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剑奇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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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剑奇情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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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对萧韵兰说了,萧韵兰掩口笑道:“可惜上官天野没听到你这样夸 
他,更可惜你不是一个女子!”陈玄机正色道:“是呀,我若是女子,一定会喜欢他!”把 
眼偷窥萧韵兰的神色。但见萧韵兰低垂粉颈,薄怒佯嗔,啐了一口道:“你这人真是,别人 
对你、对你贩贩贩你却、你却贩贩贩”陈玄机急忙打断她的话道:“我真的在想念上官天 
野,他为我而落在云舞阳的手中,叫我怎能安心?”萧韵兰道:“云舞阳这样厉害,咱们就 
是舍了性命,也斗不过他。你不如安心静养,好回到武当去报信呀,就让那些武当的老道士 
斗一斗云舞阳吧,你不可在冒险行刺了!” 
  陈玄机暗为上官天野叹息,心道:“上官天野对你痴心一片,难道你竟无动于衷?”萧 
韵兰见陈玄机久久不语,呆了一会,柔声问道:“你肚子饿吗?我给你烤两只野兔。”陈玄 
机欠身要起,正想要说自己身体没事,不必劳烦,见萧韵兰已走出洞口,想了一想,终于让 
她去了。 
  那山洞是两块大石合抱而成,从洞口望出,但见明月皎皎,原来又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陈玄机站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缓步揍出石洞,倚着岩石,疑望山顶那几栋房屋,云素素 
的歌声舞影重泛心头,又恍似她就在那峰巅上向自己远远招手。 
  陈玄机叹了一口长气,心道:“可惜她是云舞阳的女儿,呀,我还想着她干什么?我武 
功若未练成,怎能踏进那座房子?呀,难道真是要十年之后才能见面?”想起十年之后,自 
己也未必斗得过云舞阳,心中更为惆怅,忽的又想道:“不知她可思念于我?若是她也思念 
于我,我真愿意再冒性命之危!”黄仲则诗道:“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陈 
玄机比黄仲则(清诗人)早生了三百多年,当然没有念过这两句诗,可是这感情今古相通, 
陈玄机这时心中所想的,除了云素素外,更无杂念,他中宵独立,一点也不觉得,敢情竟是 
想得痴了。 
  忽听的一声长啸,远远传来,有人在山峰上放声歌道:“百战归来酒尚温,繁霜侵鬓转 
消沉,金戈铁马当年恨,辜负梅花一片心!” 
  陈玄机吃了一惊,这是云舞阳的歌声,激昂而又沉郁的歌声,这么晚了,他还未睡?难 
道他也在想什么心事么?一抬头只见一条人影,向南面疾驰而下,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陈玄机呆了一会,想不透云舞阳何以深夜下山。他身不由己的向着山上的云家走去,忽 
又听得琴声阵阵,从山峰上飘下来,呀,那竟是云素素的歌声!晚风吹来,歌声隐约可辨, 
她唱的是:“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水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皎皎白 
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这是诗经中《小雅白驹》 
一章中的两节,乃是送客惜别的诗,上一节是客已到而挽留,下一节是客已去而相忆。 
  陈玄机听得傻了!   
  … 
  重庆雪儿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还剑奇情录》——第三回 荒山剑气  
梁羽生《还剑奇情录》 第三回 荒山剑气   这两节诗经翻译成白话诗就是: 
  “白白的小马儿,吃我场上的青苗。拴起它拴起它啊,延长欢乐的今朝。那个人那个人 
啊,曾在这儿和我欢乐逍遥。白白的小马儿,回到山谷去了。咀嚼着一捆青草。那人儿啊玉 
一般美好。别忘了给我捎个信啊!别有疏远我的心啊!” 
  听这琴声歌意,云素素竟是在深深的思念他,陈玄机然叹道:“我那白马儿还在你家, 
明朝还会咀嚼你门谕的青草。呀,我只怕不能再踏进你的家门了!”抬头凝望:玉字无尘, 
银河泻影,月光如水,良夜迢迢,只是心上的人儿,却在可望不可即的梅花深处! 
  歌声袅袅,飘荡山巅水涯,陈玄机一片茫然,也似随着那琴韵歌声,神飘意荡,云素素 
娇痴的情影泛上心头,上官天野粗豪的笑声索回耳畔,“为了这两个人,我何惜再冒一次生 
命的危险?”陈玄机下了决心,终于又再上山峰去了。琴声划然而止,空山绝响,又复归于 
静寂。陈玄机心中一动,停下步来,只听得有极轻微的几下擦擦之声,直飘耳鼓,若非陈玄 
机自小就练过收发暗器的上乘功夫,还真听不出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了,陈玄机这时更听得 
清楚了,来的不止一人,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和后面那几个人的脚步声,相距约有数十丈之 
遥,倏忽之间,就到了陈玄机前面,当真是快到极点,竟然都是“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 
陈玄机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躺在大树的背后。 
  只见前面那个黑衣汉子,一声长啸,暮然止步,冷然发话道:“石某顾念多年情份,诸 
兄却何故穷追不舍?难道当真要追到云家,迫小弟决裂么?”随即听得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喝 
道:“石天铎你休要自恃武功,连少主的金牌也不放在眼内!你到云家意欲何为?” 
  话声入耳,陈玄机更是惊得呆了,想不到这个黑衣汉子竟然就是昔年名震天下、在武林 
中声名仅次于彭和尚而在云舞阳之上的石天铎,自张士诚被朱元漳擒杀之后,彭和尚殉难, 
石天铎不知所终,有人传说他保护张士诚的儿子逃到漠北,也不知是真是假,却不料会在这 
个深夜,出现在贺兰山上,而且听来还是去找云舞阳! 
  陈玄机大是疑惑,想这石天铎义胆忠心,当年曾舍了性命,在张上诚国破家亡之日,将 
他的儿子抢救出来,石天铎的军中旧侣,亦即陈玄机的师长叔伯辈,每一谈及,无不钦佩, 
何以这个人却骂他自恃武功,连少主的金牌也不放在眼内?难道这个人口中的“少主”不是 
大周(张士诚所建国号)的亡国太子么? 
  那破锣般的声音刚一入耳,人已到了跟前,陈玄机在树后愉窥,但见追踪石天铎而来的 
共有三人,个个装束古怪,一个道士,一个打扮得类似乡下老农,手长过膝,焦黄的脸上毫 
无表情,还有一个却是作蒙古装束的武士,那破锣般的声音乃是道士所发。 
  这道士相貌好熟,但听得石天铎应道:“七修道兄,你若问小弟到云家之意,先请问你 
自己何以要追踪至此!”陈玄机心头一震,果然是他! 
  这七修道人乃是当年张上诚所延聘的客卿,请来教大子张复初的剑术的,张士诚最尊崇 
的客卿共有三人,乃是一僧一道一丐。“僧”是彭莹玉彭和尚,“丐”是北方的丐帮帮主毕 
凌虚,“道”就是这位七修道长!当时武林咸尊彭和尚武功天下第一,至于石天铎、云舞 
阳、毕凌虚、七修道人等人则各有专长,难于品定,固石、云二人均是张士诚最亲近的武 
士,与彭莹玉常在一起,所以又有人将石、云二人与彭和尚并列,称为张士诚军中的“龙虎 
凤”三杰。陈玄机小时候曾见过七修道长一面,不过那时陈玄机只有七岁,所以一时不能记 
起。 
  月光之下,只见六修道人扬起一面金牌,叫道:“我是奉了少主之命追你回去!公义私 
情,都不许你叛主求荣!”石天铎冷笑道:“我若要叛主求荣,也不必待今日了。想当年主 
上兵败长江,我护送先太子单骑渡江,远逃异域,一路之上,连毙朱元漳手下的十八名武 
士,我若想在朱元漳手下求取富贵,那锦衣卫总指挥的位子,也轮不到那个什么罗金峰来坐 
啦!” 
  七修道人道:“我辈同受先帝厚恩,舍身报主,份所应当。你为先帝保存血脉,我自是 
佩服得很。但大丈夫理当有始有终,你既放出先太子于前,何以又抛弃他的遗孤于后?何况 
少主年青有为,正该你我戮力同心,助他复国!你私自逃走,还要到此地找云舞阳,请问你 
怀的是什么心意? 
  陈玄机这才知道他叔伯辈所遥奉的“太子”已客死异域,石天铎七修道人等口中所说的 
“少主”已是张士诚的孙子了。心中想道:“朱张二姓争夺江山,这风波已延至第三代了, 
将来还不知何时了结?那云舞阳意欲卖友求荣,是不义之人。但他所说的为一家一姓争夺江 
山殊属无谓的话,却也未尝没有道理。”一时思潮混乱,对自己卷入这漩涡之中,究竟是对 
还是不对,也感到茫然了。 
  只听得石天铎沉声说道:“正因为少主年青有为,我才不愿你们将他毁了。想当年先太 
子赐名少主,号为‘宗周’,乃是要他继承先帝,毋忘故国,可不是要他以瓦刺为宗,奉蛮 
夷之君为主!”陈玄机怔了一征,什么“瓦刺”?什么“蛮夷之君”?这是怎么回事?那时 
“瓦刺”乃是蒙古地方的一个部落,尚未建成国家,这名字在中国一般人均不知晓。 
  七修道人“哼”了一声,尚未发话,石天铎又道:“我与舞阳兄一别二十年,不知他心 
意如何?但我总当尽力劝他,不让他也随你们同陷污淖!”那老汉蓦地一声喝道:“石天铎 
你反了,私逃之罪已是不轻,你还想破坏我们的大事么?”那蒙古武士喝道:“还与他多说 
什么?国主有命,此人若不就范,就将他毙了!”忽地抖起长鞭,刷的一鞭,便向石天铎拦 
腰疾扫! 
  鞭风过处,树叶纷落,沙飞石走,“卡啦”一声,陈玄机身侧的一棵大树,竞被长鞭扫 
断了两枝粗如儿臂的树枝,劲力之大,实是惊人。石天铎叫道:“念在你处多年,也有主客 
之谊,让你三鞭!”刷,刷,刷三鞭过处,石天铎在一团鞭影之下,蓦地一声长啸,一个 
“燕子钻云”,刷地凭空跳起两丈多高,凌空下击,那蒙古武士长鞭直抖,只听得“砰”的 
一声,肩头已是中了一掌!石天铎以铁掌神笔,号称武林双绝,这一掌自是打得不轻,但蒙 
古武士居然也挺得住,闷声不响的用个“怪蟒翻身”,连人带鞭急旋回来,朝着石天铎立身 
之处又是猛的一鞭扫去! 
  这一鞭迅如骇电,间不容发,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之间,但见石天铎疾的一塌身,长 
鞭滴溜溜的,从他背上卷过,说时迟,那时快,石天铎趁着那蒙古武士劲道减弱,新力未发 
之际,猛喝一声,一手扯过长鞭,那蒙古武士未及撤手,竟是连人带鞭,被他挥到空中,一 
人扯着鞭的一端,但石天铎站在地上,蒙古武士身子悬空,无从着力,石天铎挥动长鞭,旋 
风疾舞,那蒙古武士不敢舍鞭跳下,给他转得头晕眼花,大呼小叫! 
  七修道入叫道:“天铎,咱们寄居别人篱下,你岂可对瓦刺的巴图鲁(勇士封号)如此 
无礼!”石天铎道:“好,我劝不来你们,你们也劝不回我,咱们各走各路,你们速离此 
地,我就饶了这厮一命。”那状似乡农的老者喝道:“石天铎你自恃武功违抗主命,破坏复 
国大计,侮辱居停主人,不管七修道兄如何,我先放你不过!”飞身一扑,双臂一伸,陈玄 
机在树后偷瞧,也吓了一跳,这老者的双臂长异常,人,这还不算古怪,十只手指,竟如鸟 
爪一般,指甲长达几寸,乌黑光亮,只见他声发人到,十指长甲,插到了石天铎的脑后! 
  石天铎“哼”了一声道:“蒲坚,多年手足,你忍心下得这个毒手,那可别怪小弟无礼 
啦!”头也不回,“呼”的就是反手一掌,那蒲坚身法好快,十指一伸一缩,陡的避出了一 
丈开外,叉再扑上,双臂箕张,十指猛插,真如一只大鸟一般。 
  “咕咚”一声,那蒙古武士跌倒地上,原来是石天铎要应付蒲坚的攻势,故此不得不把 
那长鞭放开。那蒙古武士也真了得,身子悬空,被石天铎转了这许久,居然跌到地上,一个 
“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拾起长鞭,又向石天铎猛扫:石天铎双掌一分,左掌一招,顺 
着鞭势,向上一拖,将长鞭引开,右掌一招“拘虎归山”,一粘一引,倏的化太“金鹏展 
翅”,向外一推,又将蒲坚的攻势化解了。但见他形如虎扑,掌似奔雷,力敌两人,仍是攻 
多守少。不过,他对蒲坚那十指长甲也似颇为顾忌,不敢让它沾身就用掌力震开,如此一 
来,那蒙古武士的长鞭倒有了施展的机会,忽而卷地猛扫,忽而拦腰疾卷,抖起一团鞭影, 
与蒲坚联手围攻,顿时间与石天铎打得个难分难解。 
  陈玄机也曾从叔伯辈的口中听过蒲坚的名字,他是西凉的彝人,曾在西凉山中跟一个异 
人学技,练成了五禽掌法,那十指长甲含有剧毒,若被他插入皮肉,十二个时辰之内,便要 
血坏身亡,当年张士诚罗致了他,颇为重用。但因他武功不大正派,名头也远不如彭和尚石 
天铎等人响亮,故此知道他的人不多。 
  那蒲坚自恃有独门绝技,在张士诚帐下之时,本来就对石天铎等人不大服气,而今撕开 
了面,一动上手,存心较个强弱,招招狠毒,凌厉非常。但见石天铎在十爪扑击、长鞭飞舞 
之下,丝毫不俱,掌力发出,隐隐有风雷之声,蒲坚要不是闪避得宜,好几次险些被他掌力 
震倒,而且不论蒲坚身法如何怪异,迸招捷如鬼兢,石天铎却像周身长满眼睛,不论蒲坚从 
那一方面突然扑来,他都能从容化解,不教蒲坚近身,蒲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暗暗 
佩服,心中想道:“石天铎当年的名气仅次于彭和尚,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战到分际,只听得石天铎大喝一声,“呼”的一掌扫过,一棵松村应手而折,就在枝叶 
飞舞,尘砂迷眼之际,猛的腾起一腿,将那个蒙古武士踢了一个斤斗,蒲坚急忙走避,石天 
铎反掌一挥,掌锋搭上了蒲坚的肩头,蒲坚登对觉得有如烙过一般,火辣辣作痛,踉踉跄跄 
的倒退了十余步,石天铎正想发话,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光一闪,七修道人已拔出长 
剑,挺身攻上,石天铎怆然说道,“七修道兄,你也来了么?”七修道人道:“事已如此, 
我奉了少主的金牌,只有和你拼命了!”刷的一剑,连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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