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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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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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道:“徐掌柜派了许多人查探,甚至动用了绿林豪杰,却打探不到燕姨娘的底细,她于十年前骤然出现在长安,就连收留她主仆二人的寻芳楼老板娘也不知她的来历,只听她自己说是江浙一带人氏,她一口吴侬软语说的端的悦耳动听,因此寻芳楼的老板娘也就信了。”

许夫人失望的“哦”了一声,睁大眼睛望着帐顶,回想起前两日方永华在她这里过夜,她装做漫不经心的问燕妹妹是哪里人,方永华也说是江浙人氏。

她又问,江浙可盛产葡萄,方永华当时就笑了,告诉她道,那里有人种葡萄,但是跟长安一样,在自家院子里搭个葡萄架而已,像西域那里大面积种植的几乎没有。

可燕倚梦主仆二人那日为何说长安的葡萄不如她们家乡的?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她真的只是把长安的葡萄与她儿时记忆里葡萄作比较?

许夫人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去,却听红梅继续道:“不过,自从燕倚梦到了长安之后,在她身上发生了些怪事。”

许夫人一个激灵,在黑暗里猛地睁开眼睛,追问道:“什么怪事?”

“先是有几个西域来的人慕名到寻芳楼一睹头牌舞姬燕倚梦的风采,大概被燕姨娘的美貌所吸引,就想上台对她动手动脚,燕姨娘便喝斥他们,那几个西域人不知高声嚷着什么,因是西域话,无人能懂。蝶舞见状,带了一群寻芳楼的打手把那些闹事的西域人赶走了。”

许夫人不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怪事,既然沦落风尘,自然会被轻薄。”

“可问题是,一夜之后,这几个西域人全都横死了!”红梅压低的声音隐隐在颤抖。

许夫人脊背一阵发冷,猛的翻过身来,脸对着红梅。

月光如水从窗户里照了进来,房间里的一切影影绰绰,两人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惶恐的光芒。

许夫人强作镇定道:“他们是怎样一个死法?”

“脖子全被人一招扭断了,应该是武林高手干的。”

许夫人沉吟了半晌,道:“也许这群西域人出了寻芳楼,又不小心得罪了某个武林高手。”

“可是,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似乎全都与燕倚梦有关。”

许夫人沉默不语,等着红梅说下去。

“凡是想轻薄燕姨娘的人第二天都会死于非命。”

许夫人想了一回,淡淡道:“也许是她的爱慕者不想别的男人玷污她,所以痛下杀手。”

这次轮到红梅不语,许夫人等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红梅疑惑道:“若论对燕姨娘的爱慕,谁能越过老爷去!当时为了娶她进门,差点连宗子的身份都不要了,难道是老爷把那些人杀了。”可想了想,不对劲:“我家老爷虽是武将,却只懂得带兵打仗,并没有那么好的功夫。”

电光火石之间,许夫人忽然想到一个人来,也许,那人有那么好的功夫?

第二天早上,香草看看时辰不早,轻手轻脚到了凝烟房里,见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茫然,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刚睡醒。

她等了刻片,见凝烟没有起床的意思,只得叫道:“小姐,该起床梳妆给老夫人去请早安。”

凝烟道:“你就跟老夫人说,我头晕的厉害,起不了床,不能去请安。”

她昨晚想了一夜,老夫人看她不顺眼,想逼她自己提出离开,自己怎么做都是错,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她面前出现,那个老不死的就拿捏不到自己的错了。

香草觉得不妥,可想想昨晚小姐在荣禧堂受的屈辱,她就开不了口让她去给老太太请安。

话说回来,小姐心机太重,处处想讨巧,结果常常被打脸,全是自找。

老夫人自不必说,一把年纪了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小姐那点小把戏她又岂能看不穿!

便是谖小姐,生来伶俐多谋,不惹她,她便是一枚没心没肺的开心果,惹毛了她,她最是无情当面将人的伪装撕的粉碎,让人出丑。

小姐爱装柔弱,也只能骗住大公子,他天生烂好人一个。

香草无奈应了一声,去了荣禧堂。

那时老夫人和若谖正在用早膳,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听她跪着说明来意,冷笑念佛道:“你家小姐不来是我的造化,每次来必定弄出些故事手段来,我老婆子想多活几年,经不起她费尽心思折腾。”

许夫人前来请安,正好听到老夫人的话,没有做声。

香草羞愧难当,磕头告退。

吃过早饭,若谖去书房命丫头磨砚,候着燕倚梦来教她书法。

许夫人带着红梅进来,她从红梅手里接过用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金黄的枇杷,一碟新煮的菱角,还有一碟糖渍的藕片,道:“这些都是你舅舅一早派人送来的,指明了给你,其他兄弟姐妹皆没有份。”

若谖拿了一个菱角正思量着从哪里下嘴,听到兄弟姐妹四个字,顿觉心塞,放下菱角,默不做声。

许夫人以为她人小咬不动菱角,笑着道:“你先别急着吃这个,待会叫丫头用专门夹菱角的夹子给你剥开。”她把枇杷和糖渍藕片往她面前推了推,慈柔道:“先吃这些。”

若谖拣了一块糖渍藕片,随口道:“枇杷留着燕姨娘吃,她老爱咳嗽。”

许夫人神情微微滞了滞。

七十六 探病

许夫人慈爱地看着若谖吃糖渍藕片,劝道:“再怎么说,你与凝烟是姐妹,她受了伤卧床养病,你有时间最好去看看她,别叫下人们看笑话,说你姐妹二人不和。”

若谖微蹙着眉,刚想说点什么,门外琥珀禀道:“燕姨娘来了。”便把要说的话咽下。

燕倚梦扶着蝶舞袅袅的走了进来,见许夫人也在,忙福身问好。

许夫人站了起来,笑着对若谖道:“我不影响谖儿练字了。”

又转头对燕倚梦道:“听老夫人说,妹妹只教了谖儿一个上午的字,她的字便大有进益,多谢妹妹了。”

燕倚梦低首谦逊道:“姐姐客气,是谖儿悟性高。”

许夫人道:“若谖儿不好好学,或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妹妹只管责罚,就当是自己的孩子。”

燕倚梦谨慎道:“教我肯定会认真教,却不敢将谖小姐看做自己的孩子,身份不配。”

许夫人笑着告辞,出了房门,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蝶舞一眼。

蝶舞并不是方府原有的奴才,她是随着燕倚梦一起进的府,她对她并不知根知底。

燕倚梦一直等许夫人离去一会,才问:“谖儿,你方才在跟你娘亲说什么?”

蝶舞见她们有些私事要聊,把琥珀她们都带了出去。

若谖素来把燕倚梦当作知己,亳无顾忌地把许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与她听,并无隐瞒,替自己不平道:“姨娘你说,凝烟何曾把我当妹妹了?若把我当妹妹看,又怎会几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她既不把我当妹妹看,我又何必把她当姐姐看!娘亲说怕奴才笑话,那些奴才都不明事理么!况我一个嫡小姐赶着讨好一个想杀死自己的庶姐,只怕奴才真要笑我懦弱了。”

燕倚梦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拍拍她的小手道:“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爱恨全写在脸上,易被小人防备算计。再者,娘亲的话还是要听,你可以心里不认凝烟是姐姐,但表面上要过的去,一则奴才看你以德报怨必赞你是个有气度的,从而更加鄙视凝烟,二则长辈们看了也舒心,家合万事兴嘛。”

若谖听了她一番话,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笑着道:“姨娘的话谖儿记住了。”

燕倚梦方才笑了,开始教她练习书法。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又是将要吃饭的时间,燕倚梦摸了摸若谖娇嫩的小脸,道:“难为你这么小一练就练这么长时间的字,下午还要听西席授课么?”

若谖傲娇道:“早就不用西席了,女四书谖儿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我现在都是自己找些书看打发时间。”

燕倚梦越发爱怜的看着她:“看得懂意思吗?”

若谖将背一挺,道:“怎么不懂!”

燕倚梦笑意更浓:“西席遇到你这样的学生可要蹲墙角痛哭流泪了。”

若谖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燕倚梦笑出了声:“本该赚你四年的束脩礼,结果只赚到一年的就要夹着包裹走人了。”

若谖听了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燕倚梦主仆离去之后,若谖来到宴息处吃午膳,看见有罐龙眼枸杞鸽子汤,便对老夫人说:“谖儿想把这道汤留给烟姐姐。”

老夫人道:“这是上好的子鸽做成,我特意命厨房做了你吃,凝烟每顿大鱼大肉的比起她自己家里已在天堂,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还用给她吃这个!”

若谖笑道:“这道鸽子汤加了不少药材,太补了,我怕吃了会流鼻血,凝烟姐姐昨儿流了那么多血,吃这个正好,以后再有鸽子,谖儿要红烧的。”

老夫人道:“既如此,随你处置。”

吃罢饭,若谖命琥珀提着那罐鸽子汤跟她一起去清芬阁,青梅在后半真半假的抱怨:“只琥珀一人是小姐的心腹么?总是带着她!”

若谖正色道:“你若不是心腹,我怎放心将满屋的东西交与你保管,既如此,你和琥珀换一换,你贴身服侍我,琥珀保管我各项财物。”

青梅看看屋外的骄阳连连摇头。

若谖和琥珀来到清芬阁时,正好碰见靖墨陪着胡太医从凝烟的房间里出来。

胡太医神色从容道:“小姐的伤昨日便无大碍,今儿应该更好才是,在下刚才把过脉,也确实恢复的很不错,不应该出现那样的症状。”

若谖福身问胡太医好,胡太医忙还礼笑道:“谖小姐多礼了。”

靖墨看了琥珀手里的瓦罐,肃着脸问道:“里面是什么?”

琥珀曲了曲膝答道:“是龙眼枸杞鸽子汤,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给我们小姐吃的,小姐却想着昨儿烟小姐为赌一口气故意撞墙,流了不少血,便专程把这罐汤送来给烟小姐补身子。”

靖墨两眼才有了笑意,看着若谖赞许道:“难为你这么体贴。”

胡太医捋着长须,道:“谖小姐是个有气度识大体的,没有一般女孩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靖墨忙谦逊道:“胡太医过奖。”

若谖却是心里一寒,刚才靖墨的表情她全入在眼里,一开始生怕自己来伤害凝烟似的,到后来听说自己是来送补汤的,样子才好些。

凝烟不过演个苦肉计撞个墙,他竟心疼若此,自己被凝烟推进荷花池差点丧了命怎不见他这样!

若谖懒得看他一眼,对着胡太医福身浅笑,走进了房间,还隐隐听到靖墨有些不甘的问:“烟妹妹头晕成那样,……怎会没事?会不会是……胡太医错诊了?”

若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行医经验颇丰的半百太医会错诊这点小恙?

“妹妹,你来了。”凝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若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真是太爱演了!昨天一流血她就及时的给她止了血,哪里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

若谖记得自己前世顽皮,两三岁时从楼梯上滚下摔破后脑,因为害怕家人责罚,和小帆躲在外面,直到一个街坊奶奶发现血人一般的她,把她送回家去,老爹那天正好在家,忙带了她去医院处置,医生也只不过缝了针,连药也没开,七天就痊愈了,那七天里还不是照样上幼儿园,照样玩耍!只是失血过多头有些晕罢了,哪里就连床都起不来了?

若谖心里冷笑,你凝烟装别的也就罢了,装病娇,那不是撞枪口吗,姑娘我前世比林黛玉好不了多少,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久病成良医,你那点龌鹾小伎俩怎能瞒过我火眼金睛!

当下含着笑,轻移莲步,走到凝烟的床前,道:“姐姐还是等大哥哥在时再装病娇吧,只有他才买你的帐。”

第七十七章 教训

凝烟一怔,马上笑了起来,利索的在床上坐好,挑衅的看着若谖,轻蔑道:“也是!跟你这个小贱人装病娇浪费老娘我的表情!”

她话音刚落,若谖一掌甩在她的脸上,竖起淡淡的新月眉怒喝道:“你胆敢对我无礼一次,我就掌掴你一次!”

凝烟一手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若谖道:“你竟敢动手!”

若谖挑眉冷笑,神色极为蔑视:“我有什么不敢的!揭了你的皮都不在话下!”

凝烟刚想大呼救命,被若谖一眼看穿,眼神更是不屑:“你叫吧!叫大声些!最好全方府的人都能听到,然后你跟他们哭诉,说我扇了你耳光,看有没有人信!”

凝烟做好的口型僵住了。

若谖人小力气也小,那一巴掌扇在脸上并没有多痛,只是叫人屈辱难当,自己若真的叫唤起来,把靖墨引进来,可脸上哪里看的出伤!

况若谖又是机变能言的,到时倒打一耙,让靖墨认为自己栽赃陷害那就糟了。

现在情形于自己极为不利,若再抓不牢靖墨的心,自己休想咸鱼大翻身!

凝烟怨恨的死盯着若谖,咬牙切齿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若谖坦然笑道:“承蒙夸奖,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凝烟气结,一时竟无言反驳。

若谖越发笑的明媚娇艳:“你太高估了自己,暗箭伤人、借刀杀人、栽赃嫁祸这些谁不会!只在于为或者不为!我今儿来是告诫你,不要再想着陷害我或者子辰,”她想了想,道:“应该是方府里所有的人,我就到此罢休!若你执迷不悟,以陷害他人为乐,我定奉陪到底!到时,看谁玩的过谁!”

她从琥珀手里接过瓦罐鸽子汤,笑盈盈道:“今儿先给你一个下马威,长长记性!”

凝烟正在想她要怎样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就见若谖一瓦罐鸽子汤迎面泼在她的脸上,随后把汤罐狠狠往地上一摔,顿时响起令人心惊肉跳的碎裂声。

那汤并不烫,只是一脸一身一床尽是鸽子汤,弄得她狼狈不堪,又是诧异又是惊恐的看着若谖。

门外响起脚步声。

若谖嘴角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但转瞬即逝。

她向后连退几步,一副惊恐委屈的模样,耍着哭腔叫道:“烟姐姐,你!”

门外的脚步声顿时加快,靖墨和香草同时出现在了房门口,两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若谖骇怕的缩在角落里,琥珀直接吓成了木头人。

凝烟又羞又气的坐在床上,流海被淋湿贴在额上,发梢脸上不断有液体滴落,锦被也全脏了,两只沾着汤水的鸽子和一些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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