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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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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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隐这一剑所取的部位,乃是左胸要害。
  这一剑刺得这么深,竟达四寸左右,王元度自是必死无疑。
  然而王元度身子挺直如故,屹立不倒。
  宣隐怒喝道:“你为何还不倒下?”
  王元度剑眉一皱,眼中露出讶疑之色,道:“晚辈非是胆敢在二先生面前充英雄好汉,事实上晚辈全无痛苦之感,根本不会倒下。”
  宣隐迅即拔出长剑,道:“奇怪,奇怪,难道此剑有什么毛病不成?你看你已血流满胸,自应倒地身亡才是。”
  他低头一看长剑,只见仍是三尺青锋,寒光鉴人,尖刃上不沾一丝血迹,分明是上佳利器。
  王元度突然笑道:“二先生,你敢是故意拿晚辈开心?晚辈根本没有受伤呀!”
  宣隐也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是老夫特制的道具,适才刺你之时,剑身缩入剑柄之内,把内中的一枚胆囊挤破。胆囊内的红色液体,喷在你的胸口,看起来像是真地刺入胸中一般。”
  他把剑交给王元度,一面说道:“将来你下手之时,记得掀动这一枚枢纽,就可以骇死别人,同时剑尖务须略为向下,以便使胆囊内的红汁液尽量喷在对方身上。”
  王元度试验了几下,果然灵活异常。
  但如若不掀那枢纽,则又可以当作真剑用,制作得十分精美。
  现在他知道刺杀阿闪之举,原是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宣隐道:“到时你可要向阿闪讲明,假如不是这么办,她不但不能免去自己杀身之祸,连管中流亦难逃大劫,更别说日后成为眷属之事了,这样剖析给她听,她一定会答应的,对了,你记住唬她一下,告诉她说此剑十次当中,将有一次失灵,谁也不能预知何时失灵,因而万一到时剑锋不缩入去,也就只好立毙于剑下了,这是天意如此,无法提防,全看她的命运如何。你这样唬她,到时她从心中露出惊惧之色,长春女看在眼中,那就再也不会疑惑了。”
  王元度道:“二先生想得可真周到,唉,晚辈看来已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遵命去做了。”
  宣隐道:“经过一番试验,可知你真是英雄人物,因为自古是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任何人在剑尖之前,等了大半天,无不气馁的,可知你真视生死如无物,唯有这等胸襟之人,方能在武功上得到大成就,你去换件衣服后,就可以上路了。到八月初一你成婚的那一天,老夫定必赶到金陵,扰你一杯喜酒。”
  王元度依照宣隐的计划,改扮作中年商贾之状,潜赴岭南。
  等到安抵那澄海县境之时,才换回华衣美服,一变而成为气焰迫人的公子少爷之态。
  那金陵城呈现了从来未有的热闹,原来王元度和蓝明珠的婚礼,震动了天下武林。
  赶来观礼的人,全国各地皆有,多达万人以上。
  原来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武林已传遍了一元教教主荀伯业要在这中秋佳节的良辰吉日,当众向王元度挑战之事。
  那王元度乃是本届金鳌大会的第一高手,声名之盛,自不在话下。说起荀伯业,反倒应该是默默无闻。
  自然这是因为荀伯业一向十分隐秘,在此之前,天下武林虽然晓得有一个势力遍布天下的一元教,但都不知教主是谁。
  不过目下情形又不一样,谁也不知荀伯业的底牌是如何被掀开的。
  此刻凡是武林中人,无不知道荀伯业的身份,以及他本是雷八公嫡传门人之事。
  这么一来,这两人的声威名气,竟是铢两悉称,势均力敌。再加上江湖上又盛传荀伯业已宣布过这一次乃是生死之斗。
  这句话刺激无比,所以只要凑得出盘缠的武林人物,无不赶赴金陵,等看这一场两大高手的龙争虎斗。
  八月十五这一天,竟是阳光普照,单是这天气,大清早就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兴奋和刺激的意味。
  在那水西门外处,莫愁湖边,一座宽敞深宏的宅第,到处张灯结彩,高挑着灯宠,上面写着王府等字样。
  门前那条个宽阔的街道,这刻已挤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简直是人山人海,后到之人,全然无法通行。
  不过王、蓝两家的亲朋好友,早就预料得出这盛况,是以有了安排。
  有许多身份高隆的贺客,都另行送信,请他们先齐集在水西门附近的一个特设地点。
  只要一到了那儿,立时有专人引领,打旁边或后门进入王府。所以重要的客人,皆能顺利入府祝贺。
  王元度虽是新郎官,却一直没有露面,因为江湖上这个盛传的谣言,使他或是与他关系深切之人.都感到十分奇怪和困扰。
  但一直查到如今,还没有查出来源,所以已认定这些话必是荀伯业向江湖透露出来的。
  他独自静坐于密室中,偶然会有人进去看看他的情形,这都是关系最密切的人,如钱万贯他们。
  至于蓝峦以及王元度的师父罗春山他们,却只能忙于接待贺客了。
  但最使王元度安心的事,却是宣隐的光临,这位当代无双的智者,被隆重地引领到王元度的静室中,受到王元度衷诚热烈的欢迎。
  等别人都知趣退出此室,宣隐才说道:“老夫今日特来道贺,同时也想知道你的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
  王元度道:“晚辈承蒙二先生指点,到冥鼓宫求得长春丹,依嘱返回日月坞中,方敢服用。服下之后,果然感到似乎有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可是其间的过程,也正如二先生所料,相当的危险,假如没有明珠、瑶琴、翠翠等三人的亲自照料,必定生出许多麻烦变故。
  而最可怕的是其时新旧交替,反而极为脆弱无力,如果落在敌人手中,简直全无抗拒之能,只好住得敌人摆布了。”
  宣隐道:“自应如此,方见得药力生出妙效。而听你的口气,可见得你功力已增进了许多,对于应付荀伯业之业,大具信心了。”
  宣隐又道:“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荀伯业也可能有出奇制胜的手段,使你大感意外。”
  王元度对他的话,每一个字都不敢大意放过,何况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表示那荀伯业仍然有出奇制胜之道。
  他恭容请教道:“只不知晚辈还有什么疏漏亟待补救之处没有?”
  宣隐道:“我暂时不作答复,却先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一次江湖传闻你和荀伯业决斗之事,乃是老夫所传播,所以我猜想你们一定查不到来源。”
  王元度讶道:“不错,只不知二先生何以特地传播出这个风声?”
  宣隐道:“这是因为老夫深恐你敌不过荀伯业,所以先为你预留一条后路。”
  王元度可真想不通这道理,只好眨眼睛,宣隐道:“要知你们在千万武林人注目之下,出手相拼,过程的激烈紧张,那是不必说的了。这时候胜的一方,不管是赢来如何艰困,但必定极力保持风度,因此之故,你们将无杀身之祸,这是可以断言的。”
  王元度心想:“在天下英雄注视之下,失手落败,这等耻辱,比之当场身死,还要难受。”
  宣隐的心智,王元度佩服之至。
  这时,吉辰已到,一阵震天鼓乐大作,王府内外挤塞的人潮,忽地更为骚动,引得众人向大门口涌去。
  此时,街两侧大小酒楼,梨园茶馆,几乎都停了生意,人头攒动,望向街口。
  但见,一行三辆彩车,徐徐来到,为首的上面坐得正是王元度的第一夫人蓝明珠,烟眉袅袅,双目含情,闲静的如娇花照水,真真是贵族气派的大小姐,罕得一见的绝代仙姝。
  在蓝夫人后面,彩车上便是白瑶琴、葛翠翠,这二夫人、三夫人更是柔媚香艳,娇美可餐。
  人们何时见过这等光彩万丈的佳人,俱是惊叹不止,大叹艳福如海,神仙眷属。
  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三个红粉亮星,却是忘记了去看紧跟在三夫人后面的新郎官。
  新郎官王元度,今日满面春风,潇洒倜傥,骑着一头有闪亮的红色被锦的大马,紧跟在三夫人后面,不住抱拳向人群施礼。
  转眼间,王元度一抖马僵,那匹骏马紧走几步,竟是一一越过三位夫人,走到三辆彩车的前面。
  在王元度前引下,三夫人紧跟其后,骚动的人群也如潮地涌动,直向湖畔而去。
  走出里许,有一大片空地,大约能站立万人之多。在这片空地当中,高搭起一座坚固的木台。
  木台高有丈二,四周用粗绳拦隔出一片地方,摆有许多椅凳,另外又用绳索拦出一条道路,以便通行。
  不久工夫,木台四周就挤满了人。各路豪侠,拥拥挤挤,甚是噪杂。
  以蓝明珠为首的三位新娘,自是坐在台前中间的雅座。
  场内噪杂骚动,这些江湖豪杰拼命地往上挤,想多看几眼这几个人间艳色。
  王元度已经登上了木台,和七八个青年高手拱手谈笑,看样子在等候着一元教教主荀伯业的到来,在此决生死大战。
  这时,宣隐含笑向台上点了点头,然后辞别,飘然而去。
  时间已到,荀伯业也该出场了,为何迟迟不动?莫不是今日没有前来?蓝明珠、白瑶琴、葛翠翠三位娘子显是有些担心,不时向台下张望着。
  钱万贯坐在她们后面的一排,游目一瞥,但见罗春山、蓝峦这么老练之人,也显得沉不住气了。
  他很怕他们起身过去与王元度说话,以致使王元度也感染到他们的忧虑和紧张,因而减弱了信心。
  当下说道:“红袖,我昔日在金鳌大会上,也曾利用这等机会,豪赌了一场,着实赚了一笔财宝。”
  果然这几句话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住了,因此大家都不禁猜想他会不会再赌一次。若是赌的话,他赌谁赢呢?
  甄红袖终是领袖之才,自制力特强,闻言之后会得钱万贯之意,乃是使大家轻松一些,当下接口道:“那么你可是打算再做一票么?”
  钱万贯取笑地道:“算啦,你别这么贪财好不好?”
  甄红袖道:“我猜你必是晓得捞不到银子,才讲得这么大方。”
  钱万贯道:“这就奇了,我还没有动手,你如何就知道我捞不到银子?这打赌之事,我敢说是最有把握之事了,有什么理由不能捞钱呢?”
  甄红袖道:“我只要说动蓝伯伯一个人,就一定可以使你赔钱。”
  蓝峦不禁一笑,道:“我可是个顽固的人,说什么也不敢和钱兄赌钱了,钱夫人恐怕不易把我说服。”
  甄红袖道:“若是如此,那是钱郎的运气。不然的话,您老人家只须买定王元度得胜,管他盘口怎生开法,也可以赢光了他。”
  钱万贯道:“红袖你可说错了,须知这世上尽多唱反调之人,因此我可以用两种方法,弥补我的损失,甚且仍可以捞一笔。首先自然是王、荀二人的盘口问题,假如下注荀伯业得胜的盘口是一千五或是一千两,你猜怎样?”
  他停歇一下,又道:“许多人一算之下,只须出一两银子,就有赢进五百或一千两的机会,一定都十分动心,而我却限定不下注则已,但凡下注的,以十两为最低限度。这样,只要有三五百人因贪得而下注,我就可以赢进三五万两了。”
  他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开出王元度得胜的盘口,竟是一百,一百两才赔一两,你自己算算吧,想赢光我那三五万两,非得有三五百万两的注码不可,而且全场过万之人拿得出百两来赌的,究竟有几个?这笔帐不必细算,已知结果了。”
  新娘葛翠翠大感兴趣,问道:“还有第二个办法呢?”
  钱万贯道:“当然我决不让许多人袖手不赌,所以我将另行开出盘口,例如猜中王元度在第几招得胜的,一两可赢得十两等方法,诱使大家掏腰包下注,下注之人既多,做庄家之人,必定除赔有赚。”
  三夫人葛翠翠惊道:“真了不起!”
  蓝峦笑道:“他外号称为赌王,没有两手的话,早就垮了,这等手法,在他来说,根本不足为奇……”方说之间,有人大叫道:“荀教主来啦……”霎时间,全场尽皆肃静无声,顿时令人感到这气氛紧张之极。
  在那人群中的通道上,有一群人高视阔步地走进来。
  当先的一人,身量中等,面貌平凡,衣着和举止都找不到一点异于常人之处。如若一定要找出特点,那就只有他那副冷峻的神态,勉强可称是特点。
  在他后面尚有十余人之多,高矮肥瘦俊丑皆有,这些人皆是一元教的高手,如四大护法、七兽,以及其后延揽的著名魔头们。熟识他们的人,并不算少,因此,这一阵容立刻就传遍了全常这些人当中竟赫然有在金鳌大会亮过相的衡山五生拳阮东阳、冀南名家童贯、黄山蒲家蒲容等三人。
  阮东明等人身份也非同小可,目下公开表露他们皆是一元教中人,意义殊为重大。于一元教方面,大增威势。
  不过但凡见到一元教主荀伯业之人,无不暗感失望。都觉得他望之不似人君,并非想像中那么英武威严。
  王元度迎了上去,拱手道:“荀教主惠然而来,又辱蒙不弃,现王某为敌手,昭告天下,使王某声价顿增,荣幸殊甚。”
  荀伯业还了一礼,口中应道:“王兄好说了,今日乃是王兄大吉之期,本不应骚扰,然而若论人多热闹,则又以今日最佳。”
  说话之时,心中暗自忖道:“听他口气,竟是认为今日之约,乃是我传出江湖的,这就奇了,我一直疑是他作此挑战,莫非竟是有别人促成今日的局面么?”
  例如那刚刚病死的姜石公,便是可以得利之人,假如王元度赢了,把他杀死,则姜石公自可接任教主之位。
  此外,像不夜岛主甄南等人,也都希望看见他们火拼,甚至那些参加金鳌大会落选之人,对王元度含恨于心,也可能设此阴谋。
  他在这两三个月期间,也曾查过消息来源,却并无所获,而则于王元度今日举行婚礼,必定在场之故,则假如荀伯业他不现身应约的话,天下武林一定以为是荀伯业畏惧,是以不来。
  故而他等如骑上了虎背,非来不可,好在他原本也预定在这一日来找王元度算帐的。
  荀伯业到了这刻,自然没法查证这个传言到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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