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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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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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倚梦脸上的笑纹越发扩大了:“妾身敢问老夫人,我为何要喂谖小姐吃鱼皮花生?”

“当然是因为嫉妒了!”

燕倚梦并未动怒,仍笑着说:“妒嫉谁?姐姐么?妒嫉她生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而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所以才想杀死谖儿泄愤是不是?”

她嘴角含着笑,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老夫人。

老夫人未料到她竟然这么直白的把她心中对她的猜疑说了出来,逼得她一时竟开不了口。

“若有人证物证,我愿意伏法!”燕倚梦一直维持着笑容,语气却凛然绝决。

老夫人更是语塞。

程氏这时却是精神抖擞:“子辰,好好认一认,你看到的那个人影是不是燕姨娘?”说罢,殷切地盯着他。

若谖气得在许氏怀里伊伊呀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子会贼喊抓贼,母亲就会栽赃陷害,由此看来凝烟喂她吃鱼皮花生绝不是小儿无知,很可能是程氏叫她蓄意为之。

子辰略瞟了一眼燕倚梦,小声嘟囔:“我说了不是个女人。”

程氏却不死心:“傻孩子,没听说过女扮男装吗?”

子辰又瞟了一眼燕倚梦:“她太瘦了,我看到的那个人影长的好壮。”

老夫人更加迷惑,子辰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并且一个五岁的孩童是不可能编出这么完美的谎言,那得多高的智商!

既然不是燕倚梦,那会是谁?

燕倚梦淡淡地看了一眼程氏:“这里除了我之外,有人比我更有杀死谖儿的动机,老夫人为何不怀疑那个人?”

“谁?”

“程姨娘。”

“你……你为什么血口喷人?”程氏惊恐地看了老夫人和夫人一眼,生怕她们听信了燕倚梦的话。

燕倚梦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怀疑叫血口喷人,那程姨娘的意思是不是暗示刚才老夫人在血口喷人了?”

“你……”程姨娘又惊又怒,说不出话来。

燕倚梦不屑地把视线从程姨娘惶恐不安的脸上移开,对着老夫人继续道:“请老夫人细想一下,程姨娘的女儿凝烟小姐老夫人可是一直当嫡孙女养,现如今谖儿才是真真正正的嫡孙女,对凝烟小姐的地位威胁可是不小。”说到这里她并不往下说,饶是这样,程氏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慌乱地分辩:“我可从未这样想过!”

“从未哪样想过?”燕倚梦戏谑地看着她。

程氏一愣,觑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古怪地看着她,越发底气不足,不敢再轻易开口。

老夫人见事情越来越复杂,凝烟母女两个倒底卷了进来,反而不想再追究下去,毕竟方永庆不是她亲生的,不过按规矩叫她一声母亲罢了,若深挖下去,程氏果然是害谖儿的主谋,方永庆的面子实在挂不住,并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懒懒道:“永庆媳妇,你也不必争辩,今儿起你把凝烟领回去自己抚养罢,若是因为我抬举凝烟让你起了歪念倒是我的罪过了。”

程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要福身说“是。”,气得咬牙切齿。

燕倚梦从荣禧堂出来,往猗竹轩走去,一个人在前拦住她的去路。

燕倚梦理也不理,想要绕过那人。

谁知她往左走,那人就向左跨一步,燕倚梦向右走,那人又向右跨一步,依旧拦着她。

燕倚梦有些不耐烦,冷冷盯着那人:“程姨娘,你意欲何为?”

程姨娘怒吼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燕倚梦弯起了嘴角,迎上程姨娘凶狠的目光:“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罢了,哪里有陷害。”

红梅白梅跟在许夫人的软轿两侧往慧兰苑行去,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在争执,红梅叫停了轿子,许夫人在里面奇怪地问:“为何不走了?”

红梅将身探进轿子里耳语了几句,许夫人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若谖,挑起轿帘向外看了看,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绕道而行吧。”

主仆几个人回到慧兰苑,红梅将几个丫鬟媳妇都打发了出去,将门关严,方才说道:“夫人刚才为什么不帮燕姨娘,再怎么说她是咱们小姐的救命恩人,夫人就不怕她吃了程姨娘的亏?”

许氏小心翼翼地将若谖放在床上,慈爱地端详了好久才说:“燕妹妹平生桀骜不驯,我们贸然去帮,不仅不会谢我们,反而觉得丢了面子,”说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翘,“况且,一个程姨娘怎会是她的对手?她的背后可是站着咱们大老爷!”

红梅点点头,觉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遂放下心来,忽又想到一个问题,皱眉道:“夫人,您觉得想害谖小姐的凶手究竟是谁?”

第十三章 护主

白梅抢先答道:“平日里看你一副机灵样,怎么在这件事上如此不明白,凶手当然是程姨娘了!一定是她逼了辰公子做她的帮凶,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又教了他那么一套说辞!”

“辰公子嘴里的那个壮硕的男人的身影是他胡诌的吗?”红梅瞪大眼睛看着许氏,“他说的那么煞有其事,连我都骗过了!”

许夫人笑道:“你不是说拾叶手上的伤是程姨娘听到谖儿出世的消息时弄的吗?你难道还想像不出程姨娘有多恨我们谖儿,怎么还会被蒙蔽!”

红梅不解地问,“夫人刚才为什么不在老夫人面前言明,咱们也来个斩草除根,永除后患,免得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许夫人笑了笑:“你真是个傻丫头,投鼠还要忌器呢,我若要举证,势必要牵出拾叶,岂不是害了这个可怜人吗?还有子辰也难逃干系,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自己以后小心看护谖儿就好了。”

说罢,出神地望着谖儿娇美的小脸,心里却想着华太医评价燕倚梦的那番话,他为什么要那么说?

程氏气呼呼地回到芷晴院,拾叶拾花坐在廊下做针线,见到她忙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福身道:“姨娘好。”

程氏看着拾花吩咐道:“你去周大娘那里领几张治跌打扭伤的膏药来。”

拾花领命而去,拾叶忙挑起布帘让程氏先进屋,自己随后捧了热茶过去。

程氏用左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放在小几上,将右手的袖子捋上去一截,露出一段雪白腕子来,腕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

刚才与燕倚梦争执时,蝶舞赶到,也不说话,钳住她右手手腕,把她往前一扔,她居然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那个死贱人细瘦得如柳枝一般,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更可气的是,她还没把她主子怎么样呢,她竟然敢以下犯上,对她动手!想到这里,程氏气得肝疼。

门外拾叶叫道:“姨娘,凝烟小姐回来了。”

程氏这才记起老夫人叫她自己教养凝烟的话来,心中更是郁闷。

“进来吧。”她泄气地说。

凝烟一进屋,就扑到程氏的怀里放声大哭:“姨娘,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跟老祖宗住在一起。”

跟着她进来的是两个七八岁才总角的小丫头,一人拎着一个小包袱,缩手缩脚地站着,眼神怯怯的。

程氏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老夫人真的放弃凝烟了,给了她两个没调教过的小丫头,能做什么!

她唤了拾叶进来,让她把两个小丫头带出去,安置在下房里,好好教导她们怎样服侍主子。

待屋里只剩她们母女两个,程氏替凝烟擦去眼泪,怒其不争道:“哭什么哭!是能哭得老夫人回心转意吗?那你尽管到老夫人跟前哭好了!”

凝烟见母亲有些生气,勉强止了哭,却忍不住抽噎道:“都怪姨娘,要是不听姨娘的话去害若谖,说不定烟儿就不会被老夫人赶出荣禧堂。”

她虽然年幼,却也分得清荣禧堂与芷晴院有着天壤之别,一个富贵一个寒酸,她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哪里耐得住贫穷?因此言语间颇有些责怪程氏的意思。

程氏气个半死,狠狠戳了她的脑门一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老娘顶着这么大的风险为了谁,难道为了我自己!早就跟你说了,谖儿不死你就难有出头之日!老夫人为什么把你赶出荣禧堂,是因为咱们要害谖儿吗?这只是个借口而已,便是没有这档子事,你迟早也会被赶出来的,你是庶,她是嫡,况咱们一家大小还仰仗着她父亲吃饭,老夫人有了谖儿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凝烟含着泪问:“为什么咱们要靠着她父亲吃饭?是我的父亲无能吗?”

程氏喝道:“不许这么说你父亲!”

她看见凝烟小脸都吓白了,于心不忍,抚着她的头发,将嗓音放得柔缓道:“你父亲样样都不输若谖的父亲,只是因为她父亲是嫡子,所以皇上让她父亲世袭了你爷爷的候爵之位。”

凝烟仰着小脑袋惊奇地问:“嫡庶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程氏郑重的点点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凝烟愁眉苦脸道:“姨娘,我该怎么做?”

“竭尽全力,讨老夫人的欢心。”

凝烟似懂非懂。

母女娘正说着话,拾花拿了几张狗皮膏药走了进来,奇怪地问道:“奴婢看见咱们家老爷站在门外,怎么没进来,反而走了?”

程氏怔了一下,接过膏药,看了一眼,立刻摔在拾花的脸上,勃然大怒道:“你这奴才竟然也敢学着外人欺负我,居然拿这种膏药来糊弄我!”

她越说越气,扬手一掌打在拾花的脸上,打的拾花一栽,这边脸上又是一下,登时拾花黄瘦的两腮紫胀起来。

拾花忍不住哭了起来。

程氏更是恼怒:“你还有脸哭!”拔了头上的簪子,向拾花脸上乱戳。

拾花一面躲,一面哭着道:“姨娘,这事怪不了奴婢,奴婢当然想拿虎骨膏,可周大娘说姨娘又不是什么金贵人,些些扭伤只需热水敷一下就行,便是狗皮膏药都太浪费了。”

程氏停了下来,怀疑地盯着拾花:“她真这么说?”

拾花一面哭,一面怯怯地点头。

程氏气得捂住胸口,门外拾叶禀道:“厨房妈妈送饭来了。”

程氏收了怒气,满脸堆笑,欠了欠身道:“有劳妈妈了。”

那个婆子将两个食盒放下,笑道:“姨娘请慢用。”

貌似恭敬,可举止却是轻慢。

待那位妈妈离开,程氏立刻敛了笑,啐道:“什么玩意儿。”

拾叶在一旁,将两个食盒打开,把菜肴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有清蒸鲫鱼,卤鹌鹑,胭脂鹅脯,竹笋木耳肉片等十余样菜,比平日里的菜肴要好上很多,程氏明白,这全是托凝烟的福。

她扭头吩咐道:“去喊公子们吃饭。”

不过一会儿,吉祥如意和子辰走了进来。

程氏将唯一一碗碧梗稻米饭给了凝烟,其余的全是普通的白米饭。

吉祥如意一看菜肴丰盛,立刻馋得只流口水,围着桌子坐下。

子辰也慢慢地蹭了过来。

他刚要坐下,程氏瞪着眼睛冲他怒吼道:“吃饭你就跑来了,出力的时候你就装聋作哑!”

几个孩子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生气,家吉幸灾乐祸地问道:“拖油瓶又做错了什么?”

第十四章 行凶

程氏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拾花拾叶道:“没事,吃饭。”

凝烟懒懒的没什么食欲,程氏知道她娇生惯养,这些饭菜在她眼里不过粗茶淡饭,食不下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老夫人派人将凝烟的东西送了过来,就连历年逢年过节老夫人和亲朋赏赐的贵重饰品和珠宝都拿了过来,嘱咐程氏替凝烟收好,这便是她以后的嫁妆。

程氏两眼发光地看着整盒整盒莲米大小、色泽光润的南海珍珠,还有那猫眼石、红宝石、祖母绿……

她心里更是不甘,这些好东西以后再也没有凝烟的份了,对若谖也就更恨之入骨。

晚上躺在床上,程氏侧着身细细回忆白天的种种,她事后再三问过子辰是否真的看见有男人从若谖睡觉的内室出来过,子辰一再点头,如果真的有……那个人会不会目睹凝烟作案的整个过程?会不会将真相捅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一家赶出府?

她越想越心乱如麻,方永庆从背后抱住她。

程氏身子一僵,他有多久没有这么温存的对自己了。

她翻过身,脸对着方永庆,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方永庆哑着嗓子道:“谢谢你。”说着,把她拥入怀里。

程氏莫名其妙:“为什么谢我?”

方永庆沉默了一会子,说:“你在孩子面前维护我。”

程氏记起拾花说老爷站在门外未进离去的话来,想必他无意之中偷听到自己和凝烟的对话,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方永庆将她抱的更紧:“我一定会让你们娘几个过上富贵日子的。”

程氏暗自苦笑,靠他?怎么靠的住!

想当年,自己看他好相貌,又听人说他聪明且人情世故通达,将来必能挣出一番好前途,所以才冒着名声会被败坏的风险,将帕子故意挂在他的革带上,设计将他套牢,那时她还天真的想,自己是庶女,方永庆是庶子,嫁他为正妻应该是理所当然。

可谁曾想,方府仗着自己门第显赫,只能让她做妾,她当时就想放弃这门亲事,可是自己当时名声已经毁在他身上,不嫁他又能嫁谁?只得委委屈屈嫁了过来,一心盼夫成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碌碌无为,现在却对她许诺,给她富贵。

程氏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冷笑,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

第二天一大早,程氏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凝烟,若老夫人知道是她喂若谖鱼皮花生,一定要承认。

凝烟惊恐的直摇头:“我如果承认了,老祖宗会打死我的,不!我不要承认!”

程氏蹲下来疼爱的抚摸着她娇美的小脸,笑着道:“傻孩子,这叫以退为进,既然已经被人发现,越是抵赖越令老夫人反感,不若大方承认,自己没吃过鱼皮花生,偶然得了,觉得好吃,才想着给妹妹吃。”

“这样就没事了吗?”凝烟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是你亲娘亲会害你吗?”

凝烟这才勉强答应。

两个人吃了早餐,便来到荣禧堂给老夫人请安,在门口与燕姨娘错身而过,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凝烟母女俩,便翩然离去。

——燕倚梦性格孤傲,从不奉承老夫人,老夫人本就嫌弃她艺伎出身,又是这样倔强的性格,更是厌恶她,所以每次她请完安,老夫人都是挥挥衣袖叫她退下,眼不见心不烦。

程氏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脚下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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