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 作者:赵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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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衣 作者:赵赵-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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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
  他没有拿我与沈逸芳比,因为他早已忘掉沈,是别人在记得。
  也许当年,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想要的,就是良辰这样已经活得明白剔透的人,沈逸芳是他的成长之路。
  我不是心眼窄的女人,我很谢谢与沈前辈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我要谢谢她曾经与良辰的不现实的爱情,才会令我今日坐享其成。
  才成就了我的现世安稳。
爱情敌
  那天在酒吧里,我失魂落魄地喝完第三瓶faber后,有人悄悄把我拽到一边:“一个月前,我见到李辉与一个女孩手拖手在街上走,是晚上。我坐的出租车从他们身边过,两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我更加失魂落魄,遂要了第四瓶。
  我近来有点喜欢faber,是一种淡香槟,度数不高,只有十度多一点,还比不上啤酒,但因为带气儿的缘故,“上头”很快,半瓶下去,就晕了。
  一个月前,李辉去参加小学同学PARTY,认识了小学同学的中学同学刘晶,第二天,他便要与我分手。
  太没面儿了。
  我说:“你神经病啊?你认识她超过24小时了吗?你与我在一起四年,你想清楚再说话。”
  李辉说:“那好我想一想。”
  我把这件事当作他众多艳遇中的一桩,不去想,不去让自己生气,不去搭理,让它自生自灭。
  与一个人在一起,如果以一生一世为目的,就要学会这些眼不见心不烦的功夫。与李辉在一起,这些考验我功夫的事件,时不时就会涌现出来,我慢慢有点习惯。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打电话给他约晚饭。
  他有点生气,有点讶异:“你干什么小米?不是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吗?”
  咦?这么大件事吗?我说:“边吃边想也可以啊。”
  李辉近些年来越发没有幽默感:“小米,你不要开玩笑。我这次是真的。你容我想一想,我们这周不要见面好不好?”
  我有点下不来台:“吃完今天的饭再想吧。”
  他的口气有点嫌恶:“我对她也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她就说‘好’,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小米,你不要恃熟行凶。”
  我也生气了,他凭什么拿我与一个相识刚过24小时的陌生女子相比?“啪”地摔掉电话。
  丽时说:“你应老实一点,不要缠他,他这次恐怕有点不对劲。”
  “哼”,我不屑:“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他与我分手,那是他的损失。”
  “你不要嘴硬,他如与你分手,你不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无法想象。
  也许经过太多风雨,我与李辉都未分开过,我不相信“阴沟翻船”事件。
  但我没再上门给李辉羞辱,我上班,下班,与朋友吃饭,生活如常。开始的一两天过得很平静,到第四五天,心里突然被巨大的恐慌和哀伤笼罩。
  睡觉前,我瞪着已有尘土的灯泡想:他是不是真的玩真的?以他那样率性的性格,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没有他,我会怎样?怎么可能在二十八岁高龄,于感情路上重头再来?
  第六七天,渡日如年。我开始丧失食欲,恹恹,无精打采,魂不守舍,长吁短叹。丽时说:“你看你,要不那样,要不这样,你能不能表现得中间路线一点?晚上出去坐坐吧。”
  我们去了惯常去的那一家酒吧,因为是周末的缘故,酒吧里早已人头攒动,烟雾缭绕中,我一眼看见李辉。
  他走过来,我勉强笑着说:“我事先不知情,别指责我又来缠你。”
  他说“不会”,然后坐了片刻,完全无话,就又回去那一桌。
  李辉的朋友,百分之九十我都认识,但这一桌里,除了胖子,全是新面孔。胖子是李辉的小学同学,于是随着酒吧里放的“ACID 
JAZZ”,我的肌肉“滋”一声酸起来,我百分百相信那个刘晶就在人堆里。
  我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仔细地一个一个瞄过去:最左边那个不可能,短头发,李辉不喜欢短头发;第二个,扎两支辫子,蓝色毛衣的,笑容十分甜美,就是她,一定是她。我根本无需再往下看,一挥手招李辉过来。
  “第二个?”心照不宣。
  “对。”
  我气馁。
  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看去,这个姓刘名晶的女子,美丽活泼,落落大方,如果有人介绍这样的女孩给我做朋友,第一眼便会令我觉得亲切。我找不到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多大?”
  “比你大一点点。”
  “看起来比我年轻。”
  “是”。
  “干什么的?”
  “普通的秘书。”
  我的腰板顿时直了。我是谁?我是著名的安达公司的财务总监。她怎么可以与我比?
  我的恶气涌上肺腑:“她不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等你一周后的发落吗?”
  李辉皱起了眉头,说:“同学聚会,我不好不来。”
  谁亲谁疏,高下顿分。
  我的心我的心,被巨大的哀伤所侵袭,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未来。
  从那天起,我喝上了“葡萄汽酒”。
  “葡萄汽酒”的杀伤力,是我之前未能预料到的。喝酒有讲究,其一便是不可喝闷酒,越喝越闷,越容易醉倒。
  我醉得开不动车,头胀得厉害,只好捧着头坐在驾驶座上等待酒醒。
  李辉被丽时从酒吧里叫了出来。正是春寒料峭时,他身上还带着酒吧里的热乎气儿,在黑暗里静静地冒着白烟。
  “你别开车了,跟我打车回家吧。”他淡淡地说。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路上,一向喜欢叽叽咕咕说话的我,只一味偎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流眼泪。他不停地递纸巾给我,我想他还是爱我的。
  我们睡下。我以冰凉的手探向他的热乎乎,他向他的方向滚了一下,把一张被强行挤成两块。
  “你别多想,你醉成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他热乎乎的身体里蹦出的尽是凉字。
  然后我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我知道旧人是没有任何优势的。我所有的优势,不过是多保持一段时间与李辉之间的恋人关系,那种名不符实的恋人关系。旧人的优势在于旧得发粘,不是说断就断的,因为习惯成自然,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情,就当我是他兄弟姐妹,他再六亲不认,也会惯性地为亲人担心。
  我的酒,因为冷,而醒了。
  “你与我回来,她不生气吗?”
  “她知道我们之间问题尚未解决,她愿意等。她是非常懂事的,小米。”他的每一句话都已然站在界限那端。
  我问:“你究竟喜欢她什么?”究竟为什么所有的旧人都要问这样自取其辱的问题?
  “她让我觉得轻松。小米,你太强悍了。我配不起你。”李辉说。
  一个男人,如果说出这样“配得起”与否的问题,其实就是在说:请放我一马。明面上自谦,暗地里是给对方一个台阶,赶快下了完了。
  我不响。我是不是有错?初识李辉时,我们都是小文员,但四年来,我似走了牛运,升职快得匪夷所思。最初我自己还会不好意思,每换大一点办公桌,都会不安地适应好久。但现在,年终加薪幅度稍小,我会坐在可见三环路风景的私人办公室里,白眼翻得厉害。
  李辉现在的名片上,职位是“项目经理”,手下两个人。
  我不知道与他相处的时候,我是不是过分流露优越感,太过咄咄逼人,使得他对我越来越嫌,感情越来越薄。
  第二天,我很早醒。宿醉的早晨,我总会被渴醒。我摸过床边的杯子,一口将不知隔了几夜的黑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轻手轻脚去洗澡。
  洗手间,是一个家里最易令我伤感的地方。我对气味十分敏感,每当用到曾用过的洗发水,我就会清晰地回忆起,在用这种洗发水时期发生的种种事情。在与李辉初告同居时,我一直用“力士”,后来,一度用“沙宣”、“伊卡璐”,那是我职场生涯最努力奋斗并得到回报的时候,我觉得要用最好的东西犒劳自己。那些日子多么累,每天回到家,连脸都不洗,直接冲进被窝,半夜李辉会轻轻挠我脚心,我不理,然后,就听见他到隔壁房间听音乐,激昂的摇滚乐在午夜两点,从门缝下随灯光渗进来。
  那个早上,我用“威娜宝”洗护分开我的头发时,了无生趣。我知道我的爱情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可我无计可施。
  洗手台边,摆着我惯用的香水,GUCCI的ENVY,我真想把那支漂亮的瓶子扔进马桶,难道真的一语成谶?
  这是期限的最后一天,晚饭我们又见。他仍然极矛盾,左右摆弄着筷子,我问:“何必这样煎熬?这都是谁逼的?”
  他看着我苦笑:“我是很煎熬,我想给出一个负责任的结果。”
  “她怎么样?”
  “她很好,她完全不受折磨。”
  “为什么?”我尖声质问。
  “因为她很自信。”
  我气得抖。她凭什么自信?凭她是个新人,凭她有股子热乎劲?
  我已经受不得气,一旦这种状况发生,拂袖而去。
  李辉一把拉住我:“小米,你吃亏就吃在沉不住气,你这几年来,脾气涨得厉害,常令人下不来台,这也是你越来越不可爱的地方。”
  我颓丧地坐下,说:“对,我小人得志。”
  “我们这一年来,吵得多厉害,吵得多频繁,我早就在考虑,这样一种磕磕绊绊的生活,要不要继续下去。这次遇见她,我才对比出我最受不了你什么。你太不够温柔。”李辉斩钉截铁。
  晚饭结束,仍然毫无结论。
  周一,我一整天在走神,看着玻璃窗外的小秘书小文员们,她们与我年纪相仿,穿着粉色、粉蓝色、粉绿色的毛衣,在午休时间扎堆聊天,眉飞色舞,欢天喜地。李辉爱上她们的同类,而放弃我?我宁肯相信这是一场噩梦。
  丽时说的对:“你千错万错,最大的错在于,你不新鲜。”
  她说“新鲜”这两个字时,拖着长音,刺痛了我的耳朵。我无法改变我不新鲜这个现实,我只有退出。分手就分手吧,没有必要接受一大堆指摘后再羞愧难当地分手。横竖也是输,不如输得漂亮。
  我与他,相恋四年,以一个月时间了结了彼此的关系。
  从他家收拾了东西出来,我看见刘晶,正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着漂亮的格子大衣,脸上的妆容无可挑剔。政权交接,清清楚楚。她看见我,犹豫了一下,我瞬间职业性嘴角上提,展开笑容,她也笑了,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与我的情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再见”。
  我坐在车里,再次抬头看着李辉的窗,蓝格子的窗帘,我买的,如同幕布,撩开后,新戏开锣。
  现在,我经常在酒吧里遇见他俩,我并不愿失恋后,连自己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都改变。甚至,我们同桌进餐,宾主就不相干问题热烈交谈,我想:这是李辉愿意见到的,我乐意效劳。朋友们问:“那女孩是谁?很漂亮的。”
  是的,她很漂亮,很可爱,有心计,识大体。我说:“他俩很衬吧?”
  我买了成箱的faber,一个人搬到楼上去,边喝边看音乐节目到深夜。
  通过这些节目的指导,我去买了一张刘若英的唱片,在上下班的车流里,大声地与她合唱: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最美的地方去……
一张照片
  我得承认,亚梨现在确实漂亮得惊人。
  当然,那是跟她自己比,惊的也是她自己。
  一般而言,朋友来了家里都要看相册,找到高中的毕业合照以后就问:“亚梨呢?亚梨在哪里?你们不是一个班的?”
  我看不到亚梨用目光的阻止,随便一指,然后不出所料听到惊叹:“啊,有没有搞错?这是亚梨?”亚梨就在旁边“哼哼”两声。
  照片上的亚梨,苦着一张脸,厚厚的黄白框近视镜,一圈圈的,显得眼睛更小,皮肤是黑的,还是牙碜的黑,塌鼻梁,薄嘴唇,胖,所以显得高大健硕。
  亚梨的相册里就没有以前的照片。也许是有的,不过那定是一本秘不示人的。大一前的暑假她忙坏了,迅速去做了整容手术,其实没有大动干戈,不过做了双眼皮,激光矫正视力,瘦身抽脂,不再对粗硬的头发置之不理,请人设计出很适合的发型来,皮肤仍然黑,但不见了牙碜——就全变了。现在亚梨粗粗可算是美女,如果化了妆,在晚上,甚至偶一回眸艳光四射。
  现在我们已经不同住了。刚工作的时候两人境况都不好,合租了两室无厅的旧房子。那时她经常漫不经心地说:“还留着那张毕业照吗?我都扔在父母家了。”
  我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想没什么所谓吧,第一整容可耻吗?第二整容说明什么问题?是骡子是马生下来看看。
  友光就说:“你这张嘴,一定要遭报应的。”
  但他不就是为了我妙趣横生一张嘴而深深爱上我?
  念书时亚梨一直比我功课好,师长们全拿她来压我。其实我不见得不用功,但我不喜欢用功得给人看见,而且,我长得吊儿郎当,她那么一副学究的样子,自然比我吃香。
  以上都是自辩之词,我确实没有亚梨努力,我把少女时光全用来谈恋爱了。
  亚梨的努力并没有没白费,她的成绩与我相去不远,念的大学都够烂的,而且两所学校离得很近,没事就互相走动。她那时已经漂亮了,但仍然不肯动谈恋爱的心思,静静地做个好听众,那4年光阴没少容纳我倾倒的感情垃圾。我与她的学长友光的恋爱,她几乎见证了全程。
  我不是圣女,但仍没有跟友光同居,我选择与亚梨同居。友光经常来我处玩,有时天色太晚,自然也就住下。我对亚梨说:“男的来我处,可以,因为能随时请他滚蛋;我去男人处,不可,因为怕随时被人请滚蛋。”
  亚梨就皱着眉头说:“有那么严重吗?别人信不过,友光你也信不过?”
  “难道他不是男人?”
  “你到底吃过男人什么亏竟这样提防?没听你说过啊。”
  “就是不想吃他们的亏,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以后还刹不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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