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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警告，敢踏足这里，杀无赦。
乌丽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拳头用力握起，丝丝缕缕的血丝从指缝间流出。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样放过她？”孙仵问安素。
安素望着在大雨中踉跄而去的身影。“算了，警告一下便可。”
孙仵眼中的蓝光闪烁了几下，来的六个红萨玛人被留下了五个，有了这个警告，红萨玛人应该不敢再来了。
跌进陷坑的红萨玛人和被孙仵扭断脖子的那个已经死了，而剩下的两个则被西蒙跟李凯打成了重伤，交给了闻讯赶来的白萨玛猎手。
里拉听到动静从实验室里出来，正碰上白萨玛人来抬尸体。
“他们一定是想来救那老东西的。”里拉冷笑一声道。竟然敢闯进她的屋子还真够大胆的。飘飞的雨丝从破损的窗户飘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他们这次碰壁了，应该不会来了吧？”李凯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扯了一块兽皮抹干净刀上的雨水和血水。
“他们一定会再来的。”里拉斩钉截铁地说，“因为这个老东西就相当于他们的族长。”
安素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冷漠的双眼里碎冰浮动。“也许我们可以以此为饵，将他们一网打尽。”就算不能一网打尽，而要让他们十几二十年不敢出现在面前。
乌丽独自一人回到族里，这次可真是丢脸死了，不但没有救出巫师大人，还折了五个猎手进去，自己也是伤痕累累。她肚子里憋着一团火，一回来就冲进关押阿瑟的树屋。关押俘虏的树屋都是随便搭建起来的，到处都漏着雨。屋子里面一片泥泞。阿瑟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乌丽冲进来一脚就把他踢翻，脚尖用力碾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那些外来者到底是什么人！”
阿瑟痛哼一声，睁眼望着眼前这个狰狞而又狼狈的女人。她浑身上下沾满泥水，脏兮兮，湿漉漉的，一只獠牙还没削去了。他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胸口也没有那么痛了。
“我也不知道。”阿瑟慢悠悠说，躺在地上欣赏着乌丽狼狈的样子。
脚尖骤然加重了力道。“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不知道你们那个巫女的来历！”
咳咳。阿瑟咳嗽了几声，雨滴不断从上方滴下，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心底涌起了一股怒气。
“你当初不是调查得很清楚吗？别假惺惺的装作不知道！”阿瑟勉强抬起上身吼道。
乌丽腰间一痛，不禁踉跄了一下，但是她忍痛稳住了身形。“别装了！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阿瑟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但还是听到了红萨玛人之间的一些风言风语，大概也猜到了他们发生的事。老巫师被俘，偷袭白萨玛的聚居地失败。今日这个红萨玛女人又来审问关于里拉和她的族人们的事，看来是碰壁了。
一阵快慰涌过心间，阿瑟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好了，族人们没事，里拉也没事。
“你笑什么？！”
阿瑟看着她，忽然止住了笑。“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哥哥，是生是死？”
“你哥是谁？”
“阿曼。”阿瑟紧紧盯着，不放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应该熟悉不过了。
“我不认识。”乌丽很干脆地答道，她杀的白萨玛人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名字。
“你认识！当初你就和我哥哥在一起，你还骗了他！”阿瑟怒吼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雨水从他脸上流淌而下，哥哥当初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竟然一句不认识就了事？愤怒充斥着阿瑟的胸膛，如果不是双手双脚被绑着，他一定冲过去掐死她！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利用完哥哥就扔了！
乌丽猝不及防向后一滑差点跌倒，她伸手扶住门口才稳住了身形，但是腰间的伤却忽然钻心的痛。她不禁闷哼了一声。
“我确实不认识他。”乌丽咬咬牙，慢慢直起身子。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
“乌娜。”阿瑟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是骗了我哥，估计名字也是假的吧？”他讥讽地说。
“你再说一遍？”乌丽忽然扑过来，一把将他压到了泥水里。“乌娜？”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凶狠地掐着他的脖子疯狂摇晃着他。“你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乌娜正是她姐姐的名字。
咳咳咳……肺部被用力挤压着，脖子又被掐着，阿瑟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女人被揭穿身份疯了！
在阿瑟快要晕死过去之前，身上的重量忽然减轻，乌丽跌坐在地，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悲伤。
“我不是乌娜。”她轻声道，但阿瑟还是听到了，“我是乌丽，乌娜是我姐姐。”
在那么一瞬间，阿瑟觉得这个彪悍嗜血的女人忽然有了一丝脆弱。
“给我说说乌娜的事。”乌丽坐在泥水地里，背靠着用树枝编织成的墙壁说。这一刻，在这狭小潮湿的树屋里，身上的伤使她身体感到十分疲累，她忽然想逃避一切，不去想一切关于族里的事。
不管这人是不是在骗她，她都想听听他口中关于姐姐的事。
阿瑟愣了一下，直直地盯着乌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再细细一看，这个自称是乌丽的红萨玛女人看上去眉眼凌厉得多，面孔虽然很像，但是气质却大不一样。乌娜沉静温柔，很能激起人们的保护欲。眼前这个却如一把出鞘的剑，让人敬畏三分。
“哼，说给你听也无所谓。看看你姐姐是如何的卑鄙。”阿瑟侧躺在地上，轻蔑地说。
☆、第九十七章 交换
一声响雷在丛林上空炸裂，瓢泼的大雨没完没了的下，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的污秽。
一阵阵的寒意沿着四肢侵袭到心脏，雨水顺着乌丽苍白的脸流下，此刻她的思绪便如外面的雨声一样凌乱。
她不相信巫师大人一直告诉自己的是假的。姐姐不是被白萨玛人杀死而是被派去执行间谍任务？
但是那次若不是掌握了准确的情报，怎么能攻进去白萨玛的聚居地还掳走了他们的巫女大人？红萨玛的胜利，恐怕就是用姐姐的鲜血铸就。
乌丽的心感觉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不信另一半却拼命说服自己姐姐是为了部族付出生命，死得其所。
“哈哈，你们活该……”乌丽忽然怪笑两声，幽幽道。她慢慢站了起来，被雨水浸润后的眼睛显得愈发深幽。“不管怎样，都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姐姐，此仇定要用你们的鲜血来偿还！”
“我们还来不及杀她。”阿瑟抬起头愤恨道，然后又颓然垂下头去，“是我哥暗中救了她，不过之后两人就不知所踪了。”
姐姐难道没死？乌丽冰冻的心开始砰砰跳动起来，如果姐姐没死，为什么没有回来？她将垂下来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手掌却扫到了断裂掉的獠牙，她顿时从这个奇异的兴奋状态中醒来。
不论姐姐怎样，现今两族之间已经成了死敌。唯有一族消失，这个死结才可能解开。手无力垂下渐握成拳。而被抹去的那一族，只能是白萨玛。
“一派胡言。”乌丽收起不小心流露的脆弱情绪，重新变得冷硬起来。她不再看阿瑟一眼，转身走进了漫天的大雨中。
冷，真冷啊……乌丽双手环住双臂，任雨水和泪水在脸上流淌，这一刻，她才可以放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是姐姐？为什么是姐姐？为什么是姐姐！！！
为什么不回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家么？
乌丽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呜咽声冲出来。她心如刀绞，虽然嘴上说不信阿瑟的话，但心中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拷问一下那些俘虏。”乌丽回到自己的树屋吩咐一个猎手说，“问一些关于，关于乌娜的事。”
猎手奇怪白萨玛怎么会知道乌丽姐姐的事，但又不敢多问，只好领命而去。
手慢慢抚上断掉的獠牙处，乌丽脸上神色冷沉。不管那个白萨玛人说的是不是全都真实，所有的事已经无法回头，两者只能存其一。她的手往虚空中一握，这次，她绝不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握之中。
“什么？红萨玛人提出要交换俘虏？”白萨玛族长心中非常惊疑，听到有些族人还活着的消息让他非常激动，但是谁知道这些红萨玛人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还要交还他们的巫师。”一名白萨玛猎手说。
“带他过来。”白萨玛族长吩咐。如果是真的要交换他倒要听听，如果是来耍什么花样，他第一个就砍了他！
一名倨傲的红萨玛猎手被四个白萨玛猎手押解着来了，对着白萨玛族长，他礼也不行，傲慢地说：“你们想清楚了？换还是不换？”
俘虏可以交换，但是红萨玛的老巫师，这个一手打造了那片妖异丛林的红萨玛人，白萨玛族长根本就不想让他回去制造出另一片的怪林来。
“俘虏我们可以交换，但巫师不行。”白萨玛族长拒绝了。
红萨玛猎手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这个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盯着白萨玛族长，忽然背出了一个个的名字。白萨玛族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们以一换一，多出来的，只要你们把巫师大人交回来，我们全都交还给你们，怎么样？”
红萨玛猎手报出的人数有三十八，而白萨玛这边还活着的红萨玛俘虏只有十六，还有二十二个只能用红萨玛巫师来换了吗？
“先带下去，这事我得考虑一下。”白萨玛族长挥了挥手道。红萨玛巫师在里拉手上，他得跟里拉商量商量。
“快一些，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
白萨玛族长连忙找人把里拉请来，一同来的，还有安素。现在聚居地的防御没有以前严密，安素不放心里拉一个人出去，即使是去族长那里也不行，于是就随了来。现在听白萨玛族长把这事儿一说，她不禁挑了挑眉。上次劫人不行，这次改为谈判了？部族的发展最重要的是要有青壮年劳力，拿一个老巫师换回二十几个青壮年劳力，白萨玛族长肯定已经心动了，不然也不会唤里拉前来，刚才直接拒绝了便是。
“事情就是这样的，里拉你怎么看？”白萨玛族长问，他的双手绞在一起，显然有些紧张。
“换就换吧。”里拉爽快地答应，那老家伙已经半死不活了，拿来换回白萨玛人也划算。
白萨玛族长愣了愣，没想到里拉竟然这么快就会答应，当初可是那人吩咐把她的腿打断的。里拉应该很恨他。
里拉看到白萨玛族长脸上的神情，多少也猜到了几分。“我是真的会把他交出来，反正仇也报了。”她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
“好好好。”白萨玛族长连说三个好字，这么多天以来，他的眉心首次舒展了。
“不过我要提醒族长，小心这次又是他们的计谋。”里拉提醒道。
“我会当心的。”白萨玛族长复又敛起眉，沉声说道。
乌丽断掉的獠牙用了一截象牙补了回来，象牙和獠牙结合的地方用绳子和兽皮细细裹住，现在她的脸部看起来更具野性。
“把俘虏带上，我们走！”乌丽手掌一挥，红萨玛猎手就押着白萨玛俘虏走去和白萨玛族约定好交换俘虏的地方。
阿瑟也在这一批的俘虏中，他不敢相信有一天竟然可以回到部族。他欢喜的同时心底却隐隐不安。他不禁望向了那个自称是乌娜妹妹的红萨玛女人，他上次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悲伤，乌娜应该也没有回到族群。他看着苍莽的丛林，一时间百味杂陈，也许他们两个正在某一处生活着。
乌丽扫了阿瑟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过去的，该有一个结束！
☆、第九十八章 毒杀
交接的地方选在神庙旁边，这里曾经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庙宇，现在已然成了一片白地。
“来了。”白萨玛族长看到从丛林中走出来的红萨玛人和后面的白萨玛族人，不禁向前走了一步。
“我把他们带来了，换吧。”乌丽冷冷地说，双眼往白萨玛队伍中一扫，没有看到那些外来者，不禁松了一口气。“巫师大人在哪？”
四个白萨玛人用担架抬着红萨玛老巫师走了出来。乌丽双眼一眯，冷声质问道：“你们竟敢如此残忍对待我族的巫师大人？”红萨玛巫师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双目呆滞，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
“也好过你们虐待我的族人！”白萨玛族长气得指着乌丽责问道。白萨玛俘虏身上遍布伤痕，有的一看就是新打的。而红萨玛俘虏虽然神情萎靡，但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此时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哼，换吧。”乌丽不欲多言挥挥手，“将他们赶出来。”
三十八个白萨玛俘虏，有好几个都被抬着出来扔在地上，而红萨玛俘虏，除了红萨玛巫师，其他人都能站着。
随着俘虏回到各自的部族，空气霎时间紧绷起来。
乌丽半跪在红萨玛巫师的担架前，红萨玛巫师看到乌丽，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了回来，恢复了一点往日的光彩。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他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拼命扭动着头部望向白萨玛那边，然后又回来盯着乌丽。
乌丽伏低身子，看似凑近红萨玛巫师的嘴边听他讲。
“我知道了。”乌丽忽然说。
红萨玛巫师刚露出的一丝微笑凝结在了嘴边，他忽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睛死死盯着乌丽。他的嘴巴快速张合了几下。
为什么？
“你不应该让她去的。”乌丽在他耳边幽幽道，手掌从他的脖子上离开，夹在指缝间的毒针已然完全刺了进去。
红萨玛巫师面容扭曲起来，费力张口呼吸了几下，身子一挺一软，死了。他死了后，双眼仍然死死盯着乌丽，果然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也和他一样冷血无情，心狠手辣。
乌丽冷漠地看着他死去。他夺去了她最后的温暖，就由她夺去他的性命。牺牲姐姐取得的成就该是她的。她已经得到他的大部分真传，红萨玛在她的手上只会越来越强大。
既然已经成废人了，不如就发挥最后一点价值吧。
白萨玛人正欲带着受伤的族人离开，突然听到背后一下凄厉的哭声。
“巫师大人死了，被这些白萨玛人害死了！”
白萨玛族长心里喊了一声糟，这些红萨玛人果然要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