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作者:朱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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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作者:朱维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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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引起了李斌良的注意:“你能肯定?”
  杨明山说:“我扯这个谎干啥呀?我还开导过他呢,不让他灰心,让他好好干,想法多赚钱,钱赚够了还可以再上大学……我当然是安慰他,凭打工,上哪儿赚出来上大学的钱,可是,他一声不吭,真让人纳闷……”
  杨明山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李斌良急忙追问:“你想起什么了,快说!”
  “这……他说的梦话也算吗?那是他刚到施工队不久的夜里,我回来得晚一点,他已经睡下了,我正在脱衣服,忽然听他冒出一句:‘我非告他们不可!’我觉得奇怪,把他拨醒了,问怎么回事,他含糊地说是做梦,我也没再深问,难道这里边……”
  杨明山询问地看着李斌良,不说了。
  李斌良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因为,这可能只是霍涛的梦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也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是这样的话,又意味着什么?
  手机又响起来,是技术大队长打来的。他说,已经解剖了霍涛的尸体,在胃中发现很多水,这说明,霍涛在入水前是活着的,或者说,他是因为溺水而死。
  和吴颖一样。
  李斌良问:“死亡时间?”
  “根据尸体的腐败情况判断,应该在尸体被发现前的三十六小时左右。”
  三十六小时……发现尸体时是清晨,三十六小时前应该是前天晚上。他是前天晚上失踪的,哪儿也找不到他,原来,他那天晚上已经死了……
  技术大队长又补充说:“我们检验了霍涛的血型,和吴颖入水现场附近发现的卫生纸上的精液血型相同。”
  李斌良的大脑迅速地旋转着:如果精液真是他留下的,那么,吴颖死前肯定和他发生过性关系……如果是这样,又说明什么呢?一种可能是,霍涛事后杀了吴颖,第二天晚上,霍涛又被别人害了。另一种可能,在他们发生过性关系不久,吴颖被另外的人害了,而且是被人捆上手臂扔到江里活活淹死的,第二天,这个人又用同样的手法杀害了霍涛,只是这回手脚上没捆胶带……经调查证实,霍涛不会游泳,扔到水深处也可能导致他死亡,可是总有些不合逻辑……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害吴颖和霍涛呢?为什么不在杀吴颖的同时就把霍涛一起杀了呢?为什么要隔一天才下手呢?又为什么让两具尸体都很快暴露出来,让人发现呢?
  李斌良回到工棚,耐心地启发着杨明山:“你再想想,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接触过霍涛?”
  “接触他的也就是我们工程队的人哪……哎……”杨明山叫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眼睛发直地望着前面。
  李斌良急忙询问:“怎么,你想起什么了?”
  杨明山摇摇头:“这……我不敢乱说,别把你们支岔道儿上去,那两个小子……啊,是这么回事,前天晚上,我出去买烟,看到工地外边有两个小子晃荡,好像有点不地道……他们抱着个膀,不远不近地盯着工地大门,我还以为是想偷什么呢!”
  “具体是什么时间,霍涛当时离开工地没有?”
  “还没有,我回来的时候,霍涛刚离开,难道他们……”
  “你再说说,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这可说不清了,当时天已经晚了,我离他们有二十多米呢,又没仔细看,记不清了。不过,他们岁数不大,身体都挺壮实的。”
  除了这些,再怎么问,杨明山也说不出新东西了。李斌良不再询问,让杨明山带路,走出工地大门。杨明山指着大门一旁:“就是这儿,那两个小子就在这儿守着了!”
  李斌良问杨明山:“你在哪儿买的烟?”
  杨明山手往街道对面一指:“那个亭子,又卖报又卖烟,还有个电话!”
  李斌良、沈兵和任铁柱匆匆奔过去,杨明山跟在身后。
  摊主回忆说:“大前天晚上……是两个年轻人吧,二十多岁。他们在那儿守了好半天,我还觉得奇怪呢……后来又来了个年轻人,被他们拦住了,双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好像要打架的样子,我正想看热闹,又来买烟的了,等我忙完了再看,三个人都没影了!”
  李斌良的心急跳起来:“你还记得,那两个先来的和后来的人都长什么样吗?”
  摊主说:“隔条马路呢,再加上是晚上了,脸没太看清,反正,先来的两个小子挺壮实的,后来的是个细高个儿……”
  李斌良有些诧异,霍涛不是细高个儿啊……
  杨明山提示说:“你说的那个细高个儿小伙儿是从工地里出来的吗?穿着格子衫?”
  摊主摇摇头:“不是啊,从远处走过来的,穿着件白衬衣。”
  他说的不是霍涛,那两个人也不是找霍涛的人,或许,这是巧合,和本案无关,还得另找线索。
  李斌良等人又回到工棚,对民工们继续询问,终于,有个青年民工提供了这样的线索。
  这个民工是前年没考上大学出来打工的,也是整个施工队除了杨明山之外唯一和霍涛说过几句话的人,他说:“霍涛出事前,有人找过他。”
  李斌良问:“什么时候,谁找过他?”
  民工挠着脑袋:“这……是好多天前了,那天上午,我们俩在搅拌机跟前忙着,忽然来了个人,把霍涛喊到一旁,和他唠了一会儿就走了。时间太长了,我觉得和霍涛的失踪没什么关系,就一直没说,可是,现在他死了……”
  “这个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霍涛说过没有,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过去好多天了,我当时也没太注意,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和霍涛的年纪差不多。我问找他的人是谁,有什么事。他说,是同学,没什么事……长相……就是个平常人,我说不好,不过,要是见面大概还能认出来!”
  李斌良再次带人赶往第一高级中学。
 
 
 
 
 
 第七章
  无论谁都无法否认,从这个人的仪表谈吐,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个副市长……
  上午十时许,李斌良又来到一高校园。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来的除了任铁柱和苗雨,还多了沈兵及那个青年民工。
  看上去,程玉芳还是那样热情,老弟长老弟短地叫着:“……好好,李老弟,你尽管调查,咱们姐儿俩谁跟谁,你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你们公安局的工作也就是我们学校的工作,你尽管放手干,想找谁谈就找谁……对了,让戴副校长全力配合你们,他对学生比我熟悉,戴校长,你一定要全力配合,不能有丝毫差错!”
  戴副校长五十来岁,是个表情谦恭的男子,一看就是那种搞业务的副校长。他听了程玉芳的话,谦恭地说:“是,我一定全力配合。李局长,你说找谁吧!”
  李斌良首先提出一个名字:“郝柏生!”
  虽然青工说的那个人不像郝柏生,可是,他的记忆可能有误差,即使真的不是郝柏生,他也应该能提供大致线索。戴副校长很快把钟老师找来了,钟老师却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郝柏生不在。”
  沈兵着急地问:“他哪儿去了?”
  “他没来上学。今天一早他给我打来电话,说去外地上学了!”
  李斌良也着急起来:“什么?他去哪儿了?”
  “他没说,他只是说,不想在江泉重读了,另外找个教学水平高的地方去读!”
  “那他家也应该知道啊……他家在哪儿?”
  “城郊,他父亲是菜农……”
  李斌良立刻打通了胡学正的手机,把钟老师提供的郝柏生家的住址告诉了他,让他赶快派人去其家了解情况。放下手机,李斌良又问钟老师,郝柏生昨天有没有什么反常表现,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钟老师摇头说没看出来。
  看来,郝柏生的事只好放一放了。李斌良又向程玉芳和戴副校长提出,要找霍涛所有任课老师了解一些情况。于是,凡给上届补习班任过课的男女老师一一接受了调查询问,后来,还把所有男同学的档案都从电脑中调出来。可是,那个青工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些人的照片,却摇头说:“没有。”李斌良又让他特别仔细地看了郝柏生的照片,青年民工还是摇头:“不是他!”
  李斌良稍稍放了点心,既然不是郝柏生,或许,他的离开和案件无关。
  可是,案件怎么办?这条线否了,还怎么往下查?
  李斌良大脑转了一下,心头闪过一道亮光:“哎,霍涛在别的班还有没有比较好的同学?我是说,在他所在班级以外的班……”
  李斌良又见了钟老师,钟老师思考着说:“别的班的……补习班只有两个班,能不能是一班的呀?难道是华自安……他们俩说不上关系多密切,但是,有一回华自安在校外受到流氓的欺负,被霍涛碰上了,帮他解的围,华自安挺感激霍涛的。但是,他们因为不在一个班,所以来往不多……可是,你们一定要在外班找,只能是他了,华自安!”
  很快,李斌良在电脑上看到了华自安的照片和有关资料。照片上的华自安看上去瘦瘦的,眼神透出一种怯生生的表情。青年民工看了看,低声说:“有点像他!”
  沈兵乐得一拍大腿:“太好了,咱们马上找他!”
  钟老师有点不相信:“不可能,华自安不可能杀害霍涛和吴颖,他既没杀人的胆子,也没杀人的体格,更没有杀人的理由。他为什么要杀他们,不可能!”
  可是,不管可能不可能,都必须找到他。
  电脑资料显示,华自安家住市郊的富安小区。李斌良立刻给胡学正打电话,没等他开口,胡学正就开始汇报对霍涛入水现场的搜寻情况,说已经沿江找了十多公里,也没有发现什么,接着又说,他派的人刚去过郝柏生家,郝柏生父母都没文化,什么也不懂,郝柏生念书的事他自己做主,父母只管出钱。他们只知道他在外地联系了个好学校,到底什么地方也说不清楚,给他拿了点钱就让他走了。李斌良告诉他,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马上和派出所联系,找到华自安。放下电话后,他带着沈兵、任铁柱和苗雨要离开,却被程玉芳拦住。
  程玉芳指指墙上的钟:“李老弟,你看看都几点了,你这时候要是再走可就见外了!”
  李斌良看看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看来,她是要留吃饭,他急忙说:“程校长,这可不行,你知道,我有案子……”
  “有案子就不吃饭吗?咱们也不喝酒,就吃个工作餐还不行吗?”
  “可是,我们要找人哪……”
  “谁不让你找人了?这种活儿,还用你局长亲自干吗?不是已经打发弟兄们去了吗……李老弟,你真不赏脸?那好,有人跟你说话!”程玉芳拿出手机按了通话键,把手机递给他。
  李斌良只好接过来,放到耳边。耳边响起一个粗重的男声:“玉芳啊……”
  李斌良觉得声音有点熟,急忙说:“不是,我是李斌良……”
  “啊,斌良,你怎么还不过来呀,快点,我都等急了……”
  李斌良听出是谁了,原来是主管文教卫生的蒋副市长。
  蒋副市长说:“别讲价钱了,快过来,我请你陪我吃顿饭还不行吗?”
  肯定是走不成了。李斌良为难地答应了蒋副市长,放下手机,对沈兵、任铁柱和苗雨说:“你们回去吧,沈兵,告诉胡大队,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沈兵等三人掉头向外走去,可是,苗雨也被程玉芳扯住了:“好妹妹,您可不能走!蒋市长说了,您也得参加,这也是我们学校的意思。请吧!”
  苗雨为难地看着李斌良,李斌良叹息一声:“你就留下吧!”
  一高的食堂很大,分成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饭厅,几人走入的饭厅中等大小,非常安静,饭厅里还有几个雅间,装潢很讲究。李斌良和苗雨随着程玉芳走进来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正堆着笑脸迎着他们。
  苗雨惊讶地对李斌良耳语:“他就是蒋副市长?”
  李斌良明白苗雨的意思。无论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人实在太不像副市长了。
  四十七八岁年纪,粗敦敦的身板,一张粗糙的、黑亮亮的脸膛,一双牛一般往外鼓的大眼睛,说起话来大声大气,还时不时露出个脏字……无论是仪表形象还是谈吐,与副市长、尤其是文卫副市长的职务实在反差太大了。
  蒋副市长高声大气地叫起来:“李斌良,架子不小啊,咋的,瞧不起我,我不主管政法,请不动你是不是啊?你可小心点,我这副市长权不大,可是,做糖不甜,做醋可酸哪……来来,坐这儿,挨着我,让你的漂亮夫人坐我这边,你没有意见吧……”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不吗,刚刚开学,我各学校走一圈,看看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第一个走的就是一高,听说你在这儿,就留下来,想和公安局长亲近亲近,增强点安全感……哎,小苗啊,我把你们俩隔开了,没意见吧……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李斌良急忙说:“顾不上,还没登记呢!”
  蒋副市长吃惊地问:“怎么还不登记呀?你们俩也真是的……我明白了,肯定是生米做成熟饭了,就不着急了对不对……”
  李斌良身上燥热起来,他注意到,苗雨的脸也红了,眼皮垂了下去,现出不高兴的表情。他只好解释说:“我们说好了周一去登记,结果出了案子,等忙过去了,我们就抓紧登记结婚。”
  “对,对,你们要抓紧办……哎,程校长,肚子饿了,开始吧……程校长,你这个校长挺合格的啊,不但学校办得好,食堂办得也好,有领导或者朋友来了,在内部安排就行了,既省钱又不造成影响,李局长也不会违反纪律。斌良,你说是不是?”
  李斌良无奈地应付着:“对,对!”
  “那好,倒酒!”
  蒋副市长话音一落,戴副校长就拿起五粮液,笨拙地给几人倒酒,而且,第一杯就倒给李斌良。李斌良吓得急忙站起来:“哎,戴校长,我不喝酒……程校长,我们说好了的……”
  戴副校长的手腕被李斌良抓住,酒就倒不下去了,戴副校长只好尴尬地看着蒋副市长和程玉芳。
  蒋副市长说:“公安局长不喝酒,能是一个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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