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风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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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鸣风萧萧-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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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这位有“智多星”之称的副庄主许铎呵呵笑道:“老夫接职之初,即由庄主嘴里听到寇少侠大名,对少侠风采更是心仪已久,今日一见,何幸如之,更是较诸传闻犹有过之,幸会,幸会!来来来,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寇少侠里面请坐。”
  寇英杰脸色一寒道:“许老兄这话可就说错了,在下此来却是不敢以客人自居。”
  许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言中之意:“哈哈……说的是,说的是!老夫显系口不择言,言多有失。少侠请!”言罢闪身让开。
  寇英杰大步向厅内步入,只见大厅内一套金漆太师椅陈设得极具气派,四壁上悬挂着大幅的泼墨山水字画,以及若干古玩玉器,炉鼎剑戟,琳琅满目,交织出一派强烈的富贵豪华气派。正中壁上,更悬有一方洒金巨匾,上书“白马山庄”四字,写得大气磅礡,尤见功力,落款处注有:“乙亥年,铁海棠书”几个字样。
  寇英杰看在眼睛里,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一想到先师毕生基业,死后竟然落到了仇人之后,更是五内如焚,然而他毕竟是来了,一切的仇恨,点点滴滴都将要与对方算个清楚。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寇英杰却又视同未睹。
  前文亦曾叙及,这座正中大厅,乃是六边形状,每一面墙皆开有一扇门扉,遥对着一幢石楼,合为六外一中之式。寇英杰当年押运郭白云灵体来此时候,这座大厅一度曾改为灵堂,郭白云的灵柩即陈设在大厅之中。也正是在这座大厅里,他曾抗拒过铁海棠的无敌功力,受尽了难堪之境,乍一思及,犹不禁热血沸腾,真恨不能立刻与铁海棠再次遭遇,就在眼前决一胜负。
  智多星许铎就在他对面落座,一双银衣少年,却侍立在他身后左右,看来是属于他的近身侍卫。
  另外在六扇门扉两侧,各仁立着一双金衣弟子,每人肋下皆佩挂着一把阔口长柄的雪花斧。
  这一切不啻说明了,今日的白马山庄断断乎不再是昔日的白马山庄了。铁海棠不惜巨资,广置人事,把它装置得金碧辉煌,固若金汤,其用心实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两个窈窕俏丽的红衣少女,各托着托盘,由正楼螺旋长梯姗姗步下,献上了香茗点心,请安退回。
  许铎嘿嘿一笑道:“少侠请先用些茶点,老夫差人为少侠在迎宾阁准备住处。”
  寇英杰道:“且慢!”
  许铎道:“少侠还有什么嘱咐?”
  寇英杰冷笑道:“邬庄主怎不见出来?”
  许铎笑道:“庄主适因有事,不在庄内。不过少侠大名,已屡次听他提及……”
  “他说些什么?”
  “庄主说,”许铎轻呷了一口香茗,微笑道:“寇少侠乃系他同门师弟,此番返回,必已学成师门绝技,特嘱老夫要好好接待!”
  寇英杰冷笑道:“这么说,在下此番转回,却早已在邬师兄意料之中了?”
  “然!”许铎放下手上盖碗道:“我们算计着少侠你早该来了。”说到这里,他又发出了一阵子笑声,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闭起,露出一线目光。
  寇英杰陡然警觉到这个许铎端的是一个莫测高深的人物,不禁对他下意识提高了警觉。
  智多星许铎笑声一顿,又道:“庄主说到昔日因不明白寇少侠真实身分来意,曾对少侠多有误解,几至同室操戈,及今思之,甚感后悔,他今日盼,明日想,只想着少侠你能早日返回,共同致力于本庄建树,以使白马门武功,光炫武林,今日少侠总算倦鸟知返,此一伟大构想,料必不日亦可实现了!”一席话说的确是冠冕堂皇,寇英杰却不为所动。聆听之下,他冷冷笑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本庄之事在下更是义不容辞,足下如果没有别的什么话说,在下想此刻就到迎宾阁去了。”
  智多星许铎怔了一下,站起来笑道:“那么由老夫亲自送少侠去吧。”
  寇英杰抱拳道:“有劳!”随即向厅外步出。
  许铎与寇英杰一路来到了迎宾阁前,两名银衣少年,左右紧随在许铎身后,寸步不离。
  迎宾阁前桃花开得一片烂红,几枚老梅尚未凋谢,桃红梅白,相映成趣。
  这里原本是寇英杰旧居之处,不禁触景生情。犹记得当年护灵来此,正是下榻这里,岁月匆匆,来去三载,及今旧地重临,人事显然全非,以今日之重任抱负较之昔日之一身孤独,更令人辄生回溯,而兴尖馊沧海桑田之悲怀。
  静静的院落里,不见一个行人。春风拂处,桃红乱颤,落英缤纷。只见画楼一角,别具一番气势,耳边闻及猿啼一声,见大小数猿呼啸着踏枝穿林而前,为首一只苍猿,竟是不惧生人,正视寇英杰等一行人甚久,才又呼啸一声,率众猿踏行桃枝而去。转瞬之间,已出入后岭深渊,寇英杰一时间几有出神之感。
  等到回神再看迎宾阁,便如琼瑶仙府,放眼白马山庄之星楼对座,画栋雕梁,几同九天玄宫,如此辽阔辉煌建筑,不啻人间仙境,情不由己的乃对当初发思手建此巍峨建筑之先师郭白云,凭生出无比崇高敬意。如此美好之本门基业,更何甘转落仇人之手?一念及此,寇英杰真有置身冰炭之感。
  身边响起了宝剑出鞘的两声龙吟,两口长剑已分别指向寇英杰身形前后,寇英杰蓦地一惊。瞠目看时,才警觉到自己的一时失察,竟吃那两个银衣少年攻进了身侧。
  就二少年剑身出势,分明是一流身手,最称厉害的是二银衣少年竟然看出了寇英杰的不容近身,乃在其发思俄顷之间,侧身攻入,双剑乍出,已攻破了寇英杰第一层感应气圈。
  以此刻而论,两口长剑显然己着了先机.一指前心步廊,一穿后脊志堂,就双剑出法而论,这两剑堪称得上是极流身手,简直无隙可剔。
  寇英杰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须知象寇英杰这类神奇身手,更难受控于人,如何竟容得一双少年上来制了先机,诚是不可思议之事。以他身负之卓然神技,自诩之高,不啻是奇耻大辱一件,虽惯以养性,亦不禁一时惊惶失措,怒容满面。
  对付猝然加身之危难,沉心凝固、以静观变似是不二之法门。寇英杰在一惊之下,却又突地稳住了阵脚,那双蕴涵着奇光异采的眸子,却向着一旁智多星许铎逼视过去。
  许铎似乎对二银衣少年上来出剑之势,极表赞许满意,不觉发出了呵呵笑声,频频抚掌称快。
  寇英杰运用真力严密的防范着四周,在他真力四溢的感应圈内,只要有少许异动,他即可得悉于事发之先。他显然已失了先机,被敌人攻入内层气圈,却不敢再存丝毫疏忽,只是那种超然强者的风范,却犹能使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寇英杰的目光,已显示了他强烈的颉顽之意,这种气势逼迫着许铎,不容他不作一番自圆其说。
  许铎冷冷笑道:“寇少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久仰你武功出众,我这两个手下,一时手痒,不知天高地厚,要与你过过招,请你赐教!阁下用不着客气,只管出手,严予惩制就是。”这番话明像是印证招法,其实却暗含着显著的杀机,大有得手不让人,而欲将寇英杰置之死地心意。
  寇英杰岂能不明白对方歹毒心意,当下冷笑了一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寇英杰开罪了。”话方出口,不容他手握剑把,那双银衣少年陡地挺剑疾刺过来,两口剑一前一后,锋镝相向,由于二少年内力长时贯注,剑光大盛。这一式联手对击,更似彼此真力相收,剑气互相连贯,随着递出的剑势,二少年身子更如同燕子般地穿起来,形成双剑合一之势。寇英杰万万料不到两名少年弟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心中极为惊异,惊心之下决计要给对方一个厉害。就在两口剑剑尖相对出击的一瞬间,寇英杰竟然施展出一手罕见的错骨移躯之术,在一阵咔咔骨响之中,由骨盘而上,整个上半截躯体,陡地向右错开了半尺有余,眼前“呛啷!”一声大响,两口长剑绞在了一块。
  二银衣少年身手端的不恶,在快速的一个疾滚盘翻之下,一上一下双双窜了出去。
  眼前出手之势,快若电光石火,一发即收,如野云震飞,去留无痕,等到二人落定之后,显然又是另一番形势:二银衣少年己被拒于丈许以外,先前所占尽的优势,已经全部失去。二少年神色顿时为之一变。
  寇英杰手握剑把,显然还不曾出剑,他面色沉着,分明已经为二人所激怒,却仍然抱定以静制动之机,等候着他二人的再一次出手。
  二银衣少年先是面现惊惶,继而站定不动,象是运思凝神,又象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画楼一角,轩窗半敞,在飘扬起伏的一袭纱幔之后,隐约现出一个叠螺发式宫妆美妇人的半截身躯,那美妇人隔着轻轻罗纱,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只见她嘤唇轻启,吐声如缕,显然,这妇人正自以传音入密的极上内功,对场子里的一双银衣少年进行指示。
  其实包括接引寇英杰来此,以至二少年的出手方式,甚至于眼前这宫妆美妇人的隐约现身,一切都经过事先的安置,目的即在于狙杀寇英杰这个人于神机妙算之中。
  只是这次神机妙算,显然并不奏功,是以那宫妆美妇人不得不再次赐以机示。
  在她传音入密的一番指示之下,两个银衣少年又开始了第二次的出手准备。但见他二人身形团团围绕着寇英杰居中的身子转动不休,在一阵快速的疾奔快转之后,蓦地停住不动,两口长剑一举一平,二少年身子更是一蹲一立,看起来这将击出的一式,更具不凡之势。
  寇英杰打量着二银衣少年,禁不住暗自赞赏,心忖莫怪乎宇内二十四令竟能坐大如此,狂傲四海,原来门下竟有此等杰出弟子,诚是不可令人轻视!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两名银衣少年,乃系铁海棠座前最蒙垂爱的四名“银心童子”之二,平素武功得自铁氏夫妇亲自调教,出入相随,视同己出。以其武功论,即较诸帮内同流高手,亦不逊色,况乎再得暗中指示,自是更加不同凡响。
  纱幔轻启,美妇人嘴皮轻动了一下,一双银衣少年,即在此时发出了猛烈的攻势。却见蹲着的那名银衣少年霍地快穿而起,掌中剑转幻出一天银光,泰山压顶般的直向寇英杰当头压下来,另一名少年,却陡地旋身而进,一片剑光,由地面旋起,攻向寇英杰的下盘,一上一下,两片剑光汇集成凌厉的杀着,确实猛锐不可一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上下剑光加身的一刹那,陡然间现场闪出了一道明亮刺目的光华,这道光华的出现,有如穹空电闪,长虹经天。宝剑出鞘,毕竟不同于一般。
  在两声极为清脆的接触里,随着寇英杰挥出的剑势,一双银衣少年已无能再守护着阵脚,双双仰身跌了出去。
  这一手剑式之妙,在于寇英杰那种鱼龙变化的身法,至于他收缩转动的躯体如何能避开两个银衣少年所幻化交迫的剑势,确是大堪玩味!
  非但是当事者的一双银衣少年弄不清楚,就连一旁仁立旁观的智多星许铎也看得眼花缭乱,惊吓得瞠目结舌,一时为之黯然。倒是楼角纱幔后那个半隐的宫妆美妇人看出了诀窍,她的惊异,显然并不在许铎之下,此时此刻,再想传声招呼两个银衣少年,已是不及。她霍地自窗前站起来,却又发出一声叹息,缓缓地坐下来。现场的一切,不过在她起立又坐下的同时,已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两个银衣少年,双双伏尸在地,一个仆身卧倒,一个仰面朝天。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身上,都难以看出显著的伤势,甚至于他们的身上看不见一点血渍。
  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寇英杰缓缓将长剑收落鞘里。忽然间,他腾身跃起,直向着画楼一角掠去。却与他不差先后,那个隐藏在纱幔之后的宫妆美人,也已纵身而起,银龙穿塔似的自另一面穿窗而出,一入一出,先之于顷刻毫厘之间。
  寇英杰仁立在楼角间内,四下看了一眼,只见纱幔翻飞,哪里还有什么人迹。房间里飘着淡淡的一抹残香,那味儿,象是来自妇人发鬟鬓梢,倒不禁使他微微一惊。他缓缓走向窗前,发觉到临窗而置的一张坐椅,椅垫上犹有余温,这一切无宁已说明了一切。
  寇英杰冷冷一笑,随即飘身而出,仍然落在了现场原地,在那里站着不胜气馁沮丧的许铎。
  站立在一双银衣少年面前的许铎,看上去似乎精锐尽失,他缓缓蹲下身子来,把地下的那个银衣少年身子翻过来,一抹鲜血由银衣少年嘴里淌出来,不过转瞬之间,这少年尸身已是冰凉。许铎沉着脸再走到另一少年身前,情形亦复如此。最后他落寞的站起来,用怀疑惊惧的目神盯向寇英杰,似乎在向他追寻答案。
  “你是想明白他二人何以致死,是么?”
  许铎失神的点了一下头。
  “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寇英杰微微冷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不为你所知的玄奥武功毕竟是太多了!”
  许铎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寇英杰冷冷地道:“我生平最恨为人暗算,这两个人的出手,显然是你们事先的安排,只是遗憾的是,我未能立刻找到那个谋杀我的正凶。”说到这里,他眸子抬起,向着画楼一角看了一眼。
  许铎显然已震撼于寇英杰神出鬼没的武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半天,他才苦笑道:
  “这两个少年,并非是老夫手下弟子,他们是铁令主身前最蒙垂爱的两名银心童子,寇少侠如今杀了他二人,只怕与铁氏已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依老夫所见,实在是不智得很!”
  寇英杰一笑道:“原来如此,许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想我寇英杰一介凡夫,果能蒙铁氏夫妇贵人垂青,上门赐见,该是何等荣幸之事!此事因为我梦寐所求而不可得耳,许兄如能代陈此情,实在感激不尽!”
  智多星许铎嘿嘿一笑,道:“好说,老夫定不会令少侠失望,请进去休息吧!”
  二人步入了迎宾阁。
  寇英杰的住处早已准备好了,是一间漂亮清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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