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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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曰(三)-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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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勋招兵

  庞勋招兵买马,民众贪图入伍后可以大肆抢劫掠夺,於是争着应募,甚至老爹送他的儿子、妻子鼓励她的丈夫,没有武器,大家就砍断锄头,把木棍削尖,拿着它前往投军。

  庞勋招兵,暴露出九世纪六○年代人性的严重堕落,对忠义的认知,从此一笔勾消。人只想到自己削尖的锄桿刺进别人的咽喉,却想不到别人削尖的锄桿也同样会刺进自己的咽喉!老爹鼓励儿子、妻子鼓励丈夫踊跃从军,不是为了保乡卫国、反抗暴政,而是为了烧杀劫掠和自己一样贫苦,甚至更贫苦的农夫小民。贪婪一旦进入无耻之境,反弹一定残酷无情,整个社会都要承担恶果。此后一百年之久使人酸鼻的种种灾难,早在这里种下恶因。

  父亲向儿子跪拜

  庞勋命他的老爹庞举直当最高统帅(大司马),跟许佶等留守徐州(江苏省徐州市),有人说:「将军正在宣扬盛大的兵威,不可以因父子之情,失去长官与部属之间的礼节。」於是命老爹庞举直用小细步跑到大庭中央,跪下向庞勋叩头,做儿子的庞勋则骑在马上,手按马鞍,坦然接受。

  儒家文化中,人有亲疏等级的画分,根据这项人为的画分,一种势利眼,和不平等的伦理观念,深入骨髓。庞老爹竟向儿子下跪叩头,以及连刘邦的老爹都不敢接受儿子的请安(史记 高祖本纪:刘邦每隔五天朝见老爹一次,像普通平民家人一样行礼,管家警告刘老爹说:「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没有两个领袖,皇上虽然是你的儿子,但却是全国最高领袖,你虽是老爹,仍是臣属,怎么可以让领袖拜见臣属,这样的话,威令就无法执行。」后来,刘邦又来请安,乡巴佬老爹,跪在门口,一步一步退回屋内,刘邦大吃一惊。老爹说:「皇上容禀,你是领袖,怎么可以因我的缘故,破坏国法?」)唯一的原因不过是儿子的官比老爹高,权比老爹大。直到二十世纪,用官阶或财富来对人定位,仍是中华文化的一项传统,严重的扼杀民主和法治。必须建立人格的独立,人,生而平等,生而有尊严,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的零件。有这样的共识,才能脱离对「官」和「钱」的癡迷和崇拜。

  崔荛喝尿

  陕虢道(道政府设陕州【河南省三门峡市】)民变,驱逐行政长官(观察使)崔荛(音rao【饶】)。崔荛对自己的才干器宇,以及清高格调,和翩翩风度,十分满意,从不过问行政,农民向他诉说旱灾,崔荛指着庭院里的树木说:「它们还有绿叶,怎么能叫大旱?」把农民拖下棍打。农民们愤怒反抗,把他赶走。崔荛逃到一家民宅,口乾舌渴,乞求给一盃水,住民撒一泡尿灌他喝下。中央贬崔荛当昭州(广西省平乐县)军务秘书长(司马)。

  中国人身负长期沉重的苦难,而仍不灭绝,大概由於仍有一线幽默,使精神生活得以滑润运转。对崔荛这种顽劣的官员,在那个杀人如麻的时代,却只让他喝一点尿,不由得不击节欣赏,这比砍下他的人头要有意义得多!当我们想到有些贪官污吏盃中的酒,有一天会忽然转化成小民的尿时,就忍不住莞然一笑,希望他也能像崔荛那样有幸,在史册上留下有趣的事迹,和可敬的姓名。

  刘瞻荣归

  唐政府命虢州(河南省灵宝县)州长刘瞻,当国务院司法部长(刑部尚书)。刘瞻当初被贬谪时(参考八七○年九月),无论是贤是愚,没有人不悲痛叹息。等他重回京师(首都长安),长安东西两市居民,自动自发的依照贫富比例收钱,演出各种戏剧杂耍,盛大欢迎。刘瞻听到消息,变更回京日期,改走其他小路。

  当政府文武官员全都明哲保身,闭口不言时,只刘瞻一人为冤狱中的囚犯请命,岂止长安市民向他欢呼回报而已,千年以后,我们仍深为感动。遥祝刘瞻在天之灵,为迄今仍不能完全享受人权的中国人民,赐下祝福。

  杨知至应得最佳勇气奖

  八七五年,秋季,七月,一望无际、满天遍野的蝗虫,从东方飞向西方,把太阳都遮住,暗不见天日,所经过的地方,树叶跟田里庄稼,全被吃光,只剩下赤地千里。

  首都长安特别市长(京兆尹)杨知至(参考八七○年九月)奏报说:「蝗虫飞到京畿(首都长安特别市),不吃庄稼,都抱着荆棘而死。」宰相们纷纷向皇帝祝贺。

  胡三省曰:「杨国忠曾说连绵大雨不伤害田苗,韩晃曾说连绵大雨不破坏盐场,而今杨知至又说蝗虫不吃稻米、身抱荆棘而死。唐王朝官员蒙蔽领袖,早成习惯,其来已久。」

  道德固需要勇气,谄媚尤其需要勇气。一个人的廉耻必须丧尽,或降低到某种程度,教人背皮发紧的言语,才说得出口;教人肉麻抽筋的行动,才做得出来;教人汗流浃背的文章,才写得出来。杨知至的演出,可得马屁精最佳勇气奖。

  暴力索债

  忠武战区(总部设许州【河南省许昌市】)特遣兵团大将李可封,参加秋季边防期满,率军返防,路过邠州(陕西省彬县),用暴力威胁统帅,强迫偿还从前积欠特遣兵团官兵们的粮秣、食盐,在邠州(陕西省彬县)停留四天,全境惊恐。李可封回到许州(河南省许昌市),战区司令官(节度使)崔安潜把他们逮捕,全部诛杀。

  部属用暴力胁迫统帅,当然应该制裁,但部属如果只是为了讨回统帅的欠账,事情就不平常。当权的人只追究他们犯上作乱,却不追究他们为什么犯上作乱,是鼓励人们继续不断的犯上作乱。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追究统帅,而统帅的官位是向全国最高首领--无论他被称为「皇帝」「宰相」「总统」「主席」,花大价钱买来的,统帅也只好剥削部属。威权政治下任何腐败,第一因永远是最高首领,没有人敢追究的原因在此,而中国祸乱之永不能消失的原因也在此!

  辛谠垂死忧国

  岭南西道战区(总部设邕州【广西省南宁市】)司令官(节度使)辛谠,派代理巡察官(摄巡官)贾宏等前往鹤拓帝国(参考八七八年五月),还没有到达,就前后相继的在中途病死,随从人员也逝世大半。此时,辛谠身患瘫痪,卧床不起,召唤另一代理巡察官(摄巡官)徐云虔,握住他的手,说:「我已上疏奏报,要派使节前往南诏(鹤拓帝国),想不到使节接连去世,怎么办?你既担任国家官职,自然想到为国献身,能不能走这一趟?我恨我半身不遂,不能向你下跪叩头!」流涕满面,呜咽哭泣。徐云虔说:「士为知己者死,大帅擢升我这个官职,一直自恨没有能力回报大恩,怎么敢不完成这次使命。」辛谠大喜,为他准备丰富的行装,送他上路。

  唐王朝政府到了九世纪七○年代,已烂了个透,官全腐而民全叛,将领把士卒当猪狗,士卒则一有机会就把刀插到将领背上,所谓忠孝节义,到此完全失踪。辛谠先生垂死之际,还为国家忧心,为这个黑烟滚滚的世纪末日,带来一滴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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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邛州变民

  邛州(四川省邛崃县)变民首领之一的罗夫子,战败后逃到另一变民首领阡能的大营,共同计划出动全军,决一死战,讨论还没有完,天色已晚,在延贡(四川省大邑县东南)归降政府的变民已经涌到,阡能、罗夫子骑马巡视防禦工事,打算反攻,可是命令下达后,部众没有人行动。政府军统帅高仁厚,率大军在夜色掩护下,逼近变民大营,明天早晨,变民军各寨知道政府大军已经逼近,就高声呼叫呐喊,争着出寨,搜捕阡能,阡能窘困交加,打算投井,被大家生擒,无法自杀,部众又打算生擒罗夫子,罗夫子举刀自杀。大家携带罗夫子的人头,把阡能绳捆索绑,命他走到前面,迎接政府大军。看见高仁厚,大家拥着马头,大声呼喊,哭泣叩头说:「人民含冤受苦很久,没有地方申诉。自从间谍回来,我们伸长脖子盼望,一分钟犹如一年,而今遇到大帅,是把我们从九泉之下救出,再见天日,我们已死,现在回生!」雀跃欢呼,不能停止。其他地方有变民军营寨的,高仁厚派出将领分别前往招安。共计出军六天,五个变民集团全被平服。每克服一个城或一个县,都委任一个卫戍司令(镇遏使),命他安抚返乡的新户。

  被政府称为「盗」、称为「贼」、称为「匪」的邛州变民,一听到赦免不死,立刻欢欣鼓舞,举手投降;他们的顺服、善良、懦弱,跃然纸上。这样的人民竟会被政府逼反,说明官员们的贪污颟顸和凶悍,已无人可以克制。

  历史上的中国,官如果不逼,民不会反。民如果反,一定由於官逼,这就是我们的传统。

  黄巢末日

  感化战区(总部设徐州【江苏省徐州市】)将领李师悦,会同降将尚让,追击变民首领、自称齐帝的黄巢,追到瑕丘(兖州州政府所在县),大破齐军,齐军几乎全被消灭,最后,进入狼虎谷(山东省莱芜市西南)。黄巢的外甥林言,格杀黄巢和黄巢的兄弟妻子儿女,砍下人头(黄巢自八七五年六月聚众起兵,於八八四年六月覆灭,前后十年),打算呈献给感化战区(总部设徐州【江苏省徐州市】)司令官(节度使)时溥,中途遇到沙陀军及博野兵团(当是李寰所率博野军第二代。参考八二二年三月),把黄巢等人头夺去,同时斩林言,连同林言的人头,一并呈献时溥。

  政治运转的轨迹,常被政治文化所决定,中国每次革命都停留在原地盘旋,不但不能起飞,反而更向地狱下陷,原因脉络可寻。西方则无论英国推翻专制、美国建立三权分立、法国砍掉国王人头,而政治品质,都在节节跃昇,人性尊严,也日益提高。西方文化中,很早就肯定人权、平等、自由、法治,和权力制衡,而用心追求。中国恰恰缺少这些,自西汉王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两千年间,政治以及学术思潮,漫漫如同长夜,一片漆黑,所有反抗暴政的斗争,几乎每次都带给人民比原来暴政更沉重的枷锁。

  最使人困惑的一件事是:罗马帝国怎么一开始就有元老院?当中国正沉醉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求思想统一的时候,希腊、罗马已了解议会政治和权力制衡的功能。而中国知识份子,却只会裕г'论语、解解孟子,寻章摘句的研究研究圣人的微言大义,盼望出现明君贤相;以致政治上的任何冲击,都只在原地踏步,没有崭新的终极理念,和最高的指导原则。历史上所有的革命首领,和民族救星,他只要坐上帝王宝座,最初还有一点清爽的措施,最后千篇一律的都会堕落得比旧统治者更为腐败。中国人被美丽口号戏弄了个够之后,唯一的收穫是更痛苦和更失望。直到二十世纪末,中国人面对的,仍是这种无奈。

  黄巢在历史上得到两种极端的评价,一派称他为盗匪,一派称他为义军,事实上,他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在那个时代,无论政府军和变民军,无一不是盗匪,所以他不能单独承担盗匪的责任;至於义军,如果靠几句话、几份文件,几桩善行,就可证明好人好事,则政府军恐怕更像正义之师。而黄巢杀人之多,仅广州(广东省广州市)的阿拉伯商行就有十二万人丧生,残酷恐怖比政府军更甚,把两手染满小民鲜血的人称为义军,实是对「义」的侮辱。黄巢不过变民中的一支,暴政之下,他不得不反。在铮龅娜嗣袢找嬖龆嗍保渭颖涿窬俏ㄒ磺笊牡缆罚运奈渥安慷釉焦鲈酱蟆

  同时,黄巢也不得不当皇帝,而当皇帝后比当皇帝前更为凶残,也是中国政治上婆媳文化──「苦媳熬成恶婆文化」必然发生的结果。从前大家庭中,做媳妇的往往受婆母迫害,唯一盼望是自己也成为婆母,早日脱离苦海,可是等她成了婆母后,想到的却不是如何使她的媳妇永远不再受苦,而是,她要继续在媳妇身上肆虐,好好享受自己得来不易的婆母权威。中国历史上的革命家,无论被称或自称为农民领袖、人民领袖、国民领袖、无产阶级领袖、资产阶级领袖,只要屁股坐上金銮宝殿,他就从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狠毒婆母,这正是中国人挥之不去的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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