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旧唐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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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旧唐书(下)-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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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福姓姜氏,潞州铜鞮人。初止蓝田化感寺,处方丈之室,凡二十余年,未尝出宇之外。后隶京城慈恩寺。开元十一年,从驾往东都,途经蒲、虢二州,刺史及官吏士女,皆赍幡花迎之,所在途路充塞。以二十年卒,有制赐号“大智禅师”。葬于伊阙之北,送葬者数万人。中书侍郎严挺之为制碑文。  
  神秀,禅门之杰,虽有禅行,得帝王重之,而未尝聚徒开堂传法。至弟子普寂,始于都城传教,二十余年,人皆仰之。  
  僧一行,姓张氏,先名遂,魏州昌乐人,襄州都督、郯国公公谨之孙也。父擅,武功令。  
  一行少聪敏,博览经史,尤精历象、阴阳、五行之学。时道士尹崇博学先达,素多坟籍。一行诣崇,借扬雄《太玄经》,将归读之。数日,复诣崇,还其书。崇曰:“此书意指稍深,吾寻之积年,尚不能晓,吾子试更研求,何遽见还也?”一行曰:“究其义矣。”因出所撰《大衍玄图》及《义决》一卷以示崇。崇大惊,因与一行谈其奥赜,甚嗟伏之。谓人曰:“此后生颜子也。”一行由是大知名。武三思慕其学行,就请与结交,一行逃匿以避之。寻出家为僧,隐于嵩山,师事沙门普寂。睿宗即位,敕东都留守韦安石以礼征。一行固辞以疾,不应命。后步往荆州当阳山,依沙门悟真以习梵律。  
  开元五年,玄宗令其族叔礼部郎中洽赍敕书就荆州强起之。一行至京,置于光太殿,数就之,访以安国抚人之道,言皆切直,无有所隐。开元十年,永穆公主出降,敕有司优厚发遣,依太平公主故事。一行以为高宗末年,唯有一女,所以特加其礼。又太平骄僭,竟以得罪,不应引以为例。上纳其言,遽追敕不行,但依常礼。其谏诤皆此类也。  
  一行尤明著述,撰《大衍论》三卷,《摄调伏藏》十卷,《天一太一经》及《太一局遁甲经》、《释氏系录》各一卷。时《麟德历经》推步渐疏,敕一行考前代诸家历法,改撰新历,又令率府长史梁令瓚等与工人创造黄道游仪,以考七曜行度,互相证明。于是一行推《周易》大衍之数,立衍以应之,改撰《开元大衍历经》。至十五年卒,年四十五,赐谥曰“大慧禅师”。  
  初,一行从祖东台舍人太素,撰《后魏书》一百卷,其《天文志》未成,一行续而成之。上为一行制碑文,亲书于石,出内库钱五十万,为起塔于铜人之原。明年,幸温汤,过其塔前,又驻骑徘徊,令品官就塔以告其出豫之意;更赐绢五十匹,以莳塔前松柏焉。  
  初,一行求访师资,以穷大衍,至天台山国清寺,见一院,古松十数,门有流水。一行立于门屏间,闻院僧于庭布算声,而谓其徒曰:“今日当有弟子自远求吾算法,已合到门,岂无人导达也?”即除一算。又谓曰:“门前水当却西流,弟子亦至。”一行承其言而趋入,稽首请法,尽受其术焉,而门前水果却西流。道士邢和璞尝谓尹愔曰:“一行其圣人乎?汉之洛下闳造历,云:‘后八百岁当差一日,必有圣人正之。’今年期毕矣,而一行造《大衍》正其差谬,则洛下闳之言,信矣!非圣人而何?  
  时又有黄州僧泓者,善葬法。每行视山原,即为之图,张说深信重之。  
  桑道茂者,大历中游京师,善太一遁甲五行灾异之说,言事无不中。代宗召之禁中,待诏翰林。建中初,神策军修奉天城,道茂请高其垣墙,大为制度,德宗不之省。及硃泚之乱,帝苍卒出幸,至奉天,方思道茂之言。时道茂已卒,命祭之。  
  赞曰:术数之精,事必前知。粲如垂象,变告无疑。怪诞之夫,诬罔蓍龟。致彼庸妄,幸时艰危。  
  列传第一百四十二 隐逸  
  ○王绩 田游岩 史德义 王友贞 卢鸿一 王希夷 卫大经 李元恺 王守慎 徐仁纪 孙处玄 白履忠 王远知 潘师正 刘道合 司马承祯 吴筠孔述睿 子敏行   阳城 崔觐  
  前代贲丘园,招隐逸,所以重贞退之节,息贪竞之风。故蒙叟矫《让王》之篇,玄晏立高人之传,箕、颍之迹,粲然可观。而汉二龚之流,乃心王室,不事莽朝,忍渴盗泉,本非绝俗,甚可嘉也。皇甫谧、陶渊明慢世逃名,放情肆志,逍遥泉石,无意于出处之间,又其善也。即有身在江湖之上,心游魏阙之下,托薛萝以射利,假岩壑以钓名,退无肥遁之贞,进乏济时之具,《山移》见诮,海鸟兴讥,无足多也。阮嗣宗傲世佯狂,王无功嗜酒放荡,才不足而智有余,伤其时而晦其用,深识之士也。高宗天后,访道山林,飞书岩穴,屡造幽人之宅,坚回隐士之车。而游岩、德义之徒,所高者独行;卢鸿一、承祯之比,所重者逃名。至于出处语默之大方,未足与议也。今存其旧说,以备杂篇。  
  王绩,字无功,绛州龙门人。少与李播、吕才为莫逆之交。隋大业中,应孝悌廉洁举,授扬州六合县丞。非其所好,弃官还乡里。绩河渚中先有田数顷,邻渚有隐士仲长子先,服食养性,绩重其真素,愿与相近,乃结庐河渚,以琴酒自乐。尝游北山,因为《北山赋》以见志,词多不载。  
  绩尝躬耕于东皋,故时人号东皋子。或经过酒肆,动经数日,往往题壁作诗,多为好事者讽咏。贞观十八年卒。临终自克死日,遗命薄葬,兼预自为墓志。有文集五卷。又撰《隋书》,未就而卒。  
  兄通,字仲淹,隋大业中名儒,号文中子,自有传。  
  田游岩,京兆三原人也。初,补太学生,后罢归,游于太白山。每遇林泉会意,辄留连不能去。其母及妻子并有方外之志,与游岩同游山水二十余年。后入箕山,就许由庙东筑室而居,自称“许由东邻”。调露中,高宗幸嵩山,遣中书侍郎薛元超就问其母。游岩山衣田冠出拜,帝令左右扶止之。谓曰:“先生养道山中,比得佳否?”游岩曰:“臣泉石膏肓,烟霞痼疾,既逢圣代,幸得逍遥。”帝曰:“朕今得卿,何异汉获四皓乎?”薛元超曰:“汉高祖欲废嫡立庶,黄、绮方来,岂如陛下崇重隐沦,亲问岩穴!”帝甚欢,因将游岩就行宫,并家口给传乘赴都,授崇文馆学士,令与太子少傅刘仁轨谈论。帝后将营奉天宫于嵩山,游岩旧宅,先居宫侧。特令不毁,仍亲书题额悬其门,曰“隐士田游岩宅”。文明中,进授朝散大夫,拜太子洗马,垂拱初,坐与裴炎交结,特放还山。  
  史德义,苏州昆山人也。咸亨初,隐居武丘山,以琴书自适。或骑牛带瓢,出入郊郭廛市,号为逸人。高宗闻其名,征赴洛阳。寻称疾东归。公卿已下,皆赋诗饯别,德义亦以诗留赠,其文甚美。天授初,江南道宣劳使、文昌左丞周兴表荐之,则天征赴都,诏曰:“苏州隐士史德义,志尚虚玄,业履贞确,谦冲彰于里颍В⒂驯碛诠胪ァ9檀钦鞅伲ね狭曛欢嘈霍Ⅰ眨叩赣薰取2┪徘渴叮怠独瘛范亍妒罚尚郧鹪埃市念澳丁k蕹刑旄锩祝幻滦窃疲锷舟帧K踌跗诙柩Υπ菰硕夂缮眩辉磷院S纾从挝恒冢胁刂硭沟茫ゾ椭谖尬ァ7绮倏杉危粑重匾擞沤保在刹堋?沙⒋蠓颉!焙笾苄朔铮乱遄雒夤佟R猿⒋蠓蚍殴榍疔郑源松约跤谝又啊! 
  王友贞,怀州河内人也。父知敬,则天时麟台少监,以工书知名。友贞弱冠时,母病笃,医言唯啖人肉乃差。友贞独念无可求治,乃割股肉以饴亲,母病寻差。则天闻之,令就其家验问,特加旌表。友贞素好学,读《九经》皆百遍,训诲子弟,如严君焉。口不言人过,尤好释典;屏绝⺶亶味,出言未曾负诺,时论以为真君子也。  
  长安年,历任长水令。后罢归田里。中宗在春宫,召为司议郎,不就。神龙初,又拜太子中舍,仍令所司以礼征赴。及至,固以疾辞。诏曰:  
  敦夷齐之行,可以激贪;尚颜闵之道,用能劝俗。新除太子中舍人王友贞,德义泉薮,人伦茂异,孝始于事亲,信表于行己。富有文史,廉于财货,久历官政,累闻课绩。有古人之风,保君子之德。乃抗志尘外,栖情物表,深归解脱之门,誓守薰修之诫。顷加征命,作护储闱,固在辞荣,累陈情恳。坚持净义,不登于车服;惟悦禅纲,味靡求于珍馔。朕方崇奖廉退,惩抑浇浮,虽思廊庙之贤,岂违山林之愿,宜加优秩,仍遂雅怀。可太子中舍人员外置,给全禄以毕其身,任其在家修道。仍令所在州县存问,四时送禄至其住所。  
  玄宗在东宫,又表请礼征之,以年老,竟辞疾不赴。年九十余,开元四年卒。时下制曰:“贵德尊贤,饰终念远,此圣人所以治天下、厚风俗也。王友贞禀气元精,游心大朴。孝惟不匮,独贯于神明;道则难名,高谢于人代。言念锡类,方期镇俗,遽尔凋殂,良深愍悼。生无大位,虽隔外臣之仪,殁有余荣,宜赠上卿之服。可赠银青光禄大夫,仍委本县令长特加吊祭。”  
  卢鸿一,字浩然,本范阳人,徙家洛阳。少有学业,颇善籀篆楷隶,隐于嵩山。开元初,遣币礼再征不至。五年,下诏曰:  
  朕以寡薄,忝膺大位。尝恨玄风久替,淳化未升,每用翘想遗贤,冀闻上皇之训。以卿黄中通理,钩深诣微,穷太一之道,践中庸之德,确乎高尚,足侔古人。故比下征书,伫谐善绩,而每辄托辞,拒违不至。使朕虚心引领,于今数年,虽得素履幽人之贞,而失考父滋恭之命。岂朝廷之故与生殊趣耶?将纵欲山林不能反乎?礼有大伦,君臣之义,不可废也!今城阙密迩,不足为难,便敕赍束帛之贶,重宣斯旨,想有以翻然易节,副朕意焉!  
  鸿一赴征。六年,至东都,谒见不拜。宰相遣通事舍人问其故,奏曰:“臣闻老君言,礼者,忠信之所薄,不足可依。山臣鸿一敢以忠信奉见。”上别召升内殿,赐之酒食。诏曰:“卢鸿一应辟而至,访之至道,有会淳风,举逸人,用劝天下。特宜授谏议大夫。”鸿一固辞,又制曰:  
  昔在帝尧,全许由之节;纟面惟大禹,听伯成之高。则知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遁》之时义大矣哉!嵩山隐士卢鸿一,抗迹幽远,凝情篆素;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云卧林壑,多历年载。传不云乎:“举逸人,天下之人归心焉。”是乃飞书岩穴,备礼征聘,方伫献替,式弘政理。而矫然不群,确乎难拔,静已以镇其操,洗心以激其流,固辞荣宠,将厚风俗,不降其志,用保厥躬。会稽严陵,未可名屈;太原王霸,终以病归。宜以谏议大夫放还山。岁给米百硕、绢五十匹,充其药物,仍令府县送隐居之所。若知朝廷得失,具以状闻。  
  将还山,又赐隐居之服,并其草堂一所,恩礼甚厚。  
  王希夷,徐州滕县人也。孤贫好道。父母终,为人牧羊,收佣以供葬。葬毕,隐于嵩山,师道士黄颐,向四十年,尽能传其闭气导养之术。颐卒,更居兗州徂来山中,与道士刘玄博为栖遁之友。好《易》及《老子》,尝饵松柏叶及杂花散。  
  景龙中,年七十余,气力益壮。刺史卢齐卿就谒致礼,因访以字人之术,希夷曰:“孔子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以终身行之矣。”及玄宗东巡,敕州县以礼征,召至驾前,年已九十六。上令中书令张说访以道义,宦官扶入宫中,与语甚悦。  
  开元十四年,下制曰:“徐州处士王希夷,绝学弃智,抱一居贞,久谢嚣尘,独往林壑。朕为封峦展礼,侧席旌贤,贲然来思,克应嘉召。虽纡绮季之迹,已过伏生之年,宜命秩以尊儒,俾全高于尚齿。可朝散大夫,守国子博士,听致仕还山。州县春秋致束帛酒肉,仍赐衣一副、绢一百匹。”寻寿终。  
  自则天、中宗已后,有蒲州人卫大经、邢州人李元恺,皆洁志不仕;蒲州人王守慎、常州人徐仁纪、润州人孙处玄,皆退身辞职,为时所称。  
  卫大经者,笃学善《易》,口无二言。则天降诏征之,辞疾不赴。与魏州人夏侯乾童有旧,闻乾童母卒,徒步往吊之。乡人止之曰:“当夏溽暑,岂可步涉千里,致书可也。”大经曰:“尺书无能尽意。”遂行。至魏州,会乾童出行,大经造门设席,行吊礼,不讯其家人而还。开元初,毕构为刺史,谓解令孔慎言曰:“卫生德厚,宜有旌异。古人式干木之闾,礼贤故也。”慎言造门就谒,时大经已年老,辞疾不见。尝预筮死日,凿墓自为志文,果如筮而终。  
  李元恺者,博学善天文律历,然性恭慎,口未尝言人之过。乡人宋璟,年少时师事之。及璟作相,使人遗元恺束帛,将荐举之,皆拒而不答。景龙中,元行冲为洺州刺史,邀元恺至州,问以经义,因遗衣服。元恺辞曰:“微躯不宜服新丽,但恐不能胜其美以速咎也。”行冲乃以泥涂污而与之,不获已而受。及还,乃以己之所蚕素丝五两以酬行冲,曰:“义不受无妄之财。”先是,定州人崔元鉴明《三礼》,乡人张易之宠幸用事,荐之。起家拜朝散大夫,致仕于家,在乡请半禄。元恺诮之曰:“无功受禄,灾也。”元恺年八十余,寿终。  
  王守慎者,有美名。垂拱中为监察御史。时罗织事起,守慎舅秋官侍郎张知默推诏狱,奏守慎同知其事,守慎以疾辞,因请为僧。则天初甚怪之;守慎陈情,词理甚高,则天欣然从之,赐号法成。识鉴高雅,为时贤所重。以寿终。  
  徐仁纪者,圣历中征拜左拾遗。三上书论得失,不纳。谓人曰:“三谏不听,可去矣!”遂移病归乡里。神龙初,宣慰使举仁纪之行可以激俗,又征拜左补阙。三上书,又不省,乃诣执政求出。俄授灵昌令。妻子不之官,廨舍唯衣履及书疏而已,余无所蓄。  
  孙处玄,长安中征为左拾遗。颇善属文,尝恨天下无书以广新闻。神龙初,功臣桓彦范等用事,处玄遗彦范书,论时事得失,彦范竟不用其言,乃去官还乡里。以病卒。  
  白履忠,陈留浚仪人也。博涉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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