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良论二(清)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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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良论二(清)龚自珍-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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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随便在皇帝休息宴饮的地方,谈论古时的治国方法,这样,学问渊博的人就不断多起来了。到了衰世,大臣与皇帝之间,除了大臣向皇帝早晚跪拜以外,就没有上面所说的事情了。不知道这种制度为什么中止,而皇帝和大臣之间的礼制差别越来越大,以至完全废止了。
  务农做工和肩挑背负的人不懂得廉耻,只是使他自受到耻辱;有钱的人不懂得廉耻,只是使他们的家庭受到耻辱;读书人不懂得廉耻,可以说是耻辱了邦国;如果卿大夫不懂得廉耻,就可说是耻辱了天下。不懂得廉耻的人,由一般的老百姓上升为读书人,由读书人上升为小官、大官,这就从他们自身自家受耻辱,扩大到整个天下受耻辱。这种灾害就象火灾一样,从下到上逐渐蔓延。大臣不懂得廉耻,许多官吏都效法他,读书人和老百姓也效法他,有这样三几个使国家受耻辱的人,就会使得整个天下的人,从国家受耻辱到他们家庭受耻辱,到自身受耻辱,它到处泛滥,没有止境。这种祸害就象洪水一样,从上到下到处流淌。上上下下都在水火之中,那还成什么国家呢?
  我私下观察现在身居要职的官员,他们只知道追求车马,讲究服饰,卖弄花言巧语,此外就一无所知了。清闲的官员,只知道写字和吟诗作对,此外就什么都不过问了。大臣们在朝廷里发表政论,都是察颜观色根据皇帝的喜怒行事,当他们得到皇帝赏脸、赐坐赐茶的时候,他们便洋洋得意地出来,在自己的门生、妻子面前夸耀一番。皇帝稍有不高兴,他们就赶快磕头而出,重新寻求可以得到皇帝宠爱的办法。难道他们的心真的敬畏皇帝吗?如果问他们作为大臣难道应该这么做吗?他们却可耻地说:我们这些人只能这样罢了。至于他们的居心,也就可想而知了。那些追求车马、耍弄花言巧语的人,不许读书,却说:我从早到晚在衙门值班,已经是很好了,已经够劳累了。会作文章和写诗的人,虽然读过一点书,但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认为在职位上苟且偷安,多活一天就多得一天的荣耀。当他们因病辞官回家的时候,又用应举成名的思想来教育栽培他们的子孙,志愿也就算达到了。他们还希望子孙后代都把保守退缩当作老成稳重,至于国家的事情,我家何必关心呢?唉!象这样下去,边疆万一有紧急情况发生,他们就会象斑鸠、燕子一样纷纷飞走了,能甘心情愿同朝廷共患难的能有几个呢!
  前几天,皇上的谕旨传下来,用卧薪尝胆的故事来自比,那些听了谕旨的人能严肃认真对待吗?我可不敢说!是若无其事、无动于衷吗?我更不敢说了!但我曾广泛地观察在朝廷当官的人家,当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主人担忧,亲戚担忧,不能离开主人的贴身仆妾也担忧;至于在他家中求食寄宿的狎客,暂受主人雇用豢养的仆从,看主人喜怒行事的狎客,试把他们召集起来问一问,有哪一个能为主人分担一点愁苦的呢?所以说:在上的君主用礼来勉励大臣,在下的大臣就会尽忠节来报答君主。君主不用礼就无法使大臣尽忠节,君臣之间没有礼和节,就不能保全廉耻。即使是古时以德才闻名于世的人再出来,也不会不同意我的主张的。



  《明良论》是龚自珍于公元1813年至1814年(嘉庆十八年至十九年)写成的一组政论文,共四篇。当时他才二十二三岁。本篇是第二篇。
  1813年,河北、河南、山东爆发了天理教农民起义,给清王朝以沉重的打击。其中一支起义队伍曾经袭击皇宫,嘉庆皇帝颙琰(yóngyǎn喁演)十分恐慌。他一面连续颁发“谕旨”,大骂官吏们“寡廉鲜耻”。把发生危机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一面又变本加厉地推行“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等一套“治民之术”,妄图维持其摇摇欲坠的统治。龚自珍面对农民阶级同地主阶级的激烈斗争,感到地主阶级已不能按照旧的一套统治下去,必须进行改革。因此,他站在地主阶级革新派的立场上,针对颙琰的“谕旨”,写了《明良论》,大声疾呼变法革新,并从君臣关系、用人政策等方面揭露封建官僚制度的腐朽,着重指出腐朽的根源在于君主极权和“不思更法”。
  在这篇《明良论二》中,龚自珍揭露了清王朝官僚统治集团的腐化无耻和昏庸无能:“政要之官”只知巴结逢迎,追求高官厚禄;“清暇之官”只相苟且偷安,但愿保职安荣。这些大官僚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一旦国难临头,就会象鸠、燕一样各自飞逃。他强调指出这正是君主对待臣下如狗马、奴仆一样的必然结果。龚自珍还用历代君主敬重大臣,同臣下“坐而论道”的故事,事说明有明君才有良臣,论证君待臣以礼、臣报君以节的道理。他对清朝专制统治的揭露和批判,促使人们对黑暗的封建社会产生怀疑和不满,客观上为新社会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作了思想和舆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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