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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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引-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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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长叹一声,缓道:“只是这姓谭的无缘无故挨了几针,若是叫他如此死了,也实在有些冤
校。”双目突地一张,电也似地望在管宁身上,说道:你就去把他带进来吧!”
  管宁暗暗吐了口气,心中虽不奇怪,这人怎地突然变的有些人性起来,但他心中对此人
早具成见,是以此刻便也漫不为礼,闻言只是微—额首,但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峨嵋豹囊”唐氏兄弟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带着火光消失,大殿又复转于黑暗,老二唐
鹘突地叹道:“这娃儿倒有些志气,他见我们不肯替谭菁治伤,心中但有些不忿,可是——
唉,他却不明白,我们受的伤,比谭菁还要冤枉的多哩。”
  老大唐奇冷“哼”一声,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们兄弟想必手上血腥太多,一
直没有报应,今日才会突然杀出这两个人来,莫名其妙地加害我们——老二,此刻你觉得怎
样了,我——我自已知道已经快不行了,你要是还能走,你就先走吧!”
  唐鹘亦自“哼”一声,道:“老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兄弟,要死也得死在一起,
何况就凭这点伤,我们还未见得就死了哩。”
  这兄弟二人在讨论生死大事,语气仍如此森冷,生像是此刻身受重伤,即将呜呼的人,
不是他们而是别人一样。
  唐鹘闻言长叹一声,又复闭上眼睛,这兄弟两人彼此说话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其实兄弟
之间感情却极深挚。
  唐鹘暗中在说着死不了”,心里其实也自知无甚希望,他们虽然此刻仍在说话,但这兄
弟两人,一人腰畔中了一剑,一人的伤势却在中腹边,这两处俱是要害,若非他兄弟两人数
十年的性命交修的功力,此刻只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谈话之间,管宁已一手搀扶着“瘦鹗谭菁”,一手拿着一盏钢灯,快步走了进来,唐鹘
听到他的脚步声,眼也不指,随手掏出一翠玉小瓶,抛向管宁,口中却又“罗苏”一声,缓
缓说道:“一半敷在伤口,一半吞到肚里。”
  管宁目光抬处,眼见玉瓶飞来,只是将右手一抬,反手去接,只觉手腕一震,而谭菁却
已缓缓坐在地上,管宁心中更暗骇这唐鹘重伤后仍有如此功力,他却不知百足之虫,死而不
僵,密风将死,其鸣仍亮,落日余晖,也还比月光明亮,这“峨嵋豹囊”名震天下数十年,
又岂是徒负虚名的人物可比的。
  他心中一面思忖,一面将手中取自车厢的铜灯,放在唐鹘旁边的灵台上,瘦鹗谭菁此刻
的神志已不清,但他却仍强自挣扎着道:“两位大德,我谭菁有生之年,永不相忘——”唐
鹘突地冷笑一声缓缓道:“你忘不忘都无所谓,反正我兄弟也活不长了,此刻除非能立刻找
到‘太行紫靴’门下反练的“续命神膏’或许还能——”哪知,他话犹未了,门外突地响起
了一阵清朗的笑声,齐地抬目望去,只见门外人影一闪,大殿中便已飘落下两个华丽的老者
来。
  这两人身形一现,管宁立刻低呼一声,而这“峨嵋豹囊”唐氏兄弟始终森冷如冰的面容
上,竟为之没出一丝喜色。
 标题 
古龙《失魂引》
第九章 绝地逢佳人
  这两个华服老者身形落地,笑声不绝,一个身躯较长的老人朗声笑道:想不到,想不
到,我兄弟二人无意追踪,却成了你兄弟两人救星,唐兄,十年不见,你们也想不到我们这
两个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却恰好在此刻赶来吧。”
  这两人竟是“太行紫靴”门下的乐山、乐水两个老人。说到“续命神膏”,想不到“续
命神膏”便已来了。
  哪知老人笑声突地顿住,竟缓缓走到管宁身测,突地伸出手掌,他掌出如风,电也似地
向管宁右肩“肩井”穴上拍下。
  这一个变故出于突然,更远在方才他两人突然现身之上,管宁大惊之下,挥掌一挡,哪
知乐山老人掌到中途,竟突地手掌一反,向上斜划,劈手一把将管宁手中的玉瓶抢到手里。
  瘦鹗谭菁尚未晕迷,见状大喝一声,但却无力出手。
  乐水老人其实并没有加害管宁之意,他这一掌之击,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而已,管宁事
出意外,粹不及防,竞被他一招得手,只见他身形倏又退到门边,仰天大笑起来,管宁大怒
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大笑道:“你道我怎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就是为了要跟踪你,我兄弟两人在
王平口外的风雪之中,苦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你驾车出来,便在后面跟踪至此,否则,我
两人又不是神仙,难道真的知道唐老大、唐老二受了伤,特地跑来救他。”
  唐奇、唐鹘闻言,不禁齐地一凛,暗忖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方才救了谭
菁,此刻便有人来救我,我若是不救谭菁,这乐兄弟只伯不会来救找,只是——他突地抢走
这少年手中的瓶子,又是为什么呢?”
  管宁剑眉一轩,怒道:“我与两位素无交往,两位跟踪于我,为的什么?这瓶药散乃是
解救这位谭老前辈毒势之用,两位抢去却为着什么?”
  他虽知这两位老人武功极高,自己绝非敌手,但此刻说起话来,自觉义正词严,对这两
位老人,便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却见乐水老人笑声一顿,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问的不错,问的不错,老夫不妨告诉
你,老夫之所以苦苦跟在你身后,是为了要探查出你那位朋友‘吴布云’的下落,老夫此刻
抢来这玉瓶,也是为了要位将他的下落坦诚相告。”
  管宁闻言一楞,他不知这两个老人苦苦找寻吴布云是为着什么?难道是寻仇报复,但他
们年龄悬殊,身份各异,却又不似。
  他俯首沉吟半晌,朗声又道:两位如要找寻吴布云,两位只管自己去找好了,又何苦做
出此事来要挟呢!哼!这岂不是有失两位身份。”
  他语声微顿,立刻又接道:何况在下与那吴布云亦无深交,两位要问的事,我实在是无
可奉告。”
  乐水老人突地又仰天大笑起来,笑道:骂的不错,骂的不错,但老夫还要告诉你,你与
那‘吴布云’一路同行岂有不知道他去向之理,这点你想骗过别人,还有可说,你若想骗过
老夫,嘿嘿——你且问在座各位武林中人可曾有骗过老夫的?”
  这乐水老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智者,他与乐山老人本是兄弟,虽然同是姓乐,但年轻时
却非此名,直到近年,他方有这“乐水老人”之’号,取的也无非是智者乐水之意。
  他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虽然有些狂妄,但却也是事实。
  唐氏兄弟有求于他,此刻使一起点首,“瘦鹗谭菁”心中虽不忿,但也只得冷“哼”一
声,只觉自己脑海愈见晕眩,眼见就要不省人事,乐水老人目光一转,一扬手中药瓶,又自
大笑道:“你若还是想故意推托,使得谭大侠性命不保,这责任可是完全在你,老夫是毫无
干系。”
  管宁心胸之间,怒火大作,只气得面上阵青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却听乐水老人又自笑道:“这玉瓶乃是老夫自你手中取来,你著不说出来,除非你能将
它由老夫手中取去,否则——”他话犹未了,管宁突地厉叱一声,身形顿时向他直扑过去。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脚步微错,长须飘飘,身形已自滑开七尺,将手中玉瓶又自一扬,
笑道:你若想抢走此瓶,实是难如登天。”
  管宁此刻已将生死荣辱,俱都抛在一边,但觉心中怒火如炽,无论如何,也得将这玉瓶
夺回,别的事以后再说,他身形方自扑空,脚跟一旋,便又如影附形般向那“乐水老人”横
掠过去。
  哪知身前突地人影一花,那乐山老人竞硬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双掌一推,管宁只觉一
股掌风袭来,这掌风虽然不猛烈,却已使得身形再也无法前掠,只得停住。
  管宁惊怒之下,却听乐山老人和声说道:“兄台先知道,我们要找吴布云是为的什么
吗?”
  管宁闻言,又为之一愕,但随即冷笑道:“这正是小可要向两位请教的。”
  乐山老人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说去,且有关本门隐秘,是以老夫才一直未便直告,只
是……”他持须一笑:“老夫寻访吴布云,不但绝无恶意,而且还有助于他,这点兄台大可
不必逞疑。”
  管宁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难道那吴布云亦是贵派门下?”
  乐山老人额旨笑道:“他不但是敝派弟子,而且还是敝掌教的独子,老夫如此说来,兄
台想必能相信老夫寻访他实无恶意了吧。”
  他语音一顿,又自笑道:“老夫还可告诉兄台,这‘吴布云’三字,实非他原来姓名,
老夫本来也难以确定这‘吴布云’是否就是他,更不知道他取此三字用意,但经舍弟加以分
析之后,老夫才想起他从小喜将‘我不说’这三字,说成‘吾不云’,他取这‘吴布云’三
字作为假名之意么——哈哈,想来也就是‘我不说’我的名字之意了产“这乐山老人,和蔼
诚恳,神色之间,更无半分虚假,让人听了,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管宁闻言心中立刻恍然,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其中必多隐秘,那“吴布云”既是
“太行紫靴”掌门真人的独子,怎地见他们二人却又那般惊恐,而且连面都不愿让他们看
见。他虽然不知道此事其中的真相,更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但却觉得吴布云既与自己为
友,自己便不该泄露他的密秘。
  转目望去,盘膝坐在地上的“瘦鹗谭菁”,此刻上身前俯,探垂着头,竞像是已陷入晕
迷之态,而那唐氏兄弟均闭目而坐,连看都未向这边看一眼,生像是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
上,一时之间他心中大感犹疑难决,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若是说出了那“吴布云”的去
处,岂不愧对朋友,但自己若不说出他的去处,那么眼看“瘦鹗谭菁”便得丧命,这么一
来,“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他心中自难安。
  他想来想去,只觉自己此刻已处身于两难之中,无论自己如何去做,都将终生抱憾,但
事已至此,却又别无选择余地,他俯首微一沉吟心中断然下了个决定,目光一抬,朗声说
道:“两位与吴兄之间,究竟有何关连,在下毫不知情,但两佼此刻既以人命相胁,在下却
不能与两位一样,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只是——哼哼,两位今日却教在下看清了所谓武林
长者的面目。”
  乐山老人面容一变,灯光之下,他目中似乎隐隐泛出一阵羞愧之色,那乐水老人却仍然
面带笑容,缓缓说道:“阁下如此说来,可是要将他的下落相告了吗?”
  管宁剑眉一轩,额首朗声道:“正是,两位只要将解药交于在下,在下明日清晨定必将
两位带到吴兄面前。”
  乐水老人吃吃一笑,道:“此话当真?”
  管宁冷冷笑道:“在下虽不像两位惧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人但却不知食言反悔一事,
两位只管放心好了。”
  他此刻已立下决心,无论如何得先救了那“瘦鹗谭菁”的生命,然后再带两人到妙峰山
外的王家老店去,一起会见“吴布云”,这两人若对吴布云有何不利便要以死相争,要知道
他此刻自觉今日一日之中,已做了两件有愧于那“吴布云”之事,那吴布云纵然有不是之
处,他也会全力相助的。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缓步走到“瘦鹗谭菁”身侧,当头一揖,含笑说道:“为着小弟之
事致令谭兄久候,但望谭兄不要怪罪才是。”
  伸手拔开那玉瓶的瓶塞,倒出些淡青药沫,伸手一托谭菁下额,将这半瓶药粉全部都倒
入他口中,然后目光一转,含笑道:“谭兄的伤势,可就是在当胸之处?”
  瘦鹗谭菁微弱地点头,乐山老人面带微笑,突地伸出右手,快如闪电,在谭菁下脊背一
拍,“瘦鹗谭菁”大喝一声,管宁亦自变色怒喝道:“你是干什么?”
  却见这乐山老人右掌一拍之后,手掌一翻一转,将另外半瓶药粉,亦自倒入掌中,却用
左手的空瓶往谭菁胸前一凑。
  他这几下动作,完全一气呵成,端的快如闪电,管宁一声怒喝过后,方待抢步过去,只
听“叮叮”几声微响,像是什么东西落下那玉瓶里,这乐山老人却在笑声中,将右手的药粉
往谭菁胸前的伤口上一合,长笑着道:“谭兄身中之针,已被小弟震出,再加上唐兄解药,
妙用无方,谭兄只要将息两日,便可无事了。”转过头向管宁笑道:“阁下不必担心,老夫
岂有加害谭兄之理,就算有别人要对谭兄不利——哼哼,老夫第一个不会放过此人的。”
  这乐山老人果然不愧为名传武林的智者,这几句话中,不但方才的过失完全推诿,言下
还颇有讨好拉拢这瘦鹗谭菁之意,管宁望着他纵声大笑的神态,心中又是气愤,又觉恼怒,
只听他笑声渐渐微弱,方待反唇相讥,哪知一直瞑目而坐的唐奇突地冷冷说道:“各位的事
都办完了吧?”双目一张,目光闪电般地落到乐水老人身上,滴溜溜一转,又道:两位与我
兄弟素无恩仇,两位如有相助之心,就请快将那灵药掷下,两位如无助救我兄弟之心,而只
是随意说说,那么,就请各位都出去,也让我兄弟死得安静些。”
  这‘‘峨嵋豹囊”说话的声音虽然极为微弱,但那豪气却仍然冰冷森寒,管宁听了心里
不禁一凛,暗付道:“这‘峨嵋豹囊’难怪会被人称做‘双毒’,此刻一听,果然毒得可
以,也冷得可以,他此刻性命垂危,求人相助,说话却仍是这副腔调,平日的为人,更可想
而知了”乐水老人目光一转,哈哈一笑道:“敝兄弟与两位虽然素无思仇,但总算是多年故
交,故友有难,敝兄弟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盒子来,接着道:“这便是我太行祖门的师
爷,昔年苦心炼制的灵药,近年己越来越少,我兄弟这次出来,也只是带二盒而已,若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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