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风雪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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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桥风雪飞满天-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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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飞只俯身四外寻视,目光落在墙角处,一跃而去,用手捡取一个八卦形木牌,只有钱般大,哼了一声,皱眉喃喃自语道:““八卦门”又是“八卦门”。”
  慧性小和尚一进门,便闭目嘴唇微微颤动,这时方启目道:“小和尚替他们念了一卷长生经,愿他们早登极乐……”闻言惊问道:“甚么“八卦门”?小和尚从末听过。”
  白云飞冷笑一声道:“我若不是月前曾遇过上“八卦门”匪徒中人,是白某童年玩友,也是不知,他经我一番苦劝,毅然返归故里,临行之际他说“八卦门”才组织一年,首领及八大堂主武功高不可测,他投入门中半载从未见过他们面目,其他人士亦是一样,总舵听说设在西梁山中,分舵密佈全省,暗有图谋,待时而动,在他离去数天后,白某在山中偶见一屍,屍旁留有八卦木牌标记,是以知之。”
  慧性大叫道:“我们就去西梁山,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白云飞只微笑不语。 长孙骥目注四具屍体,感慨不已,暗道:“身负武技,又有何用,此四人如不是会武,当不至於毙命荒山古庙,下场可悲,反不如躬耕务农,淡泊名利,到可安养天年。”
  说完不禁唏嘘久之。此刻,慧性见白云飞不答,气得双足乱跳,道:“佛云:“我不??地狱,谁入地狱”你们不去,小和尚自己去好了。”
  长孙骥闻言道:“事不在急,待白兄事了,再去也不迟,小大师身负少林绝学“八卦门”岂堪一击?还不是如摧枯拉朽般,望风披靡。”
  门外忽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说得如此容易,真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俱皆大惊,错腰旋身,目光望处,只见门外立着一个八卦彩衣老道,顶挽高髻,髻下散发披肩,长脸上肌肉显出深刻纹理,面色木然,双目冷电般炯炯而视。
  那件八卦彩衣被风吹得猎猎飘动,几乎蔽掩了门外射入天光,头旁长发来回散扬,形如山魈鬼魅,使人不寒而栗。
  长孙骥心想:“江湖中,哪来这多怪异之人?”
  白云飞猛剔剑眉,厉声喝道:“你是谁?这四人都是你杀死的么?”
  那道人冷冷说道:“贫道“八卦门”“离宫真人”你可是要替死者复仇?”
  言犹未了,白云飞先发制人,大喝声中突地推出双掌,狂飚猛劲,如山涌出。
  只见“离宫真人”如一束飞絮般,随风而出,直飘在七、八丈外,两足一沉,卓然立在一棵巨枫之下。
  白云飞心中大震,只觉两掌如击无物,劲力卸去大半,果然童年故友说得一点不错“八卦门”首领及八大堂主,均武功高不可测,此道人自称“离宫真人”想是八大堂主之一。
  三人都一跃而出,只听“离宫真人”又是阴恻恻地一声冷笑,目露杀机。 白云飞双足一沾地“离宫真人”十指箕张,捷逾飞电般往白云飞“心俞穴”抓来。
  白云飞暗吃一惊,双掌向内一弧,竟自朝“离宫真人”飞来两腕扣去。
  一旁立着的慧性小和尚,见“离宫真人”森冷神色,大是心中气愤暗道:“我叫你嚐嚐小佛爷的金刚降魔掌力,也好令你不敢目中无人。”就在白云飞双掌迅如电火扣出之际,侧向两掌攻向过去。
  哪知“离宫真人”见白云飞双掌扣来,竟视若无睹,十指更是闪电而至。白云飞只觉双掌一触及“离宫真人”两腕,如中金石,非但如此,更有两股潜猛气劲撞来,双手一麻,立感奇痛如裂,眼见十指劲风锐利,只差两寸,暗暗叫道:“我命休矣。”神色惨变。
  忽然“离宫真人”十指倏收,右臂向外摔去。只听蓬的一声大响,慧性小和尚震飞丈余“离宫真人”也被迫闪三尺。
  原来“离宫真人”十指堪要抓上白云飞之际,忽觉右侧一片刚柔合济的气劲迫来,他幸知这种掌力与普通掌力不同,是於佛家降魔掌力,绵密劲强,无法卸去,不得已猛撤十指,同时拥去。
  究竟慧性功力尚浅,竟被他震退丈外,但他心中大为骇异,这小贼秃竟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长孙骥只看得一旁发怔,他本非怯懦之人,皆因他迎江寺内,目睹“三阴秀才”霍天奎“大力金刚”邓旭及那不知来历李翔,无一不是武学精绝,登峰造极的人,顿感自身所学,渺小的毫不足称道,这种自卑的念头,在心中做祟,致令他一腔雄心顿失,凡事忍让。
  他方才见得四具屍体死状极惨,联想其兄长孙騉血仇,不由激发雄心,他凝气蓄势,想趁“离宫真人”不备时,猛下突袭,万不让逃出手中。
  此刻“离宫真人”目光如鹰隼般望着慧性、白云飞两人,那张死冰冰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笑容,倏又收敛,冷冷道:“看在你们武功尚好,不如归顺“八卦门”还可全命。”
  “离宫真人”说话声中,突见一团黄影迎面飞来,劲风丝丝生啸,他不禁微惊,手掌一伸,迎着那团黄影抓去,岂料那团黄影在“离宫真人”手掌尚未抓及,嗖地散了开来,变成一蓬黄雾,劲疾游射而来。
  “离宫真人”只道剧毒暗器,心中大惊,两臂一抖,潜龙升天而起,快速无伦,那蓬黄雾簌落落地打在草地上,断草溅飞四射。
  长孙骥看出那是慧性被震落地时,顺手抓起一把黄土打出,那份集散成聚的功力着实惊人。
  就在此刻,半空中“离宫真人”怪笑腾起,宛如苍鹫巨鹏般掉头扑下,挟着漫空劲气,雷厉无俦地往白云飞、慧性两人当头罩下。
  白云飞、慧性两人蓦感一片重逾山帲У钠⒀瓜拢赝菲裾鹉嬗浚瞧⑿稳绺终郑谷宋薮由帘埽坌悦Φ溃骸鞍仔郑颐鞘┱故γ啪粘宄觥!
  慧性与白云飞双掌迅如电火地往上一推,与“离宫真人”罩下那片刚柔合济的气劲相撞,只听得一声惊天“轰隆”雷响,震得四外气流游荡,山谷四应,隆隆不绝。 但见“离宫真人”凌空扑下的身形,被震得上腾两尺,双掌却是未撤,又复扑下,劲气较前更为凌厉。
  白云飞双掌推出一招“六合排电”相接之下,立觉自己双掌受那重逾山岳的气劲反震,如中万斤重鎚,双掌欲折,眼中金花乱涌,腿一软,扑倒於地,脑中天旋地转。
  慧性仗着秉赋深厚,屹立不动,仍是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
  长孙骥魂惊神摇,知今三人,十之八、九定然溅血荒山,眼见“离宫真人”重又扑下,再不救援,白云飞、慧性两人必死无疑,电闪右手向后一探,五指正搭在“月魄剑”柄上,蓦闻身后忽起了一声阴恻恻地冷笑道:“无知小辈,你要找死不成?”声虽低微,却字字钻入耳内,如同针刺。
  长孙骥心中大惊魂落,知是“八卦门”中又来了高手,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白云飞、慧性两人已在千钧一发中,势不能回头兼顾,暗一挫牙,身如箭矢般射出,跟着一股惊天寒芒,陨星飞射地向凌空扑下的“离宫真人”双腕卷去。
  “月魄剑”端的是一柄千古奇珍,剑气一出,只听波波数声脆响,登时突破“离宫真人”所发的那片气劲钢墙,慧性一见大喜,飞快出手将白云飞挟在胁下,穿隙而出……
  “离宫真人”厉喝一声,如影随形又双掌推去。
  就在长孙骥“月魄剑”闪电出手,救出慧性两人之际,忽觉身后劲风如山地压来。
  长孙骥急一个猛龙翻身,手中“月魄剑”弧电劈去,目光落处,只见两个身着八卦彩衣,高髻老道,双双往自己推掌。
  这两老道形像更比“离宫真人”丑怪,瘦骨嶙峋,眼内蓝光闪闪。 长孙骥挽剑一紧,使出一套“天禽剑法”刹那之间,只见寒芒四射,龙怒鹰翻,满空青濛濛地一片,剑音腾出,有如龙吟凤啸。
  两老道看出长孙骥手中是一柄上古奇珍,微现惊容,四掌翻飞进袭,却又不敢轻攫剑锋。 长孙骥求胜心切,闪电之间已甩腕手挥攻出九剑,都是武林中罕睹之绝招,立时便把两老道迫得闪退三步。
  只听一老道沉声说道:“无知小辈,赶紧献出手中长剑,还可饶你不死,让你离去。”
  长孙骥忙中眼角一掠,却发觉慧性挟着白云飞被“离宫真人”追得无影无踪,不知生死存亡,心中不由大急,此刻闻言,冷笑一声,也不答话,手中剑招更是加紧,如同狂风疾雨密成一片。
  两老道面色立变严霜,森冷惊人,掌势立变,旋身分错出掌。
  长孙骥只觉剑势渐趋呆滞,发觉两老道推出掌劲宛若一片无形韧幕,将“月魄剑”剑气裹住,心中大感凛骇。
  他哪知两老道所展出的是“玄天无形真气”此为道家性命双修的绝学,武林之内非但罕能目睹,而且鲜有人知,错非是“月魄剑”上古奇珍,所透出的剑气有剋制之能,早是命陨丧身了。
  可惜长孙骥年幼功浅,不能将剑气透出,伸缩自如,即是不胜,也不至於碍手缚脚,他只觉两老道所逼出的“玄天无形真气”愈来愈重,剑招袭到半途,立时便震了回来,惊惧之下,不觉连连后退,存身之处已临危崖边缘,只差两寸,即是云雾瀰障,千寻绝谷。
  一个念头在脑际闪电掠过,忖道:“这两老道人眼中深蕴杀机,与其束手就死,反不如施展三藏绝学“天竺旃檀十八掌”一拚。”
  心念一定,招势急撤,剑交左手,右掌递出一招“莲云西来”就在长孙骥剑交左手的一刹那,两老道发出“玄天无形气劲”蜂涌迫来,与西方雷音降魔绝学“天竺旃檀十八掌”一接,两老道脚下一阵浮动,跄跄跄震得退后数尺。
  可是长孙骥也是心头狂震,倒飞了出去,待他一发觉足下踏空,一声惊叫出口:“不好!”
  身不由己的往下直坠……只觉两耳风啸,满烟都是云雾迷濛,这是人生最美好的、最短暂的一刹那,瞬刻之后,即将粉身碎骨,星眼中不由滴下数滴珠泪。 蓦见云雾中一条黑影摇曳,急夺出左手一抓“搭”地一把侥倖接住,触手只觉是一条伸出树枝,忙揉身而上。
  峡谷中云气浮动依稀可见是一株虬柯古松插壁而生,枝干密虬射出,龙蟠凤舞。
  长孙骥一屁股坐在树干上,长吁了一口气,忆起惊险万状,一颗心还是不停地卜卜直跳,上下一望,白茫茫地一片,云深不知处。
  右手“月魄剑”坠下时,紧紧握住不放,是以未弃,这时用剑身微微一荡,青霞流动,映照之下,蓦见树根处,岩石天生一斜斜裂缝,由上而下,裂缝两边籐萝攀结,瞑目摸索,一吋一吋地移动。
  他心悬在口腔内,额角沁出汗珠,此时一身武学均无济於事,如同常人般慢慢攀移……
  他不敢往下望,虽然足底云深不见所终,但想像中足底是千寻绝壑,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偶一动念,不禁目昏神摇,他赶忙收敛心神,手足缓缓蠕动着。
  一个时辰过去,不觉汗透重襟,手足痠疲麻木,这时,他万不能歇息,否则将是不能动弹半步,是以一口真气不缀,鼓勇攀移,渐渐云气渐薄,透出天光,他知将登崖顶了,喜极流泪,手脚更是加快了。
  半盏热茶时分过去,长孙骥已登上崖顶,真气一融,顿时瘫在地上,疲极神昏,躺着频频喘息。
  夕阳坠山,漫天缤霞,风啸山谷,长孙骥只躺在地上,像死了一般不能动弹,两眼发直,心中不停地在想:“天幸那条裂缝是直登崖顶,倘若半途中塞,使自己上下不得,那处境真是生死不能,但毕竟让我逃出了死境……追源溯始,还是一枝古松虬柯救了自己;那燕玲早知我将临此种危险,说甚么也不让我出来……母亲常说兄长遭逆之身,但死者已矣,长孙门中只有你这根后苗,冤怨相缠,何时可了?有意命自己躬耕务农,乐天知命度过一生,设若不是恩师託以重任,自觉兄仍不敢何以为人,也有此念伴着如花美眷,悠游林泉了!”
  继而发觉身已在对崖,忖道:“慧性与白云飞两人,现在不知怎样了?”想着白云飞口中喷血的情景,不由恻然太息数声……
  人生有幸有不幸,往往不可理解,长孙骥回忆方才情景,宛若一场噩梦。
  晚霞一敛,山岚渐吐,蹄鸟噪林,云树苍茫,寒苍半轮冰魄高悬,散发出淡淡光辉,笼罩着整个山谷,山风息息,虫鸟啾啁,真个境幽意静。
  须臾,他体力渐复,自忖不可在此山谷添过一晚,一跃而起,拔岩陡涧,如飞驰去……
  秣陵城内,车水马龙,夹道红枫似锦,行人如织,夫子庙一带,更是人潮如涌,挤进挤出,夫子庙内广场一角,有一说书人正在说那兴唐全传,说到白袍小将凤凰山救驾惊险处,口沫溅飞,拍手顿脚。
  在说书人面前,设了五、六行长条板凳,业已坐满了人,最后一行左端坐了个玉面英俊,潇洒豪逸的青衣少年,那正是长孙骥,昨晚落在客栈中,店夥告知夫子庙是游玩的好所在,今日来此游览,他不急於往栖霞山,意欲寻访慧性与白云飞两人是否来了金陵。
  他虽坐在那儿听书,却神意不属,不时向四外张望,满耳俱是鼓钹震天,絃歌不缀,繁杂不堪,他蓦然瞥见人潮中,露出两个面孔,不禁神色大变,暗道:“他们怎么来了?”
  “凌霄书生”鄂逸云兄妹竟在人群中踱进。
  “霓裳玉女”鄂逸兰今天穿着一身剑袖翠绿劲装,云发斜垂,粉颊流霞,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不时流盼,有意无意间露出两行洁玉编贝,嫣然微笑,神态迷人。
  长孙骥愈觉此女无一处不似燕玲,真箇媚若刻骨,美若天人,他惊惧中却又不舍移开目光,不禁喃喃自语道:“他们为甚么会来?是不是追蹑自己的行踪……”
  一阵秋风过处,耳中只听得一人话声:“小伙子,人家可不是你对头冤家,真正对头却在你身前身侧咧。”
  长孙骥不由一凛,循声掉头望去,只见墙角立着一个白衫修长中年文士,胸前黑雾飘忽,目若点漆,正凝眼望着他。
  心中一动,转面四顾,见来回踱过的人群中,不时发现一、二江湖人物,均投目他背上长剑,连说书座中,亦有肩负兵刃的豪士,间或偷眼瞥望自己。
  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四面再望那白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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