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作者:朱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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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作者:朱维坚-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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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因为是晚上,我当时没有看清他们,可是,感觉不对劲儿,正好这时有几个男同学奔过来,拉着我一起走,我才算平安地回到住处。我有点害怕,又不敢跟别人说,也不敢报警,只好给钟老师打了电话。今天早晨醒来后,我以为昨天是自己多疑了,再加上学习紧张,又到后边的树趟子去背英语。谁知,他们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们已经把我控制住了。当时,我吓坏了,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他们让我跟他们走,我就乖乖地跟他一们走。后来,他们就把我带上一辆轿车,我……我……”
  郝柏生又陷入惊恐之中,说不下去了。
  李斌良给郝柏生换了一杯水:“别急,慢慢谈。他们把你带上车,都干什么了?”
  “上车后,他们一个人开车,另一个人就亮出刀逼住我,问我想死想活,想活就乖乖说实话,不然,一刀捅了我,然后往荒郊野外一扔,谁也不知我咋死的。我说我说实话,他们就问我知道些什么,我当时真反应不过来。那个人就开始打我,先打我耳光,又用刀背砍我的头,说我装糊涂。后来我明白过来了,他们问的是江泉的事。我……我……害怕,就把责任都推到霍涛身上了,想着他反正死了,也不怕他们报复了。他们听完后没再迫问,只是警告我闭上嘴,今后不许再跟任何人提这件事,更不能上告。如果敢不听他们的,他们就会来找我算账。他有还说自己是黑社会,神通广大,我跑到哪儿也能找到我,报警也没用,公安局里也有他们的人。还说弄死我就像掐死只妈蚁……后来,他们又把我拉到城郊医院外边,还扔下二百元钱,让我去包扎一下伤口……再后来,你们就知道了。”
  郝柏生停下来,手摸着头上缠着绷带处,低下头。
  李斌良问:“现在,你还能认出那两个绑架威胁你的人吗?”
  郝柏生抬起头:“能。”
  李斌良看到,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接着,又捂着眼睛抽泣起来:“李局长,对不起,我……我可能太软弱了,我……我真的害怕,现在也很害怕……但我恨他们,可是,我斗不过他们……”他突然抬起泪眼:“我曾经给你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李斌良想起来了,是廉政检查那天下午,自己在办公室接到一个不明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提示自己不能放过牛强,还指出他在高考中有作弊的行为,后来查出是宽河的号码。原来,那是郝柏生打的。
  李斌良轻轻拍了拍郝柏生的肩膀:“谢谢你,其实,你表现得很勇敢……”
  郝柏生却摇着头:“不,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害怕……”
  李斌良不再说话,他非常理解郝柏生的感觉。真的,恐俱是人遇到威胁和危险时自然的反应,多么勇敢的人都会存在恐惧,何况,这种来自黑恶势力威胁所产生的恐惧,更令人难以抗拒。就是那些在枪林弹雨面前毫无惧色的人,在这种威胁面前也很难做到从容镇定。因为,黑恶势力不像战场上的敌人那样可以分辨,可以与之交战,他们往往躲在黑暗中,突然之间向你施暴。所以,一般的平民百姓,不可能不怕他们。这也是黑恶势力猖狂的原因。他们正是以恐惧来控制人们、控制社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斌良心情沉重,他再次清晰地感到,自已又面临一种似曾相识的局面。
  好,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一股战斗的欲望从心头生起,李斌良觉得全身热起来。
 
 
 
 
 
 第十五章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县级市的公安机关传唤副科级以上的干部要请示市领导……
  年市长听完李斌良的汇报,久久未发一言。
  李斌良等了片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年市长,是这样,我原来想,只要把吴颖和霍涛的命案查清,别的也不准备再深查下去了,可是,现在由不得我们了。很明显,黑恶势力已经介入,而且气焰嚣张,公然向我们公安机关挑战;还有,从郝柏生提供的情况看,今年高考,确实发生了很产重的舞弊事件,并不止牛强一个人。我们既然已经知情,如果放下不管就是读职,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年市长仍然紧闭着嘴,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得给我一点时间,容我考虑一下!你们要保密,一定要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案情。要讲政治,要把保密作为一条纪律,向所有知情人宣布,谁要是随意泄露有关情况,要追究他的责任!”
  李斌良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年市长,谢谢您!”
  年市长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女儿的事……”
  年市长露出一丝笑容:“啊!这件事啊,我早忘了,你为案子忙得要死,这点事还能让你操心吗……对了,你别感谢我,得感谢副市长,他一听说这事就急了,马上就给教育局打了电话,很快就落实了!”年市长感叹的说,“看来,教育工作确实非常重要,它事关千家万户和我们每一个人哪,所以,我们要对它格外关爱。你们公安机关,也要为保卫江泉教育的大好局面服务啊……”
  李斌良不再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一走进公安局大楼,胡学正就匆匆迎上来:“李局,华自安同意说实话了。但是,必须对你说!”
  李斌良走进胡学正的办公室,华自安和他的父母立刻站起来。
  没等李斌良发问,华自安就开口了:“李局长,是这样,其实,我早就想说实话,可是,我爸爸妈妈胆小,不让我说。刚才,胡大队长跟我谈好半天了,郝柏生也回来了,该知道的你们一定都知道了。我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吧……”
  华自安说的内容开始和郝柏生说的差不多,可后来就不一样了。他和郝柏生及霍涛确实是经过研究后决定上告的,可是,信寄出后,不知为什么没动静,却被别人知道了,二明子和豁牙子找上了他,说他胆子太大了,要教训教训他。他虽然很害怕,可是,咬定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想不到,那天父亲回家后忽然问起他,是不是和别人合伙举报高考有人舞弊的事了,他瞒不过去,只好吞吞吐吐地说了。父亲又生气又着急,说他惹了大祸,今后,再也不要参与这事了。后来他才知道,有人找父亲谈过这事,父亲受到很大压力,但是,对方已经答应,一旦华自安不再参与这事,毕业回江泉,工作由他们负责安排。这样,他就改变了态度,那个青工看到的那次,他就是去跟霍涛说退出的事。可是,事情并没有完。二明子和豁牙子又找上他,让他领他们找到霍涛,他们还要和霍涛谈谈。他只好领他们找到霍涛的工地,想不到,霍涛就在那天晚上死了。事情发生后,他思想压力非常大,也非常后悔和痛苦,觉得霍涛的死自己有责任。一听到公安局找他,就慌了神,急忙躲到二明子那里去了。后来,实在受不了压力,就偷偷溜出来,和钟老师取得了联系,钟老师劝他投案,他答应了。可是,走到半路上被二明子和豁牙子追上了,吓唬了他一通。他父母也来了,把他领回家,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好了到公安局怎么说,才带他来投案……
  “当时,我……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华自客观存在吞吞吐吐,“可是,我……我也没办法。”
  李斌良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爸爸说过没有,是谁给他施加了压力,又是谁答应,等你毕业回江泉时,保证能安排满意的工作?”
  “出面找我爸爸的是他们单位的头儿。可是,我爸爸说,后面指使的是牛强的舅舅!”
  李斌良一惊:“你知道牛强的舅舅是谁吗?”
  “能不知道吗?他在一高的时候不好好学习,称王称霸,靠的还不是他舅舅……”
  李斌良又问:“华自安,有一件事你还得说清楚。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不久你就离开家了,手机上显示,有人给你打了电话,能告诉我们,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是二明子。他说,你们在找我,让我快躲起,我……我就跑他那儿去了。”
  不出所料。可是,二明子是怎么知道警方行动的?
  李斌良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办公室,苗雨在等他,并且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钟老师要见他,但见面地点不能在公安局,只能在钟老师家里。
  李斌良和苗雨走到街道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向老街口方向驶去。快到老街口的时候,他们提前下了车,然后步行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小卖店,可是,小卖店附近没有钟老师的影子。李斌良以为他在小卖店内,正要进去,身后却响起钟老师低低的声音:“李局长,你们跟着我!”
  李斌良急忙转身,发现钟老师的身影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了,他正要说什么,钟老师却已经转身走了。李斌良和苗雨对视一眼,急忙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一个公安局长要见一个知情人,居然采取这种办法,赶上地下斗争了。
  走过两条僻静的街道,进了一片居民区,都是建了很多年的老旧平房,也没有路灯,光线很暗,虽然走路费点劲儿,也起到了很好的隐蔽作用。
  钟老师的身影拐进一条巷道,李斌良和苗雨急忙跟进去。
  钟老师的家是个田字格式的平房住宅,一个厨房,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和一个客厅,面积虽然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显得朴素利落。家里只有钟老师和他老伴,三个人走进客厅后,钟老师的老伴给二人倒上水,笑了笑,就走了出去。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可以感觉到,她也有些紧张。
  谈话开殆了,钟老师歉意地说:“李局长,苗雨同志,对不起,咱们说话得小声点。我们这房子都是连脊的,虽然隔音还可以,但是,声音大了也能让人听到!”
  李斌良说:“钟老师,您既然开门见山,我也就不隐瞒了。说真的,我们之间都有个认识过程,我觉得,现在我对您已经很了解了,您是一个优秀的老师,您不但工作负责,教学能力强,而且,为人正直,真诚地关心学生。这一点使我们非常感动……”
  钟老师急忙打断李斌良:“别别,李局长,千万别这么说,你越这么说我越惭愧,这年头,哪还有正直的人哪?我……我也是尽量对得起良心罢了。李局长,现在没有外人,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我坦白地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不多,可是,只要你们给我保密,凡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钟老师,太感谢您了。您既然是这种态度,我们也要以诚相待,只要不涉及案件保密的内容,我们也实话对您说。是这样,我们在侦破吴颖和霍涛这两起命案时,我们无意中发现,在今年的高考中,我们江泉,尤其是你们一高,存在严重的舞弊问题。牛强已经承认了自己有作弊行为,当然,他没有完全说实话。可是,郝柏生也跟我们谈了很多这方面的情况。综合这一切,我们觉得,高考舞弊可能不是个别现象。考场设在一高,您又是一高的骨干老师,还负责补习班,一定知道一些情况。如果知道,请您告诉我们,可以吗?”
  钟老师肯定对这早有思想准备,所以,听完李斌良的话之后,他略作思考就低声说道:“怎么说呢?李局长,苗同志,你们别笑话我胆小。我只是一个普通教师,还想在江泉混下去,即使我不怕,我还有家人、孩子……好,我们说正题吧。是这样,这学期一开学,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一高在全市虽然教学质量最好,被当做重点高中,可是,在全区也就中下游,在全省就更排不上号了。教育部门和市领导经常为此受到上级批评,咱们江泉市的工作在全区排位时,也经常因为教育成绩差而被落下几位。这种状况是和主管教育工作的领导与各个学校的领导水平和师资力量分不开的,不是说你想提高就能提高上去的。可是,在上学期一开学,校领导就经常在各种会议上说,今年的高考一定要取得突破……”
  苗雨问:“难道一开学,学校领导就做好了高考舞弊的准备?”
  “不不,”钟老师急忙摇头,“这……这都是我自己联想的,一点证据也没有,是我听说有很多人作弊后想到的,可能事实并不是这样……不过……戴校长确实找过我!那是开学不久的时候,戴校长跟我说:‘今年高考,咱们得想点办法呀,不能太老实,老实吃亏呀。’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反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使高考的成绩提高一下,我说我是没有,他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当时,我没太往心里去,可是,在高考之前,我见他经常找一些老师个别谈话,挺神秘的样子。我就想,戴校长是负责抓教学的,高考成绩好坏,直接关系到他的工作成绩,莫非他要做什么手脚……我听说,戴副校长已经内定为二高的校长,很快就要上任了!”钟老师叹息着继续说,“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个人作弊,即使参与的人多一些,还可以理解,可是,如果是有组织的,那性质就变了……汉代王符在《潜夫论·本政》中写道:‘国家存亡之本,治乱之机,在于明选而已矣。’高考制度是目前来说最为公平的一种选人制度,虽然分数不能说明一切,但是,严格的考试制度对于那些投机取巧,浑水摸鱼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对于那些立志成才的青年来说,高考则为他们提供了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不仅仅是保证高等学校生源质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确保了社会公正以及人才价值标准的公信度。可是,如果都这么搞起来,还谈什么公平公正公信!”
  钟老师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李斌良听得出,钟老师是真诚的。他这些话也都发自内心,他是真的热爱教育事业,也是真的痛苦和无奈。
  李斌良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说什么才好。还好,苗雨适时打破了沉寂:“钟老师,咱们再谈谈眼前的事吧,您对吴颖和霍涛的死是怎么看的?”
  钟老师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明摆着呢,肯定和今年的高考有关,和霍涛他们的揭发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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