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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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飞霜-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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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雅珍见闻非之显得手足无措,暗忖道:“我要让你缓过气来,转动脑筋,只怕你又会飞了,事已至此,我不能半途而废。”
  转念间,接着又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
  她心里虽打定了主意,但毕竟是女孩子,到了口边的“意思”两字,竟是费尽了力气,也说不出口来。
  闻非之有心人也,哪需她把话说完,他已是心花怒放,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一步握住程雅珍的玉手,颤声道:“珍妹,你……你……知道了我的意思?”
  程雅珍任他握住玉手,心中也是别别跳地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闻非之道:“私心窃慕,非只一日,如有半句虚言……”
  程雅珍一笑道:“好了,不要再往下说了,我相信你,不过,你准备把我怎样?”
  闻非之一愣,道:“这……”
  程雅珍道:“你就让我吃人家的亏么?”
  闻非之道:“当然不!”
  程雅珍道:“空口说白话,你得拿个主意出来呀!”
  闻非之皱着眉头,道:“目前,我……唉!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程雅珍道:“你想不出办法,我有办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闻非之道:“什么办法?”
  程雅珍道:“我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
  程雅珍柳眉双蹙,作难了半天,终于银牙一咬,道:“你得先答应娶我为妻!”
  这进度太快了,是的,对闻非之来说,简直来得有些突然,做梦也想不到。
  可是对程雅珍来说,却是来得太慢了。
  闻非之如同梦中拾到了一个大元宝,疑真疑假地张大着一双俊目,呐呐地道:“我莫非是做梦么?”
  程雅珍见他高兴得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一喜,暗忖道:“原来他心中一直就有了我,只因身份关系,羞于出口,要不是我打定主意,要他先开口,只怕一辈子也等不到,唉!这就是采取主动的好处。”
  程雅珍心里安定了,含情脉脉地道:“你答不答应?”
  同非之忽然向程雅珍一揖到地,道:“小兄错承厚爱,海枯石烂,永矢不二。”
  他不仅答应了,而且,表示了他的真诚。
  程雅珍吁了一口长气,道:“唉,我总算到手了。”
  闻非之一怔道:“珍妹,你说什么?”
  程雅珍一阵娇羞涌上了秀脸,轻轻地道:“你可以取下人皮面具了。”
  闻非之依言取下一层人皮面具,现出本来面目。
  程雅珍纤腰一扭,呢声道:“还有一层哩!”
  闻非之又一怔,道:“还有一层?”
  程雅珍伸手向他脸上抓去,笑道:“你不用再鬼头鬼脑了。”
  五指尖尖,在闻非之脸上一落,人皮面具没有抓起来,却在闻非之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闻非之但觉脸上一阵麻麻辣辣,忍不住“啊!”了一声,呆住了。
  程雅珍则在“啊!’了一声之后,颤抖着那只右手,回手一掌,打在自己脸上,双眼一翻,人便向后倒了下去。
  问非之顾不得自己脸上麻痛,只怕跌坏了程雅珍,忙伏身抢先一步,托住了程雅珍的身子。
  他看了看四周地上,只见又潮又湿,他怕弄赃了程雅珍的衣服,率性把程雅珍抱在怀里,盘膝坐在地上,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穴”,一面细言细语地在她耳边呼道:“珍妹,珍妹,你何必这样自责,小兄又没有受多大的伤,唉!你!你!你的脾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未变。”
  程闻二家,原是通家之好,小儿女当然不会今天才认识。
  他说着,说着,不自禁低头亲了一下程雅珍自己打肿的半边桃腮。
  程雅珍热望成空,自己认错了人,急怒攻心,只觉脑中一昏,人便失去了知觉。
  这不是受伤,也不是大病,当然醒来得很快。
  闻非之的话,她完全听得清楚,闻非之的那一吻,她更是被吻得毛骨悚然,全身发麻。
  可是,她却动也不敢动一下,一个劲地装死。
  这时,她心中真是五味俱陈,哭诉无门。
  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安徘的结果么!
  她脑中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片刻之间,她看透了生死,但,唯有一点,她却始终无法看破,那便是这幕笑话,叫她死了,她也是忍受不了。
  她一生好强,难道死了还在人家口中落下一个笑柄。
  不!我不能死!
  可是,我怎样办呢?她真恨死自己了。
  闻非之浓情蜜意的细语,在她耳边诉个不停。
  她暗{才道:“看来他对我的心意,确实已非一日,我过去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假使不是这次阴错阳差,他纵是想死了我,岂不也是活该,活该,活该……”说不尽的“活该”
  在她脑中旋转着!
  “……活该!活该!我就是死了,‘他’也不知道我的心意,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又值得为‘他’死么?”
  她起先是站在闻非之的立场设想,想着想着,忽又把自己本身代替了闻非之,而在为自己设想了。
  是的,如果史莒对她没有意思,她这不叫单相思么!
  哼!你既看不起我,我难道就非嫁给你不可。
  她的脾气又来了。
  接着,她考虑到闻非之的问题,至少,闻非之是爱着我的,假使世界上没有史莒,这闻非之实在算得上是一位理想的对象,史莒眼睛里没有我,这世界上已经等于没有他,我又何尝不可接受闻非之的爱。
  她性格明快,虽是任性,但极有决断,银牙一咬,发狠暗道:“史莒,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叫你看看我嫁的人!”
  心念一决,一声娇呼,她睁开了秀目。
  当然,她少不得非得做作一番,挺腰跳了起来,指着问非之的鼻子,大发娇嗔,道:
  “你……你……”
  闻非之一脸惶恐,道:“珍妹!珍妹!我……我……不是有意,是……是怕你跌到地上。”
  程雅珍怒道:“那!你……你……”
  你什么?她总不能把他偷吻她香腮的事,也说了出来。
  闻非之也不管她“你”什么,只是不住地连连打拱作揖,赔罪不已。
  程雅珍发过一阵娇嗔,缓了一口气,叹道:“非哥哥,你已经答应娶我了,我人本来就是你的……”
  话声一顿,言未尽意,柳眉一扬,接道:“不过,我要你替我争一口气。”
  闻非之哪是程雅珍的对手,不逞他想,便乖乖地道:“珍妹,你要我争什么气?”
  程雅珍道:“我问你,你的功力比史威如何?”
  闻非之一叹道:“小兄惭愧,难与史威相比。”
  程雅珍又道:“比史莒又如何?”
  闻非之摇头道:“莒弟人中之龙,绝世奇才,小兄不敢和他并论。”
  程雅珍沉痛地一叹,道:“你难道就自认不如人就算了不成?”
  闻非之道:“我不自认不如人,又能怎样?”
  程雅珍道:“哦要你发奋图强,迎头超上他们!”
  闻非之苦笑道:“珍妹,你不是不知道,武功方面的成就,明师和资质,缺一不可,岂是勉强得来的?”
  程雅珍道:“你承不承认‘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
  闻非之道:“这话有它的道理,但并不尽然,有许多……”
  程雅珍截口道:“我觉得这话用在你身上,有绝对的必然性,说资质你不下于史威,说明师我有办法,现在只问你是不是有心人?”
  闻非之又何尝不是心怀大志之人,只因见了史莒与史威的成就,自觉终生难达,泄了气,这时被程雅珍说得豪情大发,挺胸而言道:“珍妹,你这样爱护我,我就是吃上千辛万苦,也必努力以赴,不负你的期望。”
  程雅珍展颜一笑道:“好!从今天起,我们两人,谁也不准偷懒,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很快就回来。”
  话声一落,不等闻非之接话,已是纵身掠出洞外。
  同非之但觉双腿一软,他再也承受不起这天外飞来的意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这座洞府中充满了温暖和光明,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他那美妙的梦正在做得乘心写意的时候,忽然耳边一声脆笑道:“你倒舒服,先睡了一觉。”
  闻非之一惊而醒,只见程雅珍身后跟着她那两个侍女之一的王燕姑娘,每人脚前放了一大包东西。
  闻非之一跳而起道:“‘你……你带来这多东西做什么?”
  程雅珍面色一正道:“我们在这里住下来。”
  闻非之一愕道:“就住在这里?”
  程雅珍笑着一指那两包东西道:“武功秘籍,云丹圣药,衣食之需,应有尽有,再加上我,你难道还不满足?”
  闻非之急道:“我不是……‘’程雅珍专断地道:”别的话我都不要听,我只要你替我争一口气,好好下工夫。“
  她话不停口,转身又向玉燕一挥手道:“燕妹,以后都靠你们两位了。”
  王燕秀目一红道:“小姐,我留下来好不好?”
  程雅珍道:“现在不行!”
  玉燕知道她的脾气,不敢多说,只好行了一礼,黯然而退。
  第一○七章 难了哥哥
  程雅珍急功好利,她把她自己与那本秘籍配合起来,就算是她自认的明师,不过,她自己虽然稀松,那本秘籍倒确是海内孤本,奥妙无穷之物。
  单由那秘籍上前面几页写满了程中和的注释,便知北剑程中和曾在这本书上下过不少工夫,到后面更深奥了,北剑程中和的字迹也失踪了,更不难想像出北剑程中和也未能把这本秘籍弄通,半途而废。
  程雅珍无法帮助闻非之去领悟秘籍中精义,但她却是一位铁面无私的严师,只听她整天在闻非之耳边嚷着:“努力!努力,再努力……。”
  等于把闻非之放在一匹烈马背上,一口气就逼着他跑上三十四天长途。
  闻非之疲劳得站着都想睡觉,好好的一位英俊侠士,变成了形销骨立的病书生。
  闻非之苦不堪言,自是不消说得,就程雅珍她也好不了多少。
  她既得操心问非之的饮食准备,又要操心他的用功进度,也是累得虚弱不堪,双脚发软。
  一切因疲劳引起的不良后果,都发生了。
  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勇往直前,志坚如铁。
  这天,他们都太疲劳了,程雅珍自己先支持不住,在做事的时候,竟靠着洞壁睡着了。
  闻非之乐得偷懒,也不去惊醒她。倒头追随她寻向梦中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最后,首先醒转的还是程雅珍,她明眸一张,只见闻非之鼻息如雷睡得正浓。
  她恨恨地骂了一声:“不知长进的东西,只知贪睡。”
  当然,她如此骂闻非之,是以为自己只随便打了一下盹,却没想到已经睡了三天三夜。
  她举步走了两步,这才觉出自己今天的精神大异往昔,不仅步履轻灵,就全身也无处不通泰舒畅。
  她晃身到了闻非之身前,正要摇醒他时,忽然,一阵沉重杂乱的脚步之声从洞外传来。
  她急急忙忙地推了闻非之几下,便一个箭步,从洞壁上摘下一把宝剑,振腕抖脱剑鞘,晃身藏在洞口旁边,真气内力一提,随时都可给来人出奇一剑。
  沉重的脚步声,走到洞口停住了。
  程雅珍暗骂了一声:“该死的东西,为什么不进来!”
  一念未了,已听洞外来人呼叫道:“小姐!小姐!玉燕不行了”
  呼叫的是她贴身丫头之一的金莺,话声入耳惊心,她脱口叫了一声:“金莺!玉燕出了什么事?”冲出洞外。
  只见王燕全身血迹斑斑,倚在金莺身上,已是气息奄奄,再也走不动。
  金莺也似是精疲力尽,否则,她用不着呼叫雅珍,尽可把玉燕抱进洞来。
  程雅珍接过王燕,抱入洞内。
  这时,闻非之也醒了过来,张惶地道:“出了什么事?”
  程雅珍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到洞外守护去。”
  一闻非之应了一声:“好!”走向洞口,却忽听他“啊!”了一声,高兴地笑道:“珍妹,你看是谁来了!”
  说着,向前紧紧的握住来人的手。
  来人的出现,无声无息,闻非之一叫,真吓了程雅珍一跳。
  她转脸看来人,全身一颤,连忙低下头。
  原来,竟是史莒到了。
  史莒俊目一掠全洞,剑眉皱了一皱,道:“你们怎么躲到这里,叫大家都急死了。”
  闻非之一脸羞愧之色,“啊!啊!”了二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雅珍蓦地抬起螓首,射出两道怨恨的目光,冷冷地道:“躲!
  笑话,。我们为什么要躲?“、史莒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两位要不是躲藏,玉燕姑娘这一顿苦算是白吃了。“
  这下吃惊的变成金莺,只听金莺“咦!”了一声,道:“莒儿,你怎知道?”
  “丫头,莒儿,莒儿,岂是你叫的!”
  随着这个苍老的话声,走进来两位七老八十的老翁。
  大家全是一震,就要出手相向。
  史莒摇手道:“这二位老前辈是我的朋友,各位无需惊慌。”
  随又向其中一位老人笑道:“许老,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金莺姐姐是丫头,本席是小厮,大家叫惯了,许老不可认真,那位玉燕姐姐伤势甚重,麻烦你老替她看看吧!”
  青衣臾许地山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她们既是会主旧友、老夫不计较就是了。”
  大步朝玉燕走去。
  程雅珍晃身阻去青衣史许地山,冷笑道!
  “人是我的,不敢劳驾!”
  她对史莒由爱生恨,见了他的朋友也讨厌,人又好强,自是不愿领他的情。
  青衣叟许地山年近八十,见多识广,经验极富,既知这批少年人都是会主故交,会主自然有不便说话的地方,救人大事,岂能任由她使气胡闹,论身份,又不便和她争论,当机立断,闷声不响,出手一指,把程雅珍定在当地,自己却飘身绕过程雅珍,自去为玉燕疗伤。
  程雅珍一生任性,哪知这老头比她更横,不言不答,出手就点了她穴道,甚至,把她的哑穴也点了,空有一张不饶人的利嘴,想骂几句,都难以如愿,只气得她杏眼圆睁,充满了怒火。
  闻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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