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战士- 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决定跟兄弟们去放风,刚好大强也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说,大强,想什么呢?    
    大强说,没什么,两大腿根痒痒的。    
    我说,跟我们一起放风去?史迪,别忘把相机带上。    
    大强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史迪说,大强,你大腿根不痒了?    
    大强说,那地方没事儿就痒,有事儿就不痒了。    
    我们四人走下了楼,晏凡问,去哪儿才好?    
    我说,去烈士陵园看看吧?如果哪天打起仗来,没准儿那儿就是咱们下辈子的住处。到达军队第二天我就注意到连队附近的山窝里高高矗立着一座纪念碑,想必那是烈士陵园。    
    囿于新兵连严格规定了活动范围,我们一直没机会去那儿吊唁先烈,也顺便看看下辈子的住处。    
    我曾经问班长为什么不带新兵去陵园对着烈士宣个誓什么的?班长说去那里干什么,全是空墓。


第二部分令人敬畏的肃穆

    据班长介绍,陵园埋葬的英烈之士全是我们团在南方战争中光荣牺牲的倒霉士兵。那场战争中,我们团伤亡惨重,一具又一具尸体从前线运了回来,停尸房装满了,团前线指挥所在山窝里把烈士忠骨掩埋。战争结束后,有关部门在坟墓前竖起石碑,写下烈士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以及被追认的各种荣誉。随后又在墓场中央修建了纪念碑,花岗岩碑体上记载了那场战争的时间、地点、战情、战绩等等。    
    我问班长,有人在那儿埋着,你为什么说是空墓呢?    
    班长解释说是去年刚空的。去年这个时候,驻地政府开始迁移这片坟墓。公开说法是逢重大节日给中小学生开展个教育什么的,老往山窝里钻不太方便。于是就多方筹措资金,重建了一座新的烈士陵园,我们这儿的烈士就搬了家。这是公开的说法。私下的说法是因为前几年驻地县城接连发生了好几起震惊中央的大案,其中有个男人竟然卖起了人肉包子,搞得整个县城民心惶惑,经济萧条。无论怎么“严打”,社会治安依旧混乱。县领导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就要丢乌纱帽了。无奈之下,从香港请了个堪舆大师。大师从“香江”来到边疆,手持罗盘四处游走,说县城老出人命的原因是因为我们这个烈士陵园的阴气太重,阴魂不散,建议县政府把陵园搬迁到一个风好水好的开阔地带。班长参加了迁移烈士遗体的义务劳动,挖开坟墓,发现好多烈士的遗体都残缺不全,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腿有胳膊的少了脑袋。    
    …………    
    兄弟们一致赞成我的提议,我们开始想办法走出连队大门。“防务期”内人员外出严格按照8%的比例,一个排的外出人员最多不能超过三人,哨兵当然不会允许七班的四位兄弟同时外出。如果我们强行冲出连队大门,哨兵肯定会记下我们的名字。    
    史迪出了个主意,要晏凡去厕所,对哨兵高喊:快来看啊,厕所有条蛇!    
    哨兵问,头扁不扁?    
    哨兵边问边向厕所奔去,我和史迪、大强乘机出了连队大门,然后在远处分散,隐蔽起来。    
    哨兵失望地回到岗哨,史迪藏在灌木丛捏着鼻子大声叫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哨兵听见呼救,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史迪迅速地换了个隐蔽位置。晏凡则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出来。我们四个胜利会师,然后你挤我抗、推推搡搡地喊着叫着,朝纪念碑的方向奔跑而去。    
    到达陵园,我发觉尽管烈士已另眠他处,此地仍充满了令人敬畏的肃穆。    
    墓场的通道十分干净,就像刚刚被人打扫过一样。通道两旁栽植的松柏和剑麻,苍翠葱郁。    
    我们分散开来,在残存墓碑上的简介里寻找各自家乡的烈士。    
    不大一会儿,史迪朝我喊了起来:    
    ——刘健,快过来!有老乡!    
    我奔了过去,把家乡烈士的简介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点了根烟,插在墓碑前,朝烈士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强和晏凡都没找到他们的老乡,向我和史迪这边走了过来。香烟在烈士墓碑前燃得特别快,缕缕烟雾打着旋儿袅袅升腾,就跟烈士天上有知似的。大强看见了,采来野花,与香烟放在一起。    
    史迪不高兴了,说,送花干吗?这不是刺激我们老乡的年轻心灵吗?    
    大强无趣了一会儿,对史迪说,我告诉你一招绝活儿吧。    
    史迪说,你还有绝活儿?    
    大强说,不听算了,不说了。    
    史迪说,卖什么关子啊你,快说?    
    大强说,就是说打仗的时候啊,通常都是要先在后方放炮,掩护前线步兵进攻。炮弹落到地上之后呢,就会把地上炸出一个坑。    
    史迪话,你这不废话吗,幼儿园的孩子都懂。    
    大强说,这时候如果你还没被炸死的话,赶快往炮坑里趴,保证你再也不会挨炸。    
    晏凡问,为什么?    
    大强说,这点儿常识你们都不懂?    
    我说,为什么,大强你说啊?    
    大强说,再高明的炮手都无法让炮弹连续落在同一个点上。    
    我们忍不住地为大强鼓掌,史迪问大强这招绝活从那儿学的?    
    大强得意地笑了,说,班长教的。    
    史迪开始埋怨班长为什么不把这么经典的战斗经验教给他,说,以后我得对班长好点儿,像大强一样往他碗里多夹猪肉。类似的绝活儿,班长肚子里一定还有。    
    说完,史迪从口袋里掏出相机,说,同志们照相了,每张五元,军人免费。    
    我们先是整理军装然后再把军装脱掉,在纪念碑下摆出破天荒的造型。疯玩一阵过后,大强再次穿好军装,把军帽的防风带挂在下巴上,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胸脯挺得笔直,说,史迪,给我来张正经的吧,我给奶奶寄回去。    
    晏凡光着膀子爬上纪念碑,要史迪仰拍一张他与纪念碑融为一体的照片。    
    史迪说,对不起,大兵。36张,没卷了。回连队大强去了厕所,我和史迪也跟了进去,完事后史迪看到大强还在那儿蹲着,说,大强,你敢不敢在这儿蹲到起床哨吹响?    
    大强说,干啥?    
    史迪说,不干啥,玩个游戏。    
    大强不肯,史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四老头”,递给大强,说,这回可以了吧?    
    大强瞪起眼,连裤子都没提就站了起来,说,史迪,你这是在污辱我的人格,谁在乎你这点儿臭钱!擦屁股我都嫌它脏!    
    史迪急忙收回钱,改口说,对不起,别生气,算我求战友帮个忙行吗?    
    大强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    
    史迪说,记住啊,没人去厕所找你,连长把哨子吹得再响你也不要出来。    
    大强说,嗯。


第二部分进入“三级战备”状态

    回到排房,史迪把我喊到走廊,从口袋里掏出相机,说,还剩两张,咱们也把大檐帽的防风带挂在下巴上敬个礼,来张正经的。我问史迪要大强藏在厕所是个什么计划,史迪说过会儿你就会知道。    
    连长在楼下吹响了起床的哨子,我们跑到楼下。连长照例点名,点到大强时无人应答,兄弟们的脸上都挂着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连长放下手里的花名册,问二排长:人呢?    
    排长无言以对,连长问:人呢?七班长?    
    班长更是无话可说。连长转口问我们七班兄弟是否知道大强去哪儿了,这时,史迪不停地朝我和晏凡使着眼色,示意我们不要说出真相。于是我和晏凡都没吭声。连长又问了一遍,史迪说话了:    
    ——不会是逃跑了吧?最近老听他说想出国看看。    
    连长说,什么?逃跑?这鸟兵真他妈是个人物。一排长,你马上带人去镇上的火车站。三排长,你负责原地搜索。二排长,你立即带领七班去边界搜索。全都给我带上枪,拒捕的话,可以击毙。注意,最好是抓活的!    
    …………    
    负责原地搜索的三排长把大强从厕所里揪了出来,愤怒至极的连长当场就宣布给大强记 “警告处分”一次。当时大强恨不得长一千张嘴,不停地辩解着他的清白,还说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去了纪念碑,晏凡和刘健可以做证。史迪当场给予反驳,说大强血口喷人。两人争吵起来,被连长制止了。    
    连长问我和晏凡刚才大强的话是真是假,我和晏凡不约而同地摇头否认做了伪证。即使大强不把去纪念碑的事情抖搂出来我们也会一样做伪证,因为柚子的事情我们给史迪带来了不幸,何况大强又是如此诚实。    
    大强还在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一边辩解一边哭哭涕涕地抹起了眼泪。    
    见状,连长火了,说,上次打架的事情我已经照顾你的眼泪了,这一套今后你给我少来!    
    有了陪罪羔羊,史迪不再孤独,并且他所享受的处分待遇还比大强高了个级别。    
    春节过后,我们又紧张了一次,紧张程度远远超过春节“防务期”。    
    那几天里,新兵营进入“三级战备”状态。岗哨荷枪实弹并且人员不许外出,米袋和压缩饼干都发了下来,兄弟们与家人的通信也暂时被控制了……    
    面对这种场面,兄弟们兴奋起来:要打仗了?!    
    我们向班长探问究竟,班长说他与我们知道的一样多。    
    几天过后真相大白,原来是虚惊一场,兄弟们的兴奋变成了空空的欢喜。    
    战备随之解除,压缩饼干与米袋一起上缴了。两个星期过后兄弟们都还在为压缩饼干的事情耿耿于怀。早知道这块“卡路里”含量极高的玩意儿也要上缴,说什么也得撕开牛皮纸啃上一口,尝尝是甜是咸。    
    我们带着对压缩饼干的遗憾,重新投入到了火热的训练之中。一天上午,班长带领我们去操场进行单兵防御战术训练。路上,一向精干的班长竟然莫名其妙地神情恍惚起来,接连喊错了好几个步伐口令。到了训练场,班长的目光更加黯然,做动作总是心不在焉。这让我们感到了惊讶,训练场上班长从来都一丝不苟。    
    训练不到半个小时,班长就让我们原地休息,独自一人到旁边抽烟去了。    
    大强走到班长身边,问班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班长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老觉得心慌意乱的。    
    我们在操场自由活动到收操号声响起,在班长的带领下返回连队。在连队门口,我看到营院停了一辆漂亮的进口轿车。车顶上装着警报器,车体上喷有POLICE字样。连长叼着香烟,与几个穿警服的公安人员站在警车旁,注视我们走进连队。班长在楼下对上午的训练情况做了简单讲评,队伍解散。    
    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上楼,而是站在楼下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警车的价格与来意。晏凡说是来慰问我们的吧,报纸上不是整天宣传“军警一家亲”嘛!史迪说可能是缉私人员,遇到大宗的贩卖军火案件,到咱们连队寻求武装支援的。我觉得他们两人的猜测都不够准确,因为这辆警车的牌号“川”字开头。    
    四川的警察疯了吗,干吗奔到边疆寻求武装支援或者慰问子弟兵呢?万万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四川警察来我们连队的目的竟然是逮捕我们的四川班长。    
    班长并没有惊惶失措地躲起来,或者利用自己在军队练就的一身战斗本领,藏进深山老林与警察周旋。因为他也像我们一样,没想到警察的到来会与自己有关。班长被连长亲切地叫进了会议室,公安人员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公文包,一个接一个地跟了进去。最后一位警察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腰。衣襟被带起,我清楚地看见这位警察的腰间挂着手枪,还有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我们一头雾水地猜测着其中的原由,议论纷纷。议论了好大一会儿,兄弟们认为晏凡的猜测最为准确。    
    晏凡说,估计是班长的亲属惹了祸端,要不就是他家遇到了麻烦,警察来连队找班长调查取证的。    
    史迪说,估计这会儿班长正在会议室里跟警察对话,咱们偷听去吧?


第二部分这是一个阴谋

    我们悄悄地爬到会议室后面的窗户底下,警察们与班长的对话从里面传了出来:    
    …………    
    你知道什么是“强奸罪”吗?    
    违背妇女意志,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    
    你与秦艳丽在“土神庙”里发生性关系的那天晚上,她同意了吗?    
    开始没有同意,后来同意了。    
    开始她为什么没有同意?    
    …………    
    性关系发生前,她反抗了吗?老实回答。    
    …………    
    你是否用她脖子上的白毛巾捆绑了她的双手?    
    是她要求我这么做的,她说她喜欢我把她捆起来的那种感觉。    
    你看这是什么!我们已经做过化验。来你们连队之前,我们到军务部门查看过你的体检记录。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与秦艳丽发生性关系时违背了她的意志。你受军队教育多年,我们希望你能坦白交代犯罪经过,争取司法机关的宽大处理,这是你惟一的出路。    
    不知道警察到底向班长出示了什么物证,会议室里沉默了。    
    随后,班长低头认罪,罪名是“强奸妇女”。    
    在连长的再三保证下,手铐才没锁起班长的双手。    
    连长带领警察去饭堂吃饭了,班长被隔离,连我们七班的兄弟都不准前去探望。    
    我们愤怒至极,连饭都没吃,坐在宿舍里开了个会议,会议主题是如何营救我们的班长。班长犯了可耻的强奸罪,但班长并没有强奸我们,我们怎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班长被警察带走?    
    议题还没有正式讨论,臭骂班长的声音就此起彼伏了。我说“秦艳丽”必定是相片上那个手捏塑料玫瑰花的村姑无疑。大强说,我操你妈的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