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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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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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在奚玉瑾耳边悄悄说道:“咱们回去吧。”奚玉瑾恐怕他们还有什么机密的话要在分手之时才说,想要再等—会。就在她踌躇未决之际,忽听得铮铮铮一片声响,朱九穆突然用“刘海洒金钱”的暗器手法,向她们躲藏之处,撒出了一把金钱!  
  原来奚玉瑾因为心情紧张,不自觉的身躯颤抖,衣裳与假山的石壁摩擦,发出了轻微的抄沙声响。朱九穆送客出来,从假山侧面经过,刚好给他听到了。  
  她们二人藏在假山洞里,朱九穆瞧不见她们,隐隐听见沙沙的声响,不觉起了疑心:“是一只小老鼠还是有人躲在里面?”他不能断定又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不动声色的突然就用一把铜钱向她们藏身之处打去。  
  铜钱碰着山石,发出一片铮铮声响,有七八枚铜钱给山石碰落,但也还有三枚铜钱打进洞里来。这山洞甚狭窄,是只能容得两人藏身的,奚玉瑾无法闪避,只好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大,双指疾弹,铮铮两声,把两枚钱镖弹开,但还有一枚她没弹着,碧波伏在地上,只觉微风飒然,那枚铜钱从她颈背擦过,碰着了岩石,这才“铮”的一声跌了下来。  
  碧波忍着疼痛,连忙一按石壁上的机关,把暗门打开,待到朱九穆赶来,她们早已在地道里了。那道暗门关上之后,从外面看去,乃是一片光滑的石壁,若非精通机关削器之学的大行家,决计看不出其中秘密。  
  朱九穆发出钱镖之时,心里想道:“里面倘若有人,钱镖打不着他,也非得把他吓出来不可!”哪知却不见有人,进去一看,也没有发现老鼠,不觉惊疑不定:“难道我自己听错了?”  
  余化龙道:“朱老先生可是怀疑洞中有人埋伏?”朱九穆道:“不错,我刚才分明听得有声响的。”  
  余化龙道:“不会有人这样大胆吧?”朱九穆沉吟半晌,说道:“但也不可不防,我们刚才说的事情若是给人偷听了去,只怕会破坏了咱们的计划,请你回去告诉令师,把押运的路线改一改,防患未然。同时我这里也小心戒备,在这几天,决不许孟七娘的人出去!”他已经疑及这山洞里可能藏有机关,是孟七娘派来的丫头偷听他们的谈话了。  
  余化龙道:“孟七娘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倘若你们阻拦不了,那又怎样?”朱九穆道:“阻拦不了,那就派人跟踪他,监视他。孟七娘本人我想她是不会出去,她还要守着她的老巢呢。”余化龙笑道:“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只要不是孟七娘亲自出马,派出的几个小丫头,谅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奚玉瑾和碧波从地道出去,回到了水香榭,这才松了口气。碧波摸摸颈背,伸了伸舌头笑道:“好险,好险!刚才好在我是俯卧,若是仰卧的话,给钱镖割破喉咙,这条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说到此处,突然觉得奇怪,问道:“侍琴姐姐,我听得是三枚钱镖打进来的,为什么你没有给钱镖打着?”  
  奚玉瑾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小鬼头心思好细!”当下笑道:“说来侥幸,那两枚钱镖刚好碰着我头上的银簪,银譬都几乎给它打落了呢。”  
  碧波道:“原来如此,我还只道你是身怀武功,不让我们知道呢。幸好你没给打着,这老魔头的功夫好生了得,你瞧我只是给他的铜钱擦了一下,就好像给小刀割着一般,皮破血流了。”  
  奚玉瑾连忙装出吃惊的神气,叫道:“哎呀,你别动,让我给你裹伤。”碧波笑道:“这一点伤敷上金创药就行了,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  
  忽听得有人说道:“你们两个干了什么事情来了?碧波,是谁打伤你的?”奚玉瑾抬头一看,只见孟七娘分花拂梆,正自花间的一条小径向她们走来。  
  碧波道:“我正要禀告主人,我们刚刚偷听了朱九穆和那姓余的谈话。”  
  孟七娘皱起眉头,说道:“碧波,你也太大胆,太淘气了。”奚玉瑾道:“这不关碧波小妹子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我恐怕他们密室聚谋,有所不利于主人,因此请碧波带我去偷听的。”  
  孟七娘道:“你们给发现了没有?”碧波道:“没有。那老魔头发出钱镖,也不过只擦伤了我的皮肉,我们马上就从地道逃走了,地道的秘密也没有给发现。”孟七娘这才松了口气,问她们偷听到了一些什么。  
  碧波一五一十的将偷听来的密谋告诉主人,孟七娘“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要干的果然不是好事!不过这却与我无关,你们也不必多理闲事了。”奚玉瑾好生失望,但也只好与碧波一同应了一个“是”字。  
  孟七娘跟着说道:“侍琴,我正有事情找你,你跟我来,碧波,你自己回去敷药吧,以后可不许这样胡作非为了。”  
  奚玉瑾只道孟七娘是找她下棋,不料孟七娘却把她带进了卧室。奚玉瑾还是第一次进入孟七娘的卧房,心中不觉惴惴不安,想道:“她有什么事情找我商量,连最得宠的碧波都不许在旁呢?”  
  进入了孟七娘的卧房,奚玉瑾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了一件物件,令她又喜又惊。  
  只见在当眼之处的一张小几上,端端正正的摆着那一坛“九天回阳百花酒”,这正是奚玉瑾这几天来日思夜想,想要盗取之物。  
  奚玉瑾一喜之后接着一惊,暗自思量:“难道是她对我已经起了疑心,为什么她要把这一坛酒拿出来让我看见?”  
  孟七娘和颜悦色地说道:“侍琴,你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奚玉瑾忐忑不安,侧着半边身子坐下,说道:“婢子恭听主人吩咐。”  
  孟七娘道:“难得你我有缘,你虽然只是来了三天,我与你却是一见如故,我没有女儿,你就当作我的女儿吧。”奚玉瑾道,“婢子不敢。”  
  孟七娘一皱眉头,随即笑道:“你是秀才的女儿,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有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干女儿,只怕我还没福消受呢。从今之后,你不必以奴婢自居了!”  
  奚玉瑾这才亲亲热热叫了—声:“干娘。”说道:“多承干娘错爱,侍琴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七娘眉开眼笑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侍琴,不是我夸赞你,你的确是讨人欢喜,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和你也是很有缘的。”  
  奚玉瑾莫名奇妙,心头“卜通”一跳,想道:“她说的难道是辛龙生?但辛龙生可不是‘这里’的人呀。”  
  孟七娘道;“你还记得那位韩姑娘吗,你刚来那天,见过她的?”  
  奚玉瑾又是一惊,不知孟七娘是否故意试探她的口气,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记得。那天碧波带她出来,我本来应该回避的,不料却碰上了,干娘可是怪我不懂规矩么?”  
  孟七娘答道:“我非但不怪你,我还要请你帮忙我做‘件事呢。”  
  奚玉瑾道:“干娘言重了。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请干娘吩咐就是。”  
  孟七娘道:“韩姑娘对你似乎很有好感,她也记得你呢。”  
  奚玉瑾道:“那天我只是看见了她,可没有和她说过话。”  
  孟七娘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你和她有缘份呢,这位韩姑娘对我颇有误会,对这里的人她也是谁都不理睬的,可是自从那天见了你之后,她已是接连两次向碧玉、碧铰打听过你了。”碧玉、碧钗是孟七娘的另外两个丫头,替孟七娘每天送饭给韩大维父女的。  
  奚玉瑾暗暗吃惊,想道;“佩瑛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可以向人打听我呢!这岂不是要弄出破绽来吗?”  
  心念未已,只听得孟七娘已是继续说道:“她问你是不是新来的,又夸赞你长得秀气。碧玉告诉她你皆得琴棋诗画,她听了更是喜欢,又问了许多关于你的身世的事情,知道你是秀才女儿,她还替你惋惜呢。”  
  奚玉瑾佯作不满说道:“碧玉也太多嘴了。”  
  孟七娘道:“那位韩姑娘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我知道她是一定喜欢见到你的。”  
  孟七娘继续说道:“我也很喜欢那位韩姑娘,我想让你们见上—见,今天你就替碧钗送饭去给她吧。”  
  奚玉瑾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干娘何须与女儿客气?”  
  孟七娘道:“你顺便带一壶酒去,劝韩老先生喝,韩姑娘倘若问你这是什么酒,你也不妨告诉她,这是九天回阳百花酒。”  
  奚玉瑾又喜又惊,喜者是她梦寐以求,不知如何才能够偷得到手的药酒,如今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惊者是不知孟七娘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是试探她的,这就糟了。  
  但这是求之不得的良机,奚玉瑾虽然惊疑不定,也是不愿错过。当下大着胆子,决定一试,极力按下一颗跳动的心,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那位韩老先生不是给西门牧野用独门手法闭了穴道的么?不知他能不能喝酒?倘若他连口也不能张开,我要劝他喝酒,也是无从劝起的了。”  
  孟七娘道:“今天是第三天,他的穴道纵然尚未解开,不能说话,酒总是可以喝的。当然这也必须得他甘心愿意才成,否则以他的功夫,你就是强迫他喝,也是不行,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请你去劝他的原因了。韩姑娘对你很有好感,你善言相劝,劝得动韩姑娘,韩姑娘也就会帮忙你劝她父亲了。”  
  奚玉瑾道:“婢子拙于言辞,不知如何相劝?”翼玉瑾已是恨不得马上把酒送到韩大维手中,但为了恐防孟七娘起疑,故此仍是装作不识此酒的功效。  
  孟七娘道:“你不要多疑,这酒对韩大维是有益无害的,如果是毒酒的话,我还会叫你去劝他喝吗?”  
  奚玉瑾初时听见孟七娘一开口就叫她不要多疑,心头不禁“卜通”一跳,听下去才明白她是这个意思,连忙赔笑说道:“婢子怎敢如此疑心?”  
  孟七娘皱眉道:“我叫你今后不必以奴婢自居,你又忘了。好,你这就去吧,你对他们父女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会明白的。”  
  此时已有一个丫头把托盘拿进来,盘中有一海碗稀饭,两式小菜。孟七娘取出一个酒壶,亲自斟满了一壶九天回阳百花酒,郑重的交给了奚玉瑾。  
  且说韩佩瑛那日见过了孟七娘之后,满腹疑团,心里想道:“听孟七娘的口气,害死我母亲的乃是另有其人,那是谁呢?嗯,只怕是孟七娘故意骗我的吧?好在这件事爹爹本来就想告诉我的,我回去一问爹爹,就知道了。”  
  哪知她回到牢房,叫了一声“爹爹”,竟然听不见韩大维的回答。  
  韩佩瑛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伸手去探父亲鼻息,见父亲尚有呼吸,这才稍稍放心。当下将父亲扶起,仔细视察,也没有新受毒的迹象,只觉父亲的脉搏有点异乎寻常的跳动。韩佩瑛对家传的内功心法已经颇有造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是给高手封闭了两道经脉,此时正以本身深厚的内功,自行打通奇经八脉。  
  自行打通经脉,这是十分艰难的事情,韩大维正在运功之际,莫说他不能够说话,就是能够说话,韩佩瑛也不敢令他分神,只好尽自己所能,用本身真力,助父亲运功。  
  韩佩瑛的功力当然是和父亲相差甚远,但也不无帮助,在这三天之中,除了每日二餐,韩佩瑛要停下来喂她父亲吃点东西之外,其余的时间,两父女都是在静坐运功,以求尽快打通经咏。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时分,韩大维深深地吸了一门气,忽地张开了眼睛,说道:“瑛儿,辛苦了你啦!”比西门牧野预料的时间提早半天打通了经脉。这是因为西门牧野没有把韩佩瑛的功力估计在内的缘故。  
  韩大维刚刚打通经脉,精神尚未恢复,韩佩瑛不敢刺激父亲,她本来想问是谁毒死母亲的事情,只好暂时按下。  
  韩大维却在记挂着她去见孟七娘之事,能够说话之后,便即问道:“瑛儿,孟七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韩佩瑛道:“爹爹,我先告诉你一件喜讯。”  
  韩大维道:“是孟七娘要放你么?”  
  韩佩瑛道:“她是说过要设法放我,但我现在说的喜讯却是另一桩。”  
  韩大维说道:“另外还有什么喜讯?”  
  韩佩瑛道:“我看见孟七娘的一个丫头,很像是奚玉瑾。”  
  韩大维道:“奚玉瑾?她怎么会跑来这儿,而且做了丫头呢?”  
  韩佩瑛道:“女儿也是这么想,但那丫头不但身材举止像奚玉瑾,而且她还用动作暗示她是奚玉瑾。昨天我问了送饭来的那个丫头,她说这是一个新从江南来的丫头,来了还没有几天的,这种种可疑的事实加在一起,除了是奚玉瑾还有谁呢?她这个人很有点小聪明、鬼门道的,不知她是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混了进来,但女儿相信不会看错。”  
  韩大维道:“你以为奚玉瑾是来救咱们的吗?”  
  韩佩瑛道:“她与女儿情如姐妹,不是为了搭救咱们,她又何必冒这危险?”心里有点奇怪,爹爹何以多此一问?  
  韩大维道:“瑛儿,我有一件事情忘记问你,你大喜那天,你这位奚姐姐可有来喝你的喜酒。”  
  韩佩瑛为了恐防老父伤心,故此谎言骗父,说是已经和谷啸风成了亲的,此时听得父亲这样一问,不由得又是羞愧,又是心酸。幸好牢房光线黯淡,韩大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韩佩瑛忍住心中的酸楚,强笑说道:“爹,你忘记了这次把我送往扬州完婚,是没有通知任何宾客的吗?咱们既然没有请帖给她,她怎么会来?”  
  韩人维道:“奚玉瑾住的百花谷离扬州不远,我以为她自己会来的,男家也没有请她吗?”  
  韩佩瑛道:“没有。”心里暗暗奇怪:“爹爹何以这样问我,难道他已听到了什么风声?”  
  韩大维道:“这么说她和谷啸风是未相识的了?”  
  韩佩瑛心头“卜通”一跳,说道:“我没有问过啸风,不过他们都是扬州人,认识也不稀奇,爹,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韩大维道:“奚、谷两家上代有点过节,但这内里因由,你是不宜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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