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病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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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病书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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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心理的变化,当他处于恶劣心境中才会发生。
  无常鬼章治不听这话犹可,听了之后,发须齐张,挑开众人,向病书生逼来,从那布满着血丝的凶眼,不难想出他愤怒的程度。
  铜头太岁身为主人,今日又是他五十寿庆,竟被不知名的小子扫了兴,这个气如何咽得下。
  何况他在马鹿这一带又是大有声望的人物,那个敢不卖他的帐,今天却偏偏被这个外乡客闹得乌烟瘴气,不禁怒喝一声,骂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你不打听打听,铜头太岁是好欺侮的吗?”
  说着竟越过无常鬼,气冲冲的一掌向病书生劈下,病书生一见铜头太岁出面,自己白吃了人家一顿饭,总得留点面子才合情理,于是见掌旋身闪开,不愿对敌。
  这时,陇山寨主夜行客,跑过来挽着铜头太岁的手,说道:“冯兄,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子交给我好了。”
  铜头太岁一见出面的是夜行客杜光晖,心中大喜。夜行客的武功在马鹿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出面怕不手到擒来?
  病书生一见陇山寨主硬充好流,心中暗暗好笑,与这些人动手简直失了身份,干脆闭着眼任他打好了。
  夜行客杜光晖见对方闭着眼,误以为怯场,不禁哈哈笑道:“小子,你怕了不成,烦恼皆因强出,头活该你小子倒霉,有眼无珠,硬充英雄不到别处去,偏偏找错了对象,大爷只好教训你了。”
  说着,毫不留情的右掌用力,狠命地向罗俊峰头顶华盖骨劈下,这一下,夜行客可找到死路了,别的地方不打,偏找致命处下手,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病书生罗俊峰,察声辨位,存心教训这般夜郎自大之徒,硬生生地接了一拳,陡闻夜行客杜光晖一声惨叫:“哎哟!”
  整个人踉跄地倒退几步,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似纸,右臂下垂,看样子业已脱了臼,不但如此,那个拳头竟红肿得宛若一个小孩的头那般大,痛得夜行客像杀猪一般惨号。
  这时,病书生知道他的心意,于是说道:“冯兄,罗某白吃你一顿,无以为报,仅望你不要随彼逐流,与恶人同流合污。要知道正义永远存在的,只要你洁身自爱,终得喜报。”
  说毕向月里嫦娥说道:“华姐我们走吧!”
  无常鬼章治见病书生要走也不理他一眼,叫他如何下台?遂喝阻道:“且慢,说走就走,那有这等容易,必须接老夫三掌再走未迟。”
  病书生罗俊峰睹状,笑在肚里,觉得此鬼也太不识时务了,凭他怎能留得住人?于是说道:“三掌留着明岁如何?”
  无常鬼章治乘机找到下台,冷冷说道:“好!留你一命,是好汉可别食言。”
  月里嫦娥看得忍不住的“呸”的一口,嗤嗤笑出声来,病书生不愿多事逗留,拉着陆玉华往外就走。
  两人下得楼来,月里嫦娥问道:“峰弟,你怎么不教训教训他?”
  罗俊峰说道:“老鬼成名不易,只要他怕我们就成了,何必一定要给他难堪。”陆玉华道:“你也太仁厚了,我真为老鬼可怜,那么大的年纪,见了你像老鼠见了猫般,一声不敢吭,哼,谁叫他是坏人呢?”
  “华姐,章魔武功也不可轻视呀!那手冰雪旋风掌,有了独到的地方,若不是龙门山吃到苦头,他才不会那么软怯的。”
  “如果是我,死也要拚到底,不然还谈什么‘万儿’。”陆玉华道。
  罗俊峰道:“当然,大丈夫应抱着头断血可流,而志不可夺的志气才行,不过,有时也须能屈能屈才是英雄呀!”
  “哼!什么话都是你说的,又是头可断,又是能屈能伸,这么矛盾的话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罗俊峰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你就只会吹毛求疵,以后我不说了。”
  说着又做个鬼脸,引得两人哈哈大笑,陆玉华道:“峰弟,章魔此去回去一报,说你是专门找飞龙帮的麻烦,千面人魔不恨死你才怪。”
  罗俊峰泰然答道:“那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恨透了他,我倒希望千面人魔倾帮全出,这样我可以会会领导绿林的千面人魔,看他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那你为什么不找上门去会会他?”
  罗俊峰道:“时机未成熟,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反正明岁就可了却宿愿,到时一网打尽不是来得爽快。”
  陆玉华道:“话虽如此,你有自信吗。”
  病书生罗俊峰摇摇头,说道:“以前我雄心万丈,如今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陆玉华问道:“为什么?”病书生道:“你没听红裳罗刹怎么说,如今能人辈出,飞龙帮藏龙卧虎,不乏高人,区区罗俊峰,那有把握扫荡全帮?”
  陆玉华道:“哼!你也太相信人家了,那姓薛的话靠不住的。”
  罗俊峰诧然问道;“何以见得?”
  月里嫦娥陆玉华一听罗俊峰,竟帮人家说话,醋性一发,撒娇道:“好啦!她的话对,算我没说。”
  罗俊峰洞察明镜,连忙陪个不是,复咋舌做一个鬼脸,始平息了陆玉华的怒火。
  两人一离开马鹿,立刻取道苏家河。这一日,苏家堡走来一男一女,不用说他们就是罗陆两个人。
  两人一进苏家堡,迎面跑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白晰的皮肤,端正的五官,好一个英雄的翩翩佳公子。
  刹那间,一人一骑已快冲到罗陆两人面前,这时马上少年猛一勒缰,陡闻少年:“咦!”
  的一声,狠狠地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纵马擦身而过。
  少年走后,罗俊峰竟呆呆立在哪里,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事一般,陆玉华见了,一拍罗俊身肩膀,问道:“峰弟,你想什么?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怕人家见笑?”
  罗俊峰猛一惊醒,喃喃说道:“好面熟呀!像是那里见过他?”
  陆玉华问道:“谁?”
  罗俊峰说道:“马上那位少年。”
  陆玉华闻言笑道:“别瞎猜了,先找住宿的地方再想好了。”
  两人很快的在苏家堡南端,靠近苏家河的地方,找到一家叫“富安客栈”的小客栈,里面倒还清洁,罗俊峰要了两间相联的套房,与陆玉华住下来。
  夜深了,万簌俱寂,天空高挂着迷朦的月。
  这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富安客栈的住客,业已纷纷入睡,惟独罗陆两人的房间,犹灯光辉煌。
  两人还谈着话哩,这也难怪,热恋中的男女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更谈不上疲倦了。
  但,就在这时,由外面飞来一条人影,轻如狸猫,一到富安客栈墙上,竟停足向内巡视了片刻,接着点足长身接起,向发光的房屋飞去。
  底下谈情的两人,犹不知自己屋顶已来了夜行人,还高谈阔论着,夜行人一到屋面,只见一个跟头,双足倒挂,借纸窗向内望去。
  只见房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相距二尺之远,正谈得非常起劲。
  蓦然,室内少年大声喝道:“谁!”
  夜行人一见行踪暴露,倒挂的双足一蹬,人如飞矢,向外掠出。
  接着,两条黑影也从室内掠射而出,后面追出的人影快,前面更快。两人追到墙外,竟消失了夜行人的踪影。
  病书生罗俊峰跺足叫道:“好快的身法,华姐姐,咱们追一阵再说。”
  说着,罗陆两人竟飞也似的向苏家河畔追逐过去,可是令他们失望得很,连半个人影也未曾发现。
  月里嫦娥陆玉华沉思一会儿,说道:“峰弟,莫非你神经过敏,否则以你我两人轻功,总不至于差到连人也看不见啊!”
  病书生罗俊峰说道:“怎会!来人武功并不太高,自他落在瓦面,我就发觉,要不是想多留意来人动机,早就可以擒来。”
  陆玉华道:“算了,既然逃了,追也没用,回店再说。”
  罗俊峰苦思一番,自语道:“奇怪,咱们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莫非……
  是他。”
  陆玉华道:“谁?”
  “那位马上少年。”
  陆玉华笑道:“理这些干什么?你害怕吗?”
  病书生罗俊峰摇头,与陆玉华两人返身回店。
  当两人进店的时候,病书生第一眼就发现房里灯光已熄,离开时明明还点着灯,怎么……
  莫非……
  想着那敢怠慢,急声叫道:“华姐,咱们中计了。”
  说着左手护面门,右手护胸,一个长身,如燕穿林,疾逾闪电,越窗而人,陆玉华也不先不后随后进屋。
  病书生罗俊身很快的将全屋搜寻一遍,见无异样,不过当他眼光扫过桌上时,不由惊叫道:“啊!……”
  这一急非同小可,连忙穿入窗户一看,第一眼就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还斜插着一支玉簪。
  病书生罗俊峰慌忙点起灯,拿起字条一看,口中不住喃喃叹息道:“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月里嫦娥陆玉华瞧他沮丧着急之色,不知信上写些什么!忙也凑过头来,说道:“什么事?峰弟,看你急成这个样子,难道……”
  罗俊峰未等她说完,将字条递给陆玉华,口中又是哀叹地自语道:“什么都完啦,惠妹你也太心狭了……”
  月里嫦娥陆玉华拿着字条,只见上面写道:
  “峰哥:妹自被掳,原拟一死,以免贻笑同道,惟思与君图晤最后之一面,故忍辱苟全至今。后承净善长老垂怜,深入虎穴,救得蚁命,并蒙指示侠踪,妹始星夜赶来。孰料与君相逢日,亦妾断肠时,盖因我君早已佳人在抱,情深意浓也。
  贱妾本蒲柳之姿,彼妹乃花月之貌,不怪我君见异思迁也,薄命人又何忍以薄幸见责。
  惟可笑者,君已早作秋扇之捐,而妾犹效春蚕自缚耳!
  犹意踌昔,两情缱绻,海誓山盟,常谓:‘天长地久,此情不老。’曾几何时?山何依旧,人事全非,呜呼!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妾走笔至此,不由仰天长叹者,再三。惟命也如斯,夫复何言?
  兹者,妾心已若槁灰,当寻一深山古刹,从此,青灯礼佛,以了余生,不复作出岫之云矣!别矣!我君。呜呼!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薄命人美惠留。”
  月里嫦娥陆玉华看罢,痴呆地望着宇条,长长地嘘叹一声,立即陷于迷惘之中,久久不能言事。
  女人到底是同情女人的,虽然陆玉华曾经下过决心,要将病书生占为已有,可是,当她看到这封信后,她不再这么想,换来的是同情,愧疚,不安。
  由郑美惠信中所写“佳人在抱,情深意浓”。足见她与罗俊峰房内密谈,全被郑美惠所窥视,想到这里,脸上霎时羞涩得烧到耳后根,同时更甚的,惭愧之情亦烈。
  其实,他们两人并没有做些什么调情的事来,以罗俊峰那种“不欺暗室”的伟大人格,是不会做出“佳人在抱”的丑事来,这当然是郑美惠气极之故。
  病书生罗俊身自得这字条之后,一直沉陷于回忆痛苦的旋涡里,他深疚着没有亲身仗剑,深入飞龙帮救出郑美惠。
  以至被前辈大侠净善长老救出,这一点,无论从那一方面去想,都是不合情理的事,怎能怪惠妹妹误会喜新忘旧呢?
  如今,佳人怀恨离开,自己又从何处觅寻?找到她,又能说些什么?她会相信吗?她会回心转意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千万条钢线,紧紧地困住他的脑海,他沮丧,绝望,悲哀……
  月里嫦娥陆玉华缓缓地走到桌旁,拿起桌上那支“短玉簪”,仔细地欣赏片刻,送到病书生罗俊身面前,温声说道;“峰弟,不要再想了,这个玉簪你收下吧。”
  病书生罗俊身并没有回答,同时也没有伸过手来接,只是两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痴呆地傻立着。
  他,什么都不再想了,脑子里空空洞洞的,好像失掉了心神一般,陆玉华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耳内。
  月里嫦娥陆玉华道:“峰弟,只要行事光明,又有什么可以惭愧的,不要再痛苦了,坏了身体,怎么办?”
  病书生罗俊峰紧闭着无神的双眼,说道:“不要理我,华姐,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
  罗俊身道:“没什么,我要安静。”
  陆玉华道:“不,你身体会搞坏的,我愿陪你。”
  罗俊峰痛苦地睁开眼,道:“谢谢你,你回房睡吧,我要单独在这里,原谅我,让我安静地回忆吧!”
  月里嫦娥陆玉华望着失魂落鬼的罗俊峰,哀怨地叹了一声,道:“好的,答应我,峰弟!
  千万别把身体弄坏。”
  说完径自离开房间,当她跨出房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深情地瞥了病书生一眼,然后消失在门外。
  这时,罗俊峰独自站着,月里嫦娥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望她一眼,只听他自言自语,喃喃说道:“惠妹,我对不起你,你是不会了解我的,不要离开我,惠妹,你走了叫我如何生存下去呢?”
  “惠妹,惠妹,你忍心一走了之,你为什么不看清楚再走。”
  “相信我,惠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既使我受伤的时候,自你走后,好几个夜晚我失眠了,相信我,惠妹。”
  说着顺手拿起陆玉华临走时,放回桌上的玉簪,爱不释手地玩弄一番,望着玉簪,道:
  “惠妹,我们相爱的时候,痛苦就已开始,别离的魔鬼就早已伺候在我们身旁,它拉走了你,夺去了你,我恨它,惠妹,惠妹,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来……”
  “没有你我怎能活下去……往后的岁月叫我如何挨过?”
  说着又是一阵怅惘沉思,良久,只见他紧握着拳头,咬牙说道:“谁抢走了你,谁使我们分散,谁夺去了我的爱情……飞龙帮,可恶的飞龙帮……”
  “我要报仇,我要雪恨,我要杀尽所有敌人,惠妹,等待我,不要离开我,明天,明天,俊峰一定为你找到答案。”
  “你的玉簪我永远带着,有了它正代表着你,让我带它血溅吕梁山,为你,为我,为所有无辜惨死的善良人们报仇。”
  这时,公鸡已在叫晓,黑夜消失了,光明的曙光正驱除着它们,病书生罗俊峰,向隔房的月里嫦娥叫道:“华姐,华姐,我们该走了。”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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