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此处通洞庭，旁达无底。见有金牛状异，乃惊怪而出。牛渚山北谓之
来石。按，今对采石渡口，上有谢将军祠。② ［谢将军］《晋书》：谢尚，
字仁祖，官镇西将军， 《袁宏传》：宏曾为《咏史》诗。谢尚镇牛渚，秋夜
乘月泛江，会宏在舫中讽咏，遣问焉。答云：“是袁临汝儿郎诵诗，”尚即
迎升舟，谈论申旦。自此，名誉日茂。
… 20…
杜甫
春 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①，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 浑欲不胜簪③。
①［溅泪］《拾遗记》：汉献帝为李榷所败，后以泪溅帝衣。②［胜簪］
鲍照曰：白发零乱不胜簪。
… 21…
月 夜
今夜鄜州月①，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②，双照泪痕干。
① ［鄜州］《唐书·地理志》：鄜州，洛交郡，本上郡，天宝元年更名。
《社甫传》：安禄山乱，甫走避三川。肃宗立，自鄜州赢服欲奔行在，为贼所
得，至德二年亡走凤翔，上谒，拜左拾遗。按：杜诗旧注，天宝十五载，公
自鄜州赴行在，为贼所得，时身在长安，家在鄜州，②［虚幌］江淹诗：炼
药照虚幌。《玉篇》：幌，帷幔也。
… 22…
春宿左省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
星临万户动， 月傍九霄多。
不寝听金钥①，因风想玉珂②。
明朝有封事③，数问夜如何。
① ［金钥］《黄庭经》：玉匙金钥常完坚，②［玉珂］张华诗：文轩树
羽盖，乘马鸣玉珂，《通俗文》：马勒饰，曰珂。《唐舆服制》：五品以上有
珂伞九车之制，三品以上珂九子，四品七子，五品五子，六品以下去通幰及
珂。按：珂，朝马饰也。马行则响，谓之鸣珂。③ ［封事］《光武纪》：诏百
僚俱上封事，《汉仪》：密奏，皂囊封版，故曰封事。《唐书》：补阙、拾
遗，掌供奉讽谏，大事廷净，小则上封事。
… 23…
至德二载甫自京金光门出间道归
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
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①
此道昔归顺， 西郊胡正繁。
至今犹破胆②，应有未招魂③。
近侍归京邑，移官岂至尊④。
无才日衰老， 驻马望千门。
① ［金光门］《长安志》：唐京师外郭城西面三门，北日明远、中日金
光、南曰延平。 ［华州］《唐书》：华州在京师东一百八十里，②［破胆］
《北魏书》：李穆日：”高欢破胆矣。”③［招魂］《楚辞·招魂篇》，魂
兮归来，入修门些，④［移官］按，旧注：公上疏救房琯，诏三司推问，以
张镐力救，敕放就列。至次年，复与房琯、严武俱贬，坐琯党也。
… 24…
月夜忆舍弟
戍鼓断人行①，秋边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②，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③，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①［戌鼓］刘孝绰《繁昌浦》诗，隔山闻戍鼓，傍浦喧棹讴，②［露白］
按：仇注：时逢白露节，③ ［分散］按，鹤注：二弟一在许，一在齐。
… 25…
天未怀李白①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②。
应共冤魂语③，投诗赠泪罗④。
①［天末］陆机诗：游子渺天未。［李白］按：旧注：时李自流窜夜郎。
② ［魑魅］《左传·文十八年》：投诸四裔，以御魑魅，注：魑魅，山林异
气所生为人害者。又注：魑，山神，兽形，魅，怪物。《史记·五帝纪》注：
魑魅，人面兽身，四足，好感人。按：旧注：喜人之来而得食也，③［冤魂］
后汉审配书：冤魂痛于幽冥。④* ［汨罗］《一统志》：泪罗，江名，在长
沙湘阴县北十里，源出豫章，流经湘阴分二水，一南流日泪水，一经古罗城
日罗水，至屈潭复合，故曰汨罗。西流入湘。按：《屈原传》：原字平，与
楚同姓，仕为三闾大夫，上官靳尚妒其能，毁之。王流之江南，原乃作《离
骚经》，终不见省，遂赴汨罗而死， 《汉书·贾谊传》：谊既以谪去，意不
自得，及渡湘水，为文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被谗放逐，作《离骚赋》，
其终篇曰：“已矣，国亡人莫我知也。”遂自投江而死，谊追伤之，因以自
谕。
… 26…
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①
远送从此别， 青山空复情。
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
列郡讴歌惜②，三朝出入荣。
江材独归处， 寂寞养残生。
① ［奉济驿］按：《杜诗》本注：奉济驿丢绵州二十里。［重送］按：
《社诗》本注：先有《奉送入朝》及《送严到绵州》二诗，见卷五之一。②
［列郡］按：本注谓西川诸郡。
… 27…
别房太尉墓间阆州①
他乡复行役，驻马别孤坟。
近泪无干土， 低空有断云。
对棋陪谢傅②，把剑觅徐君③。
唯见林花落， 莺啼送客闻。
① ［房太尉］《旧唐书·房琯传》，琯以乾元元年贬邠州刺史，上元元
年为汉州刺史，室应三年拜刑部尚书，在路遇疾，广德元年八月卒于阆州。
② ［对棋］《晋书，谢安传》：苻坚率众百万次淮肥，加安征讨大都督。命
驾出山墅，亲朋毕集，与幼度围棋，赌别墅，游涉至夜乃还，指授将帅，各
当其任。按：安卒赠太傅。③［把剑］《史记》：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徐
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
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日：“徐君已死，尚谁与乎？”季
子日：“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背吾心哉！”
… 28…
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 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 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
登岳阳楼①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②，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① ［岳阳楼］《岳阳风土记》：岳阳楼，城西楼也，《方舆胜览》：楼
在郡治西南，西面洞庭，左顾君山，不知创始。开元四年，张说出守是邦。
与才士登临赋咏，自此名著。②［东南］《史记·赵世家》，地坼东南。
… 29…
王维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①
寒山转苍翠， 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门外， 临风听暮蝉。
渡头余落日， 墟里上孤烟②。
复值接舆醉， 狂歌五柳前。
① ［辋川］《唐书·王维传》：维别墅在辋川，地奇胜，有华子冈、欹
湖，竹里馆、柳浪、茱萸沜 （古泮字）、辛夷坞。与裴迪游其中，赋诗相酬
为乐。《雍录》：辋川在蓝日县西南二十里，王维别墅在焉。本宋之间别墅
也，②［墟里］陶潜诗：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 30…
山居秋瞑
空山新雨后， 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 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①，王孙自可留②。
① ［随意］薛道衡诗：庭草无人随意绿。②［王孙］楚辞：王孙游兮不
归，春草生兮萋萋。
… 31…
归嵩山作①
清川带长薄②，车马去闲闲。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
迢递嵩高下， 归来且闭夫。
① ［嵩山］《元和郡县志》：嵩高山在河南府告成县西北二十三里，登
封县北八里，亦名外方山，东曰太室，西日少室，总名嵩高，即中岳也。②
［长薄］陆机《挽歌》：按辔遵长薄，注：草木丛日薄。《楚辞》注：草本
交错日薄。
… 32…
终南山
太乙近天都①，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 青霭入看无②。
分野中峰变③，阴晴众壑殊。
欲投入处宿， 隔水问樵夫。
① ［太乙］《五经要义》，太乙，一名终南山，在扶风武功县。《名胜
志》：终南山，道书谓之太乙山。［天都］《晋书》：天都星主衣裳文绣。
② ［青霭］江淹诗：虚堂起青霭，崦嵫生暮云，③［分野］《陕志》云：终
南西起陇山，东逾商洛，绵亘千里，南北亦然，其盘踞不止一州之地，则知
天之分野亦不专隶一舍。蒋注谓”中峰之北为雍、为井鬼；中峰之南为梁、
为翼轸”，失之凿矣。
… 33…
酬张少府
晚年惟好静， 万事不关心。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 山月照弹琴。
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过香积寺①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泉声咽危石②，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③。
①［香积寺］《雍录》，香积寺在子午谷正北，近昆明池镐水发源之处。
② ［泉咽］《北山移文》：石泉咽而下怆。③［安禅］《南征赋》：令筑室
以安禅，［毒龙］《法苑珠林》：西方山中有池，毒龙居之。昔五百商人止
宿池侧，龙怒，泛杀商人，《槃陀王婆罗门咒》：就池咒龙，龙悔过向王，
王乃舍之。
… 34…
送梓州李使君①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山中一夜雨， 树抄百重泉。
汉女输橦布②，巴人讼芋田③。
文翁翻教授④，不敢倚先贤。
① ［梓州］《唐书·地理志》：梓州，梓潼郡。本新城郡，天宝元年更
名，《一统志》：四川潼川州，唐为梓州。②［橦布］《蜀都赋》：布有橦华。
注：橦，树名，其花柔毳可绩为布， 《元和志》：梓州输布，《晋书·食货
志》：夷人输橦布，户一匹，远者或一文，③［芋田］左思《蜀都赋》：瓜
畴芋区。郭义恭《广志》：蜀汉既繁芋，民以为资，《图经本草》：芋，今
处处有之，闽、蜀、淮、楚尤多植。蜀川出者形圆而大，状若蹲鸱，谓之芋
魁，彼人种以当粮食而度饥年。 ④［文翁］《汉书》：文翁少好学，通《春
秋》，为蜀郡守。见蜀地僻陋，欲诱进之，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遣诣京
师，受业博士，又修起学宫，招下县子弟以为弟子，由是大化，比于齐鲁。
《三国志》：蜀本无学上，文翁遣相如东受七经，还教吏民，于是蜀学比于
齐鲁。
… 35…
汉汪临眺①
楚塞三湘接②，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③，留醉与山翁④。
① ［汉江］《一统志》：汉江，源出陇西嶓冢山，由汉中流经郧县、均
州、光化，至襄阳城北。②［三湘］《寰宇记》：湘潭、湘乡、湘阻为三湘，
③［风日］庾信诗：何当好风日，极望长沙垂。④［山翁］《晋书·山简传》：
简镇襄阳，诸习氏有佳园池，简出必之池上置酒，辄醉日：“此我高阳池也。”
时有儿童歌曰：“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
… 36…
终南别业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睡。
兴来每独往， 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 谈笑无还期。
… 37…
孟浩然
临洞庭上张丞相①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②。
气蒸云梦泽③，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④，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⑤。
① ［洞庭］《水经注》，洞庭湖广员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也。
《荆州记》：洞庭湖一名青草湖，②［太清］《吴都赋》注，太清，天也，
③ ［气蒸］《参同契》：山泽气蒸。［云梦］《周礼》：正南曰荆州，其泽
薮曰云梦。《一统志》：云梦在德安府安陆县南五十里，④ ［舟楫］《书》：
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⑤ ［羡鱼］《汉书》：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 38…
与诸子登岘山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渔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①，读罢泪沾襟。
① ［羊公碑］《晋书·羊祜传》，祜性乐山水，每风景必造。岘山置酒
言咏，终日不倦，尝慨然太息，顾谓从事中郎邹湛等日：“自有宇宙，便有
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
湛日：“公令闻令望，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