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奶茶的等待 作者:詹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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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奶茶的等待 作者:詹馥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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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舒服自在。而眼前怎么也猜不透的她,眼底透着恶魔的味道。难道我以为的天使也有两面吗?
  “若兰,你如果真的喜欢阿问,就去找他回来吧。不要再离开他。”我认真地一口气说出我的感受。若兰抬头用力喝一口热奶茶,仍然盈盈地笑着:“小华,如果没有黄子捷,你一定很喜欢阿问吧?还是说,你本来就很喜欢阿问?”一点心机也没有的提问,害得我差点被惊吓到。她提了问题却压根没想听我的回答,起身自顾自地走到我衣橱前面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由于我还在震撼她的提问久久不能自已,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一边从镜子里看着坐在床边地上的我,一边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梳子说:“有时候,我也会想喔。想说你和阿问真的蛮配的,一样喜欢喝热奶茶,喜欢蹲在家里做事,不爱出去玩乐,不喜欢吵闹……真的很像。所以我也很喜欢小华喔。”唔,她怎么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当事者。我好像快要崩溃了,怎么也按捺不住内心震动的情绪,盯着镜子中的若兰,觉得有些模糊。我的头开始发痛,怎么了?是因为刚才淋雨的关系吗?我发烧了。轻握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做。若兰还是从镜子反射中望着我说:“虽然很配,”再一次回头对我灿烂地笑着说:“小华还是不能抢走阿问喔,因为我喜欢阿问。非常喜欢。”嗯?又来了,她一个劲地走到我眼前跪坐下来,眼眶湿湿红红地。没错,若兰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我的神经线,她的泪眼把我原本的忿忿不平给冲散了,心一软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安慰。谁知她又热情过度地从颈部环抱住我,傻眼。“我紧张到手脚冰冷,阿问不见了。我好难过……对不起,我刚才是太嫉妒你,我知道阿问一定找过你,也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和想法,所以,我嫉妒得想要砍人呢……不过,我知道小华是个好人,我很喜欢小华。”呵呵,会不会太夸张啊?该不是想砍我吧,关我什么事情?真是个让人冷汗直冒的表白。
  没想到这个时候,若兰的外套中掉下来一把水果刀。我斜眼瞥到掉下来的水果刀,眼睛睁得跟牛眼一样,一把拉住若兰的双臂喊着:“小姐,你不是玩真的吧?”
  她擤擤鼻涕笑着回应:“呵呵,我开玩笑的啦。刀子拿来切水果的啦……真的啦,苹果和芭乐都还放在门外没拿进来。”骗人,打死我都不信你没切我八段的念头,魂都去了一半,小妮子狠起来恐怕也是很恐怖。菩萨保佑,差一点就上了明天社会版的头条。起身走到门口看,还真的有一大袋水果……算了,我真的是败给她。
  原来若兰这么喜欢阿问,这恐怕是她自己从没发现的吧。但有什么办法呢?阿问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联络方式。若兰边削着苹果边说她知道的状况。
  若兰走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头真的痛得不得了,真难受。窗户没有关,雨还是继续在飘,不时地飘进房里。走到窗边伸手出去触碰到灰暗天空,让我觉得非常落寞。“小华,如果没有黄子捷,你一定很喜欢阿问吧?还是说,你本来就很喜欢阿问?”若兰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挥不去逃不开。一个回头故意失去重力似地扑倒在床上。好吧,来试着对自己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好了,这样可以更确定一点自己的心意。像念咒语似地嘴巴抵着棉被,喃喃自语地说:“我……
  我喜欢……啊呦在干嘛啊我……”即使对自己先试说一下也不行,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够轻易地说出口呢?我做不到。每说一次,心就会飞一半出去。到最后整颗心都会飞到那个人的身上去,那样反而会更难受。“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笨蛋。”语毕,我就这么一趴不醒,直到隔天被大哥打来的电话吵醒。这才发现,我又感冒发烧了……领了药推开诊所的门,天空还飘着像昨天一样的雨丝,我拉高连帽衣领缓缓地走回去。边走边想事情,一个不小心踩到弯进宿舍侧边工地的碎砖和小石堆,马上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倒在污秽的积水里,“好痛噢”膝盖直接往前跪倒在地上,超痛的。药包飞出去躺在前方两公尺处,头还疼着的我缓缓从污水里爬起,唔?药包被捡走了?有个人凑近我身边,一把拉起我淡淡地说:
  “有没有受伤?”连忙摇摇头表示我没有事,顺势把药包拿回来。唔?好熟悉的声音喔。狼狈地抬起头,啊,我目前完全遗忘的人就矗立在我眼前,是陈绍平。
  他双手往口袋里一插,略略倾着身,在离我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和我四目相对。
  叠上绍平的面容,绍强欲言又止,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隐隐约约地我从绍平的眼中读出些不寻常。我们两个在雨中站了好一会,琢磨着该说什么好,“我们去乡公所那边好了,房间很乱,跟打完仗没两样。”撑起微笑比了比乡公所的方向。一半是实话一半是谎话,虽然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在外头淋雨,却也不希望把气氛搞得很暧昧,自掘坟墓。最后我往乡公所的骑楼走去,绍平没多说话就一步跨上前,与我并肩而走。是因为穿黑色衣服的关系吗?总觉得他好像比半个月前瘦了。小茹自杀未遂进疗养院之前,他和绍强在车队算是非常有名的,而听梅芬说毅东是因为绍强介绍才跟着加入。不知道梅芬去找毅东,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也没有来上课。唔,在乱想些什么啊?所有的事情都快搅和在一块了,脑袋的温度也持续上升。一到乡公所的骑楼,脑子完全呈现空白状态,刚才的胡思乱想根本派不上用场。老实说,我们彼此也许在这两年之间都改变了许多。“你有看到梅芬吗?”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多少应该知道昨天的情形。略略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点头:“已经没事了。”什么意思,是说梅芬和毅东破镜重圆了?还是昨晚梅芬给了毅东一记当头棒喝,他决定痛改前非?“可是梅芬今天没来上课。”
  我接着说。“毅东昨天受了点伤,可能在照顾他。”难怪都不见梅芬出现也没打电话给我,没事就好。恍然大悟似地点头,自顾自地微笑着,还用手指玩着花圃里的叶子。这是一个好的结束,不,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也不一定,重新开始。
  “我要回学校念书了。”唔?绍平把双手拿出口袋,特意把身子挺直,听着他的话再看到他细微动作的改变,我停下手边不具意义的小动作。如果脑袋还没有被烧坏掉的话,记得两年前小茹发生事情之后,他就自动休学无心上课。雨变大了,看着楼梯下长椅边的一摊水,一圈一圈的涟漪,迅速扩大消失,纵逝。整个脑袋还是空空地,身子也跟着僵直了起来,“我总是伤害身边的人,爱我的,我爱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要我把手摊开来。“这个,还给你。”是那一对小巧精致的水蓝色发夹?正当我低头有些不解的时候,随即他用手撩撩我的头发,轻轻柔柔地把我的头发梳顺之后,拿起我掌心中的水蓝色发夹,小心翼翼地一一为我别上。最后他扶住我的双肩直盯着我看,“很好看。”
  停顿了许久,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骑楼下,我们伫立良久。茫茫细雨依旧下个没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预感敲着脑门,这一次,也许是最后的回忆了。
    绍平冒着雨把我送到宿舍铁门前,我转身扬起头微笑着说:“好好保重。”
  他也点头叹了一口气,拉高黑色衣领轻轻转身。“绍平!”我对他喊着,他的身影犹豫地停下脚步听我说话,“看到小茹帮我跟她问好。告诉她我很想她。”语毕的时候,雨莫名其妙地突然下得又急又大,可驻足在雨中的绍平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怎么了?正想再喊他的时候,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绍平一个转身在雨中仿佛对我说些什么,不过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什么?我听不见啊”我又对他喊着。不一会儿,绍平也一鼓作气似的对我喊着:“我会告诉她的!”语毕,他转弯消失在街角。我拖着恹恹的身体回到宿舍养病。下午四点吃完药,我一直昏睡着,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门外的人不按门铃直接用力捶门。门一开,梅芬差点摔进门里来。她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还带着一个头部包得和木乃伊差不多的人。“嗨,小华。”半个“木乃伊”开口说了话,“毅东?你怎么搞成这样?
  坐。”他的笑容有点尴尬。这时,梅芬没好气地说:“那天差点把我吓死,车头一下失去控制就翻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好好爱护自己。”顺便半认真地瞪了毅东一眼,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梅芬选择了毅东?心头一转,想起黄子扬。也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即使是上帝也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得到拯救,‘爱情’不是光靠虔诚就能换来的。”想着想着就沉重了起来,衷心祝福的微笑僵住了,我只好盖上棉被继续赖床。“可以说吗?”梅芬在征询毅东的意见,“唔,应该可以。但……”毅东斟酌的态度让我掀开棉被用怀疑的神情盯着他俩,“什么什么啦?我要听。喂,不能欺负病人。”“绍平要回学校念书了。”毅东说,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你知道?”梅芬有点讶异地接着说:“那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喔?”“他下午来找过我,不过没说什么。怎么了?”
  我按摩着太阳穴说。正在这没头绪之际,梅芬突然丢了一枚超大炸弹给我,炸得我体无完肤,“小茹死了。”我完全傻眼地僵直着脖子看着眼神坚定的梅芬,再把目光移到毅东的身上,他微微点头要我相信这个事实。我抿了抿嘴干笑两声说:“整我啊?怎么可能?啧,乱演一通”一定是开玩笑的,沉默,我也不想再听荒谬的笑话。不一会毅东缓缓开口:“她从疗养院楼顶摔下来,送医不治,当时我和绍平、绍强三个人都目睹她摔下来。”我的心一直往下坠,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咽了咽口水,懊悔地继续说:“半个多月前,我们不是来找你吗?那个时候,小茹在疗养院看到绍平要走就嚷着大哭大闹,绍平只好骗小茹说:”只要看见太阳变成红色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结果听看护说,小茹从绍平离开疗养院那一刻开始就爬上疗养院顶楼去,靠在墙边晒着太阳,等绍平回来。“说得跟真的一样,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呢?梅芬看我盯着毅东久久不说话,便接着继续说:”
  听说,看护在场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时小茹一直都很乖也没有歇斯底里…
  …为什么会失足掉下来?是因为在楼顶看到绍平的车开回来,非常兴奋地用力向绍平大喊挥手,而身子却过于伸出墙外又不慎踩到地上的小玩具滑倒的关系。
  “平稳冷静的解释不能让我装作若无其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小茹和我,甚至和大家相处的画面。没有一个人会轻易地被人预料死去的,更何况是自己周遭的朋友,太残忍了。即使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梅芬把身子挪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荒谬惊讶依然停留在我的视网膜,我呆呆愣愣地望着衣橱前的镜子,不能平复。突然想起在雨中的绍平,想起我还喜滋滋要他帮我向小茹问好的情景,当然也想起他犹豫的瘦长身影在雨中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一个背转身的呢喃又是什么?是啊,小茹就在他眼前死去,他的懊悔也许已经不是我能想像的了。轻轻摘下在凌乱头发上的那一对水蓝色发夹,什么都了解了。
  我想,绍平是要告诉我说,他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资格。在了解的同时,我仿佛又重回下午的那一场大雨中,看见绍平就站在雨中掩饰他的泪水。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哭泣。
  梅芬和毅东为我带来的热粥冷了,变成胶状糊成一块,我哽咽的喉咙无法消受。“我想去看小茹。”我愣愣地说,模糊的余光映着毅东和梅芬欲言又止,“小茹的骨灰已经被她的父母带回南部了,不在这里。”毅东的声音小心翼翼地。
  “你是想说,就算我去也不一定能为小茹上炷香吧?”路灯下的积水反光得亮眼,是清楚地要我了解我的罪。“别这样想,不会啦。”梅芬在几秒后突然接了这句话。如果没有猜错,绍平甚至无法参加她的告别仪式。手扶住窗边听着虫鸣,我将身子略略伸出窗外,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我闻到清新的空气却感受不到雨过天晴的快乐。是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和绍平、小茹构成的三角习题换算到最后,曾经因为我退出而被作废,再又为莫名作废后的不甘掀起一场腥风暴雨,最后,红色的血淋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划上个大叉叉,止住了所有可能,绝了念头。雨一场一场地落下、蒸发、再循环,几天又过去了。阴雨的天气不再,我的心情也隐约透露着想要挣脱束缚的期望。即使有“遗憾”拖在脚边,不完美的人生,人还是必须继续走下去。明天会是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吧?会吗……会吧。
  大四的课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人不是熬夜不正常地睡睡醒醒变得精神恍惚,就是熬夜几天过了头变得异常有精神。我的状况则是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连早餐和午餐都没来得及买就溜进教室的那一种。白T 恤一件、滑板裤一条、球鞋一双,一进教室想低头慢慢蹲走到窗边角落的大本营,向来我走休闲路线的装扮早已被定型。才不过一小段路就被同学轮流笑着揶揄说:“耶?小华这么早喔?”“老师,小华来了。”“早上的签到,大哥已经帮你签了。”“小华,你不是来送午餐的喔?”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干笑地快速通过,再从大哥身边的椅子底下蹿出来,明明一脸气喘吁吁还要装没事,把作品袋往桌上一摆,梅芬便往我这边递来吐司夹蛋和奶茶一杯,我顺手拿来啃了一口。“上次作品发表我没去,老师有没有说什么?”就是我瘫在床上发烧的那些迷糊日子,“没有啊,老师叫大家自己看一看你的作品……说‘这个人已经躺在医院里,没办法来’之类的,哈。”大哥边画速写边笑着说,我一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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