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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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凤钗-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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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你百里相坐坐副位,如何?”

  百里相被激得白眉倒挑,双目暴射凶芒,将头再点,怒笑说道:“南宫毅,你我一言为定,说吧!”

  南官毅微笑说道:“像你我这等人物,若比什么软硬轻功,兵刃拳脚,那是俗不可耐,我想变个新鲜花样可好?”

  百里相冷笑说道:“花样是越新鲜越好,但求尽兴,我无不奉陪。”

  南宫毅目光微转,缓缓笑道:“我们也学学古人,附庸风雅一番,七阵见输赢,题目是‘书画零棋诗酒花’,每阵以其一,互相比试。”

  这题目称得上新鲜,阿旺藏塔法王与一众大喇嘛悚然动容,无不颇感兴趣地互相注目,准备静观这两位盖世魔头一较高下,俾饱眼福,以广见闻。

  百里相双眉微挑,阴阴笑道:“书画琴棋诗酒花,的确既新鲜,又还雅致绝伦,可是南宫老儿,今日你我这场比试,只是在考较功力……”

  南宫毅截口说道:“本来就是要你我把数十年功力修为,溶化在这七样事物之中。”

  百里相傲然点头,立即传令准备文房四宝、琴棋酒花等物。

  他吩咐方完,南宫毅又转注阿旺藏塔法王微笑说道:“为求公正,比试不可无评判,敢请法王……”

  话犹未完,阿旺藏塔法王已然微笑说道:“本座丝毫不谙武技,怎好做公正评判,拟请八大喇嘛勉为其事,南宫大侠意下如何?”

  大喇嘛各具密宗绝学,布达拉宫顶尖高手,做个评判,应无问题,南宫毅欣然点头。

  阿旺藏塔法王立刻点出耶多克等八位大喇嘛,担任评判。

  适时,比试所用诸物送到,花是两盆秋菊,酒是泥封的两坛,文房四宝、琴、棋等物,质料竟均不俗劣。

  安排好之后,南宫毅拈笔而起,选的是一枝羊毫巨笔,微蘸墨汁,然后在自己所坐那张石椅背上,振笔而书,写得是:

  “名傲八荒笑四海,天外天中一神魔。”

  好大的口气,不但写出自己的名号来历,且将数十年纵横宇内、睥睨武林之豪连一笔带出。

  写完,向着百里相微笑摆手:“百里老儿,你只够资格坐坐副座,所以我将这只石椅题字相赠,望请笑纳。”

  百里相举目一看,立刻心神震动,微皱眉锋。

  原来,这联语般十四宇迹,上联隶字,下联草书,笔画奇细,字体极小,但仍不失苍劲古朴、龙蛇飞舞,每一笔均如利刃,锯入椅背;整整齐齐。

  一枝羊毫巨笔,竟能写出这般细小佳宇,而且贯注功力,铸入那坚逾钢铁的石椅背上,称得上是高绝二字。

  百里相深富心机,略一审视之后,随即冷冷笑道:“南宫老儿,看不出你竟具此神笔,百里相受此厚赠,敢不做还李之持笔濡墨,也在自己所坐椅背上信笔大书,他写得是:“非我莫属!”

  可谓针锋相对,南宫毅要他让位,他却来个非我莫属。

  书罢,掷笔负手冷笑。

  南宫毅举目看去,不禁也微微动容,大笑说道:“百里老儿,有你的,铁画银钩,雄健无伦,一笔兼疏秀、飞逸、绵密、奇纵四家神韵,高明、高明,我南宫毅有点相形见绌,自叹不如。”

  这位大魔头恨天翁百里相果然有一手,他那非我莫属四字,竟分真草隶篆四体。

  八位大喇嘛一阵低低议论之后,由耶多克扬声下了判语,他道:“二位鹤舞鸿飞,难分轩轾,这第一阵应为平手,不分胜负。”

  闻判,南宫毅含笑颔首,百里相冷笑不语。

  第一阵书上平手,第二阵是画,南宫毅微笑说道:“八位评判异常公平,第二阵你百里老儿先请,南宫毅敬观妙笔。”

  这是礼,也是理,更因为天外神魔生性高傲,不肯在这第二阵再占先。

  百里相根本懒得说话,阴森一笑,取出一张宣纸,提笔就画,画得竟是他天外神魔南宫毅的半身像。

  虽无丹汞涂出他那重枣般一张红脸,但须发根根,一笔不苟,栩栩如生,传神已极。

  南宫毅眉锋微蹙,摇头失笑,遂也取过一张宣纸,投桃还李,以牙还牙,也将他恨天翁百里相瘦削阴沉容貌,几笔勾出。

  两张宣纸同时送到了评判手中,八位大喇嘛围拢细审,数议难决。

  南宫毅一旁开口笑道:“诸位,画,讲究笔法、意境,很难!

  画像更难!能否传神固属重要,维妙维肖才是高手!画天外神魔,就要像我南宫毅,点墨之差那便不能说画的是我;诸位请以画对人,百里相由头至脚,毫发不缺,面我南宫毅唇上须间的一点黑痣,他却没有画上,如此胜负岂非立判?”

  八位评判如言照做,果然发现百里相画漏了南宫毅一点黑痣,那点黑痣正如南宫毅自己所说,部位在唇上须间,隐隐约约,不是竭尽目力,特别留心,断难看出。

  而百里相的那张画像确是毫发不缺,一丝儿也不差。

  笔法不相上下,南宫毅却因心细如发,目力敏锐,占了上风,只那么一点点,颇有取巧之嫌。

  耶多克立刻下了评语,高声宣布:“第二阵,南宫大侠得胜。”

  南宫毅胜而不骄。

  百里相的脸色有点难看。

  两阵赛过,一平一负,恨天翁落了下风,当然,还有五阵,现在下断语未免过早,究竟鹿死谁手,正座谁得,尚难预卜。

  第三阵是琴。

  百里相也颇不失大方。其实,他也一样的高傲,绝不肯占人便宜,向着南宫毅冷然抬手道:“南宫老儿,这一阵由你先来,百里相洗耳准备静聆琴音妙韵。”

  南宫毅取过一具七弦琴,在正殿中央,面外盘膝坐下,神色略趋肃穆凝重,指尖轻抚,一缕清越琴韵如空响起,如风入松间,泉流石上,令人俗念全消,心神空静。

  百里相忽然叫道:“南宫老儿,我听不出这是何曲,难不成阁下自度?”

  南宫毅手不高弦,点头微笑:“南宫毅浸淫此道教十年,每叹知音之难遇,却不料你百里老儿竞是我之子期?指尖堪慰也。”

  琴音越来越曼妙,适时,奇事也生,先是空中传来一阵鸟雀噪鸣,接着成群鸟儿飞落尘埃,齐集正殿大门之外,寂然无声,不飞不动。

  密宗绝学虽称玄奥,但这将毕生功力凝化琴音,空中聚鸟,却非在场高手任何一人所能效为。

  就在阿旺藏塔法王与一众喇嘛惊然动容之际,南宫毅倏然收手,琴音一住,群鸟散飞,南宫教目注殿外,轻笑扬声:“二鸠三雀。”

  指尖突挑琴弦,“铮!””“铮!”两声脆响,群飞中五只鸟儿疾坠而下,落地后又展翅飞去。

  在场诸人除不谙武技的法王外,皆是一流高手,谁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二鸠三雀。

  南宫毅一笑而起,众喇嘛相顾失色。

  百里相没有任何表情,走过去原地坐下,指不落琴,反指向殿外,木然说道:“南宫老儿,你先把地上那根羽毛拾起,免得稍时乱了双目,混淆不清。”

  南宫毅神情微震,循扬注视,果见一根细小杂色羽毛随风微动,立悟自己真气玄功尚无法由心所欲,加以控制,才会击落鸟雀羽,毛百里相既能指出,那表示他必有把握,看来这一阵恐怕危险,淡淡一笑,道:“百里者儿这回也细心了,想必是吃亏学了乖,拾起倒不必,只要稍时不见第二根羽毛,南宫毅认输就是。”

  百里相未再开口,手抚处,琴音起,他这琴音与南宫毅适才所抚迥然不同,铁马金戈,奔雷驰电,隐隐有杀伐之声。

  南宫毅听得皱眉说道:“百里老儿,南宫毅二次出世,凶残性情已隐敛不少。你那暴戾之气怎地有增无减?恨天可以,恨人也无可厚非,莫非你还要恨上无知扁毛飞禽?”

  百里相冷哼说道:“南官老儿,你二次出世;在性情方面确实变得前后判若两人,令我难信是那七十年首凶狠毒辣的天外神魔……”

  这句话,竟使得南宫毅神情微微…惊。

  喇嘛们,全神贯注于琴音之中,百里相面向殿外,自然谁也未曾看到南宫毅的异样神情。

  “不过,你性情大变,那是你的事,老夫我却不愿在出家人面前假慈悲!”依然故我地继续抚琴。

  南宫毅赤脸上有了笑容,没有说话。

  散飞的群鸟,又集殿前,这回是羽毛觳觯,缩为一团,竟然流露畏惧之态。

  又片刻,百里相默默收手,缓缓站起,面色狰狞阴狠,负手退立一旁。

  怪事。琴音既住,群鸟依然缩立殿前,寂然不动。

  南宫毅目光微扫殿外群鸟,突然一叹说道:“这第三阵南宫毅承认落败,百里相,禽鸟何辜,你何其忍心?”

  百里相阴阴说道:“天外神魔居然也是菩萨心肠,天大笑话!南宫毅,老夫昔年杀人无数,手下向无活口,区区几只鸟儿算得了什么?莫要忘了百里相做事只求达到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众喇嘛这才恍悟殿外群鸟皆死于琴音,外表丝毫无伤,脏腑已为琴音尽碎,鸟死而不倒,足见百里相真气玄功已可由心所欲,加以控制,要比南宫毅高了半筹。

  出家人心性本应慈悲,岂料众喇嘛竟神色不变,无动于衷。

  甫宫毅又是一阵暗暗感叹。

  高下既分,南宫毅也已自认落败,这一阵无须再加评判,百里相技高为胜。

  局面,是平一,胜负各一,算起来仍是春华秋实,难判雌雄。

  还有四阵,第四阵是棋。

  棋无先后之分,应是两人对坐而弈,但黑白之道,极费神思,短时间内无法较出胜负,题目是由天外神魔出的,他不能不想个办法,略一沉吟,向着百里相笑道:“百里老儿,我有意将这棋字…阵,移于七阵之末,最后再较高低,免得时间仓促,彼此难有佳着,也可免耽误太多时光,如何?”

  百里相皮肉不动地道:“老夫颇有同感,就听你的,且把这诗字提前,改在第四阵,但这诗字最难揉入武功,也最难判出胜负,老夫请教,你我是如何比试法?”

  南宫毅道:“这一阵题目该由你出,怎么比试,我毫无意见,你老儿看着办吧!”

  百里相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笑意,道:“老夫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常人难及,若出了题目,你老儿可别说老夫有意刁难,恃能欺你。”

  南宫毅大笑说道:“论到了你出题,那有何法?我只有认了。老儿,你尽管放心大胆出题,越奇越难,越妙越好,南宫毅自信绝不比你差。”

  百里相脸上诡异笑童更浓,阴鸷目光凝注南宫毅,道:“豪语惊人,那么,南宫老儿你听着,老夫要跟你比比背诵诗句……”

  背诵诗句?这位南宫毅绝世奇才,书读万卷,学富五车,对他来说,那形同儿戏。

  他微微一笑,道:“百里老儿,你莫非肠枯脑干,想不出绝妙奇难的好办法来?”

  百里相冷冷笑道:“南宫毅,你且慢自傲,不必骄狂,候我片刻。”

  话锋微顿,随即向居中高坐的阿旺藏塔法王拱手说道:“敢请法王借手稿一用。”

  阿旺藏塔法王呆了一呆,笑道:“涂鸦之作,怎敢贻笑大方?”

  话虽这么说,他到底仍向一名近侍挥了手。

  那名近侍躬身而退,稍时,双手捧着一叠素笺,飞步面回,恭谨异常地高举呈上。

  阿旺藏塔法王接过来略一翻阅,随手递给了百里相。

  百里相接过一叠素笺,选了其中一首最长的从军行,其余的又递还了那名近侍。

  百里相拿着那首从军行,向南宫毅叫道:“南宫老儿,你且过来。”

  南宫毅已能猜出个大概,心知百里相舍古取今,更就近取诗,用意只是要取用一首二人完全陌生,从未读过、看过的诗,这样比试过目不忘,背诵诗句谁也讨不了便宜。将头微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百里相将手中素笺送至南宫毅眼前,只一晃,立刻收回,道:“看见了么?你我各过目一遍,然后背诵,但老夫要说明一点,由尾至头。须倒着背,能一口气背完,不落一字,不错一字者为胜,如何?”

  背诗不难,无如将一首完全陌生的长篇从军行,过目一遍,由后至头倒背,一口气地不漏一字,不错一字那可就大不简单了。

  此言一出,满殿动容,连智慧高深的阿旺藏塔法王都张口瞪目。

  南宫毅眉锋双皱,摇头说道:“绝妙奇难!百里老儿,看不出你还能想出这般高明办法来,高,高,高,难,难,难,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百里相面上微有得色,冷然说道:“你若怕难不愿……”

  “且慢!”南宫毅忽一摇手,笑道:“百里者儿,莫自作聪明,谁告诉你我不愿了,这,难不倒我,你我谁先过目?”

  百里相道:“这占不了便宜,谁先过目都一样。”

  “那么……”南宫毅潇洒摆手,道:“百里老儿,你先请。”

  百里相细目双翻,道:“南宫毅力,为避嫌疑,你站远些。”

  南宫毅大笑说道:“百里相,奈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飘身退后。

  百里相立刻凝神投注,将一双目光紧紧地盯在手中素笺上,片刻之后始吁了一口气,把诗稿递与南宫毅,闭目不语。

  南宫毅微笑接过诗稿,只一展视,不禁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阿旺藏塔法王一眼。

  阿旺藏塔法王报以微笑:“雕虫小技,不合高才,有渎法眼,南宫大侠斧正。”

  南宫毅郑重说道:“法王忒谦,今之班马,压倒元白,虽李杜不稍让。”

  阿旺藏塔法王朗笑说道:“过奖,过奖,南宫大侠谬赞,本座愧不敢当,化外之人,勉强学步,倘如南宫太侠之言,岂不天下无诗,气煞古人。”

  很显然地,这位法王也颇以才气自矜。

  南宫敦不再说话,收回目光将手中这篇字字珠玑的从军行,由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交与八位评判,向百里相道:“百里老儿,你先背抑或是我先背。”

  百里相睁开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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