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彩虹系列---金鸡三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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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金鸡三啼-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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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孟小月很自然地便联想到了裘大可——三姑娘的父亲。不用说,他必然也是此道健者了,却是由于初次相见,相交不深,自不便以此类问题向对方出口询问,想了想,没有说出。
  三姑娘翻着眼睛看着他,含笑说:“你在想什么?”
  孟小月摇摇头,即道:“我想去拜见令尊裘先生,面谢他昨夜的大恩,可以么?”
  “这倒真巧!”三姑娘说:“我心里正有这个意思,想带你到我家去坐坐,想不到你居然先提出来了。来吧!这会子正好他有空,迟了就不行了!”
  孟小月说:“你家就在附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随着她身子的一转岔进了一条冬青树衍生的花岗石板小道,便是在白雪覆盖的冬日,亦可见美丽情致,瑞雪清除的路面,花岗石五色斑斓,吃阳光映照得分外醒眼,白雪绿叶,两相映辉,辽回延伸的尽头,曲径通幽,红门深锁着的小小阁楼,便是裘家了。
  “呶!”三姑娘伸手一指:“这就是我家了!”
  孟小月站住脚,打量一番,觉得好雅致。
  却只见“吱呀!”一声,门扉开启,出来一个拿着管帚,身着红袄的高大妇人。
  三姑娘说:“我娘来啦!”
  两人随快步上前。
  红衣妇人好高的身子,较之孟小月也相差不多,看来约在四旬左右,一头黑发,向上拢着,打着个盘头植髻,露着细白如雪的一截颈项,腰上扎着根绿色妙丝巾带,把个腰肢扎得细细的,模样儿甚是俊俏。
  孟小月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深深打了一躬。
  三姑娘已代为介绍道:“他就是新来的孟小月,特为来拜会爹的……”
  “裘大娘……”孟小月再次抱拳为礼。
  “嗯——”妇人老大的一双眼睛,骨碌碌在孟小月身上一转,冷漠的脸上才似着了些笑容。
  “你爹已下楼了,正在院棚里弄花,你们去吧!”
  三姑娘应了声:“好——”
  身子一闪,进了门扉,孟小月赶上一步跟上。三姑娘凑近他刚要说什么,看见妇人正在回头顾盼,随即把话止住,妇人却似察觉到了,脸上微作冷笑带出了一丝怒容。
  裘先生正在棚子里弄花。
  卷着一双袖子,腰系板带,很是精神。
  “哟!你们来啦?好些了没有?”
  拍拍两只手,忙去拉一边的条凳。
  条案上摆满了盆花,全是水仙。
  三姑娘笑说:“你又在‘鼓揪’这两盆水仙啦!也不嫌烦?”
  “嘿嘿!闲着也是闲着嘛!快过年啦!图个吉利嘛!”裘先生拍着两只手说:“坐坐……”
  孟小月深深打了一揖道:“昨夜承先生妙手,竟是全好了,特别来看您,给您道上一声谢!”
  “哈哈!”
  裘先生仰天打了个哈哈,声音还真响,老远树上的几只鹊雀都吓飞了。
  “小伙子,行!瞧你这身子骨,还真是块料!”
  一面说着,裘先生那一双湛湛有神的眼睛,直向孟小月逼视过来。
  笑了两声,他又道:“怎么样,到处看看没有?见了高总管了没有?”
  “还没有!”三姑娘代为回答道:“我那个院里他管不着,要是他高兴,等着他来看咱们!”
  “不不不……”裘先生一面坐下来:“凡事都有个规矩,回头你带着他去一趟,礼多人不怪,才来乍到就得罪了人,往后可就不好干事了,你这个丫头!”
  三姑娘无奈地点了一下头:“好吧,反正听您的就是了!”
  “还有一个人,也怠慢不得。”裘先生说:“也得先去拜会一趟!”
  “李铁池!”三姑娘一笑:“这您就别担心了,这个人咱们已经见过了!”随即把先时与李铁池一段经过讲了一遍,说到与李铁池动手一节,眉飞色舞表情大是得意。
  裘大可只是听着,脸上毫无表情。
  二姑娘见父亲并无责怪,更自得意地道:“哼——要不是王爷来了,咱们还没个完呢,还不定谁胜过谁呢!”
  裘大可冷冷一笑,忽然面现怒容说:“你太任性了!”
  三姑娘见父亲不悦,一时住口不言。
  裘大可怒气不息地道:“我不是早已告诫过你,要对他格外小心?哼!你那两手三脚猫儿,也许在别人眼里,还称不错,要跟他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那可是一点不错!”
  说话时有人掀帘而入,手里托着两碗热茶,正是刚才门口见过的那个高大红衣妇人。
  一面把两碗茶分别放在裘先生、孟小月面前,红衣妇人脸色略似不屑地道:“这可好,咱们下了好几年的工夫,叫姑娘你这一搅和,全泡了汤啦!”
  三姑娘怔了一怔,顶撞道:“我又怎么搅和啦?又怎么泡了汤啦?”
  “你还我和争?”红衣妇人一只手叉在腰上:“人家要不看在你爹份上,姑娘你这条小命早完了,还当这个姓李的是好惹的?”
  三姑娘被她娘一顿抢白,气得脸色发红,却是当着父亲,不便对她过分顶撞,心里一口气压不下去,睁着一双大眼睛,只是向她瞪着。
  红衣妇人抛过来一个眼神儿,似笑又嗔地挑着一双眉毛道:“姑娘你还别不服气,问问你爹看看我说的对不对?老爷子,你倒是说话呀!怎么着,我说错了没有?”
  裘先生“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红衣妇人一双吊梢眼角,向着盂小月瞟了一眼,撇着嘴笑说:“这不是孟小兄弟刚来吗,回头就别走了,在家里吃饭吧!”
  三姑娘代答道:“那可不行,三姨娘那边说不定还有事招呼呢!”
  红衣妇人看了她一眼,便不作声地转身自去。
  孟小月待将起身抱拳恭送,却为三姑娘一只手轻轻拉住,递了个眼色,心里微微一动,料将有故,便不曾移动。
  裘大可说了声:“喝茶!”一只手端起了茶碗,孟小月称了声谢,举碗互饮。
  茶质极佳,入口生津,再看碗具亦非凡品,裘先生举止有度,更似一善以品茗的文人雅士,甚而他左手五指,俱都留着晶莹透剔的指甲,设非是昨夜之后,已知他是深藏不露的高士,任何人在初初一见之下,莫不视之为典型的斯文人物。
  “李铁池这个人城府极深……”裘先生说:“他对我一直都在暗中注意,这一次与你动了手,绝不会就此甘心……却是要防着他一点……”
  三姑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总是碍着孟小月在侧,不便多说。
  裘大可一双湛湛目神,随即移向孟小月,话题一转道:“近年以来,奸宦当权,迫害忠良,仅仅三年时间,已有十数巨户,惨遭落难发配,此次王府买奴,据说都来自以前文、赵两府,孟小月你的出身,可与这两家有关么?”
  孟小月怔了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裘先生嘴里所谓的文赵两府,俱是名重一时的朝廷大员,前者文良,职任礼部侍郎,后者赵超,官拜福建总兵官,皆以开罪职掌朝廷近卫全权的京畿内廷都督马步云而遭致整肃,分别发配抄家。这是本年的大事,远近皆知。
  裘先生锐利的眼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对他的出身来历,有着相当的关切。
  孟小月虽是不欲多说,要想安全藏拙,却也不能。
  裘先生一笑,进而刺探道:“那么你的出身……又是哪里?”
  “我……”孟小月凄凉地笑了一笑:“不敢先生见问,先主人姓金,我……”
  “这就是了!”
  裘大可微微一笑,面现诧异地道:“莫非是金开泰都指挥大人的府上?”
  孟小月欲将否认,神情上却已难掩遮,一时神色凄凉,勉强地笑了一下,点头道:
  “先生说对了,小可正是来自金老大人的府上……”
  “我明白了!”裘大可一只手捋着山羊胡须,冷冷笑道:“这是去年春天的事,听说牵连极广,金家满门八十余口,全都下了大狱,同样是坏在那个马步云的手上……听说他府上奴仆,发配不多,一半多都到了南直隶应天府刘英大人的府上……”
  孟小月不由一惊,注目道:“先生……你怎么知道……”
  裘大可嘿嘿一笑,精锐目光未曾少移,冷冷说道:“当今天下大事,哪一件逃得过我的耳目观察?更承这里王爷错爱,事无巨细,每以咨询相商,便是每日抄印的官报,也都由我先看,摘要呈上,日久天长,也就当知尽知了。”
  盂小月点头道:“原来如此!”说了这四个字,一时竟无言以对。
  无疑的,裘大可所提及的金开泰一案,给予孟小月以极大的刺激,使得他原已压制冰封的思潮,再一次汹涌翻覆,一时之间竟为之颇难自已。
  老于历练的裘大可,看在眼里,自是心里有数。
  笑了一笑,他才缓缓说道:“有关你来自金家之事,不可对外人提及。”目光一转,看向三姑娘道:“你要记住,也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免生多事!”
  三姑娘说:“您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孟小月不由抱拳道:“先生对我真正爱护备至了!”
  裘大可微微点头,注目而笑说:“你我虽是初见,却也一见投缘,这里王府,人丁杂乱,外表平静,内里勾心斗角,大不简单,一切言行举止,都要十分小心注意,免得为人所乘,生出不必要事端,好在凡事,有妞儿关照你,这样方便的多!”
  三姑娘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小名“妞儿”,怪不好意思地叫了声:“爹”,就势站起来说:“我们也该走了!”
  孟小月站起来向着裘大可抱拳道:“告辞!”
  裘大可一笑点头说:“有空你就过来吧,咱们多聊聊!”
  孟小月应了一声,道:“还要请先生多多指教!”
  “那倒是好!”裘大可脸现神秘地道:“只是看你是不是真心就教了!”
  孟小月愣了一愣,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三姑娘说:“爹是逗你玩儿的,走吧,还得去高总管那边呢!”
  孟小月随着她转身离开,待将跨出天棚,踏入堂屋的一霎,耳听着身后的裘大可一声吆喝道:“小心!”
  话声甫落,即有尖锐的一股风声,直循着孟小月后脑袭来。
  事发突然,自是大出二人意外。
  三姑娘“啊!”了一声,慌不迭向外一闪,展翅飞鹰一般地已腾身而起,落向摆满了水仙花的长案之上。
  却是那暗器并非冲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双尖锐的竹签,已飞临孟小月后脑部位。
  较之三姑娘的机智应变,孟小月却似太过呆板。猛可里他回首一探,便在这一霎,一双尖锐的竹签,在距离着他颈项左右不及一寸的光景,飞擦了过去,一路穿堂直入,“笃!”地钉在粉墙之上。
  孟小月微微一惊,只是向裘大可注目不言,后者却由不住朗声大笑道:“好!”
  三姑娘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父亲有意向孟小月出手试探,只是手法过于冒险,试以眼前而论,那一双飞临的竹签显然已经父亲真力灌注,孟小月设非如眼前的反应迟缓,若是作左右闪躲,略有不慎,势将为飞签所中,非死即伤。
  裘大可的出手,真正是忒也胆大了。
  “小伙子,有你一手!”
  一面说,裘大可已缓缓走近眼前,脸上表情,甚是欣慰,目注着孟小月道:“这一手‘金风不动’,虽说不够十分沉着,却已不差,足见我没有看错了你,咱们可真是有缘,以后可真得好好盘桓盘桓了!”
  哈哈一笑,便自转身自去。
  出了裘家大门,踏上了通向后院的长长画廊。
  尽管是白雪遍地,这胜宫幽院,景致仍然是大有可观。
  走着走着,三姑娘忽然停下了脚步,偏过脸来向孟小月瞧着,脸上表情,大是费解奇怪。
  “我爹说的是真的?你身上有功夫?”三姑娘含着微微的笑:“怎么我一点都没瞧出来,你可真会装!”
  孟小月脸上微微一笑,表情很不自在。
  “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着问就是了!”三姑娘笑态可掬地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瞧出来了,不是吗!一般人哪能受得了那个罪?光吊也吊死了!”
  孟小月窘笑了一下,点点头道:“不瞒姑娘,早先确也练了几年功夫,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大长进,也就不敢人前显露,若是姑娘不嫌弃,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正才是!”
  “你看,这可是你自己承认了吧!”
  三姑娘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闲人经过,才含笑说:“你可真傻,我这点本事算得了什么,我家老爷子那一身本事,才真正是好样儿的,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对你很是投缘,想收你作徒弟呢!”
  “该……”
  “算了,我只是这么猜想罢了!”三姑娘说:“是不是真是这样,还没准儿,他老人家的事情可难说!走,咱们走着说话!”
  二人边走边说。
  孟小月道:“令尊身手惊人,难道没有传人?”
  “怎么没有?只是……”三姑娘说着顿了一顿:“我还有个哥哥……只是不在跟前,还有两个师兄,也不在跟前……”
  孟小月点头道:“原来这样……”
  三姑娘偏过脸来瞧着他:“这些话原是不该对你说的,你也不要对外人提起,要不然我爹知道,又要怪我多嘴,恼了!”
  孟小月应了一声,想起先前光景,不觉问道:“还有你母亲……”
  “她不是我亲生的娘!”三姑娘忽然站住,忿忿地说:“这个女人可厉害了,人前一个脸,人后一个脸,一身本事也是好样的,你得多防着她一点儿,反正没事少跟她罗唆!”
  孟小月一笑点头,心里盘思着,眼前自己所置身的这个环境,可是真够复杂,才来第一天已是如此,日后将何以堪!?
  高总管同李铁池外出未归,没有见着。
  回来的路上,三姑娘笑着说:“这样最好,见了面反而罗唆,反正是咱们的礼数到了,他也不能怪你!”
  两个人又在各处走了一圈,遇见了府里一干闲杂人等,三姑娘均为之一一引见。
  原来楚王朱华奎为人重义,讲究排场,王府里除安置有三房妻妾,各有一定住处,仆从如云,各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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