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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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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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中流骇然道:“老前辈教诲得是。”心中暗暗纳闷,对方如何连自己的秘传刀法最奥妙的变化也都晓得。
  乡老伯又道:“你使用第一二招用意何在?”
  管中流不敢不据实回答,道:“对方既是胆力豪雄之士,晚辈非以全力抢制机先,用威猛手法挫折他的气焰胆力不可。”
  乡老伯评道:“此策无懈可击。”
  转过头向周奕道:“听见了没有?胆气可曾畏慑几分?”
  周奕道:“在下只凭真实证据论事。”
  乡老伯道:“好,那么我老人家跟你玩几招,你用什么兵器?”
  周奕从院外取来兵器,原来是一支链子枪,乡老伯见了,扳着指头计算一下,道:“我第八招上要你弃枪认输。”
  李公衡仰天一笑。乡老伯道:“李总指挥可是不信?”李公衡原是十分深沉之人,但这刻却一万个不信对方能在第八捎上迫使周奕这等高手弃枪弃输,才会放声长笑。当下应道:
  “不错。”
  乡老伯道:“那么周奕你出手吧!”
  周奕点点头,忽然退开两步,道:“老先生敢是曾经窥看过在下练习枪法?”
  李公衡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乡老伯怪笑一声道:“你们见识有限,不免有点像井底之蛙观天般自以为是。我老实告诉你,武功到了极高之时,任何兵器的招数手法都可以一望了然,并且算出用何等招式可以制胜。我既深悉你手中的长短强弱,又有了制胜之法,自然算得出在第几招上取胜。”
  他迫前两步,招招手,周奕暂时抛开心中杂念,提一口真气,挥枪扫劈。
  众人都凝神观看,谁也不肯眨眼,生怕错过了最精妙的一刹那。
  周奕枪法这一使开,果然功深力雄,气势强猛。只见他凶毒的连攻数招,迫得老人后退数步。
  转眼间已攻了七招,老人虽然只有招架之功,却还未中枪落败。周奕第八招挺枪斜举,便待劈下,陡然间中止了劈落之势,面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这时乡老伯只不过弓腰弯背地站着,身形微倾,毫无出手还击之意,然而,周奕硬是无法挥枪劈落,呆了一会,长叹一声,丢下兵器,道:“在下输啦!”
  李公衡暗骂一声混帐,口中却大声道:“周兄一向光明磊落,明知这一招实在摸不难老先生闪避的方向,所以深以为愧,自愿认输。这也算不得丢脸之举,请周兄拾回兵器,退下休息。”
  周奕唯唯应了,拾枪退出院外,李公衡跃落院中,道:“老先生的武功宇内无双,无怪敝坞在先生眼中不值一哂。”
  乡老伯淡淡道:“我向来不爱戴帽子,现在咱们别误了这些孩子们的大事,我只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刚才那个叫什么儿的小女孩很得我老头子的喜爱,你们谁也不许动她一根汗毛,叫她每天陪我进膳。”
  李公衡迅速的估量一下,总觉不值得冒失败之险出手,便道:“使得,老先生放心。”
  乡老伯率了四个少年走去,穿过两座院子,才见到柳儿在门边等候,她好像已知道是乡老伯庇护她,见面便含泪跪拜,乡老伯冷冷道:“干什么?走开!”声音甚是冷酷无情。
  王元度连忙向发怔的柳儿使个眼色,自语道:“只不知咱们会不会迟到了?”
  柳儿忙道:“不会,不会。”举袖拭去泪水,此举只瞧得柳昭和鲁又猛二人又生气又纳闷。
  他们转出一条宽大走廊,有许多人都匆匆走去,长廊尽头处是扇大门,可以瞧见外面是一片广场,场中人山人海,话声如雷,极是热闹。
  他们出得广场,放眼一瞥,但见当中有座八尺高的四方石台,每一边宽达两丈。因是在场中心的位置,所以全场四面八方之人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广场的北面是围墙,另外三面都是宽大的河流围绕,但东方和南方的河边都盖搭得有、长排屋子,西面却用竹木搭了一个开敞的大棚,可以蔽日和挡雨,也是参观人士的膳厅。至于东西两排屋宇,却是参加夺标闯过第一关的五十名少年英雄的休息室,每人有一间,此外,还有许多间是供身份崇高的名家高人起坐休憩之用。
  乡老伯施施然走到东首那一排屋宇,找到编列为第一号的房间,一径进去。
  日月坞管事之人见是柳儿带领之人,不敢拦阻,却悄悄对柳儿道:“这是坞主自用的房间。”
  柳儿心中大震,低声吩咐那人火速去找李公衡,告以此事,请他作主。
  这些房间全都可以打通,乡老伯吩咐柳儿把二三号房间的门都关起来,把内面的门打开,这一来一二三号房间变成他们专用之所。
  房间内茶水桌椅乐榻都一应俱全,设备极佳。乡老伯在一张醉仙椅上舒服地躺坐着,命管、王、柳、鲁四人各搬一椅,并排向着他坐下,这才说道:“王元度,你的武功可以去争第一名的宝座,唯一使我老人家未能放心的,便是……”他沉吟一下,似是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王元度端坐如常,但管中流、柳儿和鲁又猛都不禁微微前倾,等着听他说下去。他们对这个怪老人的武功可都心悦诚服,尤其早先指示如何观察周奕之时的睿智见解,都使这些年轻好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对他的测度推论十分注意。
  柳儿站在门口,忍不住问道:“您老有哪一点不能放心呢?”
  乡老伯冷冷瞪她一眼,道:“女孩子别插嘴。”
  柳儿不禁垂下头,不敢则声。
  房中一片沉寂,突然有人探头进来一瞧,接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娇笑声,道:“好啊,都在这儿!”
  众人都没有回转头,只有柳昭身子动了一下,终于没有起身打招呼,这是因为乡老伯的话只说了半截,他们为了表示崇敬,所以不能乱动或开口。
  那人进房,却是短袖衫裤奇装异服的绝色少女,笑容透出一股顽皮的劲道。她见众人没有一个理会她大为诧异,一把拉住柳儿,问道:“他们怎么啦?”
  柳儿知道她赋性刁蛮异常,只好答:“他们正在恭聆长辈的训海。”
  那异装少女便是阿闪,她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便也倚在门边,不再做声。
  乡老伯向她注意地瞧了几眼,柳儿忙道:“这位是阿闪姑娘,昨日跟这几位公子见过面。”
  刚刚说完这话,外面有人喊道:“元度兄……中流兄……你们可是在里面?”
  柳儿向外望去,问道:“诸位贵姓?”
  外面的人敢情不止一个,只听他们连续报名,第一个说:“武当吕杰。”
  第二个说:“山右胡元。”
  第三个说:“少林束大名。”
  房中之人听得真切,柳儿也知道他们就是先跟管、王呕气后来反帮管、王对付杨老毒物、南阿洪的三个名家高弟,便道:“三位请进来。”
  那三个少年一走入房,立即知道乡老伯是管、王他们的长辈,当即齐齐向乡老伯躬身行礼。吕杰道:“还望老前辈宥恕不知误闯打扰之罪。”
  乡老伯冷冷道:“我只是王元度的长辈,你们何须拘礼?”
  吕杰道:“元度兄的长辈就等于是我们的长辈,我等焉敢放肆无礼?”
  乡老伯好像略感意外的啊了一声,摆手道:“那么你们都过来站在他们后面。”
  吕杰、束大名、胡元三人依言排列在王元度等人身后,乡老伯缓缓道:“我老人家刚刚说王元度有资格一争第一名的宝座,但却有一件事不大放心。”
  房中一片寂静,乡老伯见无人反对王元度可争第一名这话,便又道:“不放心的是他纵是得到第一名,又闯过了密室量才这一关,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名武状元,可是天下英雄无不嫉视于他,群起与他为难,迟早便要身败名裂。”
  他的话还有下文,所以众人都不插口,乡老伯缓缓扫瞥众人一眼,才道:“但现在我见他能够结交上这许多少年英杰之士,可见得他的为人气度与众人不同,能人之所不能,所以我才放心。”
  门边的阿闪轻哂一声,道:“这也不见得,我第一个就要找他麻烦,只要他能取第一名。”
  吕、束、胡等三人不知就里,露出讶然之色。乡老伯笑道:“姑娘的口气虽大,但一听而知当真有这个本事。”
  阿闪觉得这话甚是受用,便道:“你老人家倒是有点眼力,我很佩服。”
  乡老伯道:“姑娘打算如何对付这孩子?”
  阿闪道:“我在天下英雄眼前,打他两个耳光。”
  乡老伯点点头,道:“我老头子敢打赌你有本领打他耳光,不论他如何闪避,都不中用。”
  这话未免太泄王元度的气,鲁又猛哼了一声,道:“我可不信。”
  乡老伯面孔一板,道:“你懂什么?刚才也是你不相信我的话,但后来怎样?”
  鲁又猛忖道:“诚然你的本领很大,连李公衡也不敢跟你动手,可是日月坞还有几个更厉害的高手,天知道你赢不赢得他们?”
  阿闪嘻嘻笑道:“你不信就起身试试。”
  鲁又猛霍地站起,乡老伯道:“很好,你愿意挨耳光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老人家还是有点不忍,这样好了,鲁又猛,你猜一猜这小女孩今年几岁?”
  阿闪闻言面色一变,好像被人触及心中秘密,鲁又猛以及其余的人无不定睛向阿闪瞧去,鲁又猛道:“她最多十七八岁。”在他心中,十七八岁已经多说了,应该猜她是十五六岁才是。
  乡老伯笑道:“不错。”
  阿闪顿时透一口大气,面上恢复顽皮的笑容。
  那老人又道:“可是我老人家只是说她的脾气心情还是十七八岁光景,但实际的年龄却已经有三十多岁了,阿闪,我老头子可说得对?”
  众人听了但觉死也不能相信,然而阿闪敛去笑容而变得十分苍白的表情,一望而知她已证实了这话,因此,众人又一阵骇然。
  世间尽有不少人天生不觉衰老,可是以一个女子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而不涂脂抹粉,仍然瞧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
  乡老伯道:“鲁又猛,我老人家说的话你可不能不信啦!”
  鲁又猛大声问道:“阿闪姑娘,乡老伯的话可是真的,他没有猜错么?”
  阿闪恨恨的一跺脚,道:“这个老头子一定是长了妖魔的眼睛。”
  这话不啻亲口承认,鲁又猛立即向乡老伯躬身行礼,道:“晚辈不敢不相信啦!”
  乡老伯点点头,道:“这才像话,现在我有要紧的话跟你们说。”
  房内之人无不十分注意地望着乡老伯,只听他说道:“你们在座报名参加夺标的人,都须拼力进入最后决赛的十名之内,才不枉跟我老人家一场。”
  众人心想这话简直多余,哪一个不想晋入十名之内?不过可没有谁肯开口答腔。
  乡老伯又道:“你们如欲具有必胜把握,唯一之法,便是使本身武功高强,这就是我老人家叫你们在此静听训诲的原故了。现在你们先摄心静虑,调运功力,而后由王元度开始,逐一到隔壁房间见我。”
  他说罢便迅即走入隔壁房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相信这位老人家可以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传授每个人的武功,使得立即增强不少。
  王元度却慎而重之地调息运功,然后肃然起身,举步走入邻室。
  乡老伯作个手势,叫他把门关上,然后说道:“你先把剑诀诵给我听。”
  王元度知道他是管中流的师父宣翔,武功深不可测,自然不须偷学别派的剑法,三十六招口诀一一念出。
  他背诵到第十八招之时,老人家竟然也跟着念诵,虽然词句中的用字或有不同,可是意思却毫无错谬,王元度甚是惊讶,念到第三十五招时,故意停口,但乡老伯畅快的把最后一招念出,毫无差错。
  王元度至此佩服得五体投地,屈屈下跪,恭容遣:“老前辈当真是一代宗师,晚辈只有钦佩而已。”
  乡老伯哂道:“你师父若是在此眼见耳闻,定然十分不满你这卑恭态度。”
  王元度剑眉斜轩,凛然道:“晚辈实是心折于前辈博大精深的武功,并没有谄媚之意,晚辈自问算得上是个威武不屈,富贵不淫之士,只不知前辈信也不信?”
  老人没有做声,王元度又道:“家师曾吩咐晚辈言道,天下间尽多奇才异能之士,而武功之道有如汪洋大海,难达涯际,若是有高人指点你武功之时,须得诚心正意,一如对待师父一般的恭敬,这便是晚辈何以如此谦恭拜领教益之故,只不知前辈信也不信?”
  老人仍没有回答他的反问,只摆摆手教他起身,仰首沉吟片刻,说道:“这三十六招少阳剑法开阖吞吐之际,大来大往,颇合你天赋性情。可惜的是这一路剑法必须有极深厚的内功为基础才能尽量发挥威力。若是到了那种地步,也算得上是当世一流剑客了。”
  他话声缭绕中,王元度脑海中泛起那一次与灰鹤荀通恶斗的情景,记得初时他便因功力未足而不敢施展这一路剑法,但后来迫于无奈,才肯施展,终于仗着坚毅不屈的意志斗完百招之数,当时便隐隐觉出倘若具有足够的功力的话,这一路剑法几乎有无坚不摧之势。
  如今时隔个把月,他经过义父云丘老人的磨练与服用过蜂露,功力倍增。此刻施展这少阳剑法之时自然更见威力,可是他仍然感到以目下的功力的确还未能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他不禁连连颔首,乡老伯又道:“你若想在武林中成为一流高手,我告诉你一个不二法门,那就是培养你的浩然正气,运化在武功之内,若能做到这一步,必将成为天下间一流高手中的高手。”
  王元度若有所悟,面上散发出朗焕的光采。乡老伯又道:“但那是以后的事,眼下我先指出你剑法上的几处破绽,你只要把这些破绽补救过来,就等于功夫精进了一层。”
  这道理很简单,假使放对拼斗之时,敌人无法找到破绽,便等于不能击败自己。
  不一会,王元度步出房门,面上仍然遗留得有恭敬悦服的神情,他指一指柳昭,柳昭赶快进去。
  不久柳昭出来,却是一派深思冥索的样子。王元度晓得他心中正在研思那乡老伯指出来的破绽,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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