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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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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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伸手扣了扣他的膀子,低声说:“你好雄壮,臂力到底有多少斤两?” 


  “不知道,五七百厅倒还马虎。” 


  “你客气,那千斤闸力道何止千斤?” 


  “不然,那是缓缓压下的,如果突然掉下,不被压成肉泥才怪。准备了,来啦!” 


  两名黑影已转过前面壁角,向这儿摸来,一个说:“真糟!咱们走到秘道里来了,要被发现脑袋准得搬家,但愿没人发现咱们才好。” 


  另一个哼了一声,愤愤地说:“怕什么?逃命嘛!准顾得了那么多?要是责怪我们,未免太不通情理。” 


  “哼!要讲情理,谁愿做亡命之徒?废话。” 


  说着说着,已到了两人隐身处。君珂目力超人,但亦只能看到一丛黑影而已” 


  “啪!”他一掌拍出,正中后面那人的耳门,一声未吭,人便昏倒了。 


  同一瞬间,姑娘也伸掌出道中,一触来人的胸前,便摸清了方位,突然扣住了对方的肩并穴内力骤发。 


  “哎……”那人只叫了半声,人便软了。 


  君珂将人抓起,一推他的巨阙穴,人便苏醒。 


  “你该死!擅入禁地。”君珂沉声说。 


  “饶命!容弟子禀明……” 


  “别禀了,带路上去。”君珂不和他胡缠。 


  老道方发现不是自己人,惊怖地问:“尊驾是……是……谁?” 


  “我,书生林君珂。” 


  老道心惊胆跳,结结巴巴地说:“公子爷要……要往何……何处去?” 


  “到大殿找天洪老道。” 


  “天!上面大火如海,怎敢上去?”老道叫。 


  “什么?大火如海,什么意思?”君珂惊问。 


  老道便将青城炼气上今晨率徒前来,杀人放火的事—一说了,最后说:“小道师兄弟两人逃慢了些慌不择路,误闯入秘道,所说句句是实。” 


  君珂两人都吃了一惊,青城炼气士出现江湖,委实是骇人听闻的大事,似乎令人难信哩! 


  “真的么?”碧瑶惊问。 


  “小道怎敢撒谎,确是字字皆真。”老道差点要发誓。 


  “天洪老杂毛呢?”君珂问。 


  “谁也不知谁的下落,大家只顾逃命。”老道确是不知。 


  “秘室在那儿?” 


  “小道如果知道,也不会误闯到这条秘道上来了。” 


  “这秘道通往何处?” 


  “后山。' 


  “有多远?' 


  “没走过,听说有五六里。” 


  “滚!饶了你们。”君珂叫,将人推开。 


  两老道如漏网之鱼,跌跌爬爬逃之夭夭。 


  君珂问姑娘说:“崔兄,咱们走,这家伙的话,不像有假。唉!可惜。” 


  姑娘跟在他身后,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一筐子书,定然被火烧掉了。” 


  姑娘笑得几乎打跌,差点儿要撞上他的后肩,说:“你真是书呆子,为了几本书惋惜,怎不替这些人命惋惜?不像话嘛!” 


  君珂也忍不住笑了,一面走一面问:“崔兄,你救的人是谁?' 


  姑娘叹口气,惋惜地说:“是一个姓卫的老太太,祖上四代都是大善人,被妖道们掳来要勒索,黄金一万两。天!一万两挑也得六七个人才挑得动,卫家全部家当,也值不了一千两。是我路经安庆府,听到消息忍不住要管闲事,差点儿死在地底。如果没有你赶来,一切都完了。林兄他们真是要请你做军师?” 


  “谁知道是真是假?我是听他们自己说的。黄立晖那家伙不是玩意,没安好心,难怪见面那么豪爽,呸!见鬼。要不是我精灵,几乎上了大当。” 


  姑娘不再往下聊,转变话锋问:“请问林兄仙乡何处,今年贵…贵庚?在江湖真是游学探胜么?” 


  “寒舍在湖广郧阳府……哦!你在套我的口风,真坏!你先前不告诉我,别想在我口中得到什么。快走!要是出口被堵死,麻烦着哩!”说完,向前急走。 


  总算不坏,出口没被堵死,他们亦由后山谷中出口走出,重见天日。 


  君珂掀藤外出,吸入一口大气,看了看地下凌乱的草迹。喃喃地说:“被囚的人,都由这儿出险了,谢谢天!我总算改了心。” 


  姑娘拉掉了头罩,傍近他说:“你怎知他们已出险了?不为我们庆幸么?” 


  他并未转身看她,仍在细察足印,林缘有点潮湿,所以看得真切。他说“请看这些脚印,全是赤足,且有妇女的弓鞋印;不会是九华观的老道。至于我们出险当然也值得庆幸。崔兄……”他转身看她,如中电触,怔住了,突然退远三步。 


  他眼前出现了奇迹,是一个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女面孔,头上流了三丫髻,簪了三只珠花圈儿,那是大明未婚少女的标志,名花无主,光棍朋友可以一追。新月眉,大眼睛深如海洋,泛出顽皮的笑意,无所顾忌地凝注着他。美好的挺直琼鼻;弓形的樱桃小口,嘴角略向上挑,不笑时也含了三分笑意。晶莹腻骨泛着桃红的脸颊,令人看了真想咬上一口。 


  可惜,一袭黑色直裰掩住了她里面的紧身夜行衣,看不见她浑身的曲线,遗憾之至。她身材相当高。有六尺以上,比他矮半个头,定然是个刚健婀娜的美人儿。 


  她冲他微笑,扇形的漆黑长睫毛略闪,大眼睛亮晶晶似在说话,像在说:“你还胡叫?看还能称兄道弟么?” 


  他目定口呆,将话咽回四中,半晌方说:“咦!你……你是女孩子?” 


  她噗嗤一笑,以手掩住樱口,可见她极有教养。大眼睛一眨,笑说:“咦!谁告诉你我不是女孩子?” 


  “我叫你崔兄,你不是没反对么?”他板着脸说。 


  “古人称姐为女兄,叫兄又有何不可?”她顽皮地反问。 


  “你强辩,不和你说;我要走了。” 


  “是回池州么?”她问。 


  “不!” 


  “你要到那儿?” 


  “不告诉你。”他摇头答,又道:“我要四出游学,随遇而安,走到那儿算那儿。” 


  “好,我也性喜山水,陪你逛逛江南,如何?” 


  他朝她一撇嘴,哼了一声说:“你?算了吧!一个女孩子……' 


  她双手叉腰,这次可显得野了,迫近说:“怎么?女孩子又有何不对?你说。” 


  他向后退,摇手道:“没什么,女孩子很好,很好。尤其是你,可算得巾帼英雄,胆气超人一等,够了吧?但如果和你走在一块儿,蜚语流言我倒不怕,你可禁受不起,再说……' 


  “不怕!一千个不怕。我可以换男装,挽发结易钦而笄。再说什么?”她贝齿咬着下唇,泛着顽皮的笑容。 


  他不住摇头,说:“不说也罢。总之,我有大事待办,你也有你的要事待理,走在一块儿,必须耽误一个人的事。后会有期,告辞了。”他拱手长揖,转身走了。 


  她默在那儿,突又叫:“林兄,请告诉我你今后何往?” 


  他转身摇头道:“在下曾说过,今后将随遇而安。崔姑娘,你这一身打扮委实岔眼,仍可看出血迹,千万小心,免得惹起麻烦。珍重再见。” 


  她闪身掠出,拦住了他,脸上布满哀容,苦笑着问:“林兄,说真心话,你是否讨厌我?别敷衍我。” 


  他一怔,咦了一声说:“什么话?崔姑娘,我为何会讨厌你?怪事!” 


  “我……我刺了你一剑,所以你讨……” 


  他爽朗地笑了,打断她说:“你真傻,怎会呢?在那种境遇里,换了找我也会挥剑的,这是人的求生本能。我不仅不怪你,反而怨我自己冒尖,该先出声招呼的。” 


  她仍然幽怨地说:“你言不由衷,看你的神态,对我像是敬鬼神而远之的模样。你如果不对那一剑耿耿于心,能将我当小妹妹看待么?” 


  “崔姑娘,在下确是心无芥蒂,尚清放心。”他用微笑答复她,又诚恳地问:“恕在下冒昧能请教姑娘的芳龄么?” 


  “我……我虚度十六春……”她忸怩了。 


  “我知道你定然是小妹,呵呵!所以不称你女兄。小妹再见了,珍重。” 


  他含笑一揖,飞纵入林。 


  姑娘刚敛衽回礼,他已掠走了。她一怔之下,正想追,突又止住了,向他的背影喃喃地红着脸说:请你往哪儿走,我会盯住你的。哦!他……他真……” 


  当天,山城石埭来了一个俊美的雄壮青年人,在这儿购置衣物行囊;他就是林君阿。他的书箧和衣物丢了,但银钱与重要物品是随身带着的。 


  这里且表表这座小山城。这个县确是小,辖境只有五乡,长方只有百余里,怎能不小?本名叫做石城县,乃东吴时所建,几经变迁更易,梁朝大同二年,正式称为石埭县,因为贵池河的上源在这儿,有两座石坝将溪水拦住,便以此为名。所谓埭,也就是坝,两岸设有绞盘,可将舟船绞上,与目前的水坝稍有不同而已。想想看,那时的“埭”工程有多大?该在县西一百七十里石埭乡中,位于贵池河与大洪岭河合流处,不仅可将轻舟拽过石埭,载货的船也同样可以拽过。水坝可以行船,我国的水利工程值得骄傲。 


  除了石埭之外,这小城最脍炙人口的还有一段神话,就是陵阳山的窦仙坛。据说,窦仙名子明,曾任陵阳令。陵阳山在县北三里,有一条山溪绕山而过。有一天他到这儿钓鱼,钓起了一条白龙。他老兄于心不忍,将白龙放了。数年之后,他又来钓鱼,又钓起一条白鱼,他不再放了,剖鱼作羹,白鱼腹中有一部道书,教他烧炼修真之术。 


  他按书修炼,大有所成。三年后,白龙来迎,他跨上龙背白日飞升。此后,乡民就在他飞升处建祠,据说极灵验,香火不绝。 


  县南与徽州府的黟县交界处,有一连串的高峰峻岭,那就是舒溪的上源。舒溪,有人叫施溪,流经县城南面,直抵宁国府的泾县,会合了徽河,叫做赏溪,也叫泾溪。再往下,会合了南陵县的淮水,便叫做青弋江,从太平府芜湖县县西南鱼港巡检司流入大江。 


  距石埭县县南三十里,舒溪左岸有一座小村庄,正位于一处山脚下,静静地安谧地坐落在那儿。这就是有名的彭家村,彭都指挥彭胜安的家乡。 


  村中的村民约有五十余户,耕种着河两岸的一片广阔的田地,与世无争,安贫乐道。村中虽然出了几个有名人物,但并不失其山村淳朴的风气。 


  可是,自从八年前发生了彭胜安的族弟,全家二十二口午夜飞头的惨剧血案之后,这儿也就成了气氛沉重的山村。 


  不光是这件事,另一件事也令全村村民喘不过气来。 


  彭胜安一家不知下落,在血案发生的前一夜举家失踪。他一走,彭家村顿时失去了支柱,没有一个有名望的人在村中坐镇,便会受到邻村的骚扰;因为他们的邻村,是真正的强邻。 


  上游五里地,也有一座小村,约有六十户人家,叫做石弓村。村中人有三姓,荆、曾、雍。这座村,建村不过百十年。荆姓人最多,荆家的子弟最强悍。 


  荆家的族长叫荆荣,人倒没什么;可是他的儿子荆百禄,却是横行无忌的一方之霸,不是个东西。 


  石弓村的人是在本朝初从外地迁来的,来得太晚,好的土地轮不到他们,只好向上游荒谷中开垦发展,对下游彭家村的肥沃土地,虎视眈耽,吞没土地赶走彭家村户的念头,在石弓村三姓子弟的脑海中,念念不忘,要找机会实现。 


  到了荆荣这一代,彭家村出了一位都指挥,算起来是正二品堂堂大员,统率大军掌握虎符还了得?石弓村三姓子弟,天胆也不敢讨野火。 


  当然啦!十年风水轮流转,没有几辈子全当大官的人,彭胜安获罪致仕在家闲居,声势大降,但石弓村仍不敢惹事,皆因彭胜安两膀有千斤神力,一根枪一柄剑勇猛如狮,百十人近身不得,不然怎能冲锋陷阵? 


  两村在百十年来,不是争地就是争水,结下难解的仇恨,像将爆发的火山。 


  石弓村的子弟,他们也练武,却不是练长枪大戟,而是江湖朋友的高来高去,剑如龙刀如虎。 


  彭胜安举家失踪,他的族弟遭了殃。自此,彭家村走了霉运。 


  不到五年,石弓村看彭胜安确是没有返回的消息,便开始闹事了。 


  第六年,他们建坝拦水,绝了下游彭家村灌溉的水路。 


  彭家村的人奋起而争,但一败涂地,死了十几名子弟,只好建水车取水灌田。 


  第七年,石弓村开始划田,又械斗了一番。 


  第八年,也就是这一年。 


  彭家村的田地,禾苗欣欣向荣;但石弓村的人却开始侵入村中闹事,彭家村的子弟惨受凌虐,萎枯了。 


  荆百禄每天带了百十名如狼似虎的三姓子弟,每天在彭家村逛荡,只消看见彭家村的子弟带棍持棒,便动手揍个痛快。白天来,晚上走;呼啸而来,狂叫而去,像一群土匪,鸡犬全倒了霉,横暴逐渐加到妇孺身上了。 


  他们扬言:如果不搬出这条河水两岸,彭家村不久将和八年前一样,血案重现。 


  忍,实在忍不下去;拼,枉送性命。彭家村在石埭县上告,县太爷大怒之下,曾派人下乡勒察,要抓人充军杀头。可是不知怎地,不到半月,怒火熄了,人也没有再派来了,只派一位县丞到了彭家村,晓谕彭家村的族长,说这是双方的世仇,百十年也无法调解,难予处理,着他们自己和解,别再麻烦县太爷伤神,县里事多着哩。 


  官府不管,私斗无力,怎办?他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搬村。搬村说来简单,办起来却寸步难行,又不是游牧民族,如何搬?往那儿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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