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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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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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雄长老点头道:“猜得不错,由于他天性如此之狠辣,意志又如此之坚强,为师更不敢把本寺的绝艺供他参考,只好作数十年来第一次出手了,我们也是在千招以后,才分出胜负。说来真是罪过,为师当时乃是下了决心非杀死他不可的。”
  这位少林寺的大德高憎语气中充满了后悔的意味,又道:“为师虽是终于没有取他性命,但既动此念,即是破戒,使我耽误至今,未得正果。”
  他默想片刻,才又开口道:“为师把这件秘闻告诉你,便因雷八公此人虽是受挫于为师手底,但他性格大异常人,一定不肯罢手。这数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一雪这前后两次挫败之辱。为师今把钹法的奥妙告诉你,以便异日万一用得着,也好有个准备。”
  这一件旧事掠过钱万贯胸际,大雄长老慈祥在严的法相,似乎就在他眼前浮现。
  本来甄红袖业已暗暗指点过他,叫他千万不可选择使用兵刃之一途,可是当荀伯业询问及他之际,钱万贯却毫不迟疑地选取兵器。及至见到荀伯业撤下的是双钹,顿时便记起了大雄长老的这一番话。
  钱万贯绝不是怀疑甄红袖此言不确,只由于他出身少林寺第一高手门下,见闻特别广博,有把握一瞧敌人兵器,便知来历。故此他才不管甄红袖的警告,选取兵器之途。所幸他果然晓得对方的来历,甚至曾经下过数载苦功于对付双钹之上,故而以事论事,他今宵之战,确实相当有利。
  他取出独门兵器百钱鞭,左手趁取鞭之际,暗暗在胸口弄了手脚。那是一枚半掌大的金钱,平时也悬挂在胸前,不过到了需要使用之时,须得扣上特制的皮带,紧紧贴在胸前的要穴上。他的手法极为纯熟快捷,一下子就扣好,荀伯业虽是精干无比,也决计瞧不出来。这枚救命金钱铸造之时,加上金精和钢母这两种五金中的至宝,铸成之后,坚硬无比,任何神兵利器也休想毁损。钱上并没有像一般铜钱那样开个方洞,只不过是外形以及花纹都与铜钱一样而已。
  两人各占方位,都提聚起全身功力,以应付这一场平生最激烈危险的拼斗。在荀伯业而言,他因为知道大雄长老业已圆寂西归,因此今宵若是击败了钱万贯,就等如已压倒了整个少林寺,所以他乃是非用上全力不可。在钱万贯而言,明知对方修练日久,又是雷八公的传人,这一战多半能够胜得自己,正因如此,他便非用全力对抗不可。
  这时,站在台阶上的甄红袖也感到这两人的斗志互相冲击之下,已变成一种令人心悸胆寒的气势。使得她不知不觉中退了两步,好像躲避一般。旋即发现此举的是荒谬可哂,但她可笑不出来,心情反而觉得十分沉重,忧虑关切的目光,紧紧跟着钱万贯的身形。
  荀伯业沉声道:“大雄长老的高足果然不同凡响,荀某人甚感钦佩。”他说话之时,脚下仍然绕圈旋走,寻觅可以出手猛攻的空隙。
  钱万贯应道:“荀教主过当之誉,鄙人愧未敢当。”他双眼像鹰隼一般发出凌厉的光芒,紧紧盯住对方。
  两人盘旋了四五匝,荀伯业双钹一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但见他蓦地跃起七八尺,向钱万贯当头扑下。
  钱万贯挥鞭招架,那条百钱鞭带起一片叮叮的脆响。这种声音既清脆悦耳,而又十分均匀,霎时间已抵消了对方双钱互击所发巨响的威力。
  最初的二十余招,钱万贯显然内功不及对方深厚,手法招数亦远不及对方的凌厉狠辣,已经陷入挨打被动的情势。但过了这二十多招,他突然扳回了劣势,招招抢制机先,鞭法奇奥变幻,竟能抵消了荀伯业功力深厚的优势,首次呈现势均力敌的局面。
  甄红袖眼力何等高明,这刻已瞧出钱万贯敢情深悉荀教主的武功源流,洞知其中奥妙。
  是以能够招出抢先,争取了主动之势。无怪他一开口就选择以兵器印证武功,敢情当真渊知博闻,无学不窥。
  她略略放心,开始留神双方的招数手法。她虽然见过荀伯业施展双钹,甚至连她自家也曾与他放对比划。可是她还是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功家数一般,但觉奇奥无比,威力盖世。
  她不由得感激地望住钱万贯,因为这数年来荀伯业闭关练功,整个一元教都交托与她。
  而正式主持一元教的是姜石公,乃系支持甄红袖的人。她已起了取荀伯业而代之的心。幸而目睹他的真正功夫,这才衡量出真正的实力,不致于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当然这也许是荀伯业趁机让她瞧瞧,以便镇压她反侧之心。
  总之,她已晓得凭仗她和白瑶琴之力,尚不足以赢得荀伯业。但假如加上一个钱万贯,情势当然大不相同了。
  此时双钹劲厉的风声和百钱鞭叮叮脆响交织成一片激烈撼人的音响,即使是不懂武功之人,也能觉察出其中的凶险意味,若是行家,那就非股栗体战不可。
  他们激斗了好久,已达二百招以上。尽管是兔起鹘落,迅快如风,但双方的兵器从未碰过一下。
  钱万贯渐渐感到对方压力增加,这是功力及不上对方,久战之下必定发生的现象。他早就察觉对方的钹法有不少地方改动过,与大雄长老指点的大有差异。但幸而原理总是一样,方能应付下来,仍然未失机先。
  但钱万贯也因此而把握不住制敌取胜的机会,以致久战之下,渐渐感到功力不足,难以为继了。
  他迅速地考虑到力尽被杀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必须在目下还未失去主动之势时,想出免去落败被杀的局面。唯一的途径就是及时退出战圈,再拿话套住对方。
  他想到就做,谁知眼下对方威力渐增,双钹飞旋飘舞之际,似是有一种极强大的吸力,使他不能退出圈外。
  荀伯业似是知道他的心意,由于他们讲过是印证武功,并且也没有杀死对方的借口。所以他只有牢牢缠住对方这个法子,方可迫成骑虎之势,得以毙对方于当场。如此结局,谁也无法指责荀伯业,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而已。
  因此他决不肯让钱万贯退出战圈。他尽力施为,紧紧黏住对方,估计还须三两百招才可击毙敌人。他越是发觉钱万贯潜力极强,就越是杀机更盛。非趁这个上佳的机会,诛除这个敌手不可。
  钱万贯眼看脱身的机会越来越小,却毫不惊慌,依然十分沉着地应付敌人双钹。看看又斗了六十余招,钱万贯突然一撤百钱鞭,门户大开。
  甄红袖骇然失色,差点儿没叫出声来。说得迟,那时快,荀伯业双钹已迅急推出,左钹封住敌鞭反击的门户。右钹发出劲厉刺耳的劈风之声,向钱万贯胸口袭到。
  只那么一眨眼间,荀、钱二人已分别纵开,同时听得锋的一声,那是荀伯业右手钢钹切中对方胸口之时,碰上一件坚硬无比的物事所发出的声响。
  荀伯业这一下只震得手腕微麻,不由得大为震惊,心想这钱万贯即使在胸口镶了一块铁板,这一钹也应该把铁板切开,把他杀死才对,何以反而震得自己腕骨发麻?
  事实上钱万贯也自血气翻腾,险险吐出血来。假如这枚救命金钱不是含有金精钢母,天然有阻消各种内家劲力的妙用的话,他即使以钢板护胸,而又假定钢板不穿裂,他仍然会被对方的内家劲力震死。
  他提一口真气,仗着纯阳之体,迅即压伏血气翻腾之感,微微一笑,道:“鄙人自从离开嵩山以来,还是第一次落败认输。荀教主武功深不可测,鄙人深感佩服。”
  荀伯业可不便出口动问人家在胸口藏放什么,当下答道:“钱庄主好说了,咱们今日旨在印证一下,岂能分得出胜负高下?将来或者有这种机会,但钱庄主绝学一出,只怕甘拜下风的还是我呢!”他转回头向甄红袖说道:“我想请副座设法挽留住钱兄,在这儿盘桓三数日,好让我办完事赶回来时还有机会见面谈谈。”
  荀伯业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打商量,其实不啻是下了一道软禁的命令。
  甄红袖当然暗暗高兴,她衡情度势之下,晓得钱万贯非应承不可,否则就须当场再动手,决一生死。
  当下含笑道:“好极了,教主既然如此倾心结交,钱庄主定必感到情面难却,非答应不可。”
  她那娇媚的目光转到钱万贯的面上,又道:“钱庄主你说是也不是?”
  钱万贯自然不会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当下爽快道:“很好,只不知荀教主办事要多久时间?”他间接向对方询问软禁日期,以便作一个决定。
  荀伯业当然省得此意,道:“少则十日,多则半月,钱庄主尊意如何?”
  钱万贯道:“一句话,鄙人甚愿等候教主回来,恭聆教益。”他极洒落地含笑回答,果然不愧是当世的赌王风度,赢既赢得起,输也输得下。
  荀伯业辞别出去,甄红袖陪着钱万贯回到大厅,她先吩咐婢女去整理房间,又准备沐浴等物,一切安排得十分妥当,使人感到她并非叱咤风云的女魔王,而是温柔体贴的贤淑妻子。
  这一夜钱万贯什么都不去想,沉沉大睡。翌晨起身,但觉精神饱满。这一日,甄红袖独自陪着他,或是谈笑,或是纵论武学,或是下棋弹琴使他不但没有烦闷,甚且感到甚是愉快,只嫌时光过得太快。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谈一笑,全部被隐匿在夹墙秘道中的荀伯业瞧在眼中。
  但钱、甄两人俱不晓得。
  钱万贯是根本不知道有这种窥秘的设备,甄红袖是因为相信荀伯业有事而离开了。加以她对钱万贯很有兴趣,心无旁骛,所以亦不会想到这一点。
  就在这一天晚上,甄红袖被特设的警讯惊醒,匆匆出去,却是荀伯业召她前往密室。
  在密室中,荀伯业向甄红袖说道:“我本已离开此地千里之遥,但想起了一件事,特地赶回来与你商议。”
  甄红袖晓得这是件大事,便问道:“教主有事即管吩咐。”
  荀伯业道:“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与你之间的一宗秘密协定。你也知道我创设了本教,网罗天下人才,有一个最大野心是征服少林和武当两派。钱万贯是少林派第一出色高手,虽然我不怕他,但假如他能够转过来帮助我们,当然是莫大的帮手,可抵数十高手之力。因此,我特地提早与你商议此事,希望达成一项秘密协定。”
  甄红袖觉察他话中有话,当下道:“教主既是这么说法,内中自有道理,敝座洗耳恭聆。”
  荀伯业道:“我想唯一能使钱万贯加盟本教的办法,唯有与副座匹配为夫妻,共任本教副教主之职。当然我想他即使如此,也不肯答应加盟本教,你说是也不是?”
  甄红袖沉吟一下,道:“这倒是大有可能。”
  荀伯业道:“但我又曾默察天下英雄,竟无一人堪以与你匹配,所以在公在私,我都要尽力成全这宗好事。当我考虑及此,便不能不赶回来,与你恳切地谈一谈了。我现在提出一个办法,那就是钱万贯如若与你结为夫妇,最好莫过于他肯加盟本教,即使不然,也没有什么妨碍,只要你答应我,一定设法使他到时不出手为少林出力,那就行了。当然在对付少林之时,你由于他的出身关系,亦无法参加,我亦可以答应。”
  甄红袖一听这个协定简直太好了,当然不会拒绝。
  荀伯业又道:“假如为了重大原因,使你在形式上不得不脱离本教,这一点我亦答允。
  但你万万不可真有此意,并且须得答应即使在形式上离开之后,你仍须尽一切力量支持本教。最久不得超过三年,即须复任副教主之职。”
  这话起初听起来好像是想她自动脱离,但后面的话却显示出并非如此。甄红袖欣然答应了,荀伯业便道:“咱们合作多年,向来如水乳交融,互相信任。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为慎重起见,我们写在纸上,一式两份,签名画押,各自收藏起来,以作凭证。”
  甄红袖当然不能拒绝,但她笑吟吟道:“教主还漏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未曾提到。”
  荀伯业想一下,竟猜想不出。甄红袖便道:“你忘了问我喜欢不喜欢这个人。”
  荀伯业不禁失笑,道:“这还用问么?假如你不反对嫁人的话,宇内还有哪个可以比得过钱万贯呢?况且就算这宗婚姻乃是本教谋略之一,你也不致于反对吧,对不对?”
  甄红袖没得话说,可是心中仍然觉得他这个解释不能满意。不过她一时想不出来,所以并不表露。
  他们签好秘密协定之后,荀伯业向她指示了不少机宜手段,务必要使钱万贯愿意娶她为妻,他最后笑着说道:“俗语有道是男求女,隔重山;女求男,隔层纸。我相信你一定成功。以我瞧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设计牺牲本教三几条人命,还是值得的,你待会和姜军师商谈一下,请他拟想一个计划,务使钱兄对你观感一新才好。”
  一元教主荀伯业商谈过之后,匆匆自去。
  甄红袖沉思好久,老是觉得荀伯业虽然表面上理由充足,但她感觉中却隐隐不能安心,但这会是什么呢?假如荀伯业已经看准了钱万贯将是他在毁灭武当少林两派之时的障碍,何不直截了当的杀死了他?
  现下并非没有这等力量,为何要用这许多计谋手段?
  退一步说,即使他晓得甄红袖她很喜欢钱万贯,但目下尚未进展到足以使她公然违令的地步,设若她奉令与钱万贯接近而当真坠入情网的话,到时钱万贯又不肯接受这些条件,对荀伯业反而更为危险。何如现在就当机立断,迅速杀死钱万贯。
  这些疑问她当然找不到答案,何况她亦决不会向荀伯业说出,她经过一番深思之后,发觉自己若是奉令行事,只有利而无害。
  假如钱万贯能够接受一切条件,她毫无损失,即使他不肯接受,她亦可遵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跟钱万贯走而脱离一元教。
  总之,只要这个男人她看得上,而又成了夫妇的话,不论钱万贯的态度如何,她都赚了一个丈夫。
  她迅下了决心,不再多想。
  发出命令把姜石公召来密室,向他说道:“我刚刚奉教主之命,须得嫁与钱万贯,但这种人不比凡俗之士,可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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