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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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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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芳时冷笑道:“那也不见得,你说你是迷途至此的,刚才已看过本坞的防御布置之后,还敢说是迷途的么?”
  王元度直到此时,才知道这位姑娘敢情早就疑惑自己来路不对,为了要自己没话好说,所以拿出种种证据来,证明不可能毫不惊动全坞之人而走到此地,他本不是擅于打诳胡混之人,这刻简直想不出如何解释才好,当下垂头道:“姑娘神目如电,在下果然不是迷途至此的,但望姑娘不要追究下去,那就感激不尽了。”
  他这一着正是蓝芳时所没有料到的,不禁一怔,心想莫非他是奉父亲之命而来的,以爹爹的为人手段,一定要他自愿效力而又立过警不泄内情,所以他才求我不要追究,当下冷冷道:“好,你走吧!”
  王元度苦起面道:“大姑娘若不指点途径,在下连方向也弄不清楚,如何闯得出去?”
  她勃然大怒,严厉地道:“难道要我送你出去不成?真是笑话!”
  王元度歉然一笑,道:“大姑娘万万不可气坏身体,老实说在下倒不是畏惧贵坞能人众多,而是觉得不好意思闹出凶杀之事,这只是在下一点苦衷,但今日已蒙姑娘大度宽恕惊扰之罪,在下已经很知足了,在下就此告辞。”
  他恭容行了一礼,转身迈步走去,态度轩昂磊落,英风凛凛,果然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硬汉派头,蓝芳时一手抓住他的衣袖,王元度回头道:“姑娘还有什么事见教?”
  蓝芳时嗫嚅一下,才道:‘你的外衣不拿回去么?“王元度道:“在下竟然忘了。”
  接过外衣被上,迅快的扣扎好,蓝芳时又道:“你此去定必被防守之人发现,只不知本坞之人会不会出手拦截。”
  王元度道:“这一场争战只怕无法避免,但在下仍然先设法求见令尊,便或可无事……”在他想来,只要得见蓝峦之面,把人坞一切经过说出来,他自应体谅女儿之心,不会为难自己。
  蓝芳时摇头道:“你想也不必想啦,家父今晨离坞他往,二十日才能回来,即使家父尚在坞中,你也休想见到他的面。”
  王元度心中一沉,忖道:“假如我自愿束手就缚,以便求见蓝峦,但他须得二十日后才回来,我岂不是误了大事?同时听她的口气,似乎很难说得动那些负责人们把消息转达蓝峦,她决不会骗我,既是如此,我只好准备硬闯出坞了。”
  他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在下就此别过。”躬身一揖,接着很快穿过那一排高树,踏人垂珠道地区之内。
  正如刚才蓝芳时的情形一样,他才走了十多丈,已被数十名绿衣大汉现身包围住,王元度回头四顾,望见了身披灰色长衫的荀通,便供拱手,大声道:“在下王元度,请问出坞方向在哪一面?”
  那些绿衣大汉们包围圈瞬即缩小,形成一道圆形的围墙,当中只余下文许方圆之地,人人手中挺着锋利长刀,寒光耀眼。
  荀通从人墙上划空飞过,飘落在王元度面前,身法宛如一头灰鹤一般,但见他年约四旬上下,面容瘦削,眼中神光湛然。
  他冷冷道:“欲要出坞,任何方向均可,但以东北方最近和最方便,王兄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只不知何以经过敝坞?”
  王元度拱手道:“阁下最好别迫在下,倘若阁下不能放在下出坞,在下只好斗胆求见蓝坞主。”
  荀通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准知本人没有承担此事的资格么?”
  王元度忙道:“在下容或不擅言辞,以至得罪阁下,其实毫无看不起阁下之意,还望不要误会才好。”
  荀通皱起眉头,想了一会,才道:“本坞向来不曾发生过像王兄这样突然出现的情形,眼下王兄只要有本事过得本人这一关,本人就恭送你出坞。”
  这话宛如茫茫夜色之中,忽然透出一线曙光,虽然这一关实在不好过,可是总算寻到一条可以奋斗之路,他立刻应道:“如此甚好,但这一关如何才算闯过,望荀通指挥示知。”
  灰鹤荀通记得自己明明不曾通过姓名,更没有提及自己在此坞中的身份地位,但对方完全知道,可见得其中必有蹊跷,但他也不点破,说道:“王兄问得好,从此处向东北方走去,大约二十步左右,有数丛山荆树,咱们以该处为界,从咱们动手时开始,一百招之内,若然分出胜败,那是不必多说了,如若尚未分出胜负,则王兄只要在一百招满后,设法闯过那数丛山荆树,便算王兄闯过本人这一关。”
  王元度颔首同意了,荀通一挥手,那些绿衣劲装大汉们通通散开老远,灰鹤荀通打长衫下面撤下一条亮银软鞭,但一瞧对方没有兵器,便又收起,冷冷道:“王兄小心,本人要出手啦!”
  王元度提聚功力,应道:“荀指挥请。”
  荀通振臂纵起寻文,长啸下击,但见他右手掌势凌厉,左手更为凶毒,五指撮成鹤嘴之形,出手如电,王元度严密封拆中,仍然被他左手鹤嘴尖喙啄中掌心,但觉一阵疼痛,几乎受伤。
  这一照面间便被对方抢了先手,王元度心中微凛,却更加激起斗志,全力施展一路拳法,但见他人如猛虎;拳似流星,展开快攻的打法,那荀通被他强劲绝伦的拳力冲退半步,紧接着吃他一轮快攻,双方都近身肉搏,打得激烈异常。
  眨眼间已剧战了二十余招,荀通左手鹤嘴拳路越发诡奇难测,加上他右掌每逢拍击出去,总是运足全力,那强劲的内劲每使对方拳势阻滞,于是渐渐分出强弱之势,荀通是攻多守少,王元度冠玉似的面上微微沁出汗珠,显然他刚才的一轮猛攻已耗费了不少真力。
  荀通一面筹思制胜之道,一面细察对方拳路破绽,但觉对方这一路拳法十分神妙,虽是多用长攻猛打的手法,招数本身却不现丝毫破绽,幸而对方搏斗经验不足,招数变化之际不够严密,才被他一面以鹤嘴拳迫住对方攻势,一面又以深厚强劲的内力阻滞他的拳路。这灰鹤荀通曾经闯荡江湖十余年之久,会过不少高人,是以阅历极丰,这时已估计出六十招到八十招之间,一定可以取胜,但为了不想伤他性命,必须活擒,是以目前以消耗对方内力为主,等到六十招以后,定有生拿活捉的机会。
  四下静寂无声,只偶然山风吹过,树叶蔌簌作响,那些绿衣劲装大汉们明明瞧出荀通占到优势,仍然静默无声,可见得一则这些人俱是久经训练,二则坞中规律极严。
  看看斗到六十招,王元度已经用尽全身本领;自知已经很难支持下去,不禁后悔刚才不曾向对方借用长剑;因为他一向以练刻为主,不大注意徒手搏斗之道,倘若一剑在手,莫说一百招之数,简直还想取胜呢!
  荀通嘿嘿冷笑道:“王兄这等身手,已是武林罕见的,何不罢手认输,静待发落,免得失手误了一生。”
  这几句话激起了王元度的傲气雄心,口中大喝一声,手法一变,竟是以大力鹰爪的路数作近身肉搏。
  他奋起神威,十指之上力道劲锐无比,凌厉抢攻,眨眼间已拆了二十余招,也就是说一百招之数只剩下了十六七招,荀通一看情势不妙,立时抛却生擒活捉之心,也自放手猛烈反攻。
  两人的拳力掌风排空呼啸,又不时拳掌相触,发出劈啪的响声,这十余招斗得凶险激烈无比,连荀通也暗暗惊心,可是王元度凛凛抢攻,气势豪雄之极,似是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终于他仗着这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熬过了一百招。
  这真是使人难以置信之事,荀通心中大震,暗忖这个少年的气势真是天下罕见,居然能补手法招式之不足,硬是支撑到底,由此可知此人不是大忠大义之士,便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过他还不十分着急,只因他还有一道杀手锏,那就是他的轻功特佳,尤擅空中拦截扑击,因此这二十余步的距离,料那王元度万难闯过。
  王元度眼看已成功了一半,雄心更盛,呼呼连劈两拳,要迫对方闪避,以便趁隙冲过,荀通让过他第一拳,跟着一拳击出,硬封第二拳。
  砰的一声,双方各退了一步,王元度吸一口真气,顿时恢复气力,继续抡拳猛攻过去。
  荀通万万料不到对方直到现在,拳力还保持如此雄浑强劲,不但被震得退了一步,而且一时之间不能恢复,一见对方继续出拳猛攻,心中大惊想道:“此人内功如此精妙,怪不得气脉悠久,奋战不衰……”忖想之际,急急纵开闪避。
  王元度放步疾奔而去,一晃眼已冲过那数丛山荆树,这才停住脚步,连连喘息起来。
  他累得几乎一跤跌倒,全靠坚强的意志勉强支持住,荀通走过来,道:“王兄武功极是高明,兄弟甚感佩服,请!”
  王元度端得说不出话,只勉强笑一下,提起全身残余气力,举步走去。
  他由荀通陪着,穿过月棱道的辖区,因此见到满面虬髯的雷岱,此人在江湖上的声名不下于苛通,而他的一部连腮虬髯和狼牙棒,都是十分好认的标记,所以王元度虽然不曾得荀通介绍,心中也猜得出是他。
  穿过这一道地区,他的力气稍稍恢复,这时已到了一条河边,此河宽达三丈,水波荡漾,景色殊觉幽美,荀通道:“从此处向有走,便是本坞正面,那是一片湖荡,称为春梦湖,该处船只甚多,凡是本坞宾客都从那儿出入。”
  说话之时,一艘轻舟已划到岸边,两人一同落舟,便向右方驶去。转一个弯,但见一片湖荡,面积甚大,正面的岸边停泊着许多船只,有大有小,岸边临水是石砌的长堤,再上去便是一排高大的房宇,一根旗杆高插入云,上面旗帜飘扬,旗中有个巨大的蓝字。
  他们转瞬间已划到湖中,四顾茫茫。
  荀通忽然仰天冷笑道:“王兄的一身武功到了水中,能够施展得几成?”
  王元度一愣神,道:“在下水底功夫全然不行,荀指挥若是把在下弄落水中,违约出手,在下势必被你生擒。”
  他并非不懂得大可以诈称水中功夫不错,希望绕得住对方,可是他又考虑到处身潮中,若然对方谎称船只不能远出,请他自行下水出坞,那是决计无法泅得出此湖。
  荀通淡淡一笑,道:“王兄倒是老实得很,本人须得考虑一下,是让王兄自家说出如何人坞的经过之后,才送王兄出去;抑是把王兄弄到水中,活捉回去?要知兄弟此举并非违约,只因此处已出了坞界,兄弟业已依约送出本坞,至于在坞外又把王兄擒回,自然是另一回事。”
  这话把王元度说得无法反驳,只好任得他去考虑。荀通想了一阵,终觉责任重大,不能轻易把他放走,当下猛一蹬脚,轻舟立时翻转。王元度一落水,便尽量向湖底下沉,忽然被人抓住足躁,穴道被制,顿时全身用不出半点气力。
  王元度知道已落在敌人手中,心中长叹一声,暗想这荀通水底功夫好生了得,按照彼此距离计算,他竟能在瞬息间便追上自己,这等速度简直快逾奔马,极是骇人听闻。
  他发觉自己仍然向湖底下沉,到了不知多深,已感到湖水压力奇重,想必已快贴上湖底,而此时那敌人拖住他迅快向前游去。
  在水底游行了差不多有一顿饭之久,这才缓缓向水面浮升。湖水压力由重而轻,由轻而无,终于出了水面。
  王元度睁开眼睛,却被湖水流入眼中,本能地摇头甩去水珠。蓦地惊觉想道:“我本已全身不能动弹,为何能用力摇头。”转念之际,迅即运行真气,但觉通畅无碍,不禁大为奇怪。
  目光到处,只见自己处身在一条弯曲的小河之内,两旁芦苇夹岸,左侧有个精壮大汉,露出上半身,河水只及他腿腰之间。
  这等踏水功夫不比等闲,王元度认出此人正是当日从江中把他擒住,带往日月坞的蓝沛,顿时心情一松,微笑道:“这是什么地方?”
  蓝沛微微躬身,抱拳道:“此地已离日月坞水界数里之遥,小人奉二小姐之命,特地送公子出坞。”
  王元度道:“多亏贵上布置周密,否则兄弟就得落在荀通手中了,谨此向蓝兄道谢。”
  他见蓝沛踏水之时,腰身以上全然不动,稳如泰山,不觉十分佩服,问道:“蓝兄水中功夫可以称雄天下,只不知这等踏水之法有什么诀窍?叫做什么名堂?”
  这王元度虽是武功高强,但胸襟开阔高雅,全无自骄之气,是以不耻下问。
  蓝沛大感光彩,恭容应道:“小人天性近水,其后蒙坞主指点一门内功心法,更能发挥天赋,诀窍全在借力用力,充分利用水的浮力支撑身体。”他把如何借力之法详细说出,王元度内功深厚,能够从双腿各处发出真力,是以略一试验,便已能踏水上浮,露出上身的大半截,而他以前仅能露出头颅而已。
  蓝沛最后说道:“这等踏水之法好处甚多,既可以把四周情形察看得远些,又能身在水中持久速行,行进之时速度较之泅泳还要快得多。再者甚至可以发招攻守,跟在陆地上差不多。这门水中功夫称为飞鱼跃,只因功夫炼到精纯境地之时,可以从水中跃起七八尺,凌空攻袭敌人。”
  只见他呼一声跃出水面数尺,姿势轻灵美观,一上一落之时,全身没半点水珠流滴。原来他运力上纵之时,已把身上的水带得向上冲起,落时其势已尽,也跟着人身下落,所以不曾溢滴。
  王元度乃是内家高手,一望而知他这一跃显示出这一门飞鱼跃功夫精纯无比,不由得喝声采。然后也试着跃起,初时一用力身躯便反向水底沉下,试了许多次,才把握住时间及运力的诀窍,渐渐进步。到后来终于可以全身跃出水面之上。虽然离水只有一尺,但这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这时已是午牌时刻,蓝沛带他踏水走了一程,便从芦苇中找出一艘小船,船上有衣服兵刃等物,原是王元度携在身边的。
  王元度换过衣服,由蓝沛划船送他出去,由于往来要道都会有日月均之人出人,是以这艘小船一味在小河曲溪之中盘绕前驶,到了未甲之交,才让王元度上岸,说明陆路的走法。
  蓝沛道:“敝主人很担心王公子对此行经过不满,再三命小人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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