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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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劫-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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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崇一瞪眼道:“有什么不好?”
  司马子明笑道:“大人,当知树大招风,名高遭谤,大人若是太炫耀了,须防有人会眼红。”
  “这怕什么,咱家在长安本就是很出名了,提起金水之畔的金谷园,谁都知道的,要眼红的早就眼红了,可是谁也别能咬我一块肉去。”
  “那究竟有些不同,以前大人虽然有富名,到底还不是无人能及,至少有个长短,多少还能扯个平,现在……”
  “现在怎么样?”
  “现在大人却是无人能企及了,那更容易遭怨了。”
  石崇大笑道:“小子,这些地方你就不如老子了,钱不怕多,但是要会花,一方面气气那些王八蛋,一方面施些小惠,给那些有力而又没钱的,把那些人抓在手中,谁也不能动我了。”
  司马子明默然。
  石崇又道:“你不想想,别人都是皇亲国戚,老子不过是荆州的刺史而已,手中也不过几万人。”
  但是,老子的金谷园在洛阳却是数一数二的园林,不逊于那些大佬们,凭的又是什么呢?”
  司马子明微微一怔,这是石崇始终没说过的,而且也是他惑然不解的。
  在大晋朝的有力人士中,石崇的排名应在百名之外,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他的财产却一直跃身在前几名内。
  很多人想整他,如前丞相王恺等,却始终未能扳倒他,但那是王浑的力量,司马子明只是居间策划运用而且。
  可是王浑以前跟石崇也没有什么特殊交情。
  两个人之所以交好,还是自己拉拢的。
  石崇在这些大有力的人士之间,究竟是如何自保?
  司马子明认为这是个机会,于是刺探道:“大人!孩儿的确不明白,大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护身符?”
  石崇一时高兴,微微笑道:“小子,你既然问起来,老子就教教你,你认为朝中最有力量的是谁?”
  “这—…·以前是王恺,现在是王浑。”。-。
  “这只是一半的实力,而且他们也不算真正有力的人,因为他们只是皇帝的代表,他们固然可以左右朝政,但是还要看皇帝的高兴,皇帝要撤他们的兵权,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交出来”
  司马子明道:“那当然,天子抚有四海,自然权重一切;大人,您莫非是跟皇帝有了默契?”
  石崇笑道:“咱家若是有了那种关系,早就窜起来了,何必还受那些鸟气,不过咱家搭不上皇帝这一半关系,却能搭上另一半关系,所以也安稳得很,只要没有把柄在人手里,谁也动不了我!”
  “另一半?”
  “不错。
  “还有谁能跟皇帝平分天下?”
  “自然有,而且也是你们司马家的人。”
  “司马家的人?这…”
  “五百年前,你小子跟他们也许是同一个老祖宗,只可惜现在却扯不上牵连,否则你小子大有作为。”
  司马子明知道了:“您说的是那个亲王?”
  “不错!他们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而且各领一地,正因为他们同是龙子龙孙,所以多少也有那么一点举足轻重的力量。”
  司马子明笑笑道:“诸王虽然各霸一方,但是仅为王室屏藩,他们可是管不到朝廷中的事。”
  “不错,他们是不管朝政,但是朝廷也管不到他们,因此,他们的力量就足以影响朝廷。”
  “大人跟诸王都有交情?”
  “不是每一个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有几个人的军饷还是我暗中报效的,所以别人要动我时,多少得顾忌着点。”
  “外藩与内臣交往是犯忌的,大人这么做行吗?”
  “行!只是要掩蔽些,双方的本人不照面,由特定的代表来往接触就行了,所谓接触,无非是花钱而已,用大把的银子,换到他们的支持。”
  司马子明想了想道:“诸王之间,好像也不怎么和睦,经常有纠纷。”
  “当然了,这也是朝廷的策略,必须要搅得他们不和,朝廷才易于控制,若是他们和好起来,团结成一体,力量就会超过朝廷了。
  司马子明又技巧地问道:“大人,有些亲王很不安份,而且一直在扩充实力,对朝廷的话都不太服从,您可别跟他们搭上关系。”
  “小子,很不巧,他们跟我都有点关系。”
  司马子明这下子倒是真的吃惊了,想不到石崇和长安的交往他竟蒙在鼓中。
  石崇是个很谨慎的人,身家又多半在长安,司马子明以为石崇一定不会跟那几个有危险性的人来往。
  哪知石崇竟然真的跟他们有牵连,这不是自找晦气吗?
  石崇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放心,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还会弄不清楚利害关系吗?”
  那些人若是找上了你,就由不得你不理,真要得罪了他们,连皇帝都未必能庇护你,但是认真地投向他们,则又太危险,所以必须很技巧地应付……”
  “怎么技巧地应付呢?”
  石崇不由神秘的笑笑道:“这……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小子,跟在老子身边好好学学包你受用无穷。”
  石崇在卖关子,不过他的兴致很高,望着行列中的两乘辇车道:“小子,女王说那是送给你的两个待女,她对你倒是很倾心的,居然还派两个人来侍候你。”
  “那也是为了大人!”
  “为我什么?”
  “交趾有些物产,运到长安,立可利市百倍,所以孩儿留下了一些人,以便日后专事司理,这两个人则是代表交趾方面司帐经营的。”
  司马子明这么说,是为了分散石崇的注意。
  因为石崇对管帐司理之类的事务最为讨厌,对做这种工作的人,也就不感兴趣,而且他更认为女子从事此项工作者,多半是五八怪。
  美丽的女人,只要笑笑就能抓住男人了,根本用不到吉辛苦工作,更不必去从事这种繁杂而冗长的工作了。
  今天他则是十分高兴,居然去掀起了帐帘看了~看辇上的人,口中还道:“女王派出来的人,必是不错的,咱家要瞧瞧!”
  第一辆辇车上坐的是心儿,姿家尚称秀丽,却未足称为色。
  石崇也没有十分去注意,可是他掀起了第二辆车子上的帘子时。张大了口,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盛装下的绿珠,美得像一尊女神像。
  石崇对女人的粗暴是有名的,他从不懂得怜香惜工,自然也谈不上尊敬了。
  他的姬妾们在他的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因为石崇随时可以拔出剑来,将她们的脑袋砍下来。
  至于鞭挞酷刑,更是司空见惯的事。
  可是今天他却十分例外地在马上一躬身,问道:“借问姑娘尊姓芳名?”
  绿珠楚楚大方地一笑道:“妾身绿珠。”
  声音跟她的笑容同样的美。
  石崇听得骨头都几乎酥了,胖胖的脸上挤下了一堆笑容:“好!好名字!绿珠,绿色的珍珠。”
  那是珠中的极品,只有姑娘才配叫这名字,仙露明珠、尘世无匹……可是,姑娘只把芳名赐告,你的姓氏呢?”
  绿珠依然带着动人的笑容遣:“妾身姐妹俱为司马将军之待儿,诰命无分,但有名字足矣,姓氏何为?”
  一听是司马子明的待妾,石崇心中不禁一凉。
  司马子明是自己的干儿子,总不能去抢他的女人做小老婆。
  可是眼看着这么一个美绝人表的艳姬,石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阵怒火。
  忍不住高声怒道:“这个混帐透顶的小王八蛋,居然敢把姑娘屈为妾侍,这太岂有此理了,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
  转身叫道:“子明,你过来。”
  司马子明在石崇挑开车帘时,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因此冷静地驱马过来问道:
  “大人有何示谕!”
  “好个混帐的东西,你方才告诉我说,她们是交趾进来司帐的书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错,她们是来担任这工作的。”
  “可是我问了绿珠姑娘,她却说是你的……”
  当着绿珠的面,他竟不忍心说出“诗儿”两个字来。
  这在石崇而言,是从所未有的事。
  司马子明暗暗觉得不妙,他知道石崇见到绿珠后,必.将因她的美色而生觊觎之心,但只要自己有所表示后,谅可息止他的心思。
  却没有想到石崇竟会受到这么大的激荡。
  看来,原先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必须把话说得很直接。
  因此司马子明一笑道:“她说的也没错,她们姐妹也是女王拨来侍候我的,这是她们本身的职务,司帐则是交趾的公务,两下并不冲突。”
  石崇道:“不管是公也好,私也好,像如此佳人,直应香花供养,金屋藏娇,什么事都不做!”
  司马子明笑道:“大人!假如绿珠肯接受这种待遇,早已轮不到我了,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提出难以计数的代价把绿珠聘将去了!”
  石崇哦了一声道:“原来她求归宿是有条件的。”
  “是的。”
  “什么条件?快说给我听听!”
  司马子明发现自己跟石崇解释,是很不智的一件事,笑问绿珠道:“绿珠,你自己说出来吧!”
  绿珠展颜轻笑道:“大人!绿珠所求不奢,也不要锦衣玉食,金屋富贵;绿珠第一个愿望是做个平平凡凡的女人。”
  “平平凡凡的女人?”
  不但石崇感到不解,连司马子明也惑然地望着她。
  绿珠显得有点抑郁,却很正经地说道:“是的,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
  石崇问道:“怎么个平凡法呢?”
  绿珠道:“嫁一个老实可靠的丈夫,不管是种田也好,打柴也好,我不在乎吃苦,只求能平平实实过一生。”
  石崇嘘了一口气,摇头道:“你若是个相貌平庸的女子,求那种生活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而且也只能过那种生活。
  但是像你如此国色天香,求那种生活无异是梦想了,你不可能会得到平静的,上天也不会容你如此。”
  听完了绿珠的话,司马子明先前中人感到可笑,他没有想到,绿珠的愿望只是如此的平凡简易。
  但石崇显然比他更能深入思索,所以能想到她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天生丽质难自弃,自古皆然。
  一个不平凡的人,即使本人能安于平凡,环境也不许可的。
  绿珠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说的是,所以妾身只有退而求其次,只希望能有点用处了!”
  “姑娘说的有用处又是何指呢?”
  “很简单,妾身只求以自己的能力为人所用,而有所事事,不是仗着我的容貌而为人所悦。”
  石崇一竖大拇指道:“好!好志气,你想要做些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尽力,让你发挥所长。”
  谁也想不到这位暴君似的武夫,竟能如此低声下气,说出如此有感情、有学问的一番话来!
  司马子明沉默不言。
  绿珠却笑笑道:“多谢大人!妾身的职司已由女王指定了!”
  “你是说司帐的工作?”
  “是啊!那能对交趾有所种益,妾身也能尽到一点本份,庶几不虚此生。”
  石崇道:“这份工作实在不算什么,本使可以派上十几个老夫子给你,替你做得一清二楚的。”
  绿珠道:“这是交趾国的事。”
  “我可以帮你呀!”
  “妾身不能假手他人。”
  石崇认真的道:“你别怕他们不尽心,我可以授权给你,若是有一点差错,你就砍他们的脑袋厂绿珠轻皱眉头道:“大人,女王还给妾身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
  “便是侍奉王夫司马将军,那可是无人能代的。”
  石崇叫道:“咱家生气的就是这个混帐的主意,像你这样的佳人,就是娶为正室,那小子也算高攀了,可是竟要你沦为待儿,这简直该杀!”
  绿珠笑笑道:“将军神武天成,德配女王,妾身能随侍左右,已是万分荣幸,何况这只是体制上的称谓,私室中,女王待妾如手足姐妹,妾身受惠多矣!”
  石崇不高兴的道:“别去管它受不受惠,咱家就是替你打抱不平,绿珠,你若是心中不愿意……”
  绿珠忙道:“大人,妾身愿意!”
  “做这小子的侍妾也愿意?”
  “是的。”
  “是女王要你这么做的?”
  “女王并末强迫妾身,若是妾身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的。”
  这下子石崇没辙了,只是狠狠地瞪了司马子明一眼,才道:“总是你这小子脸蛋儿俊、嘴巴甜,才哄得人家!”
  娘上了当。”
  你好好给我听着!往后你若是敢欺负人家,使绿珠!”
  娘受了一点委屈,咱家就摘下你的脑袋瓜子。”
  司马子明只有道:“大人作主,孩儿不敢!”
  石崇哼了一声,策马向前疾行而去。
  此后的一路上,石崇的脸色都很凝重。
  本来,他最喜欢在行路上找人谈天的,说一些老掉了牙的笑话,或是卖弄一下大家都知道的见闻。自得其乐的哈哈大笑。
  随行的不是他的部属,就是追随他多年的亲情侍卫。
  他们不仅要陪着笑,还得装着极有兴趣,恰到好处的说几句颂辞,甚至故意地问出一些愚蠢的问题。
  天下最苦的事,莫过于奉承一个鲁夫了。
  所以在回程的路上,石崇一反常态,闭口不言时,每个人都感到很轻松,希望石崇能维持几天。
  每至宿驿,石崇习惯上也总是要作乐一番,一醉酒美人是必不可少的,还要当地的名产作肴供应无缺。
  而且,他更不讲理、不管时令的。
  来的时候,途经岭南。
  他听说此地名产荔枝,着令地方官奉呈。。
  这本来也是贡果,五月当时,早在三四月,地方宜早已选就传种连枝剪下,妥为装篓存放。
  由驮马载送至长安,毁了一半,而另一半正好熟透。
  在长安这当然是极为稀罕的珍品,宫中得去了不过是十份中的三四份,其余的则由那些臣室王公们分了。
  石崇以富有名满长安,他的金谷园在长安也算是有名的园林,但是他的地位却不够高、不够贵。
  因此这些东西往往轮不到他。
  气人的是,这些玩意儿有钱都买不到。
  每逢饮宴,他只有眼睁睁地瞧别人炫耀了。
  因为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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