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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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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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不步后尘

。 。

刘县长进门一瞧,屋里只有陈叫山和赵专员两人,眉毛微微一挑,便大许感觉出了某种东西……

面瓜遂即进来,问,“刘县长,你喜欢喝什么茶?小的没见识,方才给赵专员上了西湖龙井,口劲微,不合赵专员的口味,这才换了紫川毛尖……”

赵专员微微一笑,心中暗暗赞叹:什么叫“没见识”?这简直是见识大如天啊!陈叫山的手下,一个端茶倒水的,竟都是这般的厉害角色啊!由此可见,陈叫山是怎样的强大啊?

“就手,就手就好……”刘县长连忙客气说,“我是个粗鄙人,不懂茶道,啥茶到嘴里,都一个味儿……”

面瓜便同样泡了一杯紫川毛尖,端于刘县长,“紫川毛尖,刘县长慢用……”

听得面瓜这般说,赵专员和刘县长对视一眼,遂即便都端起茶来喝……

只这一刹,被陈叫山捕捉在眼,琢磨在心了……

陈叫山忽而意识到:面瓜通过这一个上茶的小小细节,测探了一下,看刘县长和赵专员两人,究竟是随道同行而已,还是旧有交好?

常理来说,如果刘县长不与赵专员交好,甚至,还存有某种分歧和裂隙,则有几种可能:其一,刘县长要么标新立异,故意喝与赵专员不一样的茶,在陈叫山面前,以此昭示自己的根底,证明自己与赵专员并非一路人;其二,刘县长顾忌赵专员的面子,主动提出与赵专员喝一样的茶,则标明,要么刘县长与赵专员是交好,要么便是忌惮于赵专员的权势;其三,若是刘县长说出“就手”、“随便”之类的话,则充分标明:无论刘县长与赵专员是交好,还是存有裂隙,刘县长如今来了乐州城,便是仰陈叫山之鼻息的,更忌惮陈叫山在乐州的威势……

而方才,面瓜上了紫川毛尖,并有意点明“紫川毛尖,刘县长慢用“,其后,刘县长和赵专员对视了一眼,那对视一刹的眼神,全被陈叫山捕捉了,并悟感出来了:刘县长与赵专员是铁铁的交好!

悟到了这一层,陈叫山的思维,忽地便打开了……

起先,陈叫山以为:赵专员借着调查孙县长、肖营长被杀一事,是想让陈叫山能“表示表示”,以不负自己舟车劳顿,大老远来乐州一趟……

然而,站在赵专员的角度来想,似乎又是不通的既然无论怎样闹腾,也是拿不住陈叫山杀人的真凭实据,那么,赵专员又凭什么让陈叫山“表示表示”呢?

莫说是一个随行军,便是十个随行军,以陈叫山如今的势力,若欲灭之,简直如捻死一只蚊子!

对呀,赵专员不可能那么傻!

你要战,我便战,你要查,随便查,若想从我这里捞些好处,给你,是礼数,不给,也是底气呀!

陈叫山悠悠地摇着折扇,脑袋飞快地运转着……

忽然,陈叫山猛然想到了原来,赵专员所要亮的底牌,并非是从我陈叫山捞些类如钱财的好处,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于是,陈叫山忽地将扇子一收,在手掌一拍,装作极为神秘的样子,“赵专员,刘县长,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陈叫山将身子弓了,脑袋朝前,赵专员和刘县长闻之,也便将脑袋凑了过来……

“其实,孙县长就是我杀的,肖营长呢,也是我杀的!”

说完这话,陈叫山“噗”地抖开折扇,“哗啦哗啦”扇了起来……

陈叫山边扇凉风,边打量着刘县长和赵专员的表情……

“哈哈哈……”赵专员看着陈叫山,便开始大笑,刘县长遂即也开始笑,于是,陈叫山也便跟着大笑起来……

三人皆大笑,笑得衣衫起皱,头发抖动……

“陈先生,哈……陈先生……陈先生你可真会说玩笑话哩!”赵专员边说边笑,边笑边说,似乎笑得气都接不上来……

“陈先生,你是乐州地界上的头面人,怎会干那样的小事?哈哈哈……“刘县长也附合着……

听着赵专员和刘县长这般说话,陈叫山手里的折扇停了嗯,这就对了,这就符合逻辑了!

于是,陈叫山也笑得似乎接不上气来,并随之问,“赵专员,刘县长,你们两位应是莫逆之交吧?”

此话一出,三人皆不笑了……

赵专员似多感慨地深吸一口气,“不瞒陈先生,岂止是莫逆之交,赵、刘两家,乃是世交!”

这就对了嘛,有底牌,你就早些亮……

原来,赵、刘两家的确是世交!赵专员的祖父,曾是刘县长祖父的救命恩人,到了赵专员父亲和刘县长父亲一辈,赵专员的父亲被国民政fu的陷害小人弹劾,险些入狱,刘县长的父亲为报赵家之恩,将那些弹劾之罪状,独自承担了,由此入狱,顶了赵专员父亲……

赵、刘两家,可谓投桃报李,恩来恩去,情谊如山!

赵专员和刘县长,并非骨肉兄弟,却胜似骨肉兄弟!

待刘县长要到乐州就任的消息一出,赵专员首先想到的是:乐州一地,有陈叫山在,此人非同一般!刘县长到乐州去就任,陈叫山若是卖面子,刘县长兴许大有可为!陈叫山若是不卖面子,那么,前任孙县长便是前车之鉴……

因而,赵专员便向陈主席提出前往乐州,调查孙县长、肖营长被杀一案,而其真实之用意,是来乐州,拜陈叫山的码头!

赵专员是聪明人,他晓得:越是要拜码头,越是不能奴颜婢膝,越是不能弄那些点头哈腰的姿态,若是那样做,陈叫山便越发瞧不起他们……

赵专员带来了浩浩荡荡的随行军,一路耀武扬威,并非是向陈叫山扎势,不过是给陈叫山显一显自己的能量,露一露自己的本事……

待能量显了,本事露了,而后再伺机观察陈叫山其人之反应,要么服顺之,要么再想别的办法,别的方式……

总之一个原则:我赵专员的铁兄弟,来这乐州城当县长,可万万不能步了前任孙县长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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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一查到底

难怪那天晚上,刘县长来了卢家大院,尽是说了些恭维人的淡话,再无他言……当初,陈叫山还一度琢磨反复,揣度此中深意,现在看,纯属自己多虑了……

陈叫山感到:有时候,思虑过重,反不利于化繁为简,高屋建瓯。……

幸亏赵专员和刘县长的底牌,不过是来乐州城“探测深浅,拜拜码头,寻求平安”而已……若是换作那种紧要关节的大事,还不定会弄出什么大纰漏呢!

陈叫山轻松释然之际,感觉自我之修为,仍需好好磨砺……

而此刻,赵专员心里亦波澜起伏,颇有一丝庆幸……

陈叫山不愧为威名一方的陈先生,处事自有大将之风。在赵专员率领随行军,涌入卢家大院,耀武扬威,并通过反复逼问陈叫山之行踪,而故意测探陈叫山深浅时,陈叫山非但没有与赵专员发生冲突,且给足了赵专员和随行军面子……

假想一下,若陈叫山不给面子,与随行军正面对抗起来,那还真成了假戏真做,可如何收得了场?

赵专员越想越觉得自己做事欠周全,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本初的想法,实在荒谬!

原本是想告诉陈叫山:“我兄弟日后就在了乐州城落脚了,你若敢难为他,那就是不给省府专员的面子,不给陈主席面子!”

荒谬啊: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陈叫山就是土皇帝,哪里存在给不给谁面子?

原本是告诉陈叫山:“你也瞧见了,我赵专员也不是吃素的人,有的是背景,有的是实力……“

简直荒谬啊:陈叫山客客气气,儒雅文气,并不亮一刀一枪,仅是折扇一摇,来一句“其实。孙县长就是我杀的。肖营长呢,也是我杀的!”仅此一言,就足以表明了,他的实力,他的底气,他驾驭江湖风浪的的自信、从容、淡若……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赵专员觉得自己下了一步大漏棋,幸好局面又挽回了一般。暗自庆幸,兀自心惊……

“我兄弟从此就在乐州城混饭吃了。万望陈先生能多多关照……”

赵专员庆幸之余,连忙说着往回扳的客气话,话刚出,陈叫山却就折扇一竖,将其阻断了,“赵专员说哪里话?刘县长来我乐州,主政一方,为我陈叫山之父母官……”

赵专员和刘乡长对视一眼,心里皆一紧:完了。陈叫山终究还是生了气,不愿给面子?或者说,是故意要说这样的客套话,来摆一下谱么?

其实,赵专员和刘乡长皆是多虑了,他们误会了陈叫山,或者说。他们不明白陈叫山的心思……

陈叫山既已摸实了赵专员和刘县长的底牌,便要依据这底牌,来做一番文章了……

首先,陈叫山即将奔赴汉口,加入曹保仁的两江航会,兴许以后很长时间。也不会在乐州城。以往,在孙县长主政乐州时,卢家与县府,看似和气一团,实则暗流不断。现在,孙县长死了,刘县长来了。乐州翻开了新的篇章……

刘县长初来乍到,根基未稳,既然他有意顺服于我陈叫山,攀附于卢家,何不趁此火候,将刘县长培养成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从此之后,无论在官场,抑或是江湖,卢家皆能牢牢操控,可谓翻云覆雨,只手之事……

再者,赵专员此番来乐州城,是打着调查孙县长、肖营长被杀一事来的。尽管现在,赵专员和刘县长已经将真正的底牌,亮给了陈叫山,可是,外边的人并不晓得这一层玄机啊……

那么,既然赵专员是省府之特派要员,随行军又是这般的威风八面,何不借此演一出“外圆内方”的大戏呢?

倘若赵专员对外依旧保持好“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的状态,在乐州,乃至梁州、洋州一带,那些一度仇视陈叫山,而又忌惮畏惧陈叫山的异己小人,不就纷纷浮出水面,抢着赶着加入了这一出大戏了么?

将这些异己小人,全部拾掇干净了,有利于陈叫山,有利于卢家!

而且,这些人被除掉了,也就最大限度地杜绝了刘县长以后发展党羽的可能!

一箭三雕,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妙不可言啊!

这便是真正的江湖……

当然,陈叫山心中这么做着大文章,嘴上却是要换一个说法的,“我陈叫山本一介村夫,胸无点墨,处事鲁莽,领一帮愣头青,在乐州瞎混口饭吃,幸得赵专员和刘县长抬举,实在是令陈某受宠若惊……”

陈叫山这话说得谦卑、低调、自嘲,却是句句以反搏正,尤其是“胸无点墨”、“处事鲁莽”、“愣头青”这些关键词,分明是在向赵专员和刘县长传递着某种东西……

赵专员一听此话,越发对陈叫山敬畏起来——我原本还想玩这种“半软半硬半敲打”,在陈叫山面前,我简直青嫩得可以。

人家这才是真正的“半软半硬半敲打”啊!

谁让人家有玩的底气,玩的资本呢?

陈叫山将折扇放下,左右环视,搓着两手,“哎呀,就冲咱三兄弟这缘分,我理当要送个见面礼啊,可这……”

陈叫山装作思索皱眉状,刘县长和赵专员便连连说着“客气客气,不必不必“之类的话……

“刘县长日后主政乐州,我卢家产业还需刘县长多多罩护……”陈叫山忽然说,“要不这样,我将卢家船队每年的收益,以千抽其三当抽头,作为赵专员和刘县长的见面礼,你们看如何?抽三,抽三,便是我陈叫山为自己找个好靠山嘛……”

刘县长和赵专员闻听此言,差点晕了过去:明明是我们来乐州寻你陈叫山为靠山,你倒好,反倒称我们为靠山!瞧这反话说得……陈叫山当真是太厉害,太老辣,太过强大,太有城府了!

赵专员和刘县长,便又连忙说着婉拒的客气话,岂料,陈叫山却将折扇在手里一敲,言语坚定,态度明朗,“你们若是不肯接受,便是瞧不上我陈叫山,不拿我陈叫山当兄弟……”

得,这不接受还不行啊?那就接受吧!

“嗯,这就对嘛,自家兄弟,何论彼此?”陈叫山抖开折扇,哗啦啦扇着,忽又说,“对了,关于调查孙、肖被杀一事,我觉得呢:还得继续查下去,一查到底,查个天翻地覆,查个水落石出……”

第075章 暴露破绽

船帮老大第186章 破绽

久旱之后,一场秋雨,一旦下起,一连几日,竟未住点。(。 )

陈叫山在鹏天的搀扶下,用左肘支撑着身子,浑身使劲,在从床上半坐起来。中了侯今春一箭,尽管柳郎中为陈叫山敷了箭伤药,但右肩一片,仍旧略略肿胀,棉纱裹缠了,稍有不慎,箭伤触碰时,便疼痛难忍……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外面嘀嘀嗒嗒下着雨,空气中的燥气,早被雨水荡涤而去,处处潮潮的。陈叫山半坐在床,鹏天将一个鼓鼓的软包袱,垫在陈叫山脊背后,使得陈叫山腰上不用太使劲,坐得舒服些。尽管这般,陈叫山斜靠在床头,仍觉着右肩隐隐地疼,双腿半蜷在被子里,又隐隐地冷。

满仓趴在小炉前,炉中细柴燃烧得很好,满仓仍嫌不够,嘴巴卷成筒状,使劲地朝炉内吹着气,希望药汤熬得愈透些。

药熬好了,这是第三遍,七庆依照柳郎中的吩咐,连熬了三遍,而后将三次的药汤,汇在一个陶盆里,用筷子搅匀了,用木勺给陈叫山舀出一碗来,吹着药汤上的热烟,端到了陈叫山跟前……

鹏飞和鹏云,两手粘着泥巴,在糊一个泥火盆。天气逐渐冷了,屋子里需要有火来烤了。黄土中加入了麦壳、棕丝、盐,在一个大陶盆里用水兑了,反复搅拌着,用手抓起一条泥,试着黏性,而后依照陶盆的形状,仔细地糊着……

其余的兄弟,被陈叫山派了出去,协助家丁杂役们,对卢家大院多处漏雨的房子,进行修补改造。ong》天一直下雨,不便行路,常海明是个闲不住的人,带着小分队的兄弟,便也跟着去帮忙了。

陈叫山喝完药,苦得眯着眼睛,嘴巴大张着,朝外哈着气,似要将满嘴的苦味,全部随着哈出去的气流,一并消尽。

陈叫山重新躺进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淡淡笑着,“天天盼下雨,盼下雨,这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完了啊……”

陈叫山仰面躺着,想着许多的事儿,胸膛起伏着,末了,问鹏天,“今儿毛蛋他们还放粥么?”

“放啥呀?”鹏天替陈叫山掖了下被角,“昨个雨小,魏伙头他们熬了一锅稠粥,没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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