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下部+结局二(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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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下部+结局二(he)-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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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无觞狠狠一扬马鞭,“这么说,风陵皇备下的毒酒也是假的了?怪不得他们一唱一搭地,要给自己留全尸。”
雷海城点头,“御焰燎说过他自己就是风陵最好的医师,调配些假死药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昨天他已有疑惑,像符青凤和御焰燎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了,怎会甘心自行了断?只是那两人诀别时神情凄楚唱作俱佳,那杯毒酒的效果又太过逼真,叫人情不自禁跟着入了戏。
只可惜了绿郎……
幽无觞怔了半天,讷讷对冷玄道:“昨天临走时,你是想看看那两人是否真死了,才用长枪去刺他们的尸体?”
冷玄恩了声,“我是放心不下……”
幽无觞作声不得。绿郎撞岩自尽后,冷玄又回到水潭边,持枪去刺水下尸身。他向来爽直,既报了仇,又见那两人死得还算利落,心下对冷玄的多疑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再去作践死尸,忍不住出声阻止冷玄。
冷玄枪尖还是刺进了御焰燎背部,血水冒出,御焰燎却毫无动静。这时听到幽无觞出言阻拦,雷海城又早赌气径自出了洞穴,冷玄便没有再往符青凤尸身也补上一枪……
结果,棋差一着……冷玄摇了摇头,将挫败感甩出脑海——
离开洞穴后就始终感觉胜利来得太过容易,以致他一直在思索自己究竟疏漏了什么,却原来忽略了最明显的破绽。
人得意时,果然会掉以轻心。想得千般复杂,竟反而看不清最简单的事实。
他无声苦笑。
三人暂时都缄默下来,只听马蹄翻飞。隔了阵,幽无觞终究郁愤难平,忿然道:“那两人好歹也算一国之君,居然用那么无耻的手段逃命?要让我看到他们真的没死,非把他们剁成肉酱不可。”
雷海城在旁冷冷道:“你以为他们还会留在原处,等着你去砍?准备好陷阱等你上钩倒是十有八九的事。要报仇,也得想好他们这次会躲去哪里?”
他并不反对回去斩草除根,但明知道对方可能在洞穴里设伏还自投罗网就太冒失。也许从前他一个人行动时,无牵无挂,还挺享受这种刺激,不过经历过那晚冷玄失踪的恐惧,他不想再贸然行事。
然而幽无觞坚持要亲眼求证,冷玄自是不肯任老朋友孤身涉险,回帐篷收拾起行囊后跟着幽无觞起程,叫他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幽无觞回瞪雷海城一眼,竟没有反驳,转头对冷玄正色道:“玄兄,这小鬼虽然混帐,说的还算有道理。你不用陪我去冒险,你们只管回天靖罢,我自会小心应付。”
“无觞,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让我独自回去么?”冷玄淡然一笑,随即敛了笑容,他脸色仍透着几分苍白,黑眸浸润阳光里,光焰飞舞。
“我跟他,迟早会对上。来风陵,本也是为了刺杀符青凤。”
洞穴就隐匿在临渊城背靠的群山中,两块天然巨石如两扇大门竖在洞穴入口前,中间仅留一人侧身可过的缝隙,洞穴周围藤蔓丛生。如果不是留心细看,谁也想不到巨石后别有洞天。
三人接近洞口下了马。幽无觞游目四顾,适逢头顶上空有只孤鸟飞过,他一箭,射落。
箭只射伤了孤鸟的翅膀,他抓起鸟儿抛进洞内。
三人均凝神倾听洞内动静,没听到什么异常,一个接一个依次入内。
绿郎的尸体仍躺在原地,身下一大摊血迹已然干涸。
潭水清澈无比,两具尸身果然已不翼而飞,连符青凤的折扇和剑也不见踪影。
一面洞壁上却用血画了三只大大的乌龟。每只都驮着圆台般大的龟壳,似乎不堪重负,伸长了脖子喘气。三个脑袋赫然分别是冷玄、雷海城、幽无觞,而且还惟妙惟肖。
幽无觞脸肌抽搐,终于迸出一长串咒骂。
冷玄多年没听这老朋友爆粗口,显然今天幽无觞是气疯了,直等幽无觞骂个痛快停下喘气时,他才道:“走吧!”
幽无觞哪肯罢休,提剑将那面石壁劈得乱七八糟,边砍边恨恨道:“玄兄,我真是瞎了眼,居然答应留他们全尸。昨天怎么也要把那两奸贼的头砍下来!还好你后来补刺了一枪,杀了风陵皇也算解气。”
“……未必。”冷玄摇了摇头,“若御焰燎真被我杀了,符青凤还有心情画乌龟么?”
雷海城自见那三只乌龟,也是哭笑不得。他和冷玄被画得相像就算了,毕竟符青凤跟他俩见过好几次,印象清晰。可幽无觞与符青凤昨天是初次打照面,真难为了符青凤,那般危急境况下,居然还将幽无觞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御焰燎即便还活着,亦离死不远。
“御焰燎本活不过夏天,是靠漠狐胆才多续了半年命,没移神草的话,这个冬季结束,他性命也到头了。”
幽无觞本来怒气冲天,听雷海城这么一说,总算平了些愤恨,哼道:“算便宜他了。”
望了望冷玄道:“玄兄,移神草你可小心收藏好,世上大概也只剩两株,千万别给符贼夺了去。”
“两株?”雷海城略觉意外,还以为这鬼草被冷玄视若旷世奇珍,应该独一无二才对。
第 100 章
“当初珈素找到了两株移神草,自己留下一株,另一株便给了我……”幽无觞跟着冷玄和雷海城鱼贯走出洞穴,在日光下轻叹,不掩苦涩。
冷玄上了马,闻言动容道:“无觞,你可没告诉过我这是珈素给你的定情物——”
幽无觞跨上坐骑,迎风一撩长发,恢复了洒脱,笑道:“珈素是怕我常年在外游荡漂泊,难免遇到凶险。她却不想想,我怎可能会去吃这草把她忘了?这玩意,对我毫没用处。”
马鞭甩起声清响,他提缰,奔在了最前面。
三骑驰出后山,一路竟然风平浪静。
没有预料之中的机关、埋伏……不止冷玄和雷海城皱起了眉头,连幽无觞也觉得奇怪。嘀咕道:“符贼那么狡诈,应该猜得到我们事后可能会起疑回来看个究竟吧?怎么伏兵都不设一个?我还想抓人来追查他的下落!这下倒好,也不晓得那两人躲到哪里去了?”
冷玄静默着,最终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如箭离弦。
“别想那么多,回天靖要紧!至于符青凤,即便我们不找他,他终究也会找上门来。”
幽无觞虽然心有不甘,但领教过符青凤和御焰燎的奸猾手腕后,已将初入风陵时的轻视之心收起,知道单凭一己之力想在风陵再揪出那两只狐狸,好比大海捞针,只得作罢。
三人离开临渊又行了数十里路,才止步小憩,顺便让奔波成日的坐骑也缓下脚力。
一连几天晴空朗日,不少积雪较薄的地方已经融得七七八八,露出泥土。幽无觞与冷玄生着火,忽然道:“玄兄,我陪你回天靖。”
冷玄一怔,抬头,却见幽无觞正紧盯牵了坐骑去远处泥地里啃草根的雷海城,立时明白他的用心——
幽无觞是不放心雷海城。
他望着残阳里雷海城的背影出神,直听幽无觞在耳边喊了好几声方收回目光,拨弄着火堆,淡淡道:“他不会害我。”
幽无觞叹口气,“有些话,我不想多说,免得你又嫌我多事。那小鬼是真的借尸还魂也好,装模作样也好,我也管不了,反正你就让我送你平平安安地回到天靖罢。”
冷玄无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入夜,一轮明月高悬,柔白银光照遍千里雪原。
雷海城默默地搭好帐篷,拿起睡袋,对正在铺褥子的冷玄低声道:“今晚我睡外面了。”
冷玄手倏地僵住,想叫住雷海城,可雷海城已经弯腰走了出去。夜间的风,趁隙而入,令他连打几个寒战。
幽无觞在火堆边展开毛毡正准备休息,看见雷海城面无表情出了帐篷找地方就寝,倒有点意外,朝雷海城横看竖看,不得要领,最后卷起毛毡,钻进帐篷自去与冷玄叙旧。
雷海城走到丝毫听不见帐篷内说话声处,扫开积雪另生了堆火,这才躺下,遥望天心明月。
根本就睡不着,但如果留在帐篷内,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冷玄。
他并不是不知道冷玄厌恶男人间的性接触,可总是自信地以为自己会是例外。昨夜那场堪称有生以来最失败的做爱却如当头一棒,打得他几乎找不到方向——
冷玄的心理阴影,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以为自己正在慢慢抚平男人心底的创伤,其实却在残酷地一步步把冷玄逼到崩溃边缘……
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心理医生?
披着睡袋坐起身,他抱紧了双臂,深深地呼吸。
沙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他转头,看着月华下冷玄踏雪而来。
冷玄手里提着自己的披风,走到火堆旁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雷海城身边坐了下来,抖开披风披上雷海城肩头。
冷玄的身体,很冷。雷海城本来想叫他回帐篷去睡觉,但看看冷玄的表情也知道劝不动,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两人一齐裹进了披风里。
他和冷玄,并肩靠着,看面前火苗摇颤。
雷海城突然觉得,他跟冷玄就像两只孤独的刺猬,为了抵御寒夜,为了贪恋对方身上那丝温暖,不顾一切地想靠近彼此。
可越接近,越被对方的刺扎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纵使如此,却依然不愿分开……
隐隐约约的痛楚,如荆棘一样,在胸腔里伸展蔓延——
他有些受不了耀眼的火光,悄然阖起眼帘,轻问身边人:“你见过刺猬吗?”
以为冷玄不会回答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说不定这长于深宫的男人连什么是刺猬也不清楚,谁知冷玄答得很快:“当然见过。”
男人低沉的嗓音甚至还带点笑意。
雷海城诧异地睁眼,果真见冷玄嘴角含着丝微笑,火焰将他俊朗的面容映上层淡淡红光,竟是出奇的柔和。
“开元宫的墙角草丛里以前就有过窝刺猬,我还抓过一只去吓唬可人……呵
……”
“可人?”雷海城还是头一回看到冷玄笑得这么轻松,不可思议地微扬了下眉。
“她是服侍我起居的侍女。”冷玄轻轻握住了雷海城右手,略显迟疑却仍是续道:“也是周儿的娘亲。”
第 101 章
雷海城最初只从飘音处听说过明周的生母早逝,对那女人向来没什么概念,见冷玄提及可人时神色温柔而伤感,他也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未婚妻婷,心头微微酸涨,又忍不住怅惘——
冷玄与那可人相恋时,应该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吧。瞧冷玄对明周疼到骨子里的宠溺劲,想必视可人如珍如宝,年少痛失爱侣,自然将满腔爱恋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他轻拨篝火,安慰冷玄。“人死不能复生,太伤怀也无济于事。你若真爱她,今后就更该要自己过得快活些,让她在泉下也能安心。”
冷玄一愣,目注雷海城道:“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雷海城表情古怪,“你年轻时又不知道将来会碰到我这个孤魂野鬼,跟喜欢的人谈情说爱,天经地义。你不会以为我会喝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才把什么事情都藏着吧?”
冷玄借干咳掩饰着心虚,直到雷海城不满地哼了声,他终是歉然低笑:“是我多虑了,我不该老将你当孩子看待——”
“啪”,雷海城拗断了拨火的树枝,乌云满面。其实早就发现冷玄有时侯对他简直小心翼翼地过了头,横竖看都不太像情人间的关爱,原来真还应了幽无觞那张臭嘴,把他当成了小鬼。
尘烟这躯壳,实在害他不浅。c
他瞪着冷玄,“你不过比我年长两岁,少拿我当小孩看。”
冷玄神情也变得十分古怪,打量着雷海城,一脸怀疑。“你有二十九了?我还以为你也就跟尘烟一般大。”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没记住我年龄。”搞半天,冷玄竟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雷海城只觉两侧太阳穴都在抽筋。
敢情他在冷玄面前表现得再豪迈,都被男人看成是少年人故作老成,当面哄着他怕伤他自尊,掉转身就忙着未雨绸缪以备替他收拾残局?
越是深思两人相处时的言行方式,所有平时遭忽略的迹象就越是明显起来,纷纷指向雷海城最不愿承认的事实——冷玄多半是将他列入与明周同样的位置,如老鸟护雏般宠着、护着。
雷海城郁闷到无以复加,“我在锁云山洞里时,不就已经跟你说过年纪了?……”
还想再继续发下牢骚,忽觉冷玄左手微僵,雷海城顿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事情,迅速刹住车。
他那时,心头正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对冷玄破口大骂,拳打脚踢……
冷玄半边面容被火光染上阴影,无从探究神情。隔了片刻才道:“当时我只顾着寻思该如何脱困,你辱骂得再凶,我都当作耳边风没去听。”他缓缓转过头,许是看到了雷海城目光里的些微愧意,淡然而笑。
“你我那时候,是生死大敌。对付敌人,无论用什么卑劣手段都不为过。况且我冷玄,也不会被那些折辱摧垮,否则十多年前我遭人羞辱时,早该死了。”
种种伤楚劫难,历经岁月皆已积淀。他徐徐道来,平心静气,波澜不兴。雷海城却听得一阵心酸,凝视冷玄。
明朗月色下,冷玄温和笑容背后的傲气与寂寥,无处遁形。
瞬息之间,雷海城有种感觉,逆转天命破了轮回来到这个异世,无非是为见一眼身边这孤单的人。
从此,恨爱交织、心痛彷徨……甚至想过放手。
可如今,他什么也不愿多思考,只想就这样两相偎依着,享受一刻平静安宁。
月光清寒如霜,洒上冷玄漆黑的发丝鬓角,仿佛竟生了银白。雷海城明知是月色反光,仍情不自禁抬手轻抚,想抹去那丝沧桑。
再过二十、三十年,男人也将年华老去,两鬓真正白如霜雪……而梦蛰,会让他陪伴着冷玄,直到华发若雪的那一天么?……
摸着冷玄发丝的手停顿在半空,触及冷玄询问的眼神,雷海城收敛起心神,微笑道:“不开心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玄,要不要我听我唱歌?不过唱得很难听,你可别听着就睡着了。”
他靠着冷玄肩膀,轻轻哼唱起林忆莲那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 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 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 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 形影不离
如果 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与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 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那里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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