雄,行至吉州卒。建炎四年,复观文殿大学士。

  王字元忠,江州人。父易简,资政殿大学士兼侍讲。历校书郎、著作佐郎、度支员外郎兼充编修官、国子司业,为起居舍人,改中书舍人兼蕃衍宅直讲。钦宗立,以给事中命兼迩英殿经筵侍讲,转吏部侍郎,升礼部尚书、翰林学士。

  康王之使金也,以为尚书左丞副之。惮行,假梦兆丐免,易简亦上书以请。上震怒,追毁左丞命,降单州团练副使,新州安置,并易简宫祠黜之。建炎四年,贼马进破江州,易简等三百人俱被害。

  论曰:三代之后,有天下而长久者,汉、唐、宋尔。汉、唐末世,朋党相确,小人在位,然犹有君子扶持迁延,浸微浸灭;未有纯用小人,至于主辱国播,如宋中叶之烈也。蔡京以绍述为罗,张端官、修士而尽之,上箝下锢,其术巧矣。徽宗亦颇悟,间用郑居中、王黼、李邦彦辈,褫京柄权。以不肖易不肖,犹去野葛而代乌喙也,庸愈哉!当是时,王、蔡二党,阶京者芘京,缔黼者右黼,援丽省台,迭相指嗾,徼功挑患,汴、洛既震,则恇缩无策,苟生丐和。彼邦彦、安中、深、敏辈误国之罪,当正其僇,而钦、高二君徒从窜典,信失刑矣。恪既预推戴,署状乃死,无足赎者。辅以小臣劘上,面谯大臣,坐斥不变,独终始无朋与,其贤矣乎。

 





列传第一百一十二

  ○何栗孙傅陈过庭张叔夜聂昌张阁张近郑仅宇文昌龄子常许几程之邵龚原崔公度蒲卣

  何栗,字文緽,仙井人。政和五年进士第一,擢秘书省校书郎。逾年,提举京畿学事,召为主客员外郎、起居舍人,迁中书舍人兼侍讲。

  徽宗数从咨访,欲付以言责。或论栗与苏轼乡党,宗其曲学,出知遂宁府。已而留为御史中丞,论王黼奸邪专横十五罪,黼既抗章请去,而尤豫未决。栗继上七章,黼及其党胡松年、胡益等皆罢,栗亦以徽猷阁待制知泰州。

  钦宗立,复以中丞召。阅月,为翰林学士,进尚书右丞、中书侍郎。会王云使金帅斡离不军还,言金人怒割三镇缓,却礼币弗纳曰,兼旬使不至,则再举兵。于是百官议从其请。栗曰:「三镇,国之根本,奈何一旦弃之。况金人变诈罔测,安能保必信?割亦来,不割亦来。」宰相主割议,栗论辨不已,曰:「河北之民,皆吾赤子。弃地则并其民弃之,岂为父母意哉?」帝颇悟。栗请建四道总管,使统兵入援,以胡直孺、王襄、赵野、张叔夜领之。兵既响应,而唐恪、耿南仲、聂昌信和议,相与谋曰:「方继好息民而调发不已,使金人闻之,奈何?」亟檄止之。

  栗解政事,俄以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尹。金兵长驱傅城下,帝罢恪相,而拜栗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始复三省旧制。时康王在河北,信使不通,栗建议请以为元帅,密草诏稿上之。乃以康王充天下兵马大元帅,陈遘充兵马元帅,宗泽、汪伯彦充副元帅。京城失守,从幸金帅营,遂留不返。既而议立异姓,金人曰:「唯何栗、李若水毋得预议。」既陷朔庭,栗仰天大恸,不食而死,年三十九。

  建炎初,诏以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玉局观使,禄其家。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议者指其误国,不行。秦桧自北还,具道其死时状,乃改赠大学士,官其家七人。

  孙傅,字伯野,海州人。登进士第,中词学兼茂科,为秘书省正字、校书郎、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时蔡翛为尚书,傅为言天下事,劝其亟有所建,不然必败。翛不能用。迁秘书少监,至中书舍人。

  宣和末,高丽入贡,使者所过,调夫治舟,骚然烦费。傅言:「索民力以妨农功,而于中国无丝毫之益。」宰相谓其所论同苏轼,奏贬蕲州安置。给事中许翰以为傅论议虽偶与轼合,意亦亡他,以职论事而责之过矣,翰亦罢去。靖康元年,召为给事中,进兵部尚书。上章乞复祖宗法度,钦宗问之,傅曰:「祖宗法惠民,熙、丰法惠国,崇、观法惠奸。」时谓名言。十一月,拜尚书右丞,俄改同知枢密院。

  金人围都城,傅日夜亲当矢石。读丘浚《感事诗》,有「郭京杨适刘无忌」之语,于市人中访得无忌,龙卫兵中得京。好事者言京能施六甲法,可以生擒二将而扫荡无余,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朝廷深信不疑,命以官,赐金帛数万,使自募兵,无问技艺能否,但择其年命合六甲者。所得皆市井游惰,旬日而足。有武臣欲为偏裨,京不许,曰:「君虽材勇,然明年正月当死,恐为吾累。」其诞妄类此。敌攻益急,京谈笑自如,云:「择日出兵三百,可致太平,直袭击至阴山乃止。」傅与何栗尤尊信,倾心待之。或上书见傅曰:「自古未闻以此成功者。正或听之,姑少信以兵,俟有尺寸功,乃稍进任。今委之太过,惧必为国家羞。」傅怒曰:「京殆为时而生,敌中琐微无不知者。幸君与傅言,若告他人,将坐沮师之罪。」揖使出。又有称「六丁力士」、「天关大将」、「北斗神兵」者,大率皆效京所为,识者危之。京曰:「非至危急,吾师不出。」栗数趣之,徙期再三,乃启宣化门出,戒守陴者悉下城,无得窃觇。京与张叔夜坐城楼上。金兵分四翼噪而前,京兵败退,堕于护龙河,填尸皆满,城门急闭。京遽白叔夜曰:「须自下作法。」因下城,引余众南遁。是日,金人遂登城。

  二年正月,钦宗诣金帅营,以傅辅太子留守,仍兼少傅。帝兼旬不返,傅屡贻书请之。及废立檄至,傅大恸曰:「吾惟知吾君可帝中国尔,苟立异姓,吾当死之。」金人来索太上、帝后、诸王、妃主,傅留太子不遣。密谋匿之民间,别求状类宦者二人杀之,并斩十数死囚,持首送之,绐金人曰:「宦者欲窃太子出,都人争斗杀之,误伤太子。因帅兵讨定,斩其为乱者以献。苟不已,则以死继之。」越五日,无肯承其事者。傅曰:「吾为太子傅,当同生死。金人虽不吾索,吾当与之俱行,求见二酋面责之,庶或万一可济。」傅寓直皇城司,其子来省,叱之曰:「使汝勿来,而竟来邪!吾已分死国,虽汝百辈来何益!」挥使速去。子亦泣曰:「大人以身徇国,儿尚何言。」遂以留守事付王时雍而从太子出。至南薰门,范TF力止之,金守门者曰:「所欲得太子,留守何预?」傅曰:「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当死从。」是夕,宿门下,明日,金人召之去。明年二月,死于朔廷。绍兴中,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定。

  陈过庭,字宾王,越州山阴人。中进士第,为馆陶主簿、澶州教授、知中牟县,除国子博士。何执中、侯蒙器其才,荐之,擢祠部、吏部、右司员外郎。使契丹,过庭初名扬庭,辞日,徽宗改赐今名。时人或传契丹主苦风痹,又箭损一目,过庭归证其妄,且劝帝以边备为念。适太常少卿、起居舍人。宣和二年,进中书舍人;才七日,迁礼部侍郎;未尽一月,又迁御史中丞兼侍读。睦寇窃发,过庭言:「致寇者蔡京,养寇者王黼,窜二人,则寇自平。又朱勔父子,本刑余小人,交结权近,窃取名器,罪恶盈积,宜昭正典刑,以谢天下。」由是大与权贵迕,翻陷以不举劾之罪,罢知蕲州。未半道,责海州团练副使,黄州安置。三年,得自便。

  钦宗立,以集英殿修撰起知潭州;未行,以兵部侍郎召,在道除中丞。初入见,帝谕以国家多难,每事当悉意尽言。于是节度使范讷丐归环卫,过庭因言:「自崇宁以来,建旄钺者多不由勋绩,请除宗室及将帅立功者,余并如讷例。」又乞辨宣仁后诬谤。姚古拥兵不援太原,陈其可斩之罪七,窜诸岭表。进礼部尚书,擢右丞、中书侍郎。议遣大臣割两河与金,耿南仲以老、聂昌以亲辞,过庭曰:「主忧臣辱,愿效死。」帝为挥涕叹息,固遣南仲、昌。及城陷,过庭亦行,金人拘之军中,因留不得还。建炎四年,卒于燕山,年六十,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肃。

  张叔夜,字嵇仲,侍中耆孙也。少喜言兵,以荫为兰州录事参军。州本汉金城郡,地最极边,恃河为固,每岁河冰合,必严兵以备,士不释甲者累月。叔夜曰:「此非计也。不求要地守之,而使敌迫河,则吾既殆矣。」有地曰大都者,介五路间,羌人入寇,必先至彼点集,然后议所向,每一至则五路皆竦。叔夜按其形势,画攻取之策,讫得之,建为西安州,自是兰无羌患。

  知襄城、陈留县,蒋之奇荐之,易礼宾副使、通事舍人、知安肃军,言者谓太优,还故官。献所为文,知舒、海、泰三州。大观中,为库部员外郎、开封少尹。复献文,召试制诰,赐进士出身,迁右司员外郎。

  使辽,宴射,首中的。辽人叹诧,求观所引弓,以无故事,拒不与。还,图其山川、城郭、服器、仪范为五篇,上之。从弟克公弹蔡京,京迁怒叔夜,摭司存微过,贬监西安草场。久之,召为秘书少监,擢中书舍人、给事中。时吏惰不虔,凡命令之出于门下者,预列衔,使书名而徐填其事,谓之:「空黄」。叔夜极陈革其弊。进礼部侍郎,又为京所忌,以徽猷阁待制再知海州。

  宋江起河朔,转略十郡,官军莫敢婴其锋。声言将至,叔夜使间者觇所向,贼径趋海濒,劫钜舟十余,载卤获。于是募死士得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加直学士,徙济南府。山东群盗猝至,叔夜度力不敌,谓僚吏曰:「若束手以俟援兵,民无噍类,当以计缓之。使延三日,吾事济矣。」乃取旧赦贼文,俾邮卒传至郡,盗闻,果小懈。叔夜会饮谯门,示以闲暇,遣吏谕以恩旨。盗狐疑相持,至暮未决。叔夜发卒五千人,乘其惰击之,盗奔溃,追斩数千级。以功进龙图阁直学士、知青州。

  靖康改元,金人南下,叔夜再上章乞假骑兵,与诸将并力断其归路,不报。徙邓州。四道置帅,叔夜领南道都总管。金兵再至,钦宗手札趣入卫。即自将中军,子伯奋将前军,仲熊将后军,合三万人,翌日上道。至尉氏,与金游兵遇,转战而前。十一月晦,至都,帝御南薰门见之,军容甚整。入对,言贼锋方锐,愿如唐明皇之避禄山,暂诣襄阳以图幸雍。帝颔之。加延康殿学士。闰月,帝登城,叔夜陈兵玉津园,铠甲光明,拜舞城下。帝益喜,进资政殿学士,令以兵入城,俄签书枢密院。连四日,与金人大战,斩其金环贵将二人。帝遣使赍蜡书,以褒宠叔夜之事檄告诸道,然迄无赴者。城陷,叔夜被创,犹父子力战。车驾再出郊,叔夜因起居叩马而谏,帝曰:「朕为生灵之故,不得不亲往。」叔夜号恸再拜,众皆哭。帝回首字之曰:「嵇仲努力!」

  金人议立异姓,叔夜谓孙傅曰:「今日之事,有死而已。」移书二帅,请立太子以从民望。二帅怒,追赴军中,至则抗请如初,遂从以北。道中不食粟,唯时饮汤。既次白沟,驭者曰:「过界河矣。」叔夜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复语。明日,卒,年六十三。讣闻,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忠文。

  聂昌,字幸远,抚州临川人。始繇太学上舍释褐,为相州教授。用蔡攸荐,召除秘书郎,擢右司员外郎。时三省大吏阶官视卿监者,立都司上,昌以名分未正,极论之。诏自今至朝请大夫止。以直龙图阁为湖南转运使,还为太府卿、户部侍郎,改开封尹,复为户部。昌本厚王黼,既而从蔡京,为黼所中,罢知德安府。又以乡人讼,谪崇信军节度副使,安置衡州。

  钦宗立,吴敏用事,以昌猛厉径行为可助己,自散地授显谟阁直学士、知开德府,道拜兵部侍郎,进户部尚书,领开封府。昌遇事奋然不顾,敢诛杀。敏度不为用,始惮之,引唐恪、徐处仁共政,独遗昌。

  李纲之罢,太学生陈东及士庶十余万人,挝鼓伏阙下,经日不退,遇内侍辄杀之,府尹王时雍麾之不去。帝顾昌俾出谕旨,即相率听命。王时雍欲置东等狱,昌力言不可,乃止。

  昌再尹京,恶少年怙乱,昼为盗,入官民家攘金帛;且去,辄自缚党中三两辈,声言擒盗,持仗部走委巷,乃释缚,分所掠而去。人不奠居。昌悉弹治正法,而纵博弈不之问,或谓令所禁,昌曰:「姑从所嗜,以懈其谋,是正所以禁其为非尔。」昌旧名山,至是,帝谓其有周昌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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