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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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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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甫出口,双掌猛出一错,在这一瞬间,他竟然连续拍出了十三掌,分袭洞中每一个方位。

  轰轰声中,倏地传出一道阴森的冷哼,那哼声在如雷拳响里,居然清晰地传到了俞佑亮的耳中,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亮起:“嘿,传言你城府深沉,看来是不错的了,这十三掌击得恰到好处,也用得恰是时候,只可惜……”


  俞佑亮掌出无功,不免暗暗心惊,他接口道:“只可惜什么?”

  黑暗中那人阴阴道:“你还猜不出么?只可惜你遇到的是咱们!”

  俞佑亮一听听说出“咱们”,心头一动,下意识往洞口望去,但见那棵小树又像是移前了不少,堪堪就要接近洞口了,他一转念,故作讥声道:“呵呵,区区遇到的尽是缩头乌龟,何惜之有?”

  黑暗中那人似乎料不到俞佑亮口锋如此之利,也重哼了一下,道:“莫狂,告诉你,今夜你已是瞎子闻臭——离死不远了!你愈狂,下场落得愈是凄惨!”

  俞佑亮道:“阁下果是冲着区区而来的了,敢问邵姑娘和娉婷仙子被你们怎么了!”

  暗中人不答,俞佑亮只觉冷汗自手心缓缓沁出,他穷其一生,险恶增合也不知经历了有多少,却从未像目下这样震骇欲绝!

  俞佑亮在黝黑里悄步称前,一掌凝势待发,一掌持着火,甫接近那尊石像,“卡”一声,他把或打灭了。

  火光一闪即灭,但就在这一忽间,他已瞧清了眼前的形势,但见这石骨里深不见底,那尊石像后竟然接二连三的矗立着难以数计的石像,乍一塑去,少说也有百来具之多,俞佑亮一颗把紧的心几乎就要跳出口来!

  他惊惶之余,心忖:“这石骨里何来这么多的石像?若有人躲在此地,与这些石像排列一道,孰其孰伪,我又何能分辨?看来今夕真是凶险重重了……”

  “叭”一声巨响,俞佑亮运力举起了第一尊石像,运足力道,往第二尊掷去,他估计只要有一尊被打中了,那么其他各尊也会接连到下,藏身之人便无所遁形。

  那石像去势何等迅疾,破空发出呼呼巨声,眼看第二尊堪堪就被击中,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空闻“嘶”一声,一股暗劲袭至,空中那尊石像去势一窒,只一霎间,立刻就碎成粉屑,弥漫落下!蹬蹬,俞佑亮连退数步,双掌错间发锐响,立时身遭布满了气团,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摄粉屑扫中了他左臂,当下但觉痛彻心扉,碎粉伤敌,对方功力如何是不难想像了!


  俞佑亮定下身形,喝道:“阁下究竟是谁?”

  黑暗中那人嘿然一笑,道:“盱衡天下,能过问咱等身份的也是寥若星晨了,你么?你可还差上那么一大截!”

  俞佑亮蓦地吐气开身,一掌朝发声之处拍出,掌劲进发若殷雷,将及石像处却又消个无踪无影,这掌又是被人硬生生化纳去了。

  那道阴阴的声音道:“小伙子!你这是白费心机了!乖乖束手待毙吧。”

  对方话未说完,俞佑已觉得一股暗劲当胸劈来,当下手足齐蹬,刷地退开寻支,但那暗劲去势好不古怪,似已事先测得敌手将会闪避何方,竟硬生生地在空中折了方向,笔直往俞佑亮袭去。

  俞佑亮脚尖一拧,像一头狡兔,贴地斜射正西,霎间,折了三次方向,换了三次身法,那掌风飕地自他身旁掠过,他猛地大喝一声,拳出如山,适与对方接踵而来的第二掌触个正道,一忽里,俞佑亮已与对方拆了四四一十六掌,但见拳风若迅留惊涛,掌影若叶缤纷,他这十六掌用劲之佳,配位之妙,已够得炉火纯青这四个字了。


  倏地,满空拳风消沉,俞佑亮身前压力一轻,只觉对方掌势突变,有似云飘浪舞,极尽阴柔之能事,身处此等拳招中,竟是退无可退,拼无可拼,他闷哼一声,身子斗然平掠,左手屈肘一撞,一股力道应肘面出。

  俞佑亮就藉这一弹之力,上半身突地一弓,整件长衫有如灌了空气,饱的鼓涨起来。

  这一刻,他已施出了西域绝学“伽蓝七式”,但见他左掌当胸竖立如刀,右掌顺着衣袂不住飘拂,发出“嗤嗤”之声,一时之间,敌手那如绵如絮的阴毒掌力尽化于无形。

  “好招‘风起云涌’!大禅宗绝学拜领了!”

  一言甫讫,—条血红色的人影斗然自整列石像中冲天而起,在空中一大回旋,乍望之下,就如一朵飘忽的红云,在一片迷蒙云翳中突然飞卷,一时蔚为大观。

  人影合而又分,双方错身发龙吟,郝红影就在这倏忽之间,自每一个不同之角度,对准俞佑亮发出了不同的五十掌,掌掌泼辣而厉烈,有似长河经天倒悬,呼轰而落,到了第五十招上,只闻‘喀”一声,俞佑亮仰面吐出一口鲜血,颓然落地!


  那红影在空中一荡,又飞人石像之中。

  俞佑亮举袖抹去了口角的鲜血,就在这一忽里,他已瞥见了对方那一身血红的长袍,此刻他内心的震动更有甚于体的创痛,他倒吸口气道:“阁下原来就是百毒掌教俞一棋!”

  但他话方出口,立觉不对,红袍老人俞一棋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仍可勉强打个平手,而眼下这藏身暗处之人的武功却是如此深不可测,只是这人若不是俞一棋,又为何身着红袍呢?

  暗处那人道:“俞一棋?你说谁是俞一棋?”

  洞外不知如何已渐渐的下起豪雨,雨声中,突然隐约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

  俞佑亮只觉寒意遍体而生,他身子一拧,好比旋风一般的窜到左侧一角落,心中暗暗惊忖道:“不知又是谁来了!雨夜里竟来到这荒落隐密之地,这人是何路数就可想而知,环顾形势,我今夜想出此石骨洞怕是难于登天了。”


  外面那脚步声愈来愈近,俞佑亮举目望去,隐约见到一身着灰衫老人在石骨洞前驻足,距洞口那株小树仅数步之遥。

  那灰衣老者似乎踌躇了一下,沉道:“姓俞的!你在里面么?”

  俞佑亮心头一震,那声音在石骨中萦回良久,却无人回答。

  灰衣老者稍事踌躇,便举步朝洞口行来,他愈走离那棵小树愈近,俞佑亮见此人若要进洞,非擦过小树不可,不知怎地,俞佑亮心中鼓鼓而跳,又往小树睨上一眼。

  眼看老者行将擦过小树,俞佑亮一道念头飞闪而过,他陡地出声高喊:“小树!留神那株小树!”

  灰衫老者怔了一怔,蓦然之间,只听得“隆隆”一大响,那棵小树突然凭空飞起,在空中呼地一旋,数十点火星有若灼灼殒落,圈成半弧朝老者当头罩下!

  “啊啊!漫漫花雨!”

  俞佑亮惊呼一声,这“漫漫花雨”乃是天下至毒的暗器功夫,以百年磷身和毒昙揉合,取得粉末经十五月圆之夜乃成,当者无不披麾,失传武林已数十载,不料今日又重见于此。

  这下祸起萧墙,空中那一片星点降落速度之快,弧度之广,简直惊人俗绝,老人一呆之下,身子不退反进,仓促里右掌猛地一翻,一股飙风应势而出,星花被扫飞泰半。

  但就在这时候,空中那枝小树陡地无端一震,枝叶簌簌而落,现在一片红影,那红影一旋,嘶嘶晌处,又是一大片星花坠下!

  眼看老人纵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是难以逃出此一劫了,俞佑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在上冲,他大吼一声,一步飞跃而出。

  呼呼然,俞佑亮已掠到了距洞口二丈之内,他双袖连舞,袖风疾奔出洞,对准星花卷去,电光火石间,石像后啸声大起,一条红影冲掠而出,到了俞佑亮后背骈指如戟,那俞佑亮只觉自家身后大穴全罩在对方指下,急切里他左右一阵乱摆,整个身躯往左侧斜跃出去。


  那红影如鬼附魄般跟踪而上,两掌双飞,口中一边道:“你已是过江的泥菩萨,这趟子你有插手的余地么?”

  俞佑亮百忙中往洞口一瞥,见满空星花尽敛,那灰衣老者不知何时已进入石谷里,竟是丝毫无恙!

  他对老者多瞧上一眼,不禁咄咄称奇,心忖:“这老人不知是何来路?那毒甲天下的漫漫花雨居然丝毫无损于他,不

  知他是用何种身法避过这劫的?……”

  正忖间,那适才在洞口上空,由小树而化的红影倏地笔直降下,正正堵住洞口,俞佑亮电目一瞥,见那人一身红袍,不禁惊得呆了!

  这一切变化得是大出人意表,俞佑亮望望前这虎视耽耽的红袍人,再望望洞口那笔直而立的红袍人,但见二者都以红巾蒙面,无法瞧出面目。”

  洞口那红袍人轻轻挪了一下身子,俞佑亮只觉那血红色衣袂翻动之间,隐隐透出了险恶险森的意味,令人为之不寒而栗。

  灰衣老者往俞佑亮睨上一跟,最后目光在两红袍人间转动着,他沉声道:“谁是姓俞的?老夫践约来了?”

  二人不答,空气像是僵结住了,少时,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竟分不出是谁开的口,道:“送死来了!”

  灰衣老者戟指厉道:“老夫有眼,姓俞的。你必然不得好死!”

  俞佑亮心中一动,凝目往老人的双手望去,见他右手齐根断去,一境之间,他猜如知这老者的身份了。

  那道阴阴的声音道:“钱仲合!你大难不死,功力又有连长了,竟能逃出那一手漫漫花雨呀?”

  俞佑亮听红袍人道出灰衣老者的名字,证实与自己所料的不差,原来昔日苏白风代其主人赵风豪赴七人之约,俞佑亮不期经过是处,听到了苏自风和那“陆其昌”各人所执一词的故事,是以此刻一见老人断臂,便猜知他是北翁钱仲合。


  灰衣老者钱仲合道:“姓俞的,你在吕梁山老夫故居留下一笺,相约老夫至此一会,以解释昔日荒山月夜,偷袭老夫之事,不料眼下你又施这等卑鄙手段,你……”

  洞口那红袍人道:“所以说你是送死来了。”

  钱仲合道:“老夫要明白,你何以千方百计欲置钱某于死地?”

  石骨里那红袍人道:“这个么?嘿嘿,你到枉死城后再来找咱们问吧。”

  说着,他转首对俞佑亮道:“你也是的,你们两人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俞佑亮却没有把这话听进去,此刻他心潮正是千回百转:“这两个红袍人中,不知谁会是俞一棋?瞧他俩口气如此相仿,竟是令人难以分辨,还有这姓钱的践约至此,怎会这等凑巧,正值斯时斯刻,难道这一切都会是他们有计划而为的?”


  只听那钱仲合冷哼一声,道:“尔等自以为稳操胜券了么?这倒不见得。”

  洞口那红袍老人嘿嘿笑道:“就凭北翁你那一手活佛升天今日就想全身而退?嘿,那两下子可还没放在咱等眼里。”

  趁着红袍人说话的当儿,钱仲合以传音人密之术向俞佑亮道:“适才目睹你和面前的红袍人动手,发觉那人武功邪异,令人深不可测,咱们暂时不能与其硬拼,你可知石谷里有无另外通路?”

  俞佑亮摇头表示不知,那钱仲合再不传话,长吸一口真气,整个身躯宛如被什么托着升了起来,升起半丈多高,几乎就在同一刻间,洞口的红袍人也依样葫芦,忽地平空升起,姿势竟与北翁不分轩轾。

  钱仲合大喝一声道:“好呀!你把钱某的活佛升天也偷学去了。”

  红袍人哈哈一笑,双掌一挫,尖嘲之声顿起,周遭的气流像在一时之下被撕裂了。

  钱仲合鬓发皆胀,显见内心的激动,他单掌在胸前连划半圆,“呜”一响,两人在空中对了一式,相继落下来。

  同一时,石谷矗那红袍人右掌一抬,平直朝俞佑亮推出,口道:“你准备好了,老子打发你上路!”

  俞佑亮见对方这个掌看做平淡,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全身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余次,挎他前胸、双肋,下腹,喉头等要害,俱都笼罩在这一掌攻势之下,他身子一连换了数十个方位,却仍然避不开这致命的一击。


  刹那之间,俞佑亮脑海闪过千百式身法,却都不能施展,眼睹红袍老人一掌已离胸不过二寸,在这一发千钧之刻,他前身斗然下意识向后一斜,双足凌空虚点,下盘浮浮实实,有似风转车轮,令人观之,为之目眩神迷。


  那红袍人双目神光电射,似是紧张已极,他一掌向前推实,但闻暴雷声起,人影交错一掠,三丈之外,俞佑亮双拳当胸而立。

  红袍人吐了口气,面首蒙巾无风自动,他用着出奇低沉的语气道:“青牛漫步!青牛漫步!小子你与青牛童子是什么渊源?”

  听到这句话,洞口正杀得不可开交的红袍人和钱仲合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手,霎时石谷中六道目光齐齐盯住俞佑亮。

  俞佑亮方才在性命交关里,不由自由的施出了那骑青牛的童子的步法所教的步法,当时他曾觉得无从鉴模,想不到在急切间却救了自己性命。

  只闻那红袍人又道:“你说!青牛童子是你何人?”

  俞佑亮见红袍人神情,似乎对那青牛童子有所忌禅,心想自己何不吓他们,遂道:“在下师承大禅宗,又蒙……”

  言语未讫,红袍入已急急接道:“又授业于青牛童子,嘿,小子,你真是得天独厚了。”

  洞口那红袍人朝他一使眼色,道:“留他不得!”

  俞佑亮故作哈哈,道:“在下与家师相约,今夜在此林中一会,此刻他老人家约已快寻到这里来了。

  他言语模棱两可,对方只不知他是指大禅宗,还是指青牛童子,红袍人一掌本已缓缓举起,闻言一怔道:“小子你打诳?”

  话方说完,忽地洞口劲风一荡,一条黑影当洞而立,冷冷道:“他没有打诳!”

  众人霍然大惊,俞佑亮一瞥那有如枯枝般的黑影,心中暗叫“苦也”,忖道:“桑干狮望!怎地他也到此地来了?这一来脱身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那桑干狮王紧接着道:“老夫亲眼目睹那青牛童子传技与这后生。”

  俞佑亮面前那红袍老人道:“狮王到此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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