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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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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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老伯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但这样也好,宣老儿只好向我叩头认输了。”
  管中流惊道:“什么?叩头认输?”
  乡老伯道:“不错,我们二十多年前就约定一事……”他随口编出荒谬的故事,自己觉得十分得意。
  老人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他现下把自己完全当作真的乡老伯,好像与宣翔是真正的另外一个人,这种做法使他感到很舒服愉快。
  他想像另外的那个姓宣名翔的是个严肃冷酷,心胸狭窄的家伙。而眼下他变成的这个乡老伯,面目虽是丑陋,但心地善良,诙谐玩世。
  “对了,我乡老伯跟宣翔在二十年前约定……”他得意地想道:“我们各自选择一个人代替自己出手,瞧瞧谁行谁不行,输的一方,须得跪地叩头。哈哈,到时我看他看他怎样叩头法?”
  阿闪不耐烦地说道:“管中流,走吧,出去瞧瞧。”
  乡老伯快活地笑道:“奇了,为什么定要拉走他,你怕有人欺负你么?”
  阿闪道:“谁敢,我不欺负别人已经够好的了。”
  乡老伯此刻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独立性格的人了,也善意地望住管中流,道:“那么你陪陪她吧,那件事以后再告诉你。不过我警告你一件事,宣老儿已到了此地,他并且已知道你带人去见他弟弟,想必会大大的收拾你一顿。”
  管中流苦笑一声,道:“您老好像无所不知。”他仰头寻思一下,又道:“晚辈怕元度分心,所以暂时不能告诉他,倘若晚辈突然失踪,还望您代为遮瞒一时,等大会结束之后,才把晚辈的死讯告诉他。”
  阿闪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乡老伯也讶道:“他不见得便会取你性命吧?”心中却想:“我真不晓得会不会杀死他呢?”
  管中流道:“晚辈做对过不起师长之事,焉有颜面活在世上。”他严肃地转眼望住阿闪,阿闪不禁点头道:“我明白了。”
  乡老伯道:“别开玩笑,你死了我怎么办?若是没有你,他就不须向我叩头认输了。不行,我非找他说个明白不可。只要他答应叩头认输,那时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干。”
  有人叩门,阿闪过去打开,只见王元度精神焕发地站在门外。他躬身拱手道:“时间已届,晚辈等要去报到啦!”
  乡老伯大声道:“你们快去吧,别管我们。”
  王元度与其余五人一道走出外面,嘹亮的钟声响个不住,此是参加夺标者前往报到的讯号。但见屋子里出来许多年轻人,个个劲装疾服,携带着自用兵器。
  朝阳之下,这些少年们更见英挺勃发,仿佛是一群乳虎幼狮。
  广场中人头拥挤,其中竟有好些妇女。大家都晓得第一次报到之后,便须先经试功的一关,淘汰剩五十名初选的人,才开始到台上动手比武。那试功第一关因人数逾百,所以颇费时间,正式上台比武大概须等到中午饭后。可是大家都很有兴趣的拥聚广场中闲谈观看。
  报到处设在西首的凉棚内,那几本是膳厅,地方极大。棚内共有二十名办事人员,王元度等人进得棚内,听到点唤自己姓名,便过去报到。
  点名的是两个人,还有八人则在编造名册登记等,在一列长桌之后有一幅长长的布幔遮隔起来,后面有十人主持试功事项。
  王元度拿着名牌,转眼四望,但见鲁又猛等五人还未轮到,便先向布幔走去。
  转入幔后,只见两排桌子各有五人,而每一排的桌子之间都另有布幔隔阻,以便试功之际隔断别人视线。他随便向左边的一排走去,这一路已有五个少年排队轮候。在他前头的少年身高六尺,肩膊阔厚,一望而知此人气力极大。当他们向前移步之际,王元度更发觉此人当是高手无异。
  要知道大凡武功大有成就之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自然而然含有深意,决计没有一个动作是浪费的。所谓含有深意不外几个原则,一是随时随地可以出手进攻。二是任何时机之下能够防守突袭。三是节省气力,四是合乎呼吸调息、内功运行之道。
  而前头这个高大少年移动之时,没有一个动作不符合上述的四个原则的。所以王元度不必跟他动手就晓得这人必是武功极强之士。
  轮到桌前时,那高大少年交出名牌,王元度设法瞧了一眼,知道这少年姓卓名辽,接着便见他交上兵器,是用一个软皮套子套着的长形物事,约是三尺半长,好像是两根放在一起。
  那办事人员问道:“是什么兵器?”
  卓辽把套袋放在桌上,也不回答。对方伸手一拿,第一次竟拿不动,不禁面上一红站起身子再运力捉拿,才拿了起来。
  王元度心中大讶,忖道:“不知是什么兵器,如此沉重?”
  那办事人员打开套袋,露出一端,却是两根鸭卵般粗的金棍。依那人拿起时用力的情形看来,这两截金棍不知是什么质料,才会这等沉重坠手。
  这试功的第一关便是检查兵器,因此充当检查兵器之人,对天下各种兵器以及独门兵刃都十分精通。
  他道:“这是外门最霸道兵器中的浑敦棍,古今罕得有人使用,便因铸造此棍的金精钢母难以采集。”
  卓辽见他一口说出来历,不禁露出惊讶之色。对方又道:“有烦取出接好,以备在下验明。”
  卓辽乖乖的从套袋中拿出这两截金棍,一端有螺丝可以拧合。
  那人也不伸手去接,只瞧了瞧,便道:“行啦,请收起来移驾往前走。”
  卓辽收起浑敦棍,转入第一隔布幔之内。
  轮到王元度交上名牌,那人喔一声,显然听过他的名头。
  他接过长剑验看一下,点头道:“请吧!”
  王元度拱拱手,道:“先生没有别的话指教在下么?”
  那人讶异地瞧瞧他,道:“你已经很有名气,居然如此谦虚,难得之至。”
  此人大约是四旬上下的年纪,眼神锐利,容貌方正。王元度又拱手道:“不敢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人笑一下,道:“兄弟姓费名平。”
  王元度啊一声,道:“原来是费先生,无怪见识渊博精妙,当世无人可及。”
  费平指一指那边的一排桌子,道:“那是我的弟弟费明,我们兄弟略略识得一点有关兵器之学,哪里当得少侠盛誉。”他面色一正,肃然道:“少侠是使剑名家,别的话在下不须多说,那就是除非武功高到可以折竹当剑的地步以外,凡是用剑之士,都须讲究剑质,同是百练精钢之剑,高下之分便是冶剑师的见识气度而定,若是出自冶剑名家之剑,使用时可以顺心遂意的发挥气势,反之则否,少侠请吧!”
  王元度连忙施礼,道:“谨受教,感激不尽。”
  他万想不到今日试功,居然得闻这等至奥至妙的理论,那费氏兄弟乃是冶术名家,世代相传得有奥妙心法,凡是费家所出的兵器,价值不菲。而以这一代费平、费明二人声名最著,既能铸练无坚不摧的兵器,亦能打造不能毁坏的甲胄。
  王元度想起武林中人时时拿费氏兄弟的冶术作为笑谈之事,真想回转身再问他一问。
  这费氏兄弟冶兵术的笑谈一如谚语中矛盾一词的起源故事,因为费氏兄弟既能铸冶出无坚不摧的兵刃,亦能打制不能毁损的甲胄盾牌。然则若是有人用他们所铸的兵器去攻他们所制的甲胄,便又如何。
  王元度略一踌躇,但迈步已走入布幔后,只见长桌边有个大块头端坐不动,在这个大块头左侧有一根碗口粗的铁柱,一端深陷地中。
  铁柱子有一根精钢拔手,大块头先向他取过名牌,便着他挺直站在柱边,然后调整那根铜棒的高度,恰好在他胸腹之间,道:“铁柱内上下都有强力弹簧,你握住钢柄,向上推一次,下压一次,可别马虎。”
  王元度伸手握住钢柄时,立即发现这个高度正好使他不能借肩膊之力向上托,又不能借体重下压,也就是说可以测验得出每个人真正的气力。
  他还未向上推,忽见那大块头已在名牌上戳上印记,正是表示合格之意,心中好生讶异。
  但目下乃是依大会规定试功之时,不便向考官多言。于是运力向上一推,又向下一压。
  两次都到了极限之处,这才放手望住那大块头。
  对方把名牌还给他,微笑道:“在下张衡,久闻少侠大名,验力之举只是按规矩行事。”
  王元度这才明白对方为何会先在名牌戳下印记之故,当下抱拳道谢了一声,又向前走去,转过布幔,恰好见到那高大的卓辽的背影。
  这一边地方较阔,当中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块厚厚的铁砖,砖上有一根铁枝突起,铁技端有一块半掌大的皮垫,瞧起来有如一块很小的荷叶从砖中长出来一般。
  一个瘦子向他要了名牌,说道:“此关考验轻功造诣,请你跃起四尺左右,向皮垫踏落,借力再跃起两尺高才合格,如若换脚借力之时纯是浊力,铁枝深陷到底,便发出铃响之声,那就是不合格。”
  王元度一瞧这敢情很容易,便向上纵起数尺,飘飘下坠,脚尖一点皮垫,呼一声,又拔起数尺,这才落地,他向那瘦子抱拳。瘦子点头道:“行啦!”低头一瞧名牌,啊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王元度。”
  那名牌上戳了三个印记,王元度在第四关,一望而知此处考验暗器。
  一个精悍汉子取过他的名牌,指住一丈远的木靶,道:“什么暗器都行,三次发放之中,有一次击中红心,就算合格。”
  王元度拱手道:“抱歉之至,在下身上没有暗器。”这精悍汉子皱一下眉头,道:“连蝗石也没有?”低头向名牌瞧去,立即改容道:“你不用试啦,杨老毒的暗器天下罕逢敌手,竟也奈何不了你,可想而知。”
  他把戳了印记的名牌还给他,又道:“听说少侠乃是大仁大义之士,但愿这一次压倒天下群雄,夺得锦标。”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刚才过去的卓辽乃是极危险的敌手,少侠千万记住。”
  王元度原本还想照规矩掷一次暗器,可是这精悍汉子既是说出这等知心话儿,反觉不便再说。只好向他请教过姓名,便向最末一关走去。
  长桌上摆放着一盏没有灯罩的油灯,火焰甚强。考官是个五旬上下的老者,相貌不凡。
  他恭容呈上名牌,那老者看了一眼,面上毫无表情,道:“离长桌四尺有一道白线,乃是界限。你须得在界外发出内力,不拘拳、掌、指或身体其他部位均可,把灯焰隔空击灭。”
  王元度走到界外站好,老者又道:“但为了略分等级,希望你尽量发挥内力,能够隔多远就隔多远出手。”
  王元度便退到七尺之处,出指遥点,嗤的一声灯焰应手而灭。
  那五旬老者不禁颔首低低喝声采,王元度躬身道:“在下遵命献丑,还望前辈指教。”
  老者道:“王兄近日一举成名,天下皆知,果然当得那等盛誉。我姓陆名阳,虽是痴长几岁,却当不起前辈的称呼。”
  王元度听过此人之名,知道他是江南武学名家之一,外号伏波拳。当下道出仰慕之意。
  伏波拳陆阳说道:“王兄刚才的一指虽是尚有余劲,可是还须提防前头的一个叫做卓辽的人,他的内力深厚强劲绝伦,竟是兄弟平生仅见的高手。”
  王元度忖道:“这些考官都盛赞卓辽的武功造诣,可知他多才多艺,般般皆精,说不定他便是唯一压倒我的对手呢!”
  当下道谢过,收起名牌,大步出棚,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便是柳儿。
  她盈盈笑道:“这试功一关自然难不倒公子,现下距上台的时间尚早,公子可肯移驾到后宅一趟?”
  王元度脑海中泛起蓝明珠雍容高贵的面容,登时被这个邀请所吸引,点头道:“好。”
  柳儿甚是高兴,当先带路,不一会儿,便走入北面那一大片屋宇中。
  转到后宅,顺着一道长廊走去,刚刚折入一座院中,长廊上便出现一条人影,这道人影蹑足跟入院内,却是个窈窕轻俏的少女,长发披肩,乌黑似漆。长得挑腮杏眼,甚是美貌。
  她的美眸中射出冰冷的光芒,向东首上房凝盯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走入西首上房之内。
  在那东首的上房中,王元度见到气质高贵清雅的蓝明珠,她的衣服虽是素淡,却是增添无限韵味。
  王元度觉得胸臆间甚是舒适妥贴,稳坐在一张软绵绵的圈手椅中,一手拿着茗碗,慢慢地享受香茗。
  他初时可不大敢瞧看蓝明珠,但偶然的一瞥中,发觉她的笑容十分可亲,而且她有一种了解他的表情,使他大为安心,因而消祛了心中的紧张羞怯。须知王元度虽然是个大无畏的英雄人物,常常可以把生死置于度外,没有不敢去的地方。但饶是如此英雄气概的人物,在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面前,却反而觉得紧张畏怯,不敢向她的双眼直望。
  故此,后来的舒畅安心使他极为欣慰,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什么话,但在王元度来说,却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很想知道对方的感受,但这可真不好出口询问。
  过了一会,王元度微笑道:“奇怪,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却没有陌生之感。”
  蓝明珠笑而不答,柳儿却忍不住掩口道:“这就叫做缘份啊,是不?”王元度这才发觉大有语病,被这个俏丫环抓住了,不禁俊面一红。
  蓝明珠却落落大方的道:“是啊,这正是缘份。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们能够结交为朋友,在我来说真是喜事。”
  她这么一说,王元度便恢复正常,颔首赞同。蓝明珠又道:“据家父说试功一关的十位考官,皆是奇材异能之士,公子过这一关时情形如何?”
  王元度便把试功情形一说出,却想到人家虽是好心好意提醒自己注意卓辽,但说出来却使人觉得他们不公平,便隐瞒住这一节。
  柳儿说道:“婢子想起费氏兄弟的笑谈,觉得很是迷惑,公子有机会去问一问他们吧?”
  王元度道:“好,我一定问个明白。”
  蓝明珠道:“家父说起过这件事,据他说倘使费家铸制的攻、守二宝碰上了,定必两败俱伤,便合道理。”
  柳儿恍然道:“对,剑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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