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参记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内参记者-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场的人把她抬回马鬃岭。在场部,场长专门安排自己的女儿照顾她。当时,林敏真不想
离开马鬃岭了,面对送她的父老乡亲,林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说:“我永远都不会
忘记你们。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林敏这次与家里闹翻来到马鬃岭,她对城里人的虚伪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她认为好
些有权的人喊什么为老百姓办实事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势!就是林彪讲的:有权
就有一切!为了自己不择手段地整别人。林敏深感李明阳是个真正为老百姓说话,为老
百姓办事的好人。好人没有好下场,他被妈妈整得妻离子散。
    林敏非常同情李明阳。她曾想给他单位和家里去信说明情况,但没想到她自己在家
的处境也不好。这次与李明阳相识,林敏对李明阳的同情升华了,对他产生了爱情。现
在李明阳的生命胜过她自己。她不知李明阳的水性如何?她希望马上能见到他平平安安
的。林敏用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拼命顺溪追去。
    和李明阳一起被原木撞倒的那棵小树,像快淹死的人,在洪水中挣扎着。偶尔还露
出几根嫩嫩的枝头晃动,如招手求救一般。
    李明阳躺在洪水中,任凭它吞进去,吐出来,抛向浪峰,坠入谷底。他全部的精力
已被洪水剥削得一干二净。李明阳完全失去了与洪水拼搏的能力而处于昏迷状态。
    大黄二黄始终边跑边叫,与水中的李明阳保持平行。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突然,在
小河的拐弯处,出现两位年青人。两位青年发现有人向他们迎面跑来,顿感毛骨悚然。
其中的大个子说:“放松些,在这山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认识我们,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走在前面的小个儿说:“可能是有人被洪水冲了。”
    两位青年本能地同时脱去身上的雨衣,摘掉头上的斗笠,紧紧地盯着洪水。
    “流下来一个人。”
    “我们把他救起来。”
    两个人同时双手一合,纵身跳入洪水,将李明阳托离水面,又顺势把他送到岸上。
    李明阳像个即将临产的女人,肚子很大,已昏死过去。两位青年喘了喘气,将他摆
在路上。两个人都是水中高手,但对被淹的人毫无抢救办法。
    大黄二黄坐在李明阳身边不停地叫。乡亲们都赶到了,把个不知死活的李明阳和两
个青年人围得水泄不通。钟师傅跑到了,他脸色苍白,咳喘不止,有些要背过去的样子。
他拨开人墙,冲到中间,双手托头,一屁股坐在泥里。
    雷声更远了,风完全静止了。
    刚才好像有谁在天空撑开一把巨伞,又突然收了。麻麻雨又大了起来。背景黑的地
方明显能看到雨丝。
    林敏没哭,但看得出,她是强忍悲痛。她没摸他的脉息。知道他不是呛水而死,也
许他还在昏死状态中,抢救及时是完全有希望的。
    林敏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他的双眼,心里马上出现一线希望:李明阳的瞳孔没完全
散开。她心里想,李明阳这种情况,最好有农家打场的那种石滚。她望了一眼,离住家
很远,石滚不是每家都有的,毛驴也是溺水者空水的好工具,它老实。牛也可以。林敏
说:“赶快牵头耕田的牛来。”老乡们都不知林敏的意图,一位中年人说他马上将他自
己的耕牛牵来。林敏还是觉得牵牛太慢,又怕牛不老实。
    她说:“乡亲们,人还有救,现在需要一位壮劳力趴在地上,把人放在他背上空空
水,越快越好,晚了就没救了!”林敏双腿跪地叩头说:“我求求哪位乡亲了!”
    钟师傅趴在地上,哭着说:“林妹子,快!”
    那位将李明阳救上来的大个子见钟师傅这样,立马也趴在李明阳旁边,对林敏说:
“快!”
    林敏指挥几个人将李明阳抬起,慢慢放在大个子青年的背上。同时,她用手在李明
阳背上轻轻地拍打。
    围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张脸朝着他与她,几十双流泪的眼睛望着他与她,
几十颗悲痛的心期待着他和她!
    果然,不一会儿,李明阳开始往外吐水。
    水吐完了,林敏指挥人将他抬下来,重新平平地摆在地上,她开始嘴对嘴做人工呼
吸。
    李明阳终于吐了口气,慢慢苏醒过来了。
    围观的人一片惊喜。
    大黄二黄舔着李明阳的伤口。林敏撕破自己贴身的一件内衣,为李明阳包扎头部和
腿部的伤口,又让钟师傅找老乡去弄床棉被和几捆干柴来。
    人救活了,雨也停了,田野开始散发出雨水过后的那种淡淡的清香味儿。乡亲们也
开始用感激和陌生的眼光注视着林敏和两位救人青年,议论他们与马鬃岭的不同。
    “哟,你看他俩的头发,是老倌子还是堂客?”
    “你看他们那裤子,裤裆上的布都让砍脑壳的裁缝师傅缝到裤脚上了!屁股包那么
紧,就不怕把‘老二’勒出毛病来?”
    “紧绷绷的那一身肉,多壮啊!”
    “孩子他婶,看你尽说没志气的话。他那家伙是铁打的呀?要不是孩子他爹天天死
缠着我,嗯,不出半夜,包叫他跪在床前踏板上跟我求饶!”
    “哎哟,他婶,那你的就是铁打的呀!怪不得你老倌子的后脑壳都干了的!”
    “你这个砍脑壳的!那是他天天想跟你睡觉想的!”
    在这几十号人中,有两位是从城里来买山货的。他俩好像模模糊糊在哪儿见过这两
位青年人。一个说他们是跑小买卖的待业青年,一个说有一次偷木排就是他们俩干的。
但谁也不能肯定。
    南方的春天,晴天尽管很暖,满山遍野花竞开,但连阴雨出奇地冷。李明阳虽然脱
离了危险,但嘴唇发黑,浑身像块大冰一样凉,全身厚厚地堆起一层鸡皮疙瘩,身子骨
软得轻轻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林敏刚给他接上的那口气又有要断的危险。
    林敏知道他是太冷的缘故。可弄棉被、弄干柴的人刚走,像他这样的溺水者救过来
之后,先只能用棉被暖,最后才能烤火。现在在最紧要的关头,根本不可能有棉被。林
敏伸手摸摸李明阳的脸,出奇地凉,又摸摸他的胸前,仍然是出奇地凉。
    她抽回手,偷偷放在自己的胸前。她突然想出一个办法,但她不知如何使这个想法
实施。这让她太为难了,林敏心里一热,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但这可能是目前救
李明阳性命的最好办法,或者说是唯一的办法。
    林敏低着头,眼球左右转动,看乡亲们是否在死死地盯着她,果然不错,乡亲们都
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林敏的心里突突突地猛跳不止,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嗓子眼儿好像
被跳上来的心脏堵住了。林敏把头勾得更低,强迫自己镇静,在心里说:
    “别害怕,别害怕,救明阳的命要紧。”她将右手紧贴自己的身体,像毛毛虫走动
似的将手偷偷地、慢慢地向胸前移动,她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了乳罩外两件衣服的
全部纽扣。林敏又一次慢慢抬眼偷偷地观察乡亲们,乡亲们仍然全都在看着她,好像乡
亲们都知道她要解开衣服,敞胸露怀,现在正等着看那对挺挺的乳峰。林敏使劲勾头,
不紧不松地很自然的用右手的手掌压在胸前正中,慢慢地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将已解
开的衣服分开一道短短的小缝,她看了一眼自己白嫩而又幽深的乳沟,浑身激灵了一下,
急忙收回大拇指和食指,重新将乳沟盖得阳光都无法看见,林敏真想求乡亲们留情,给
她一点点面子,都暂离开或者是将脸转过去,林敏真想跟大家叩头。林敏知道这根本不
可能!中国人多数有爱传播小道消息的爱好。让大家知道的事,谁都不屑一顾,若是保
密的事,哪个都争着、偷着打听!林敏想:我身上并没比别人多长什么!人身上的东西
谁也保不了密,不管你穿多少衣服,别人也清楚每个部件。她觉得,这时候救人要紧。
    林敏低下头,她首先将李明阳扶着坐起来,自己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右手把他搂在
胸前,左手偷偷解开自己的全部衣扣,接着又解开李明阳的全部衣扣。她像周围没人似
的,脸猛然一红,双手将李明阳的衣服一掀,一扭身子,往前一倾,把李明阳搂在自己
怀中,让他的胸紧贴自己丰满的胸。
    尽管林敏的动作很快,但她的胸口往李明阳胸口上贴的那一瞬,她那迷人的怀抱还
是有不少男人女人看见了。男人们死死地望着不收眼,年轻的堂客和姑娘们也紧紧盯着
他们的接触之处。
    全体乡亲们好像都激灵一下呆住了。不知是被林敏救人的举动,还是被她那迷人的
怀抱,反正,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在场的所有乡亲们的思维和眼珠子过了许久才恢复
正常,重新开始活动。
    乡亲们这一下可开眼了,其实年纪大的男人们也许都见过,女人其实每个人自己都
有,只不过是大小不同,样子有别而已!当然,一个省城女人,对山里人来讲,一举一
动都会产生无限的新鲜感。这不,他们开始议论:“真有意思,女人打啵,也能把死人
救活!”一个男人小声说。
    “她奶上戴的是两个口罩啵?”一位妹子在另一妹子身边耳语。
    “哪里呀,像是糊的两块膏药啵?”一位中年女人说。
    “不是,那是穿的一件白背心。”
    “不是!背心哪能有那么小的,刚好盖住两个奶子!”
    几个姑娘争论不休。救李明阳的那两个人听了心里发笑:“山里人也是太落后了!
女人没见过喇叭裤,不认识乳罩。”大个子抬头看看围观的乡亲们,又看看林敏和李明
阳,他心里一个热东西一涌,视线被一层泪水雾祝他在心里想:他们为了山里百姓,我
们跑到山里来是为了什么?突然,他觉得自己比周围的人矮半截。
    李明阳基本脱离了生命的危险,他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林敏的怀抱里,他想挣脱,动
了动,但力气不够,林敏抱得紧。林敏用搂住李明阳的右手轻轻拍打了他两下,小声说:
“明阳,别动,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温暖。”李明阳心里一热,泪如泉涌,任她把自己搂
在怀里。
    此时,弄棉被、干柴的钟师傅和几个青年人远远地过来了,钟师傅老远就喊:
    “林敏,记者怎么样了——”“快,快告诉他们,就说记者很好,没事了!”林敏
让乡亲们告诉钟师傅。说完林敏轻轻歪了一下头,看一眼李明阳,李明阳刚才发青发紫
的脸,特别是他的嘴唇颜色好多了。林敏激动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在心里说:“明
阳,你吃苦了,我和钟师傅陪同你,负责你的安全,我们没尽到责任。”
    钟师傅听到回话,知道记者救过来了。他始终未干泪水的眼睛又一次被激动的泪水
重新模糊了。他们加快了步伐,跑得更快了。
    钟师傅他们一到,乡亲们就主动帮助架柴点火。林敏说:“先把棉被拿来,火烧远
些。”她请两位老乡帮忙把李明阳的外衣外裤全脱掉,拿去烤。她用棉被将李明阳裹起
来。
    她半搂半扶持地和李明阳坐在老乡的两件蓑衣上。接着林敏又让钟师傅派人找葛藤,
砍竹子,做担架,乡亲们知道他们是要抬记者走,龙尾巴村的张大娘说:
    “你们不必张罗,就让这位同志在我们家养两天身子再走吧!”
    “就让他在我们这养几天再走吧。”好几位乡亲同时留李明阳。
    林敏跟钟师傅都坚持把李明阳抬回场部,不给乡亲们添麻烦。龙尾巴村的张大娘一
看根本留不住,让十二岁的儿子和另外一个青年人回去背来一把睡椅。另一位大婶叫儿
子抱来他新婚的花被。一切就绪,男人们应征入伍一般,站成一排,争着要抬李明阳。
有人推荐自己的丈夫,说他力气好,脚步稳当;有的推荐自己的儿子,说他力气大,挑
一百五六十斤的担子,一天到县里打一个来回。救起李明阳的兄弟俩中的大个子,一步
跨到乡亲们面前,说:“乡亲们,现在正是大忙季节,你们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定把这
位记者好好送到。”
    此时,天空裂开一道粉黄色的口子,是晴?是雨?是阴?谁也说不准。
    兄弟俩的样子,完全是城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公子哥儿相。乡亲们一齐把视
线甩过去,那目光好像在问:“山路难走,你们俩抬着人走夜路行吗?”
    “钟师傅,他俩抬这么远怕受不了,还是请两位老乡先送一段路。”林敏说。
    天已黑,火把也准备好了。李明阳坚持自己走,刚站起来,就东倒西歪。林敏和大
个子把他扶到睡椅上。林敏说:“你的身体太弱。”她像母亲侍候年幼的孩子似的,把
棉被掖了掖,轻轻地说了一声:“走吧。”林敏对众乡亲弯腰鞠躬说:
    “谢谢乡亲们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感情。
    钟师傅也点头道谢。李明阳声音很小:
    “谢谢乡亲们!”他扭过头,久久地向乡亲们挥手。
    乡亲们送出半里路,钟师傅才拦住让大家回去。
    两位青年人加快了脚步,拐了几道弯,还能听到乡亲们的喊声。
    天已完全黑下来,山里更静了。月亮不知是被山挡住,还是被乌云遮住了,碧绿的
马鬃岭像有谁不安好心地泼了一缸墨汁,有意使它变黑,变得没有层次,没有生命,好
像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唯有星星这个机灵鬼,在厚厚的云层里,偶尔冲破乌云,偷
偷地使眼色,把明日要晴的信息送给人间。
    自从下大雨以来,老场长心里十分不安:“天黑,水涨这么大,记者他们去了三天
没回。马鬃岭横亘几百里,哪里找去啊?”他六神无主,一个人提着马灯到处转悠,看
看木材,观察水情,望望天空。突然,他觉得哪里有动静,忙把马灯举到头顶,问:
“谁呀?”
    “场—长——!”钟师傅首先听出是场长。
    老场长听出来是钟师傅,便把马灯捻子拨大,跑着迎上去,问:“记者同志辛苦了
吧?”
    “场长——”李明阳回答的声音小得场长根本没听清。老场长突然感到比原先更不
踏实,没等钟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