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毒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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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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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落在她本已湿透的衣裳上,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将要死去,这是一种多么深切的痛苦
呀,纵然这人不爱自己,但这只是更加深自己的痛苦而已。
  辛捷仰天一阵长叹,放弃了这对自己的生命所作的最后的努力,望着对面的正在为
自己的悲伤的人儿,他情感的复杂,更远胜金梅龄多倍。
  此地距离江面不远,长江流水呜咽之声,隐隐可闻,再加上金梅龄的啜泣之声,辛
捷心乱如麻。
  自责、自怜、自怨、自恨,这种种情感,在他心中交击着,在他极小的时候,就遭
受到那么大的不幸,五华山梅谷里的奇遇,使得他变成一个不平凡的人,他正要去做一
些他久已期望着去做的事。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对他不再重要,他甚至忘记了方少璧,忘记了方少璧寂寞的情
意,因为他自己非常清楚,他已活不久了。
  随即,他抛开了脑海中一切紊乱的思潮。
  他昂首向天,清啸了一声,朗声笑道:“自古英雄,难逃一死,辛捷呀!辛捷!你
又何必太难受呢?”
  他举起左手,指着惊愕而悲哀的金梅龄,笑道:“哈哈,你比我更痴,死,又有什
么可怕的,不过是一次较长的睡眠罢了!来,来,笑一笑,能得美人一笑,死复何憾?”
  辛捷的声音,有一种令金梅龄战栗的语调,她茫然止住了泪,望着她面前的人,这
人撞开了她少女的心靡,然而,她对这人却又了解得这么少,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有
一种异于常人的性格。
  辛捷左掌朝上一按,身躯平平飞了起来,贴着地面,打了个转,坐到金梅龄的身侧,
他虽然身受巨毒,但多年不断的修为,使得他在施展这种上乘的轻功时,仍不觉困难。
  他忽又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只有几个时辰的活命,为什么还不让我高兴高
兴。”
  金梅龄望着他,勉强将脸上的肌肉挤成一个笑的形状,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怎
么笑得出来。
  姻虽忍着泪珠,“无论如何,”她暗里下了决心,“在这几个时辰里,我要尽我的
所能,让他快乐。”
  “然后呢……”她停顿了她的思想,温柔地伸出手去,握着辛捷的手,将头倚在他
的肩上,轻轻地说:“随便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捷哥哥,我永远……永远是你的
人。”
  辛捷幸福地笑了,这少女纯真的情感,使他有更多的勇气面对着死亡。
  同时,他也深深地为自己能占据这少女的心而骄傲着,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虽然
短促,但却是充实的。
  当他知道他生命的期限,几乎己没有任何希望来延长的时候,就决定要好好享受这
几个时辰,这就是他的性格,永远不作无益的悲伤,永远不作无法做到的事,这性格是
与生俱来的。
  虽然,他对金梅龄并没有深挚的情感,但是他却希望她对自己有强烈的爱,那么,
在他死去的时候,他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他粗犷地将金梅龄搂在自己怀里,喃喃地诉说着,温柔的言语像甜蜜的月光,使金
梅龄浸浴在快乐里,她以为自己真的幸福了,因为至少,她已得到了一份她所冀求的爱。
  仍然是清晨,阳光从东方照过来并不强烈,辛捷感到贴在他怀里的是一个火热的胴
体。
  他们的衣裳都极薄,湿透了,更是紧紧地贴在身上,第一次看到少女身体上的美妙
的线条的辛捷,心房剧烈的跳动着,从肩头望下去,她的胸膛是一个奇妙的高弧,然后
收束,再扩散,再收束于两条浑圆的腿,收束于那双奇妙浑圆的脚踝。
  一切都是柔和的,但柔和中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跳的狂热,辛捷渴望着能接触到这
柔和的曲线。
  这渴望是那么地强烈,于是他抽出搂着腰上的手,当他炙热的手掌接到触到她时,
他们两人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
  她闭着眼随着他的抚摸,这感觉对她说来,也是奇异而陌生的,她听到了他的呼吸
愈来越粗重。
  终于,她发觉他更进了一步,虽然她没有这种需要,但是她愿意顺从着他,愿意做
一切事。
  良久,四野又恢复了宁静。
  乌云掩来,竟浙沥着飘起小雨来,她深深地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她已将自己的一切,
完全交给他了。
  他们甚至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他们也根本没有避雨的念头。
  时间一刻刻地溜走,辛捷感觉到他离死亡更近了,方才,他虽然忘记了右臂的麻木
与痛苦,但是现在他又感觉到了,再加上那种满足后的疲劳,他似乎已嗅到了“死”的
气息。
  望着倦伏在怀里的人,他深深地歉疚着,他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在临死时候、占据一
个少女的身心。
  然而,同时他却又是骄傲、满足和愉快的。
  这就是生命的矛盾,非但他无法解释,又有谁能解释呢?
  雨停了,他突然感觉异常的寒冷,他身上的颤抖,使得金梅龄也感觉到了,抬起头
来,问道:“你冷吗?”声音里有更多的温柔,辛捷点了点头,于是她站了起来,说:
“我替你生个火好
  辛捷漫然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反正我……”他不忍说完这句话,因为这对自
己和她,都是太残酷了,但是金梅龄当然能了解他话中的含意。悲哀,又深深地占据了
她的心。
  这美丽的少女悄然回过头去,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珠,她真恨不得放声大哭,但是
她强自止着自己,不愿让自己的哭声更使临死的辛捷难受,她耍他死在安祥快乐里,因
为他们两人已浴为一体了。
  在这江岸边几乎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她记起她腰带上系着的小荷包里有两块火石,
那是为她“爹爹”抽烟袋时用的,她伸手一摸,居然还在,拿出来一看,虽然湿了却还
勉强可以用。
  但是柴呢?她目光搜索着,江岸边都是泥沙和石块。
  突然,她发现刚刚救过他们一次的床板,还放在江岸上,她暗忖道:“这一定可生
火的”
  于是她走过去,搬了过来。
  辛捷感动地望着她步履艰难地为他做这些事,但是死亡的阴影,愈来愈重,他说:
“龄妹妹,不要生火了,我只要你靠着我,我……我已经没有多长的时候能和你在一起
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地自己保重。”
  金梅龄嘤咛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双肩急避地耸动着,哭得如带雨梨花,辛捷也不
觉真情流露,眼中掉下泪来。
  不知多久,辛捷只觉浑身越来越冷,手臂也愈来愈肿,金梅龄硬咽着爬了起来,解
开辛捷的上衣一看,那暗黑之色己经扩展到肩头了。
  辛捷惨笑道:“还有多久?”金梅龄一咬牙,突地张口咬住辛捷的肩头,替他吮着
血,一口一口地,但是暗黑之色一点也没有退。
  辛捷更感动。上衣一除,他冷得更厉害,牙齿也打起颤来,他石室十年,本已不避
寒暑,此刻毒性发作,才会这样觉得奇寒彻骨。
  他打着抖说道:“龄妹妹,你生个火吧!我受不了。”
  金梅龄点了点头,方才他吮毒血,一点效果也没有,知道辛捷的命最多只能再活一
两个时辰了。
  但是她此刻已下了决心,只要辛捷一死,她也绝不再活下去,刚才她感觉到的那种
阻止她这样做的力量,此刻已没有了,因此她反觉泰然。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床板,虽然没有刀斧,但她心思一动,立掌一劈,那床板就劈成
两半,她已将其中一半劈成许多小块,用火百点起火来,将辛捷搁在火旁,两人依偎地
坐着。
  此刻,他们时刻的宝贵,远非其他任何事物所能比拟的,但是他们反而说不出话来,
虽然距死已近,但只觉得柔情蜜意,充满心胸。
  那床板乃檀木所制,烧得很快,片刻,便快烧光了,金梅龄站了起来,去劈另一半
床板。
  辛捷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此刻,那种麻痹的感觉,几己遍及全身,“快了,快了,”
他低语着。
  另一半床板又一劈为二,金梅龄满心忧闷,右掌满蓄功力,“拍”地一掌,将床板
拍得粉碎。
  突地,床板的边缘上,滚出几个小瓶子来,金梅龄心中一动,跑过去拿起来一看,
喜极高呼:“解药。”
  辛捷已渐昏迷,听到这两字,精神一振,看到金梅龄高兴得又叫又跳,嘴角也泛起
一阵笑意,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金梅龄焦急地守候在他旁边,看到他睁开眼来,喜道:“捷哥哥,不要动,你己经
没事了。”
  原来这床板正是“毒君金一鹏”放置解药的所在,金梅龄亦知道解药的用法,辛捷
又一次靠着这块床板,死里逃生。
  金一鹏毒药虽极霸道,但解药也极奇妙,辛捷此刻虽觉身力俱倦,但已没有那种麻
痹的感觉。
  金梅龄一看他醒来,高兴得又哭又笑,她内功已有根基,忙以本身的功力,替辛捷
推拿了一会,但她自己亦是又累又饿,从清晨到此刻,她一直守候在辛捷身旁,未饮未
食,此刻精神一松懈,靠在辛捷旁边,不觉沉沉睡去了。辛捷也知道自己生命无碍,他
对金梅龄的感激和爱,亦是刻骨铭心,呆呆地望着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自己
也不觉又睡了。
  这一觉,直又睡了一夜,金梅龄睁开眼睛,看到辛捷已醒了,正痴痴地望着自己,
娇笑道:“你看,我睡得好沉呀。”
  辛捷凑过头来,在她的额上亲了亲,笑道:“你睡得这么沉,有人把你拐走,你都
不知道。”
  金梅龄笑道:“你坏死了。”想到昨日的那一番情景,红生双颊,羞得满面像是朵
桃花似的,辛捷情不自禁,又在她鼻子上亲了亲,她娇笑着爬了起来,道:“喂!你也
该起来啦。”
  忽地,她又弯下身去,看到辛捷臂上的黑色已全退尽了,娇笑道:”
  “捷哥哥,你试试看站不站得起来,我们总不能再留在这鬼地方呀,而且,我肚子
已饿得呱呱叫了。”
  辛捷笑着点了点头,微一用力,便站了起来,竟已痊愈了。
  他笑道:“你爹爹的解药真好。”
  “毒药也不错。”他笑着又补了句。
  金梅龄脸一红,嘟起了嘴,背过身子去,忽然看到远远像是有一本书,微一纵身,
掠过去捡了回来,辛捷凑上去一看,那是本黄绞订成的册子,封面上是两个篆书“毒笈”
两字。
  两人边走边看,简直忘记了肌饿,只因那上面记载着的都是天下毒物的性能,和各
种毒药的配制方法,辛捷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见上面有些毒药,简直毒到不可思议,
不禁钦佩地朝金梅龄说道:“龄妹妹,说良心话,你爹爹真是位奇人,天下所有的毒物,
他都弄得清清楚楚,不说别的,单是绝对无色无味的毒药,就有好几种,真不晓得他是
怎么制成的。”
  金梅龄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毒药里打滚,现在连他老人
家自己都被毒药害了,有时人会变得疯疯颠颠的,有时却又好好的,现在他老人家不知
又跑到哪里去了。”
  辛捷忙劝慰道:“他老人家武功超凡人圣,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金梅龄一只手挂着辛捷的胳膀,说道:“我们得赶快找个有人家的地方,现在我们
倒底是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看,我身上又脏又臭,那长江里面的水呀,我看什么东西都
有。”
  辛捷笑了笑,身形动处,施展开身法,速度立刻增加了好多倍,虽然他中毒初愈,
体力稍弱,但挂他臂上的金梅龄,已在暗赞他轻身功夫的佳妙,问道:“你的功夫倒底
哪里学的呀?”
  辛捷笑道:“我慢慢再告诉你。”
  突地,他俩听到一个女子的惊呼之声,两人脚步一顿,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扑去,
这一下,辛捷脚下速度更快,转眼便看到有两个人形在滚动着,女子的惊呼声想必是其
中一人发出。
  他心中一动,说道:“我先去看看。”摆开金梅龄的手,一长身,身如飞燕,三两
个纵身,已窜了上去,目光闪处,怒喝道:“是你!”
  滚动着的两人,一听人声,停了下来,却正是天魔金欹与方少璧两人。
  原来天魔金歌略知水性,船沉时紧紧抱着方少璧,顺着江水飘流了一阵,也抓到一
块木板,飘到岸上。
  那时他们二人,也自失去知觉,等方少璧苏醒的时候,发觉有一张嘴在自己脸上乱
吻,吓得大叫了一声,睁眼一看,金欹丘爬在身上亲自己的面孔,又急又气,猛地将他
一推。
  天魔金欹全身武功,比她武功再强十倍的人,也推他不开。
  但他此时正晕晕糊糊,全身没有力气,被方少璧一推,竟倒在地上。方少璧两手撑
地,坐了起来,摸到地上一块尖石块,说道:“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拿这东西划破我的
脸。”
  天魔金欹爱极了她,闻言果然不敢过去,但方少璧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毫无人迹,
吓得动也不敢动。
  两人就这样,居然耗了一晚,到后来方少璧又疲又饿,实在支持不住了,稍为打了
个盹。
  那知天魔金欹却乘机扑了上去,先一把抱住她,抢去她手上的石块,一张嘴凑了上
去,另一只手也在乱动。
  方少璧吓得大叫,一面拼命的挣扎。
  两人翻翻滚滚,天魔金欹想乘危索爱,造成事实,却不知刚好被辛捷听到叫声,走
来撞上。
  方少璧眼看到辛捷,喜极呼道:“捷哥哥。”
  连爬带走,飞奔过来,一边高呼道:“捷哥哥,快来救我,他要……他要欺负我。”
  天魔金欹,一见辛捷,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忽然又看到金梅龄跟在他身后,喝道:
“师妹,快过来,和我把这小子宰了。”
  金梅龄看到金欹和方少垄,也是惊奇万分,听到金欹要自己帮着宰辛捷,一言不发,
走到辛捷身旁,紧紧地靠着他。
  此时方少璧也奔跑了来,看到这情形微微一楞,但是仍然扑到辛捷身上来。
  天魔金欹一声怒吼,跑了上来,一把抓住方少璧的后心,辛捷大怒,喝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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