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裴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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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裴注本- 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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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闻吉凶在天,犹影之在形,响之在声也,形动则影动,形止则影止,此分数乃有所系,非在口之所进退也。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赏轻而罚重,政刑错乱,民力尽于奢侈,目眩于美色,志浊于财宝,邪臣在位,贤哲隐藏,百姓业业,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破卵之忧。汉所以强者,躬行诚信,听谏纳贤,惠及负薪,躬请岩穴,广采博察,以成其谋。此往事之明证也。 
  近者汉之衰末,三家鼎立,曹失纲纪,晋有其政。又益州危险,兵多精强,闭门固守,可保万世,而刘氏与夺乖错,赏罚失所,君恣意于奢侈,民力竭于不急,是以为晋所伐,君臣见虏。此目前之明验也。 
  臣闇于大理,文不及义,智慧浅劣,无复冀望,窃为陛下惜天下耳。臣谨奏耳目所闻见,百姓所为烦苛,刑政所为错乱,愿陛下息大功,损百役,务宽荡,忽苛政。 
  又武昌土地,实危险而塉确,非王都安国养民之处,船泊则沈漂,陵居则峻危,且童谣言:“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臣闻翼星为变,荧惑作妖,童谣之言,生于天心,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知民所苦也。 
  臣闻国无三年之储,谓之非国,而今无一年之畜,此臣下之责也。而诸公卿位处人上,禄延子孙,曾无致命之节,匡救之术,苟进小利于君,以求容媚,荼毒百姓,不为君计也。自从孙弘造义兵以来,耕种既废,所在无复输入,而分一家父子异役,廪食日张,畜积日耗,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莫之恤也。民力困穷,鬻卖儿子,调赋相仍,日以疲极,所在长吏,不加隐括,加有监官,既不爱民,务行威势,所在骚扰,更为烦苛,民苦二端,财力再耗,此为无益而有损也。愿陛下一息此辈,矜哀孤弱,以镇抚百姓之心。此犹鱼鳖得免毒螫之渊,鸟兽得离罗网之纲,四方之民繦负而至矣。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国存焉。 
  臣闻五音令人耳不聪,五色令人目不明,此无益于政,有损于事者也。自昔先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米有畜积,货财有余。先帝崩后,幼、景在位,更改奢侈,不蹈先迹。伏闻织络及诸徒坐,乃有千数,计其所长,不足为国财,然坐食官廪,岁岁相承,此为无益,愿陛下料出赋嫁,给与无妻者。如此,上应天心,下合地意,天下幸甚。 
  臣闻殷汤取士于商贾,齐桓取士于车辕,周武取士于负薪,大汉取士于奴仆。明王圣主取士以贤,不拘卑贱,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颜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悦者也。臣伏见当今内宠之臣,位非其人,任非其量,不能辅国匡时,群党相扶,害忠隐贤。愿陛下简文武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将,藩镇方外,公卿尚书,务修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尽其忠,拾遗万一,则康哉之歌作,刑错之理清。愿陛下留神思臣愚言。 
  时殿上列将何定佞巧便辟,贵幸任事,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寿终者邪!何以专为佞邪,秽尘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矣。”定大恨凯,思中伤之,凯终不以为意,乃心公家,义形于色,表疏皆指事不饰,忠恳内发。 
  建衡元年,疾病,皓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任用,宜授外任,不宜委以国事。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复严密故迹,亦不可听。姚信、楼玄、贺卲、张悌、郭逴、薛莹、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遂卒,时年七十二。 
  子祎,初为黄门侍郎,出领部曲,拜偏将军。凯亡后,入为太子中庶子。右国史华核表荐祎曰:“祎体质方刚,器干强固,董率之才,鲁肃不过。及被召当下,径还赴都,道由武昌,曾不回顾,器械军资,一无所取,在戎果毅,临财有节。夫夏口,贼之冲要,宜选名将以镇戍之,臣窃思惟,莫善于祎。” 
  初,皓常衔凯数犯颜忤旨,加何定谮构非一,既以重臣,难绳以法,又陆抗时为大将在疆埸,故以计容忍。抗卒后,竟徙凯家于建安。 
  或曰宝鼎元年十二月,凯与大司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谋,因皓谒庙,欲废皓立孙休子。时左将军留平领兵先驱,故密语平,平拒而不许,誓以不泄,是以所图不果。太史郎陈苗奏皓久阴不雨,风气回逆,将有阴谋,皓深警惧云。㈠ 
  ㈠吴录曰:旧拜庙,选兼大将军领三千兵为卫,凯欲因此兵以图之,令选曹白用丁奉。皓偶不欲,曰:“更选。”凯令执据,虽蹔兼,然宜得其人。皓曰:“用留平。”凯令其子祎谋语平。平素与丁奉有隙,祎未及得宣凯旨,平语祎曰:“闻野猪入丁奉营,此凶征也。”有喜色。祎乃不敢言,还,因具启凯,故辍止。   
  予连从荆、扬来者得凯所谏皓二十事,博问吴人,多云不闻凯有此表。又按其文殊甚切直,恐非皓之所能容忍也。或以为凯藏之箧笥,未敢宣行,病困,皓遣董朝省问欲言,因以付之。虚实难明,故不着于篇,然爱其指敗┦拢阄蠼洌食杏诳笤啤!
  皓遣亲近赵钦口诏报凯前表曰:“孤动必遵先帝,有何不平?君所谏非也。又建业宫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摧朽,须谋移都,何以不可徙乎?”凯上疏曰: 
  臣窃见陛下执政以来,阴阳不调,五星失晷,职司不忠,奸党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㈠夫王者之兴,受之于天,修之由德,岂在宫乎?而陛下不咨之公辅,便盛意驱驰,六军流离悲惧,逆犯天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谣。纵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劳,何以用治?此不遵先帝一也。 
  臣闻有国以贤为本,夏杀龙逢,殷获伊挚,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师表也。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处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镇,大吴之龙逢也,而陛下忿其苦辞,恶其直对,枭之殿堂,尸骸暴弃。邦内伤心,有识悲悼,咸以吴国夫差复存。先帝亲贤,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 
  臣闻宰相国之柱也,不可不强,是故汉有萧、曹之佐,先帝有顾、步之相。而万彧琐才凡庸之质,昔从家隶,超步紫闼,于彧已丰,于器已溢,而陛下爱其细介,不访大趣,荣以尊辅,越尚旧臣。贤良愤惋,智士赫吒,是不遵先帝三也。 
  先帝爱民过于婴孩,民无妻者以妾妻之,见单衣者以帛给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而陛下反之,是不遵先帝四也。 
  昔桀纣灭由妖妇,幽厉乱在嬖妾,先帝鉴之,以为身戒,故左右不置淫邪之色,后房无旷积之女。今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先帝五也。 
  先帝忧劳万机,犹惧有失。陛下临阼以来,游戏后宫,眩惑妇女,乃令庶事多旷,下吏容奸,是不遵先帝六也。 
  先帝笃尚朴素,服不纯丽,宫无高台,物不雕饰,故国富民充,奸盗不作。而陛下征调州郡,竭民财力,土被玄黄,宫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 
  先帝外仗顾、陆、朱、张,内近胡综、薛综,是以庶绩雍熙,邦内清肃。今者外非其任,内非其人,陈声、曹辅,斗筲小吏,先帝之所弃,而陛下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 
  先帝每宴见群臣,抑损醇醲,臣下终日无失慢之尤,百寮庶尹,并展所陈。而陛下拘以视瞻之敬,惧以不尽之酒。夫酒以成礼,过则败德,此无异商辛长夜之饮也,是不遵先帝九也。 
  昔汉之桓、灵,亲近宦竖,大失民心。今高通、詹廉、羊度,黄门小人,而陛下赏以重爵,权以战兵。若江渚有难,烽燧互起,则度等之武不能御侮明也,是不遵先帝十也。 
  今宫女旷积,而黄门复走州郡,条牒民女,有钱则舍,无钱则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诀,是不遵先帝十一也。 
  先帝在时,亦养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复役,赐与钱财,给其资粮,时遣归来,视其弱息。今则不然,夫妇生离,夫故作役,儿从后死,家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二也。 
  先帝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衣其次也,三者,孤存之于心。”今则不然,农桑并废,是不遵先帝十三也。 
  先帝简士,不拘卑贱,任之乡闾,效之于事,举者不虚,受者不妄。今则不然,浮华者登,朋党者进,是不遵先帝十四也。 
  先帝战士,不给他役,使春惟知农,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责其死效。今之战士,供给众役,廪赐不赡,是不遵先帝十五也。 
  夫赏以劝功,罚以禁邪,赏罚不中,则士民散失。今江边将士,死不见哀,劳不见赏,是不遵先帝十六也。 
  今在所监司,已为烦猥,兼有内使,扰乱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昔景帝时,交阯反乱,实由兹起,是为遵景帝之阙,不遵先帝十七也。 
  夫校事,吏民之仇也。先帝末年,虽有吕壹、钱钦,寻皆诛夷,以谢百姓。今复张立校曹,纵吏言事,是不遵先帝十八也。 
  先帝时,居官者咸久于其位,然后考绩黜陟。今州县职司,或莅政无几,便征召迁转,迎新送旧,纷纭道路,伤财害民,于是为甚,是不遵先帝十九也。 
  先帝每察竟解之奏,当留心推按,是以狱无冤囚,死者吞声。今则违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 
  若臣言可录,藏之盟府;如其虚妄,治臣之罪。愿陛下留意。㈡ 
  ㈠江表传载凯此表曰:“臣拜受明诏,心与气结。陛下何心之难悟,意不聪之甚也!” 
  ㈡江表传曰:皓所行弥暴,凯知其将亡,上表曰:“臣闻恶不可积,过不可长;积恶长过,丧乱之源也。是以古人惧不闻非,故设进善之旌,立敢谏之鼓。武公九十,思闻警戒,诗美其德,士悦其行。臣察陛下无思警戒之义,而有积恶之渐,臣深忧之,此祸兆见矣。故略陈其要,写尽愚怀。陛下宜克己复礼,述修前德,不可捐弃臣言,而放奢意。意奢情至,吏日欺民;民离则上不信下,下当疑上,骨肉相克,公子相奔。臣虽愚,闇于天命,以心审之,败不过二十稔也。臣常忿亡国之人夏桀、殷纣,亦不可使后人复忿陛下也。臣受国恩,奉朝三世,复以余年,值遇陛下,不能循俗,与众沈浮。若比干、伍员,以忠见戮,以正见疑,自谓毕足,无所余恨,灰身泉壤,无负先帝,愿陛下九思,社稷存焉。”初,皓始起宫,凯上表谏,不听,凯重表曰:“臣闻宫功当起,夙夜反侧,是以频烦上事,往往留中,不见省报,于邑叹息,企想应罢。昨食时,被诏曰:“君所谏,诚是大趣,然未合鄙意,如何?此宫殿不利,宜当避之,乃可以妨劳役,长坐不利宫乎?父之不安,子亦何倚?”臣拜纸诏,伏读一周,不觉气结于胸,而涕泣雨集也。臣年已六十九,荣禄已重,于臣过望,复何所冀?所以勤勤数进苦言者,臣伏念大皇帝创基立业,劳苦勤至,白发生于鬓肤,黄耇被于甲胄。天下始静,晏驾早崩,自含息之类,能言之伦,无不殻ъぃ缟タ煎S字魉猛常诔枷拢辛髦眩裼械癫兄稹T舫几烧铱战摺=袂康械蓖浚髦萸愀玻掳罩瘢说毙笱懔λ烈担员赣杏荨G沂坚愣迹粲芯鳎绞苛骼耄菘ど牛蠊Ω雌穑髡偎姆剑狗潜9轮沃ヒ病3嘉盼酥髡撸猎忠缘拢桃砸濉9侍涝獯蠛担淼簧A郑笫匦模尉巴说睿且院调上觯且粕帷=窆抑焕笨思焊蠢瘢铺馈⑺沃恋溃枋Э啵斡枪话玻种幌酰勘菹虏晃裥薜拢裰遥舻轮恍蓿兄还螅湟笮林ǎ鼗手⒎浚沃苟簧ド砀补诿碜餍婧酰糠蛐送凉Γ咛ㄩ浚戎滤担裼侄嗉玻洳灰梢玻课赋ぐ玻棺游抟校四俗永胗诟福祭胗诒菹轮笠病3甲右焕耄淠羁斯牵┐牟霍澹春我嫜桑渴且源蠡实劬佑谀瞎晕焦诎⒎俊9氏瘸蟪迹晕乙撕瘢肝婪浅#蠡实墼唬骸澳媛灿位辏卑傩眨瘟娜び诓患保俊比怀枷驴意刹换褚眩什玫鹘ぃ陡敝谛模鹊本凸Γ淘ト辍5贝酥保艹逋环肝揖常ν奖急保椅髯栳骸⒑海现菸奘拢杏坛迦茫纯现霰菹挛b溃址Υ蠡实壑拢刹宦窃眨吭副菹铝粢猓疾恍檠浴!薄  
  胤字敬宗,凯弟也。始为御史、尚书选曹郎,太子和闻其名,待以殊礼。会全寄、杨竺等阿附鲁王霸,与和分争,阴相谮构,胤坐收下狱,楚毒备至,终无他辞。㈠ 
  ㈠吴录曰:太子自惧黜废,而鲁王觊觎益甚。权时见杨竺,辟左右而论霸之才,竺深述霸有文武英姿,宜为嫡嗣,于是权乃许立焉。有给使伏于床下,具闻之,以告太子。胤当至武昌,往辞太子。太子不见,而微服至其车上,与共密议,欲令陆逊表谏。既而逊有表极谏,权疑竺泄之,竺辞不服。权使竺出寻其由,竺白顷惟胤西行,必其所道。又遣问逊何由知之,逊言胤所述。召胤考问,胤为太子隐曰:“杨竺向臣道之。”遂共为狱。竺不胜痛毒,服是所道。初权疑竺泄之,及服,以为果然,乃斩竺。   
  后为衡阳督军都尉。赤乌十一年,交阯九真夷贼攻没城邑,交部骚动。以胤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胤入南界,喻以恩信,务崇招纳,高凉渠帅黄吴等支党三千余家皆出降。引军而南,重宣至诚,遗以财币。贼帅百余人,民五万余家,深幽不羁,莫不稽颡,交域清泰。就加安南将军。复讨苍梧建陵贼,破之,前后出兵八千余人,以充军用。 
  永安元年,征为西陵督,封都亭侯,后转(左)〔在〕虎林。中书丞华核表荐胤曰:“胤天姿聪朗,才通行絜,昔历选曹,遗迹可纪。还在交州,奉宣朝恩,流民归附,海隅肃清。苍梧、南海,岁有(旧)〔暴〕风瘴气之害,风则折木,飞砂转石,气则雾郁,飞鸟不经。自胤至州,风气绝息,商旅平行,民无疾疫,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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