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剑奇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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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剑奇情录-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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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瞑目。’” 
  毕凌风续道:“我急忙问他是什么心愿?澹台一羽叹了口气说道:‘我费了大半生心 
血,对这本剑谱总算参悟了一点道理,我不能让它随我埋葬在这石窟之中,我要寻觅一个可 
以交托的人将它流传后世。’” 
  “我听了怦然心动,澹台一羽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宅心仁厚,自是可以信托的人, 
但以你现在的武功,只有这本剑潜,反而为你招来杀身之祸,我不能将剑谱传给你。’说着 
又指指那一列骷髅白骨说道:‘这些都是不自量力要来盗取剑谱的人,呀,其实以他们这点 
微未的本领,得了也没有用。’” 
  “我听了心中依然,不敢多说。只听得澹台一羽吁了口气,再缓缓说道:‘我心目中可 
以交托这本剑谱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未必肯要,另一人我却又不愿交给他,算来算去,只 
有交托给陈定方陈大侠了。’” 
  “我听了奇怪,问另外两人是谁,澹台一羽道:‘我心目中的三个人,一个是彭和尚, 
一个牟独逸,最后才是陈定方。彭和尚是一代的大宗师,所学的是正宗武功,他固然不希罕 
这本剑谱,我传给他也恐侮辱了他,要知他武功在我之上,岂能继承做我的衣钵传人?’” 
  “‘第二个是牟独逸,他的剑法,天下第一,这剑谱本来又原是武当派的,交给他乃是 
最适当不过的了。但我对他的人品尚有怀疑,同时我有个怪脾气,谁越想要的,我就偏偏不 
肯给他’” 
  听到这里,上官天野说道:“我虽然未见过牟师祖,但也听前辈说过他许多侠义事迹, 
这澹台一羽何以如此说他?” 
  毕凌风道:“是呀,当时我也这样问他。澹台一羽指着刚才被他击毙的一个大汉说道: 
‘你瞧,这人便是牟独逸的大弟子,牟独逸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居然派他来向我强讨,我 
说偏偏不给他,剑谱虽然本来是武当派的,但已经失掉,是我舍了性命夺回,又费了这大半 
生心血,我就是这剑谱的主人,武当派无权过问。’” 
  这真是一笔算不清的帐,说起来都各有理由。上官天野心道:“原来师祖是急于给本派 
寻回剑谱,以致给澹台一羽看小了。在我看来,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不是呢?” 
  毕凌风续道:“澹台一羽细述了这剑谱得失的经过后,便要我捎信给陈定方,要陈定方 
尽快来取这本剑谱。我听了之后欣然受命,一来是因为我钦敬陈大侠的为人,二来呢,我也 
有自己的心事。”说到这里,奇丑无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面晕红,好像有点忸促的样子。 
  上官天野颇为奇怪,过了半晌,毕凌风说道:“我如今又老又丑,对你说说我当年的心 
事,想来还不至于为你耻笑。” 
  “当年牟独逸与陈定方并肩齐名,被武林英雄尊称为当世的两位大侠。无独有偶,这两 
位大侠都有一个出落得如花似玉、文武双全的女儿。牟独逸的女儿叫牟宝珠,陈定方的女儿 
叫陈雪梅。江湖上的年少英雄,谁不想做他们两家的佳婿?” 
  “我那时还未像今日这样的丑陋,对陈家的姑娘也有一份痴心妄想,得此机缘,正好去 
巴结一下陈定方,希望能助他得了剑谱之后,将来托人提亲,开口也容易得多。” 
  “我采了许多山果,还猎了一头野猪留在石窟之中作澹台一羽的食粮,便勿勿告辞,赶 
往陈家。” 
  “哪知陈定方却不在家中,我向他的家人问讯,这才知道陈家姑娘已在上月出嫁,新婚 
夫婿正是我哥哥的好友云舞阳。陈定方就是因为送女儿出嫁,出门去的。” 
  “我当然是非常失望,但还是留在陈家等陈定方回来。陈定方回来之后,听得此事,真 
是意外欢喜,对我频颂夸赞,说我不贪图宝物,是个能够遵守江湖信义的人。第二日我便和 
他一道到麦积石山去访澹台一羽。” 
  “武林中的规矩极严,这两位武林中的前辈传经受谱,我当然不便随侍在侧,因此我将 
那石窟所在指点给陈定方之后,便独坐山头等他出来。” 
  “哪知澹台一羽早已死了,牟独逸因为大弟子失踪,也恰巧在那一日寻来,他比陈定方 
先到一步,已将剑谱搜到,正在得意忘形的高声诵赞,陈定方亦已跨进洞中,两位并肩齐名 
的大侠便在石窟之内陌路相逢。” 
  “这些事情我都是以后知道的。当时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争论起来,两位被武林中人视为 
泰山北斗的人物,竟然为了这本剑谱,舍死忘生的大斗一场。” 
  “呀,这真是百年难遇的一场比武,陈定方有家传的昆吾宝剑,开首便占了上风,两人 
从石窟里面打出来,一直打上峰巅,但见剑气弥天,两位大侠都使出了平生绝学,招招都是 
杀手。我躲在大石之后,看到气也透不过来。” 
  “两人自清晨打到午后,拼斗何止千招,将近太阳落山之时,陈定方一剑将牟独逸的剑 
削断,我自是盼望陈定方得胜,心中正喜,哪知牟独逸断剑之后,斗得更勇,越斗越有精 
神,竟使出他苦练数十年的太清玄功。” 
  “论到内功的修养,当时是以彭和尚冠绝武林,牟独逸却要比陈定方稍胜少许,两人又 
从日落斗到午夜,都已筋疲力竭,牟独逸被陈定方的宝剑伤了几处,陈定方也给牟独逸连劈 
了两掌。忽听得牟独逸大喝道:‘你还不知进退,我就将你的宝剑也一并抢了!’” 
  “陈定方大怒喝道:‘好,你若能把的我宝剑抢去,从今日起江湖上就抹掉我陈定方这 
号人物。’陈大侠文武双全,平日待人接物,有如恂恂儒者,这时却给牟独逸激怒得如同疯 
虎一般,使出的竟是拼了两败俱伤的极之凶残的剑法!” 
  “月亮渐渐移到天心,两人已是从清早打到午夜,蓦然间只听得‘刷’的一剑,牟独逸 
的肩头上又一片殷红,然而他却是哈哈大笑,只是陈定方跄跄踉踉的倒退数步,面色惨白, 
剑上的两件玉环已给牟独逸扯断了。两人的神色都是可怕之极,我禁不住惊叫出 
  “我从岩石后面走出来时,只听得笑声在山谷之中回旋震荡,牟独逸已走得无影无踪。 
想来亦已斗得筋疲力竭,生怕我是陈定方暗中伏下的帮手,是以走了。” 
  “陈定方颓然坐在地上,说道:‘今日全亏了你了。’原来他受的内伤比牟独逸更重, 
但他当时却勉强支持,不让我知道。歇了一会,就催我和他一同赶路回家。我眼侍他回到家 
中,他心力交疲,第二日便病倒了。” 
  “他叫家人请了飞龙帮的帮主萧冠英来……” 
  上官天野失声叫道:“嗯,萧冠英?他是不是有几名得力的手下叫做禇英、禇霸、公冶 
良和常山龙?” 
  毕凌风似是有点诧异,接下去说道:“江湖上的事情你倒知得不少。不过那时这几个人 
都还是无名小卒,后来才给萧冠英提拔起来的。 
  “萧冠英是陈定方的记名弟子,后来我才知道陈定方将他找来是为了吩咐后事。” 
  上官天野道:“既然是吩咐后事,他为何不将女儿女婿找来?” 
  毕凌风道:“云舞阳远在江南,而且那时战事正紧,陈定方危在旦夕,来不及将他们召 
回了。” 
  “唉,想不到我因为偶然碰见澹台一羽,竟被卷入这个漩涡。” 
  “陈定方临死的前夕,病榻之前就只有我和萧冠英两个人。陈定方将剑谱之事与致死之 
由源源本本的向萧冠英说了一遍。最后便要我们领受他的遗命。” 
  “他说:‘你们一个是我记名弟子,一个是始终参与此事的人。毕凌风带我去见澹台老 
人,吓走牟独逸,又一路服侍我,使我不致倒毙道上,我尤其感激。’” 
  “我死之后,你们二人谁人若然能够从牟独逸手中夺回达摩剑谱,这剑谱便归他所有。 
你们好好的给我办这件事吧。我这里写了一份遗书,把事情原委都写在上面,若然将来因这 
部剑谱与武当派有甚风波,你们可以将我的遗书披露,这份遗书暂交给毕凌风执掌。’说完 
之后便咽气了,可怜一代大侠,竟然抱敢终天!” 
  毕凌风长长的嘘了口气,接着说道:“陈定方死后,我与萧冠英商量,大家都愿意以毕 
生之力,为陈定方夺回这本剑谱,但却互相许诺,不论是谁得了,这部剑谱都奉还给陈定方 
的女儿,决不据为已有。” 
  上官天野道:“这主意是师父你先提出的吧?”毕凌风道:“不错,你怎么知道?”上 
官天野微微一笑,心中想道:“看来师父对陈定方的女儿始终没有忘情。她已嫁了人,师父 
对她的心意她也未必知道。师父却肯为她去向天下第一剑客谋夺剑谱,这段深情,即算是我 
对萧韵兰也自愧不如。” 
  毕凌风续道:“我们二人自问本事低微,远远不是牟独逸的对手,相约以十年为期,苦 
练武功,再找牟独逸一拼。” 
  “但我等不到十年,在陈定方死后的第五年,我就单人去找牟独逸了。” 
  上官天野道:“这却为何?”华凌风道:“那时张士诚战死长江,我的哥哥和彭和尚等 
人都战死了。张士诚的军中三杰只有云舞阳逃了出来。云舞阳的妻子,也就是陈定方的女儿 
陈雪梅听说也在长江之战中死了。” 
  “我听了这消息自然很是伤心,但另一个更令我伤心的消息又传了来,云舞阳在爱妻死 
后不久,又做了牟独逸的乘龙佳婿了。” 
  “云舞阳也许不知道他的岳父的死因,我却总替陈雪梅觉得不值,可怜她尸骨未寒,丈 
夫就另娶新人,而且还是陈定方仇人的女儿!不知怎的,自此我就对云舞阳痛恨。” 
  “我本来从我哥哥那里,间接学到了一点彭和尚的少阳玄功,为了急于求成,我舍弃正 
途,却苦练一种独门的奇功:寒阴七煞掌,若然满了十年,自信可以对付一流高手,但我等 
不及了,我怕牟独逸可能将剑谱传给女婿,我那时虽然痛恨云舞阳,但也却还不想杀掉陈雪 
梅曾经嫁过的丈夫。” 
  “那一年正巧牟独逸做五十一岁的大寿,我暗中令丐帮弟子以乞讨为名,将牟家家中的 
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那一日我也混在贺客里头,乘着牟独逸招待宾客的时候,悄悄的混入 
他的卧房。” 
  “我本来想搜寻剑谱的,哪知刚寻见那两件玉环——就是牟独逸从陈定方家传宝剑上扯 
下的那两件玉环,便听大门外有脚步声,我慌忙躲进床底。” 
  “进来的不是牟独逸,却是云舞阳和他的新婚夫人,只听得云舞阳说道:‘你快点搜那 
本剑谱,我在外面假山等你,有甚变化,我用咳嗽为号。’云舞阳身上佩有长剑,那正是陈 
定方的家传宝剑,陈定方死后,特别叫萧冠英送去给陈雪梅的。我见了不禁大起疑心。” 
  “我认得这把宝剑,牟独逸自然也是认得,那么纵然他不知道云舞阳曾是陈定方的女 
婿,见了这把宝剑,也当有所猜疑,何以他还肯把女儿许配给他?” 
  “忽听得一声咳嗽,云舞阳在外面轻声叫道:‘宝珠,宝珠!’牟宝珠急忙整理好翻乱 
的东西,只见门帘揭处,牟独逸和他的侄儿牟一粟走了进来。” 
  “牟独逸见了女儿,似是颇为奇怪,咦了一声道:‘原来你在这儿?舞阳在外面找你 
呢。’牟宝珠道:‘我怕爹爹给客人灌醉了,特来探望。舞阳找我做什么?’牟独逸笑道: 
‘我哪能这样轻易的便给他们灌醉了,嗯,舞阳就在外面,问他去吧。’” 
  “牟宝珠走后,过了一阵,只听得牟独逸哼了一声,说道:‘女丁外向,这话当真不 
假。一粟,你和舞阳在一起的时候多,可瞧出什么破绽么?’” 
  “牟一粟道:‘倒没有发觉什么。’牟独逸伸掌在墙上轻轻一拍,将一块砖头抽了出 
来,取出一个锦匣,放在桌上,嗔然叹道:‘为了这部剑谱,陈定方白白送了一条性命,这 
些年我也提心吊胆。’” 
  “你是我牟家唯一的男丁,这部剑谱,将来自然要传授给你,达摩剑法,从令之后,要 
改称牟家剑法了。一粟,你可知道我招赘云舞阳做女婿的意思么?’” 
  “牟一粟道:‘是呀,我正要请问叔叔。’牟独逸道:‘就是因为他的前妻乃是陈定方 
的女儿。陈定方那年与我争夺这部剑谱,我料他必死在我的太清神掌之下,这部剑谱,除了 
陈定方之外,武林中无人知道是在我手上。可是陈定方还有女儿女婿,陈定方临死之前,会 
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疑问。” 
  “‘我本想把云舞阳也一并杀了,可是我这一生以侠义自待,从未杀错过人,迫不得已 
杀了陈定方已是于心不忍,又怎好因心中的猜疑再去杀人?是以我特地将宝珠嫁给舞阳,好 
探听他是否知道个中秘密,有了翁婿关系,也好从中化解。” 
  “可是云舞阳此人实在阴沉得令人可怕,几个月来没有露过半口风。我只怕我死之后无 
人能够制他,宝珠虽是我独生女儿,这剑谱我却不想为外姓所有。是以,我今晚特别向你言 
明,你替我仔细留心,察看他们小两口子的动静,若有什么蛛丝马迹,你得赶快告诉我知 
道。呀!今晚之事,就令我不能无疑。” 
  上官天野听到这儿,不觉毛骨悚然,心中想道:“师祖负一代侠名,却原来也是这样阴 
险忌刻。这达摩剑谱当真是不祥之物。”只听得毕凌风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刚好与上官天野 
所想的不谋而合。 
  毕凌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部剑谱真是害人不浅,我眼见一个个武学大师为它丧 
生,我弄成这副丑八怪的模样,也都是由它所赐。” 
  毕凌风的说话越来越弱,声尾短促抖颤,那是气散神浮之象,上官天野道:“师父,这 
些伤心之事,不提也罢。” 
  但毕凌风仍是挣扎着往下续说:“不久,牟一粟也告退了,房间里只剩下牟独逸一个 
人,那部剑谱仍摆在桌上。” 
  “牟独逸斜倚床上,一双腿就在我的鼻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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