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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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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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目光到处,田不恭依然站在那儿,可是仿佛见到他挤眉弄眼地作了个怪样子。
  他扭回头再望台上,心下不免疑道:“那厮应当全身麻木才对,眉眼怎会皱动,莫非是我眼花?”越想越不对,又转眼望去。
  但见田不恭已失去踪迹,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游目四顾,但目光被人山人海挡住。他更不迟疑,赶紧迅快奔去,展开身法在人丛中移动,滑溜如鱼。
  转过台角,但见乡老伯那一伙人之中见不到田不恭的影迹,当即拨转头向别处接去。
  乡老伯伸手拍一拍肚子,长衫下面钻出一人,正是矮胖身材的田不恭。他翘起大拇指,道:“您老的功力敢说是高绝当世,刚才一运身子就薄如纸片,真是骇人听闻。”
  乡老伯道:“算你有点眼力,走吧,咱们定要使辛立他们不晓得你已到过这边,散场之后你再来找我们。”
  田不恭应道:“好。”拔腿便溜。他可不是害怕辛立,而是存心使自己莫测高深,使他们不知道自己已把消息透露给乡老伯他们,才肯躲藏起来。
  转眼间他已溜到卓辽身边,卓辽本来瞧得十分入神,但田不恭到他身边,便顿时警觉。
  那卓辽跟田不恭一比,足足高他半个身子,是以须得低头瞧看。一见是田不恭,立时满面推欢,伸手相握,道:“田兄这一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田不恭心想:他为人如此灵警,可见得智谋出众,真是不可多得之材。当下道:“小道甚是感念老兄的好处,特地替你打探一下你的对手的实力。”
  卓辽先道谢了,才指一指擂台,道:“他不是在上面了么?”
  田不恭道:“不错,你觉得他怎样?可有把握取胜?”
  卓辽沉吟一下,道:“此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我知道他是替别人留面子,不好意思一出手就把对方击败。这等用心我很佩服,可是我却不会放过他。”
  最末后的两句话说得十分坚决,好像是有什么仇恨一般,田不恭讶然思索。卓辽忽然道:“奇怪,他的对手又恢复起初出手的情形,刚才使的那许多精妙招数突然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说完,全场彩声雷动,原来战事已告结束,王元度击落对方兵刃取胜。
  卓辽和田不恭两人都不曾随人潮移动,默默付想,片刻之后,卓辽才道:“道长可愿到在下那边聊聊?”
  田不恭摇摇头,道:“不了,小道还得去瞧瞧王元度。我以前可不认识他,老兄万勿误会。”
  卓辽笑道:“道长这话未免小看在下了,这并不是单说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的好友,而是晓得道长不是那等卑鄙之人。在下不妨坦白奉告,那就是我心中盘算好击败王元度的法子,也只有这一条路,便是拼斗一二百裕之后,突然以煞手猛攻,拼着同归于尽。须得如此出奇制胜,才能收效,同时又能杀他,得偿心愿。”
  这方法是唯一之路,只因王元度乃是大度君子,生性爱才重友。卓辽若是有本事跟他拼斗一两百招,他定必生出惺惺相惜之心。当此时突然使出拼命的招数,只要王元度心中略一犹豫,势必血染当场,死于非命。
  那王元度的为人给予田不恭印象极深,是以他不必思索就明白了此中关键,不禁替王元度忧虑起来。他道:“卓老兄,你只要赢得他,就是当今普天下这第一流的第一高手,何必取他性命,留下这话柄。”
  卓辽道:“田兄有所不知,在下与他有过节,非取他性命不可,请恕我不能把内情奉告。”
  田不恭双眉紧皱,流露出悲悯之色,道:“莫非是一山不容二虎,是以卓兄容他不得?”
  卓辽肃然摇头,道:“在下非是量窄之人,而且生性自傲,倘若正要加诛仇人之时,这仇人说他三年后定可与我一拼,而我认为他当真有这等资格的话,定必让他再活三年修练武功,始行决一死战。”
  这番话果然把他的自傲自信完全刻划出来。田不恭道:“原来卓兄是为了别的缘故,小道失言了,只不知此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小道或者可以冒昧劝说王元度向你道歉赔罪。”
  卓辽先摇摇头,表示不行,然后讶惑地道:“田兄如此关心他的生死安危,但又不是好朋友,这就奇了,他有什么魔力?在下也奇怪为何那许多年少不羁的高手都很尊重他,愿意听他的话?”
  田不恭道:“他的确是个英雄人物,胸襟学识都不是常人可及,而且是个真正笃行仁义的侠士。”
  卓辽冷笑一声,道:“表面上果是如此,但暗地里却不是你想像中那等自重君子。咱们别谈他了,大家都散了,只有那边两个人想找麻烦,目下还不知道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田不恭早就见到那辛立和尉迟忻二人逗留不去,当下哈哈一笑,道:“是冲我而来的,请老兄你先走一步吧!”
  卓辽讶道:“你?这就奇了,从没听说过摩天寨跟峨嵋有过节,反倒是兄弟曾经击败他们师兄弟中的老二贺亮,眼下这两个家伙同那辛立也还罢了,但那老大尉迟忻据说功力深厚之极,冠绝同侪。”
  田不恭哈哈一笑,道:“小道下山以来碰见过不少场面,但仅仅在你手底输过一次。我可还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卓辽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可知道他们摩天寨有一宗什么绝艺么?那就是独门传音的功夫,这门功夫本身没有了不起。但像目前这等形势,没有动手的那一个就可以从旁察看你的弱点,传声通知己方之人,那样你等如以一敌二,而且敌方有一个是旁观者清,试问这等架如何打得过?”
  田不恭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却是恍然于刚才那尉迟忻如何帮助王元度的敌手,也怪不得王元度的对手武功忽强忽弱。
  想到此处,突然间触忆起一件事,暗中叫声不好,向卓辽说道:“他们虽是有这等功夫,但小道还是敢跟他们斗斗,不过小道忽然记起一件事。”
  卓辽点点头,道:“兄弟决不会误认道长怯敌遁逃,你放心去吧,这两人交给我,自有法子拦阻他们。”
  他这人外表虽是豪猛,但心思灵敏细腻之极,田不恭至此更是佩服,稽首道:“那就有劳大驾了。”
  当即举步向大门走去。
  卓辽竟也跟着他,直到大门口,他才留下,转身对着那尉迟忻和辛立两人。
  田不恭匆匆忙忙的奔人屋内,在走廊上碰见一名管事,拦住问道:“快给我查一查泰山派羊武的住处。”
  那管事人员一怔。
  田不恭又适:“我在外面四处找不到他,就怕他今日败阵下来看不开而发生事故。”
  那管事之人甚是精练机警,一听这话,便知不假,道:“道长请随在下来。”
  两人迅快的穿过七八重噪杂热闹的院落,最后在一座房舍前停步。那管事之人道:“就在左首的上房中。”
  田不恭一跃而前,落在房门外,口中招呼道:“羊武兄在不在?小道是峨嵋田不恭。”
  那管事之人听到峨嵋二字,晓得这些大门派都有交情渊源,顿时放心走开。
  房内传出一个粗壮的语声,道:“啊,是田道兄,请进来。”
  他掀帘而入,但见那健壮结实的羊武独坐窗边,一口出了鞘的长剑横搁膝上。他心中暗暗松一口气,知道并没有来得太迟。
  当下提住那面招牌似的铁牌进去,说道:“羊兄恕我冒昧打扰,我们虽是从未见过,但家师常常提及贵派的旱天雷秦洛前辈,得知交情甚深,不同泛泛,只不知羊兄跟那秦老前辈如何称呼?”
  羊武瞪大双眼,道:“那便是家师,田道兄原来是乐天子老仙长的高足,当真不是外人。”
  田不恭拉了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想不到我们今日都辱及师门,败下阵来,真是无颜返见师尊!”
  羊武便是刚刚败在王元度剑下的人,他出身泰山派,而且武功走的是纯刚路子,这一派之人大都是这样,个个性情暴烈,此所以泰山派时时会发生一招落败便回剑自刎之事。
  他这时可是碰到了同病相怜之人,而且又很有交情,不须隐瞒,不觉长叹一声,道:
  “田道兄这话甚是,咱们落败受辱还不要紧,最痛心的是咱们连本门声誉也给毁了,如何有面目生存世上。”
  他拍一拍膝上之剑,又道:“好在家师身子轻健,我又还有两个师弟可以传承本门武功,若是一死倒是无牵无挂,道兄处境不一样,恐怕不能轻生。”
  田不恭道:“生死之事在我玄门中人瞧来并不重要,倒是有件事须得告诉羊兄一声。”
  羊武讶道:“什么事?”
  田不恭道:“这件事因羊兄而起,却使我惹来杀身之祸,小道人孤势单,思来想去,唯有来找羊兄帮助,凭我们师门的交情渊源,羊兄当不会坐视不管。”
  羊武纵是想个三日三夜也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何以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当下忘了自身落败之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要兄弟插得上手,自是义不容辞。”
  田不恭乃是运用他的急才机智设法挽救羊武一命,此举甚是重要,不但直接的涉及双方师父的交情,间接还可使王元度少去泰山派这个仇敌,因为羊武一死的话,泰山派势必把他当作死仇大敌。
  他道:“小道正在观战之时,忽然听到身边有人低语,其中一个是摩天寨四弟兄中的老大尉迟忻,他说他要施术助你对抗王元度。”
  羊武啊一声,道:“原来是他传声把对手的破绽弱点告诉我的,我该当向他致谢才行。”
  田不恭道:“慢着,小道只说了一半,他下一半的话是,好让他们打得十分激烈凶险,那王元度最后留手不住,非当场杀死姓羊的不可。”
  羊武勃然变色,道:“不错,他后来忽然不哼声,使我反而用心寻思而失手落败。”
  其实他的剑法功力不如王元度甚多,应该败阵才合道理。
  田不恭道:“我既是听了这话,不由得转头向他瞪眼,那尉迟忻发觉了,险险地向我笑一下,说道:‘你都听见了是不是?’我还未开口,突然一把利钩已抵住我腰上穴道,那人是老三辛立,他嘿嘿冷笑一声,便以秘传手法用钩尖点住我的穴道。“他装出寻思前事的表情,接着又道:“他们旋即移开,我猜他们不立即取我性命之故,定想等到你血溅台上,人人震动不暇旁顾之时才下毒手,便无迹可寻。此举还有一个用意是借此观察一下当时我有没有同伴在侧。但殊不知敝派有一种移经换穴的功夫,若是练得成功,全身穴道皆可挪位,但小道功行浅薄,只练有三四成火候,所以当时仍然被制住,不能动弹。”
  羊武发急道:“那么你到底如何能够脱身的?”
  田不恭道:“我虽是当时被制,可是经穴其实已移开少许,所以还能运行真气,过了片刻,自行打通穴道,恢复自由。”
  羊武听到此处才松一口气,他这等细微的动作反映出他的真心诚意,田不恭暗暗感激,又道:“但刚才我发现尉迟忻到处找我,他们一则人多,二则不讲武林规矩,所以我不肯现身拼斗,径来找你帮忙。”
  羊武怒声道:“那批家伙真丢尽武林人物面子,简直变成无赖流氓了,兄弟定必站在你这边。”
  田不恭大为放心,暗想他暂时已不会轻生自尽,但还得想个什么法子使他跟王元度见面,以王元度的为人和气质,定能使羊武感到钦佩,因而不以战败为耻,这才是根本之法。
  他对羊武说过的话大半是真,少许是假,因是配合得好,羊武不但完全相信,而且以后碰上哪一个有关之人也不会查出他的假话部份。
  田不恭沉吟讨想一下,又道:“我忽然想到一法,只不知行得通行不通?”
  羊武道:“可是先发制人么?走,咱们找那几个家伙去。”
  田不恭道:“先发制人虽是很妙,可是我们都是正大门派之人,怎能在这等盛会中闹事?岂不是更使人看低了我们,都说泰山峨嵋的人没气量,禁受不起一点挫败,就去滋事扰乱。”
  羊武一愣,道:“对,咱们不能闹事。”
  田不恭沉吟一下,道:“我们何不想法把这难题移交给王元度呢?”
  羊武奇道:“什么难题?怎生移交给他?”
  田不恭道:“摩天寨之人如此对付王元度,可知他们之间仇隙极深,风闻王元度乃是极为侠义之士,咱们去把摩天寨如何暗使手脚的阴谋告诉他,他决计不能袖手不管,但他乃是进入决赛中的十名高手之一,若然闹出事故,就须取消资格,这岂不是一个大大的难题,而且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使他背上这个干系,脱身不得。”
  羊武本来不是这种使诈弄诡之人,可是一听到进入决赛的十名高手这句话,顿时勾起嗔心,便不迟疑,道:“好,咱们几时去找他!”
  田不恭暗中透一口气,忖道:“我已替王元度与你暂时化解了一件几乎不可挽救的仇恨,以后的发展我已无能为力了。”
  须知这羊武若是不胜羞愧而自杀了,泰山派之人自然把仇恨算到王元度头上。田不恭起身道:“走,我们越早把难题交给他越妙。”
  不久,他们已来到王元度等人居住的院落中,恰巧赶上晚膳时候,由乡老伯为首率了一干少年英雄围坐席上等候上菜,田不恭当先跃入厅内,先向众人使个眼色,才大声道:“王元度,小道听闻你是个行侠仗义之士,眼下有人因你之故遭受强敌窥伺算计,你管不管?”
  全席之人都大感奇怪,又见他使过眼色,所以都不跟他招呼,王元度慨然站起,道:
  “小弟焉能不管,只不知那位朋友是谁?”
  田不恭一招手,羊武大步走入厅中,众人见他现身,更是惊奇。
  王元度离席拱手道:“想不到羊兄居然惠然降临,兄弟刚刚还提及羊兄,甚表钦佩。”
  羊武见他如此客气有礼,心中对他的仇恨不知不觉已减去一半,王元度接着替他介绍席上之人,大家都对羊武非常有礼,又纷纷热情地拉他们两人入席,以便边谈边食。
  羊、田二人却不过一众少年英雄的力邀,只好入席。
  大家饮了几盅,谈了不少闲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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