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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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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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翔道:“你上届能压倒天下英雄,为师闻知甚感欣慰,觉得到底不曾白费了工夫。现在你阅历已丰,内功修为方面更为深厚扎实,为师有一个更大的使命要你担承,此举不但对你个人有益,而且为师的平生心愿以至荣辱都付托与你了,只不知你是否愿意为师父吃苦出力?”
  管中流朗声道:“恩师只要吩咐一句,纵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之事,弟子也定必全力以赴。”
  宣翔道:“很好,这是什么事将来才告诉你,现在为师须得再传你武功,关于你带人去见宣隐之事,为师可以宽恕你,你不必放在心上了。”
  管中流万想不到结局如斯,不由得感激涕零地叩谢师恩。
  宣翔徐徐道:“你所练的刀法称为无情刀,在千百种刀法中可以当得至高无上这四字,但你还不知道这一路刀法的七大诀,以及如何是最高境界。”
  他们师徒在近水处两块石上坐下,宣翔又接着讲论道:“这无情刀七大诀是忍、狠、绝、灭、弃、酷、毒,每一诀有一招代表,像你学过的四甲卫轮、灵刀七累和灵飞九天这三招,一共是二十八式,其实只蕴含七大诀中的三诀。还有未曾学过的凝情虚刃、五象列位、飞声八极和千霞叱峰等四招,这四招算起来是二十四刀,但最末的一招千霞叱峰总领其余六招,可以生生变化无穷,所以一共有多少刀便无法确定了。”
  这些话在别人耳中也许不知所云,但在管中流听起来,却有如醍醐灌顶,泛起说不出的舒畅甘美,因为宣翔这短短的一番话已代他解开不少死结,这些武学上的深奥难题管中流反复想过不知多少遍,但总无法解答,所以成了死结,如今一旦解开,心中的舒畅可想而知。
  宣翔又道:“现在要说到这一路无情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就是无情二字,你一方面修练刀法,一方面须得修养胸中一颗心,使它变成坚如钢铁,冷如冰雪,世上任何爱恨、荣辱、生死等漠然无睹。刀势一出,连宇宙也要劈开,这时才进入第一流的境界,可以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管中流牢牢记住这些话,他虽是至情至性之人,可是他认为并不妨碍他在刀法上的修为,因为他既然能操刀相向的话,这个对手定必有可杀之道。
  宣翔开始传以刀法和指点他内功的弊失,到了中午时分,宣翔命他暂且停止,以后自有机会再加传授,又嘱他不得将学艺之事告诉任何人。
  他们分手之后,管中流惘然回到人群中,最先被阿闪找到。阿闪拉住他问起后来的情形,管中流支吾过去,与她一同回到王元度等人的休息房间。
  午膳已送各房,另外在那巨大的棚内群豪也在进食,王元度得到管中流暗暗告知宣翔已宽恕了他之事,十分高兴,众人有说有笑的用过午膳,乡老伯拿出长辈的派头,叫大家安静休息,准备下午出场。
  才交未时,广场中已挤满了人,巨大的石台上四角各插一根铁柱,高约六尺,有一把椅子嵌在顶端,这是四名公证人的座位,一则居高临下可以瞧得更为清楚,二则如此便不致遮挡住台下群雄的视线,三则不致于阻碍拼斗的进行。
  四根铁柱上面的椅子都坐得有人,其中一个公证人的椅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锣,他用力敲一下,锣声起处全场顿时静寂无声。这个公证人大声宣布道:“初试开始。”另一个公证人便宣叫出场者的名字。
  这金鳌大会已举办过四届,今次是第五届,所以关于比赛规则众人大都熟知稔闻,再者石台四周的墙上都贴上初试和决赛的规例,人人皆见,故此公证人不必再行宣布。
  初试的参加人数达五十名之多,由于其中功力相去悬殊的情形甚多,所以初试的规则严密得多,用意都是减少流血惨祸。
  有一位公证人翻动手中的一叠文件,取出其中两张,向台下群雄扬示,人人俱知这两张纸就是生死状,乃是行将出手的两名少年英雄签名画押过,凡是在台上的生死,各安天命。
  群豪想到生死状这个名词,顿时泛起血腥森杀之感,凭添不少刺激兴奋。
  但见两个劲装疾服的少年上台,先向有生死状的那名公证人报到过,然后走到椅子下面挂着铜锣的公证人面前,那公证人说道:“大会规定,凡是锣声一响,便即开始比斗,再听到锣声,便须立刻停手,任何一方如若趁机进袭,便取消资格。”
  那两个少年施过礼,各自分别走向余下两个公证人面前,这两人对角而坐,都持着一支红旗,他们各向前面的少年说道:“本公证人手中之旗乃是辅助铜锣停战之用,如若锣声叫停而双方仍然苦斗不休,本公证人便掷旗人圈,见旗即须停手。”
  其实这两位公证人都是暗器名手,这两面旗子乃是打穴利器,倘若他们不听号令仍在苦斗的话,公证人便掷出红旗遥打穴道,务求立刻制止他们。
  那五十名得以参加初试的年轻人早就编好次序,一共分为十组,每组五人,采用淘汰方式,每组只取一人。这十人便是决赛的十位入围高手。
  王元度这一群人运气不错,都不在同一组之内,因此他们都有入围的希望。而王元度因为得到许多人的善意忠告,要他留神那卓辽,所以特地查了一下,得知卓辽不曾与己方任何一人碰头。
  在台上的两个劲装少年各自取出兵器,锣声一响,便开始拼斗。
  他们身手都不弱,互相盘旋窥伺对手破绽。台下群雄全都静寂无声,过了一会儿,其中那个使刀少年蓦然跃起,挥手迅劈,手法精奇,气势凌厉。
  台下暴出喝采之声,但对方使齐眉棍的少年也极是灵活机警,长棍疾扫中,已连退三步,这一来双方距离拉远,他的长棍便反占了优势,呼呼呼一连三棍凶猛扫击。
  这两个少年在呐喊喝采声中斗得十分激烈,此来被往,有攻有守。
  群雄想不到一上来就如此精采,人人都十分兴奋,拼命呐喊助威,这些人绝大多数与台上之人俱无渊源,只不过为了激励他们努力争胜,所以叫个不停。
  整片广场上气氛热烈紧张,在王元度这一伙人中间,束大名是使棍的,所以每当台上使棍的少年放过可乘之机的时候,便禁不住心痛埋怨。柳昭是使刀的,因此也时时抱怨台上用刀的少年不会抓住机会。
  管中流心中却感到又兴奋又疑惑,兴奋的是这等景象气氛使他记起五年前的旧事,疑惑的是他觉得这两个少年武功虽然不错,可是若是他上台的话,这两人都体想走得过十招,这使他奇怪到底是自己武功眼力比五年前大有精进,抑是由于今日上午得到老恩师指点上乘武功,豁然贯通之后,眼力与往常大不相同?
  锣声突然一响,台上两少年一齐跃开,敢情这两人尚未有人受伤落败。
  公证人宣布使棍的获胜,这是经过四个公证人以暗号交换意见后所获的一致结论。
  结果宣判后,赢的一方得意洋洋,败的一方也极力保持风度,一齐下台,但观众的反应却不一样,有的发出嘘声不服,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评判得中肯公正。要知这四名公证人都是一时知名之士,又规定必须四人一致通过才算数,只要其中有一个异议;就不能宣判。
  按大会规定是第二组上台,如此十组轮流比完第一场,便又到第一组上台,这样周而复始,每组都须比赛三场才剩下一个人围者。如此安排法每组的得胜者都有充分休息的时间,不致于因疲乏而影响了战功。
  第二组第三组很快就比出输赢,第四组是吕杰上阵,他一上台,群雄见他胸口绣一个吕,背插长剑,便知是武当名家吕一超的后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他在台上的态度举止冷静得出奇,却没有昔日的骄傲自大之气,这一点都是王元度的功劳。
  对方是个年纪特别轻的壮健小伙子,使一对钢锏,一望而知膂力过人。但是他的镇定工夫远远不及吕杰,在台上有点踌躇的神情。
  吕杰牢牢记住王元度叮嘱他不要轻敌大意的话,一切交待清楚之后,便摆开门户,但见他剑势严谨,一派深沟高垒的气象。
  对方双锏一举,踏中官走洪门,出手猛攻,气态威猛,根本不管吕杰的门户招数,吕杰心中微凛,忖道:“幸而我不曾自傲托大,敢情这厮擅长强攻硬打的家数。”
  转念之间,剑走轻灵,侧闪开去,趁势反击了一招,两人霎时间斗在一起。
  吕杰施展出本门精妙剑术,但见剑气如虹,矫夭飞舞,功力精湛,隐隐已具高手格局,可是对方的双锏也使得十分神奇奥妙,而且能够仗着绝强的膂力弥补内功之不足,恰与吕杰杀个难解难分。
  台下喝采呐喊之声更迭涌升,情况之热烈,一时无两。
  王元度等人都瞧得十分惊讶,他们无不瞧出那双锏少年的手法招数古朴沉雄,别具威力,定然出自当世名家所传,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这少年的师承来历,又见他与剑术高强的吕杰战个平手,精彩万分,所以都十分骇异。
  王元度正要向乡老伯请教,恰好见到他老人家泛起诡秘的笑容,一晃身已悄悄混入人丛之九台上激斗了六十余招,双方气势犹存,还分不出高下,无情刀管中流轻碰王元度一下,道:“幸而吕兄小心翼翼,又沉得住气,若是一上来就轻敌妄进,局面可能早已改啦,贤弟可知对方的师承来历么?”
  王元度摇摇头,管中流道:“这就奇了,束兄知道么?”
  束大名道:“小弟正在揣想,尚无所得。”
  管中流道:“束兄出身少林,见多识广,居然也瞧不出对方来历,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他们正在谈论,乡老伯摇摇摆摆的走回来,管中流碰了王元度一下,示意他向这老人请教。
  乡老伯不等王元度开口,一手抓住他走开数步,低声说道:“你的劲敌还真不少呢!”
  王元度道:“晚辈一向深自警惕,不骄不馁,老前辈善意告诫,晚辈十分感激,自当铭记在心中。”
  他答的不亢不卑,自然而然有一种折服别人的胸襟气度,乡老伯肥肿的面上涌起善意的笑容,道:“这才是压倒天下英雄的口气,我告诉你,刚才我走了一趟,发现台上那孩子只是陪衬的绿叶,另有真正的高手还未出场。”
  王元度大感兴趣,道:“老伯如何查出的?”
  乡老伯道:“简单得很,我到四下一转,就找到与台上那孩子有关的人物,他们喊那孩子做老么,原来他排行第四,是最末的一个,今年只有十四岁。”
  王元度惊道:“只有十四岁?假以时日,定必是震惊一时的高手无疑。”
  乡老伯道:“将来他的成名是决计没有问题的,现在还轮不到他,他姓奚名勇,是谁的徒弟还未知道,可是他的师父一定不差。”
  王元度又不禁惊道:“你老竟也不知他的师承门户,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乡老伯道:“终必会知道他们是什么家数,这一点你大可相信我老人家。”
  他稍停一下,又道:“那孩子排行第四,还有三个师兄,似乎一个比一个强,总之你须得小心注意才行。”
  台上的吕杰久战无功,心中微感焦躁,想起自己第一次出手,就显得如此不济,岂不被朋友们耻笑。此念一生,不禁泛起急功取胜之心。
  正当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说道:“孩子,不可轻躁贪功,武当心法向来是以气脉悠长以静制动见长,你敢是给忘了。”
  这几句话明明是乡老伯的口音,吕杰宛如眼下一帖清凉散,心头登时一片宁静,越发沉稳坚韧。
  台上四名公证人都凝神观战,直到此刻,他们还瞧不出哪一方可以制敌取胜,他们都是眼力过人的名家,但见那奚勇的气势力道有增无减,似是有必胜的决心,但吕杰不愧是武当名家之后,这刻越发冷静,剑招更见老练辛辣,一望而知韧力过人,毫无败象。这等激烈拼斗自然迭有惊险镜头,因此只瞧得台下群雄又紧张又过瘾,不住的大呼小叫,闹成一片。
  乡老伯拍拍管中流的肩头,笑道:“假使是你出手,多久可以获胜?”
  管中流觉得这话很难回答,沉吟一下,说道:“晚辈能不能取胜,还须实地一试,才能够知道。”
  乡老伯道:“这话在你虽是谦词,然而事实上正是如此,要知那孩子勇力过人,但限于年纪和经验,脑筋也不够快,所以本来不是你们的对手,然而你们随便哪一个上台都不容易取胜,这是什么缘故,我老人家暂时不告诉你们。”
  众人都用心揣测老人之言,过了片刻,王元度低声道:“老伯的意思敢是暗示对方得人随时指点,所以手法因人而异?”
  乡老伯颔首道:“正是如此,这真是奇怪的事,我瞧你这孩子最是古板方正,怎会第一个猜出对方诡谋呢?”
  王元度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心想我虽是不肯使用任何不正当手段,可是我仍然十分留心观察世间人心的诡诈,着意提防,才不会轻易上当啊!
  乡老伯又道:“对方练就一种独门传声之法,连我老人家也险险被他们瞒过,哈……
  哈……”
  这一来大家都很替吕杰担心,也感到忿忿不平,王元度缓缓道:“此战对吕兄有益无害,咱们只怕不容易遭逢到这种机会磨练自己。”
  众人一听大有道理,便减去忿然之心,乡老伯含有深意地睨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的见识气度真不是凡俗之辈所能想像得到,正是最合适我计划的人选,抬眼瞧瞧天色,自言自语道:“时间已差不多啦,他们也该结束了。”
  别人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台上的吕杰立刻听到乡老伯的口音,道:“孩子,你最擅长的三环套月准备使用,五招之内,对方必定有一招是双锏齐出,上砸下扫,你此时使一招高探马,诱他后退再攻,但你这一招只使一半,就改用三环套月,可以稳操胜券,不过最好别伤他性命,不然的话,日后祸患无穷,嗯,小心了,他快要双锏开出啦!”
  台上的吕杰才一定神,但见那奚勇虎躯暴起,双锏齐出,左扫右砸,威勇难当。
  吕杰胸有成竹,使出高探马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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