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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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天书-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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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早不晚,偏是今晚?
  真笨,难道从“鬼海”回来,云傲接回太乙夕梦,他不觉有异吗?不能让卑劣的曼陀罗有机可乘,便立即下聘迎娶。
  为什么太乙夕梦不等曼陀罗?
  真笨,为什么不亲口问太乙夕梦?
  真笨,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何去问?
  真笨,曼陀罗竟离开了大伙儿,转动“九天仙旋飞”,跟着八人大轿,又回到了“西庙”。
  没有穷凶恶煞,但仍然满是邪门弟子宾客,高朋满座的大宅,是云家在“西庙”偏郊的住处。
  下去闯入云家大宅府第,绝不明智而且危机四伏。但爱情本就教人迷失,又怎么可能理智。
  曼陀罗飞旋而下,直入大宅大厅主堂之内,一步又一步逼近,绝对不能迟缓,因为如已交拜天地,大礼既成,一切皆往矣!
  一小东西从外随曼陀罗滚动而入,就在太乙夕梦身旁脚下不停转动。
  “恭喜!恭喜!”笑容又在曼陀罗脸上浅显出来,太乙夕梦好熟悉这不羁的浅笑,他临危未乱,笑对劫难,对朋友有义,对爱有情,不离不弃,不羁开朗,他的笑容,总教女子沉溺。
  云傲回身冷冷道:“你来恭喜我与太乙夕梦大婚?”
  曼陀罗抬起地上停止转动、一个咬了一口的大苹果,笑道:“这是我带给新娘子的贺礼。”
  云傲冷冷不悦道:“是个烂苹果!”
  太乙夕梦把苹果拿在手里道:“是个疑问!”
  曼陀罗凝视着夕梦道:“突然大婚,忘记了爱心茶,那些茶叶会凋谢,他们托我向夕梦姑娘问个明白。为──甚──么?”
  苹果,已给曼陀罗咬了一口的大苹果在太乙夕梦手里,一握,便立时爆散飞碎。
  夕梦冷冷道:“疑问没有了,也就不必答!”
  笑,又是不羁的笑意,曼陀罗道:“疑问碎了,但却仍存留在我心,要碎掉疑问,便要先碎我心!”
  要碎掉疑问,便要先碎曼陀罗的情心。
  大堂内,宾客都鸦雀无声,彷佛天地间就只余三人,当然,就因为这三人,才有今夜大婚,也许亦因为这三人,今夜没有大婚。
  太乙夕梦要狠狠碎掉曼陀罗的情心,才能绝了他的痴情,才能把疑问消解。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何是好?
  太乙夕梦带上凤冠霞帔,好美,好美。
  她究竟该如何面对难解难分的情痴,她爱曼陀罗,但早已对云效痴心一片,她以为忍心下嫁,便一了百了,不再受回忆煎熬。
  偏偏,这讨厌的家伙,上天又安排他在交拜天地前的一剎那出现,天啊,你在弄人!
  太乙夕梦如何能碎掉曼陀罗的情心、痴心?
  “给我一吻吧!”曼陀罗说得斩钉截铁,坚决话声带着无比自信。
  曼陀罗再道:“一吻,曾救活你的性命,再来一吻,也就能令你迷惘的爱火再度燃烧,苏醒神智,作出爱的抉择。”
  绝对荒谬的提议,在别人大婚拜堂的剎那,竟提出要吻新娘子,曼陀罗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啪!”曼陀罗得到了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太乙夕梦好狠心的一巴掌,毫不留情。
  “哈……”曼陀罗还得到大堂中所有宾客的耻笑,不屑与侮辱的话声、笑声此起彼落。
  “给他一吻吧!”可是,三个人中,说得最少却是最关键的云傲,他突然作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云傲道:“我也很想你让自己清楚明白,究竟我多年来的爱教你刻骨铭心,还是这乱情滥爱的仇人更能打动你。夕梦,我云傲要得到的,是完完全全的爱。”
  太乙夕梦冷冷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云傲道:“你相信自己,便不怕试验。”
  对,太乙夕梦的心的确是恍恍惚惚,她害怕再见曼陀罗,更害怕再给他的甜蜜香吻吐入情丝扣心,她好怕会失足,她也许没有能力拒抗,她也许会决堤、崩溃,她实在不愿意再来一吻。
  云傲再道:“你胆敢在我拜堂前吻我妻子,给我最大的侮辱,咱们便来个君子承诺,要是我妻子心动,投向你的怀抱,我云傲有眼无珠,爱错了她,便立即剜下双目来。但要是你得不到我妻子投怀,也要付出同样代价。永远的让谁都知道,你,曼陀罗,有眼无珠!”
  “好,一言为定!”曼陀罗爽快决定,他绝对百分之百相信自己一吻的能力,一吻,便能挽回一切。
  十指紧扣握实太乙夕梦的臂弯,她好想反抗,怎能在出嫁拜堂前任由曼陀罗亲吻?
  怎能在丈夫身前给别人拥抱?
  但曼陀罗的掌心,已吐散那熟悉的火热暖流,直涌上冲,温柔爱意又在打击夕梦的抗拒意志。
  香气随软唇扑来,二唇又再合一,那道浓烈暖气又是如潮狂涌,熟悉的温柔、熟悉的幽香,钻入四肢,潜心抚慰。
  又来了,又是那一呼,带动暖流焚身热烫,麻痒难当;一吸,噢,比从前更是酸软难耐,精气尽涌倾出,虚空孤寂,体内一丝不留,换来全是暖爱温馨。
  拥着纤腰,两体紧贴,一模样的拥抱、一模样的热吻,真气又是带着真挚情意、爱意遍走全身,告诉每一寸肌肤、告诉每一寸血脉,这段情,是永远的难舍难离,将永远的长相厮守。
  嫩脸热如火烫,灵魂如醉飘舞,诗情画意,魂游太虚,什么桃源仙洞、什么舞鸶歌凤,如梦,如梦,爱在梦魂中。
  甜丝丝,爱痴痴,深深情,醉醉意。
  醉情人未醒,醉醒意未清,原来吻分开,却犹醉痴情。
  曼陀罗的唇早已离开了她,但太乙夕梦却迷痴了好一阵子才醒觉过来,她,根本就被一吻醉死。
  只要上前一步,便能投进所受温柔怀抱中,永永远远享受痴情热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要吻吗?要爱吗?还要什么?
  太乙夕梦不能自控了,她的爱意已主宰一切,她的脚在颤抖、在动,要跨步,跨前一步,投怀送抱。
  投向真爱浓情,投向曼陀罗。
  来吧!爱吧!
  “啊!”一声叱喝,有血。
  脚背狠狠钉穿,一柄小刀直透穿脚背,把欲提步的右脚钉在地上,是太乙夕梦的刀,她提刀便插,将自己要犯错的右腿钉在地上,教她不能移动半分,教她的心不能动摇半分。
  痛,好痛,当然不是肉身的痛,而是心痛。
  更痛的,当然是曼陀罗!
  泪,热泪,当然是抹不掉的泪,泪流满脸。
  哭,痛哭,当然是忍不住痛哭,悲泣哀哭。
  笑,狂笑,当然是胜利的狂笑,笑不拢嘴。
  “你永远是我云傲的手下败将,你没资格跟我斗,留下一对眼目,承认有眼无珠吧,哈……”云傲哈哈狂笑道。
  提劲、插眼、夺目,干脆俐落。一双眼目离开了曼陀罗的身体,从此,情痴便活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只剩下可怜。
  泪,从两个失去眼目的深深窟窿中流出,缓缓流动,像是告诉大家,我很笨,但……
  我很自豪。
  自豪的笨人,失去了一对眼目,在漆黑夜中,还要对付云家“仙宗庙门”门人的斩杀,杀啊!
  太乙夕梦在笑,失笑、痴笑。
  怎么可能,曼陀罗为她失去双目,她还在笑?
  怎么可能,曼陀罗失去双目,却还能看见夕梦在笑?
  当然可能,当然可以,太乙夕梦还向曼陀罗挥手,再见。
  “再见了,傻瓜,多谢你的爱,但我爱云傲实在比爱你更深,我,必须作出抉择,对不起,我爱你!”这是太乙夕梦说的最后一句话,透过“梦觉仙踪大法”的“化梦”,向曼陀罗作出的明示。
  迎风,翱翔,自由自在,万里无云。
  醒来了的曼陀罗,仍在空中滑翔,他的“九天仙旋飞”已落后了许多许多。
  前方已抵至河道出口前的七孔桥“邪心界”,大梦方醒,竟见圣僧太子已落在大桥顶端,弃掉了“九天仙旋飞”。
  为何要停在“邪心界”,未有答案之前,大家只好跟着太子李问世,弃掉救命的“九天仙旋飞”,一同落在“邪心界”上。
  晨曦乍现,曙光初露,昂然而立的太子李问世,拔出他的“天雠”,举迎向曙光,反照在河道上,照得金光四射,眼目上尽是凛然杀气,祥和慈悲佛性,竟在剎那间消失无形。
  李问世挺胸怒瞪双眼道:“天下本就是我‘神朝’所有,杜稷本就全属我李家管治,本皇要逃,却逃来逃去还是自己山河。”
  毕竟落难太子,深藏皇者飞扬倨傲神态,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白袍迎风扬动,怒态神威,谁也不敢插嘴。
  “要飞也飞不出‘鬼幽域’,要闯出去,便需有战船!我脚下河上,便有一艘战船,谁若替本皇夺来,便封为一等侯,他日斩杀奸臣妖后,本皇登基后再有分封!”太子说得字字铿锵,激荡人心,立时人心大振,谁都磨拳擦掌。
  风飞凡第一个疾扑而下,便要去夺就在下方河道上的小战船。
  此船原来只是一艘“鼓船”,密麻麻的排满战鼓,是战船队中激励士气、以鼓声示意战阵的副舰,船上全是鼓手,没半个战兵,但见风飞凡从天而降,都吓得魂不附体,立即跳水逃走。
  “哈……无胆匪类,又如何能杀我李问世,割肉吞食,增强功力啊,哈……扬帆,本皇要闯出去。”太子一声令下,小明禅师也就立即扬帆,战船乘风疾驰,同着往外河道便去。
  此刻的太子李问世,已渐次回复潜藏内心的本性,心高气傲,不再敛藏心底,他要与皇太后一决雌雄,不要再退,不要再逃,闯!
  “徒儿要闯出河道?”曼陀罗问道。
  “师父与徒儿一同杀出血路!”李问世坚定道。
  “咱们有的,只是一艘鼓船,一片丹心,一厢情愿。”曼陀罗道。
  “不,还有一鼓作气!”李问世拿起鼓棍,咚咚声响,不停在敲动打鼓,鼓声震天。
  “太子认为,一鼓作气便能破敌,便能冲破封锁,直出大海,回抵中土?”
  曼陀罗道。
  “哈……师父,你好象对徒儿没有足够信心!”太子笑道。
  “哈……这是当然,只太子一人击鼓,可还不够激起战意,来吧,咱们兄弟一同击鼓,冲破出去。”曼陀罗竟不是苦劝太子,而且拿起另一对鼓棍也在一旁击战鼓,咚咚的击个不停。
  豪迈奔放,擂鼓疯狂,时如万马奔腾,时如怒潮急翻,鼓声雄壮如龙吟狮吼,教人荡心摇魄,心跳加速。
  闻者皆热血沸腾,杀性大盛,天诛更跃上船桅之上,目露凶光,迎风暴射杀意,紧握八焚天刀在手。
  战船破浪疾驰,汹涌澎湃浪涛声中,听得李问世与曼陀罗吼声怒喝。旭日从波心徐徐升起,照耀水面上成万道金蛇,闪烁不定,瞧得亥卒子、白雪仙等正出神间,忽地疾风摇帆,船头偏侧,大伙儿都倾斜而去。
  鼓声振奋,疾风呼啸,战船如箭射向“邪魔渡”出口,惟是数艘比战船大上十倍的大舰,早已堵住去路,横身拦截。
  船身坚厚,铁甲重重的大舰,为太后战船中的护航船,名为“海龙战”,船橹高十余丈,旌旗戈盾,望之如山。舰上有战马百匹,顺风时张帆,逆风时用车轮激水行驶,为快速运兵战舰。
  在一高大白马上,威风凛凛的神将,指挥若定,便是那扮作侍卫,救回太后一命,也曾领军灭大理的将军──臣不二。
  依着前进路向,不消一刻,小战船便会直插冲向“海龙战”船身,以二船规模相比,小战船不撞个稀巴烂才怪。
  快撞船了,是不是来个急转弯,还是有什么妙计?
  船上所有的人,皆凝视李问世太子、曼陀罗,只是,二人仍只顾疯狂击鼓,痛快淋漓,沉醉于鼓声、浪声中。
  巨浪狂涛与鼓声愈更交融,李问世太子与曼陀罗绝无半点旁顾之意,只兴奋击鼓,不断的狂挥手中鼓棍。
  “冲!冲!”嘴巴还不停吼叫个痛快。
  两船相距已不足十丈,要停、要偏斜,都无补于事了,连臣不二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船毁人亡。
  唯一解释,是他们一心自毙,送命。
  臣不二可以相当肯定,两船必撞碰一起,太子们的小战船无可避免会粉身碎骨,九人留在冰冷大海中飘浮,便可任意射杀。
  五丈,四丈,三丈……
  蠢才!大蠢才!
  小明也呆住了,亥卒子好怕,全身颤抖,班禅三世、风飞凡不禁紧张起来,只有天诛在高高船桅上笑迎疾风,毫不在意。
  臣不二胯下神驹也不禁跃起前足,嘶声惊呼。“海龙战”上一众官兵,莫不静待小战船冲来爆散的震撼场面。
  曼陀罗、太子李问世、天诛也纵声狂笑。
  “哈……哈……哈……”
  “喀……勒……砰……砰轰……砰锵……”
  裂,船身剖开裂破,船上发出无尽惊讶悲呼……
  被撞得破开的,并不是小战船,竟是“海龙战”!
  当小战船还余二丈尚未碰撞、接触到“海龙战”前,臣不二突感船身摇撼,整艘中型舰船竟从中裂爆分开。
  爆破剖船的轰天巨力,当然并不来自前方,而是后方。从后而至的碎毁狂力,撕裂剖开整艘“海龙战”,把它一分为二。
  臣不二犹未及定神细究,一个又一个浪头扑将上来,巨浪犹如一堵结实水墙,砰的一声,打得船木飞散,七零八落。臣不二胯下白马已不断惊嘶失性,乱跃踏蹄。
  一掌先击毙受惊狂奔之坐骑,臣不二定神向后回望,天啊,怎么会这样?
  眼前竟是七层高如天神的大战舰,船头利如尖刀,比“海龙战”更大逾三倍,原来是她把己船拦腰破开,冲撞沉没。
  桅倒折断,人仰马翻,“海龙战”上的数百慌张迷乱的官兵们,不消一刻便都被涌入的怒浪推倒,耳畔尽是狂风呼啸,四周尽是海水,一声雷霆爆破,“海龙战”完全断裂两截了。
  臣不二正要寻找逃生法门,蓦地一个巨浪狂涌打至,直把他冲出船舷外,浪头来得实在太突兀,教人猝不及防,臣不二也就被巨浪冲得直飞九天,再跌下来,哈哈,幸好脚下竟是实而不浮。
  心下才暗喜之际,面前,却见竟是太子李问世。
  慈悲脸容尽敛,杀意暴射扑来,犹未定神,亮烈的赭红光芒,肃杀锐猛,一晃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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