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作者:朱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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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 作者:朱维坚-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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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学正说:“牛强,我知道你没说实话,也知道你有难处,你不想连累别人,是吧?可是,我们必须拿到证据才能结案,所以,你不说实话是不行的。你参加高考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替你安排好了,可以放心打小抄而不必担心被发现?”
  牛强还是眨着眼睛,可以理解为默认,也可以理解为不置可否。
  “我不追究是谁安排的,那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可是,我们为了结案,必须搞清霍涛的死因。现在,你必须肯定地回答我们,是不是因为霍涛要揭发检举你通过不正常途径考上大学,你才指使二明子威胁他,让他闭嘴?”
  牛强想了想,终于点点头:“是。”
  “霍涛要揭发的就是你打小抄的事吗?据我们掌握,你虽然打了小抄,可是,分数线还是远远低于录取线哪。那你又是怎么进入的大学,而且还是重点大学的重点学科呢?”
  牛强又仰起脸来:“我说过了,我舅舅给我办的。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豁出去了,我都认了,你们别再没完了!”
  另一个讯问室,二明子也在接受讯问。他还在支吾其词,可是,听到李斌良说牛强已经交代,终于不撑着了,并证实了牛强说的话。但是,他说,牛强指使自己威胁霍涛,只是说让他闭上嘴,不要跟牛强过不去,到底因为什么,他真不知道。
  不过,在进一步追问时,二明子还证实了另外一个情况,就是霍涛在村子里时接到的那个电话,确实就是他打的。他按照牛强的指示,警告霍涛规矩点,别给人找麻烦,否则没他的好果子吃。可是,当时霍涛并没被吓住,他才被迫采取了暴力行动。
  这也解释了霍涛家那个村的村主任所说的,霍涛接完电话后,显得很激动也很害怕的原因。
  案件至此,应该说取得了较大的进展。最起码,从目前的证据上看,霍涛的命案己经基本清楚,牛强因为在高考时打小抄,再加上舅舅的幕后活动而上了大学,而因家贫虽然考上大学却不能就读的霍涛出于心理不平衡,向有关部门举报,牛强知情后,指使二明子和豁牙子找到霍涛,威胁他闭嘴,最后导致霍涛落水身亡。
  但还有些问题需要弄清。
  李斌良走进讯问牛强的讯间室:“牛强,你是怎么知道霍涛要告你的?”
  牛强一愣:“我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我记不清了,对,是一高的同学!他……他叫季春飞。”
  “季春飞在哪里?”
  “他……出国了。对,就是他出国前告诉找的!”
  李斌良立刻派人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牛强在一高时确实有个叫季春飞的同学,这个同学确实不久前出国了!
  这样,他的话就无法试实了。或许,真是这个季春飞告诉他的,或许,是他知道季春飞出国,查无对证,才说出这个名字。总之,这条线索无法查下去了。
  李斌良心有不甘,他指示胡学正,立刻组织警力,进一步搜集并核实其他证据,把此案办成铁案。
  现在,需要核实的主要是,牛强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在高考时打了小抄,都抄了谁的卷子,谁能证明。只有这些都查实了,案子才能告结。
  应该说,案件的侦破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可是李斌良反而觉得更加为难起来。
  他为难的不是得罪了蒋副市长,而是牵出了牛强高考打小抄的问题。因此,要对有关人员进行调查,而这些人员包括高考的监考老师和教育部门的领导,如果查下去,必须向市领导汇报,也包括主管文教的蒋副市长,而一旦开始调查,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还没等他回应,门已经被猛地推开,一个女警察带着一股凤闯进来,顺手“砰”地使劲关上了门。
  “李斌良,你打算怎么办?”
  是苗雨,她脸腮绯红,激愤地面对李斌良,质问着他。
  显然,她问的是眼前的这起案子。
  李斌良犹豫着说:“这……我正在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苗雨打机关枪似的说起来,“这事你必须认真对待,李斌良,现在才是看你人品到底怎么样的时候。他不就是副市长的外甥吗?那又怎么了?我最着不上这种人,靠打小抄抄上了大学,咱们的大学里要是被像他这样的人充斥着,还是大学吗?李斌良,我没权干预你的工作决策,可是,这件事我要监督,你必须认真处理,绝不能包屁。如果你像有些人那样,询私枉法,那就等于我看错人了,从今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
  李斌良看着苗雨激愤的表情,一种特别的爱意从心中生出。此时,她就像一个少女,像一个孩子,脸红红的,嘴辱抿得紧紧的,一双黑黑的眸子愤怒地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那个作弊的牛强。
  李斌良看着她的双眼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了解了我。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下去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有一点担心,如果认真查下去,不知会能查出什么事情来?”
  “能查出什么来?你是怕牵连那些包庇他的人吧,查出来才好呢,他们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
  “苗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斗争必须讲究策略,我既然身在日前的位置上,必须按照我的身份来开展工作,请你理解我!”
  苗雨点点头,低声说:“那好,我看着你!”她打开门走出去,又随手把门关上。
  李斌良看着门发呆,电话响了起来。是年市长打来的:“斌良,案子怎么样了,有什么新进展吗?”
  “有,年市长,是这样……”他就势把牛强的供述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年市长那边陷入沉默,这种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李斌良的心上。
  李斌良水心地问:“年市长,你看……”
  年市长说:“就这些吗?”
  “就这些,当然,我们还要核实证据,还要进行调查……”
  年市长急忙打断他的话:“等一等……斌良,你先不要行动,容我考虑一下。”
  李斌良理解年市长的心情,这件事,肯定牵扯到蒋副市长,如果捅出去,会有很多连锁反应,他作为一市之长,必须谨慎对待。
  外边,天暗下来。李斌良隔着窗子向天上望去,几块乌云漫上来,遮住了太阳,难道,暴风雨要来了吗……
  暴风雨是一点点来的,先是一阵稀疏的雨点,然后是一阵阵狂风,按着,雨点大起来,密集起来。就在这时候,李斌良隔着窗子看到一辆轿车驶来,停在局办公楼的大门外,一个人从车内钻出来。
  李斌良看清了来人,心猛地一跳。来人是蒋副市长。
  无疑,他是来找自己的。该怎么对他解释呢?
  还没容他想出主意,走廊里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李斌良急忙迎出去:“蒋市长,你来了!”
  蒋副市长的眼睛更红了,嘴唇上的火泡也更明显了,他勉强笑了笑:“这雨,说来就来!”
  李斌良把蒋副市长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带上门。又请他坐到沙发上,给他倒上水,自己坐到斜对面,多少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副市长。
  蒋副市长拿出烟点燃,默默地抽着,他肯定是难以启齿。
  李斌良不忍让他为难,主动把话题打开:“蒋市长,你是为牛强的事来的吧,你一定知道了,真对不起……”
  出乎意料,蒋副市长突然笑了:“哎,斌良,你可别这么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事,你这是认真履行职责,我很佩服你……年市长又冲我发火了,把我骂了,谁让我犯到人家手里了呢?我认了,李局长,你说吧,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蒋市长,法律和有关规定在那儿摆着呢。现在看,牛强在霍涛的命案上,确实已经构成共同犯罪。但是,他的责任还不是很大,不会判很重的刑,不过,继续上大学,恐怕……”
  蒋副市长摇摇手:“我有思想准备,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不管他的事了。我是问,牛强的案子是不是可以到这儿就结了?”
  “我们还要核实他的口供,恐怕还得继续调查。”
  “还调查什么?他都认了,结案就行了呗。该抓抓,该判判。”
  “那不行,要想结案,证据必须确凿,而且必须互为补充,形成链条。我们还得调查一下有关人员……”李斌良没有说下去,这涉及办案机密。
  “你们查的是霍涛的命案,只要能证明谁负有什么责任就行了呗,牛强己经认了,还有必要再查下去吗?斌良,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牛强我已经豁出去了,大学也不让他念了。可是,我不想因为他,因为我,使江泉教育工作受到损失,请您高抬贵手,行吗?我求你了!”蒋副市长乞求地望着李斌良。
  “蒋市长,我理解你!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公安机关办案重证据,不轻信口供。现在,牛强虽然供认了,可是,还得有证据证明他的口供是真实的,这才能结案!”
  蒋副市长愣了愣,口气变了:“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了!李斌良,你可真是名不虚传哪。不过,我还是劝你好好想一想这样做的后果。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候,听说,地委就要研究干部了!”
  李斌良有点恼火,可是,面对的毕竟是市领导,因此,他只说了句:“谢谢蒋市长的关心!”
  核实牛强供词的调查开始了,首先调查的是监考老师。经了解,监考老师并不是固定在一个考场的,每科都要流动。所以,牛强所在的考场涉及八个监考老师。李斌良指示胡学正带领手下的弟兄们,在教育部门的配合下,小心而客气地把这些老师请到了公安局,腾出八个办公室分别进行询问。
  为了确保不出问题,李斌良特别指示网监大队,事先在几个办公室安装了监控探头,并且亲自在监控室监控询问过程。
  他首先注意的是一个女教师,她姓许,叫许慎杰,是第二小学的老师,由沈兵和苗雨负责询问,苗雨是自告奋勇参加的。
  在电视屏幕上看,这个女老师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人有些瘦,但还是挺秀气的。她一副明显的紧张神清,询问刚一开始,就对沈兵询问她的年龄职业什么的提出了意见,大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犯人吗,这样问我?”
  沈兵客气地说:“不不,询间证人也得问这些项目。您看,这是询问证人笔录,上边有这些项目。”
  沈兵把笔录纸拿给许慎杰看,许慎杰不说什么了。询问正式开始,沈兵很快把询问引向主题:“许老师,我们请您来,是有个问题需要您证实一下。在今年的高考中,您是监考老师吧?”
  许慎杰说:“是,可是,不止我,监考老师是在全市老师中抽的,好几十呢!”
  “请问,您是负责第七考场的监考吧?”
  许慎杰想了想:“是,和二小的裴老师一个考场!”
  “那好,在你监考的考场上,有考生作弊吗?”
  许慎杰又想了想:“没有!”
  苗雨把话接过去:“真的没有吗?您可要对您的话负责任!”
  “反正,我没发现。”
  苗雨追问:“到底是没有,还是您没发现?”
  许慎杰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没发现,就是没有呗!”
  沈兵提醒她:“话可不能这么说,您是老师,一定学过哲学吧?我们没发现的事物,不等干就不存在。我提示您一下,一个涉嫌别的案件的嫌疑人向我们供认,他参加高考时就在你所监考的考场,当时,他打小抄了,您发现了吗?”
  许慎杰迟疑地看着沈兵:“他……他是谁?”
  苗雨机敏地问:“您难道认识每个考生吗,或者,您认识考场上的某个考生吗?”
  许慎杰急忙否认:“不认识,可是,你说的考生是谁呀,他坐在什么位置上?”
  “可以告诉您,他坐在最左……啊,就是最北边的一排,最后的位置上。”
  “好像是有过,是男生吧,他好象是打过小抄。”
  “到底是好象还是真的有过?”
  “啊……有过,真的有过。”
  沈兵问:“这么说,您发现了?可是,您刚才还说没发现过!”
  “啊,我是忘记了,他是打过小抄,被我制止后,就没再抄。”
  “这么说,您真的发现了?您制止后又做什么,按规定,您应该做什么?”
  许慎杰紧张起来:“我……按规定,我应该向总监考报告,可是,我……我觉得,考生们也挺不容易的,就……”
  沈兵继续追问下去:“那好,请您再想一想,他是在什么时间开始打小抄的?还有,他抄的是哪个考生的试卷?”
  许慎杰额头上出现了汗水:“这……是……是考试中间的时候,是抄,抄左边考生的……”
  她在撒谎。因为,牛强是坐在考场最左排最后的座位,这肯定也是精心安排的。可是,正因为在这个位置,他的左边是没有考生的。
  许慎杰的证词与另一个和她同考场的老师的证词一对比,漏洞更明显了。另一个老师叫裴万才,他一开始也不承认考场有打小抄的,后来又承认有,也指出是左排最后座的男生打过小抄。可是,他没有犯许老师的错误,而是说,牛强当时抄的是右边考生的试卷,而把抄的时向说成是在考试即将结束时。
  八个监考老师一一问过,有一点非常一致,这些监考老师都像许慎杰似的,一开始不承认有人打小抄,后来又被迫承认有人打小抄,这个人就是牛强。可是,在打小抄的时间和对象上,就矛盾了。
  很显然,他们在事前就知道公安局要找他们,而且做了准备,也可能订了攻守同盟。可是,因为人多,时间紧,他们不可能想得那么严密,也没想到公安局会这么认真,所以,最后都露出破绽了。
  最有说服力的是,那位许慎杰老师最后哭泣起来:“行了,我就知道这些,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要是还问,就去问我们校长吧!”
 
 
 
 
 
 第十三章
  许老师说了,这事怪不了他们,都是领导安排他们这样做的……
  由于天色已经很晚,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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