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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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踞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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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他身形斜掠,砰然仆地向侧一滚,滚至一棵大树后隐起身形。 
  一连九把飞刀,从他先前转变方向掠走、仆地、滚转的所经处,联珠攒射一一落空,飞刀追踪而至,始终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够不上。 
  “绝命连环刀,你似乎老得不中用了。”他高叫,语气充满潮弄:“听说你一口气可以击毙十三名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刀不虚发,今天怎么啦?如此而已,好教在下失望,简直失望透了。” 
  一座大石后,踱出一个青袍人,袍袂掖在腰带上,腰带上插了一把狭锋弯刀,浑身水淋淋,巳泛灰白的发结雨水不住向颊侧流!双手小幅度摆动,一双怪眼厉光闪闪,一步步排草向周游隐伏的大树下走来。 
  周游从树后长身而起,藉树掩身候教。 
  “哈哈哈哈!”他大笑:“风雨影响尊驾的耳目。飞刀的威力大打折扣,你没有什么好令人害怕的,说穿了不值半文线,你只是一个最卑鄙、最无用,只会用飞刀偷袭暗算,浪费粮食的老匹夫而已。” 
  绝命连环刀在丈外止步,阴森森地说:“你笑吧!挖苦老夫吧,反正你活不了多久,老夫懒得与你计较。” 
  “你计较又能怎么样?吃掉我不成?你的飞刀不会折向,而这棵大树又大得足以藏身︶同时,你不敢接近至丈内,因为你知道在下有对付你的把握。” 
  “你又能用何种玩意对付老夫?哼!”绝命连环刀踏进一步说。 
  这棵大树大得有两人合抱,想用直射的暗器击中藉树隐身的人,真不是易事。正如一个使单刀的人,向持有甲盾的人进攻一样,刀砍在盾上,一无用处。 
  绝命连环刀的飞刀威震江湖,也对敌方的暗器怀有戒心,因此如非必要,不与敌人面对面贴身肉搏,除非确知对方没有发射暗器的可能。 
  周游抬起右手,笑笑说:“不妨让你开开眼界。” 
  异声乍起,黑影一闪却没。 
  绝命连环刀目力超人,可惜在风雨中淋得太久,也上了年纪,身躯的活动能力无法受到神意的完全控制。 
  眼中虽看到了暗器,闪避的行动却跟不上意识,慢了一刹那。 
  “啪!”一声轻响,发结失了踪,未断的头发顺雨水往下挂,成了个披发怪物。 
  那是一段小树枝,力道之猛,骇人听闻。 
  绝命连环刀急退八尺,大吃一惊。 
  周游离开大树,站得四平八稳,沉下脸说:“阁下,我对你们这些声誉甚隆的高手名宿,突然一个个变成只会暗算偷袭的无耻小人,极感失望。” 
  绝命连环刀心神一定,抓住机会踏进两步,这样一来,从两丈距离拉近至丈五左右。 
  “小辈,你已经处在老夫的飞刀有效控制下,正是飞刀最具威力的范围,你已经无法退到树后了。” 
  “你知道在下为什么要离开树后吗?”他问。 
  “当然是你估计错误,以为你那段树枝已令老夫丧胆,所以狂妄地站了出来吓唬吓唬老夫。” 
  “你是一头无知的老笨牛,一头待宰的老笨牛。” 
  “你……” 
  “在下站出来,就是让你有机会施展绝命连环刀绝技,以免你死不瞑目,因为在下已决定要你的老命。” 
  “小辈,你大言了。” 
  “事实如此。如果你以为你的飞刀,比中原三英的三剑突袭更具威力,也许你可以保全老命。” 
  “你……你击败了中原三英?”绝命连环刀惊问。 
  “你何不问问他们?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回去问了。” 
  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语:“不见得……” 
  他一声低叱,身形下挫侧转,双手左右一挥。 
  三把飞刀从他的喉间掠过,几乎贴肌飞行。一枚铁翎箭从他的颈后飞越,擦背领发出异响。 
  如果他不挫身,不转体,那么,飞刀必定贯入胸膛,铁翎箭也将贯入背心的心坎部位要害。 
  他这一着,冒了天大的风险,但他成功了。 
  就这样,他保持原势片刻,然后徐徐挺身恢复立姿,呼出深长的一口气,收回张开的双手,虎目中杀气慢慢消溶,冷静的工夫超人一等。 
  绝命连环刀以双手掩住胸前的七坎要害,一段树枝已贯入体内,身形一晃,再晃,然后张口想叫,却又叫不出声音。 
  最后!终于向前一栽,仆倒在草丛中,身躯猛烈地挣扎。 
  后面、发射铁翎箭的人,早已静静地仆伏在一棵大树下,手脚开始松弛。 
  风仍狂,雨仍暴。 
  他分别瞥了两人一眼,木无表情地大踏步离开。他知道,这两个武林高手已经永远向人间告别了。 
  走了十余步,他突然转身大声说:“阁下,你没有出手,你成了今天这场杀戮的唯一见证人。 
  请转告黑福神,我四海游龙没惹他,并不表示我真的怕他,他已多次派出杀手来暗杀我,不能有下次,知道吗? 
  他做他的江湖恐怖煞神,我做我的江湖浪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无权要求周某在他面前俯伏,他那些恐怖屠杀手段也吓不了我四海游龙。叫他离开我远一点,因为在下已经开了杀戒。 
  在下也是一个嗜血的人,我与他是同类,同类相残总该有一个去见阎王,不死不休的。 
他已经有了极高的成就,和我这个江湖亡命相搏值得吗?朋友,下次你最好像今天一样,不要对在下动手动脚,那是保命的金科玉律。” 
  说完,他转身走了。 
  一个青衣人出现在绝命连环刀身旁,伸手扳正他的身躯,摇摇头凄然长叹一声,喃喃地说:“关兄,但愿你九泉瞑目,他已经给你活的机会,而你……唉!你真是一头无知的老笨牛,而追魂箭刘老兄,更是自己走向屠场的牛,他把你的命一起送掉了。” 
  在江湖闯荡的人,先天上便具有嗜血的劣根性,内心中燃侥着一股出人头地,以及不畏强梁不向人屈伏的烈火。 
  世间真正练武志在强身的人,宛若凤毛麟角,如果志在强身,何必在江湖闯荡。 
  不管江湖闯荡者的心里是什么状态,不管他走的道路是黑是白,行侠仗义也好,称雄道霸也罢,那股燃烧着的烈火,是永远不熄灭的,永远随躯体的存在而存在,除非他受到了惨痛的打击,不然这股烈火便会强烈地燃烧起来,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周游心中这股烈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他对那人所说的话,的确是他的心声。 
  他热爱生命,当然不允许任何人毁灭他的生命,三番两次的偷袭、暗杀,已激起了他求生的本能,拨动了他内心的烈火。 
  如果这股烈火变得炽盛狂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时辰差不多了,他回到宝山神祠,进入破败的大殿,向偏殿发出一声轻咳,高声说:“郭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郭姑娘的语音清晰的传到。 
  踏入偏殿一阵暖流扑面而至。不仅是火烧得旺盛,火旁的郭姑娘本身就是一团火。 
  郭姑娘身上已穿着停当,衣裤已干,不知她有意呢,或是无意?劲装上端的两对鸳鸯扣并未扣上,露出粉颈一段三角形雪肌玉肤。 
  她本来就身材丰盈,胸前没有长剑的带结遮掩,显得更是撩人。她脸上绽起动人的羞笑,一抹红霞更增三五分旖旎风情。 
  “你的酒食我留着。”她低下螓首将食物递过:“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老天爷,她这一低头,身躯前倾,领口的那一角雪肤玉肌,一无保留地敞开在周游的面前。这是诱人犯罪的场面。 
  周游没来由的一阵心跳,身上的寒气全消,手一伸,托住了她递来的温暖小手,目光落在她动人的面庞上。 
  她感到不对,怎么托手而不接食物? 
  猛抬头,便接触到周游那火热的俊目。 
  “嗯……”她忸怩地低唤,重新低下头:“周……周爷……” 
  他呼出一口长气,接过食物,淡淡一笑说:“劳驾,到大殿警戒,我得把衣袍烤干,淋了半天两,真吃不消。” 
  “好。”她扭头便走。 
  “别忘了带剑,有警就赶快退回来。” 
  “好的。”她拾起剑向偏殿举步,袅袅娜娜到了殿口,转首向他送过一朵妩媚动人的羞笑,再转身走了。 
  目送郭姑娘的身影消失,周游低头沉思。 
  久久,他的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他想起假书生冒充妓女的乔江东,乔纯纯。 
  “这年头,姑娘们是愈来愈大胆了。”他微笑自语。 
  他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了许久。最后,落在火堆旁不远处,那只小提篮上。 
  一个女人在荒郊野地里乱跑,手中带了一只小提篮,本来是极平凡的事,手上挂着一样东西,免得一双手没地方好放。 
  女人在任何地方行走,两手空空地的确不知该怎么放才好,就算有一条罗帕吧,也显得贤淑雅致些。 
  他瞥了偏殿一眼,当然无法看到郭姑娘。如果能看得到,这位郭姑娘未免胆大得离了谱啦! 
  喝干了壶中酒,一不做二不休,他脱了个精光大吉,面向着偏殿。他不信郭姑娘敢向这里偷想,就算是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偷看。 
  揭开篮盖,首先便嗅到一缕女性特有的幽香,这种用柳条精工编制的小篮,本身就具有防水的功能,里面贴了一层油纸,水无法渗入。再就是一块抽布,包着一些东西。解开油包布,一袭月白色的亵衣裤入目。 
  “原来她早有在外住宿的打算。”他心中自语。 
  做贼的人必须胆大心细,心细才会注意一切可疑事物。他小心翼翼展开亵衣裤观察,眼神一动。 
  还有其他的东西、一双鹿皮手套,另一块油布里着一只荷叶包,里面居然有两个馒头,一包小菜。 
  “小气鬼,舍不得拿出来吃,又不是什么龙肝凤髓?”他撇撇嘴自语。 
  不久,他小心地按原来的位置,将各种物件安放回原位,但并未将篮盖盖上。 
  他开始细心地折断一段木头,用指甲剥出一条木丝。 
  不久,篮盖终于按原样盖好。 
  他将手中三寸长的木丝,放在鼻端猛嗅,唤了叉嗅,似乎那是一条檀香木,值得嗅了又嗅。然后又放在舌尖上,舔了又舔,舔得十分有趣味。 
  他脸上涌现令人莫测高深的微笑,将木丝丢入火中。但见火焰一卷,木丝化火卷缩,泛起一星绿焰、一闪却没,红红的炭丝眨眼间便化为灰烬。 
  他真是忙,打开了自己百宝囊,检查里面的物品,也许有些东西潮湿了吧?最后,他轻松地烤衣裤靴袜。 
  这是一场豪雨,直下至未牌时分,方变成细雨霏霏。 
  周游注视着殿外仍在滴雨的破檐,剑眉深锁,突然扭头向坐在已熄了的火堆旁,盯着天宇发呆的郭姑娘说:“两小了,该上路了吧。” 
  “还在下呢,怎么走?回城大概有多远?”郭姑娘忧形于色,站起问。 
  “大概有十四五里。” 
  “那岂不又要变成落汤鸡了?” 
  “运气好的话。可到下面最近的村庄买蓑衣,或者可以弄到两帽。” 
  “我不赌这种运气”” 
  “你的意思是等放晴再走?” 
  “是的。” 
  “如果不放晴……” 
  “我宁可在此地坐一宵。” 
  “坐一宵?饥寒交加,不是滋味,山上夜晚是很冷的,已经没有生火的木料啦!” 
  “我还有吃的。”郭姑娘说,伸手去抓提篮。 
  周游走近,呵呵一笑说:“好啊!没想到你还有夹带呢,原来提篮里有吃的,是什么呢?” 
  他伸手去夺提篮,郭姑娘却噗嗤一笑,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亲匿的在他掌背上打一下说:“姑娘家的东西,怎可乱动?” 
  这一来,提篮受到猛然一震、篮盖震得歪在一边。 
  “你。”郭姑娘取出食物包将两个馒头递给他:“还有小菜,只好用手抓啦!” 
  “你真的不想走?”他撕着馒头问。 
  “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愿走。第一次被淋成落汤鸡已经够愚蠢的了,第二次简直是不可原谅的白痴。”郭姑娘打开小菜荷叶包:“我敢打赌,你也不想做白痴。” 
  “如果我愿做白痴呢?” 
  “那……你不会的。” 
  “因为有你在。” 
  “我算什么呢?”郭姑娘幽幽地说:“你这个江湖浪人,只对上元巷那些女人有兴趣。 
我认识不少你们这类型的江湖人,不愿受拘束,不要有家室之累,就算碰上了心爱的姑娘,逢场作戏无伤大雅,提起真感情就逃避惟恐不及,把持得住的,讲良心只图手眼温存,缺德的,让那一位姑娘伤心悔恨一辈子。” 
  “你怎么说这种话?”他讶然问。 
  “你算是那种人呢?”郭姑娘反问:“糟的是自古美人爱英雄,偏偏就有那么多愚蠢的女人,甘心情愿把自已往痛苦的深渊里送。” 
  “这么说来,你很聪明。” 
  “我如果聪明就不会陪你受风吹雨打。” 
  郭姑娘这句话,已经够露骨的了。 
  她说完,幽幽的白了他一眼,幽幽一叹低头进食。 
  “凭良心说,我并未挑逗过任何人。”他摇头说。 
  “你用不着挑逗别人,你的一举一动!皆有吸引人的力量。告诉我,你曾向某一位姑娘,付出真感情吗?” 
  “没有……” 
  “有人曾经为你伤心吗?” 
  “我怎么知道?”他烦躁地一口吞掉手中的馒头:“不错,曾经有人出面提亲说合。好笑的是,连对方是老是少,是高是矮都一无所知,我当然拒绝。” 
  “你说的是传统婚姻的老故事,老得不沾半点江湖味。”郭姑娘撇撇嘴:“江湖人的爱是粗犷的,感情而非理性的,今日相见,明日天涯,爱就爱恨就根,痛苦与快乐自己承当。 
你既然有人提亲说合,这表示你仍然在亲友长辈的管束下,一切都不能自己作主,你又出来、闯什么江湖,不是存心坑人吗?” 
  “你的话离经叛道……” 
  “你少给我说道。”郭姑娘有点恼了:“以你的行为来说,并未合乎传统的礼教,也不怎么合乎道义。” 
  “此话怎讲?” 
  “你疑心明珠园那群神秘女人掳走了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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