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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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驭龙-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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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言下之意,便是说你敢不老实说出真相,她就跟他作对,有人到达之时,她大声叫喊或者以其他方式捣乱。
  黑衣人不禁身躯一震,道:“好厉害的小姑娘,你自己不会瞧瞧是何缘故么?”
  薛飞光心想这一瞧多半要出漏子,便摇头道:“我不爱自己瞧,爱听你说出来。”
  黑衣人沉吟一下,道:“我说也行,但等一会来人出现之时,你不得与他们会合联成一气。”
  她点头道:“使得,我说一句就算一句,你可以放心。”
  那黑衣人道:“好!我告诉你,这末后一节共有七七四十九个木人,他们的姿式全不相同,合起来便是一套极高深玄奥的武功,他不是中邪,而是神迷这套武功之内,须得等他想通之后才会动身。”
  薛飞光微微一笑,道:“假使我瞧看的话,也将入迷无异,幸好我不曾中计。”
  那黑衣人道:“姑娘请记牢你答应过的话,如若违背,我被追之下,只好使用不能控制的毒手了!”
  说罢,迅即奔过最末那四十九个木人,隐没在甬道尽头。
  薛飞光望也不敢望向那些木人,一手拉住裴淳,正要说话,突然间一声响亮如洪钟的佛号传入耳中,薛飞光固然骇了一跳,就连神游入迷的裴淳也震动一下,转头四顾。
  薛飞光不由得大喜,心想这一声佛号暗具祛除心魔的妙用神通,恰巧把入迷中的裴淳惊醒。
  要知佛门中的高僧,道行高清,定力坚强,往往可以随口一声佛号,便破迷除执,刚才的一声佛号虽然不是特地向裴淳而发,可是习惯使然,声音中自然蕴藏这等神奇力量。
  薛飞光先在他耳边轻轻道:“别作声,这是我答应过本府之人的条件。”
  裴淳询问地望她一眼,她便又道:“我跟他交换条件,那就是我不能与来人会合,他却告诉我这末后七七四十九个木人乃是一种极深奥的武功,所以你才入迷了许久,亏得这一声佛号把你惊醒。”
  裴淳颔首悄声说道:“当真是十分深奥的武功,但我已有几分把握可以破解。”
  两人说时,目光透过薄绢望去。由于他们这边的灯光己熄去好多盏,黠淡得多,所以目光毫不困难地透视而过。反之,那面因光线强烈,薄绢画面十分清楚,所以那边的人只能见画而瞧不出真相。
  但见入口处站着一个红衣番僧,头如笆斗,身高八尺,极是庄严雄伟,正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师。
  裴淳和薛飞光都大为讶异,心想莫非朴日升已经率众赶到,要把辛黑姑的巢穴毁去。
  札特大喇嘛凝目打量甬道中的劲装大汉,他为人持重,瞧了许久,这才举步上前。
  薛飞光在裴淳耳边轻轻道:“你要不要暗助此人?”
  裴淳反而惊讶起来,道:“你不是答应过人家的吗?”
  薛飞光笑道:“我答应过他,但你可没有答应啊!”
  裴淳不禁一笑,心想这个姑娘真是机变百出,反来复去总是她有理,幸而她为人正派,若是跟商公直一样以骗人上当为乐,定然天下大乱。
  薛飞光明知他心中转动着什么念头,可是眼下却不暇说他,悄悄道:“你看情形随时打招呼,助他避过危机,我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你要独自作主。”
  裴淳点点头,凝神望去,只见札特大师已走入阵中,那些假人开始攻击。
  札特大师经验丰富,一开始就采取硬架的手法,只听砰叭之声此起彼落,原来他使出金刚密手奇功,劲力一发,那些发招攻到的假人莫不应手翻倒。
  裴淳大为放心,悄声道:“你瞧,他这法子妙得紧。”
  薛飞光道:“人家也不笨,必有出奇制胜之法,待我想想看……”
  她只沉吟一下,便惊道:“我明白啦,等一会他必定碰上几具钢铁或石头雕铸成的假人,其时他已招架惯了,突然间没把刀剑来势制止,非跃起不可!”
  裴淳惊道:“这话有理。”
  两人正说之时,札特已把这一段甬道冲过了三分之二,果然碰上两个假人屹立如山,不曾一掌扫倒,而这两个假人的刀剑迅即砍到,又毒又险。
  札特大喇嘛随机应变,猛可跃起数尺,此时七八个假人一齐涌到,挥刀舞剑,组成一个阵势,札特发觉自己已陷入阱中,最少非挨上两刀不可。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息之间,这位密宗高手己经决定挨那两刀,但见他身躯呼地平射而去,“砰”的一声,头颅首当其冲,挨了一刀,接着后背也被一剑划过,鲜血直冒。
  但他的人已平平飞出两丈,落在那幅封住甬道的画前,这幅画远看之时模糊不清,只隐约瞧出是一堵墙和一扇门,这刻到了近处,这才发觉那扇门有条缝隙,一眼瞧入,但见一个妇人正在换衣服,露出赤裸的背部。
  札特大师乃是有道高僧,立即移开眼光,转头顾视,但见左方有道窄门,内中不知是何光景。
  他发觉背上创伤不轻,因为恰好伤及“魂门”穴,以致有一丝真气散溢,反而伤了自家内脏,这情形就像是被敌人以内家掌力震伤一样。
  这位大和尚长叹一声,勉强振起精神,举步向那道黑暗的窄门走去。
  裴淳叫道:“札特大师别走。”
  声音才出,那幅绢画倏然升起,接着一个人严厉地喝道:“你们既然毁约背信,那就怪不得我们辣手了。”
  裴淳冷笑道:“咱们有过什么信约?”
  那人道:“你们不得与那大喇嘛会合,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裴淳虽是晓得可以强辩,但他不是取巧图利之人,刚才那句话已经不易出口,这刻当真不能再说,只好缄口不言。
  薛飞光可不能再缄口不说了,她道:“他是他,我是我,这约是你我所订,反正我不跟那大和尚说一句话,就没有违约。”
  那人气得冷笑一声,道:“这个诡计未免太卑鄙了。”
  薛飞光笑道:“孔夫子早就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的话,从中见得孔夫子那时定必吃过小人和女子的亏,而你居然还跟我订约,竟不想想孔夫子他老人家的教训,岂不是自讨没趣?”
  那人不再答话,想必已晓得薛飞光的辩才犀利,多说也是无益。
  札特喇嘛打个稽首,道:“裴少侠出声接应,洒家甚感恩德,不知何以为报?”
  裴淳道:“大师别说这种话,在下一向对大师甚为敬重,从不拿大师作敌人看待,目下大师身上负伤,最好先包扎一下,我们还有好些难关要闯呢!”
  札特大师轻轻摇头,道:“这背上的剑伤不过创及皮肉,倒不必费心,但洒家己受到内伤,只怕终成少侠的负累。”
  裴淳讶道:“大师几时受到内伤的?”
  札特喇嘛背转身躯给他瞧看创伤,虽然没有解释,可是裴淳、薛飞光皆是内家高手,一望而知。
  札特想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分开的好,两位请吧!说不定洒家得沾两位的光,随后闯出此地。”
  裴淳道:“听说最后的一关,必须有五异剑之一的‘聚星吸铁’才能闯得过去,我们万万不能分开。”
  札特喇嘛叹口气,道:“洒家便是被敝宗失落多年的这口神物利器勾起贪念,所以独自夜探此府,唉!想洒家多年修为,仍然抵受不住一个‘贪’字,实在可嗟可叹!”
  裴、薛二人这才明白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之故,料必此是辛黑姑使用逐个击破之计,把朴日升势力减弱。
  裴淳取出一颗药丸,顿时清香弥漫,他道:“大师试服此药,看看能不能立刻治愈内伤?”
  札特喇嘛可不相信一粒丹药就能治好内伤,但见裴淳十分恳切和自信,便接了过来,咽下腹中。顷刻之间丹田中冒起一股热气,霎时透过五脏六腑,内伤霍然而愈。他试一运功,发觉情形只有比未伤以前更好,不由得大为惊讶,同时又晓得此药定必万分贵重,有起死回生之功,而裴淳居然赠与自己,此情非同小可。
  他内心的感激并不从言语中表露,只简短地道:“行啦,洒家已经好了!”
  裴淳并不因对方没有道谢而怎样,仍然十分高兴地道:“既然收效,咱们就向前走。”
  他当先走去,札特喇嘛抢在薛飞光面前,自言自语道:“洒家应该跟在少侠后面。”原来他已听到这不归府中之人责难裴、薛二人的话,知道薛飞光不可以跟自己说话,是以自言自语。
  裴淳大步走入那七七四十九个长衫中年人塑像之中,只见他指点掌劈,比划出种种架式,好像正在跟这些假人搏斗一般。
  但那些假人动也不动,裴淳若不出手封架拆解对方摆好的招数,仍然可以笔直通行,但那样一则表示认输,二则人家立即收起那口“聚星吸铁”,三则大凡是武林高手,见到别的深奥武功之时,总会技痒不禁,何况裴淳已想出破法,岂肯不出手施展?
  札特只走了数步,便停住了,露出发呆的表情,原来他早先不曾发觉此中奥妙,直到身入其间,见到裴淳出手封拆,自己也顿时入迷,已忘记了紧跟裴淳以便随时帮忙的原意。
  薛飞光见他停步,便明其故,正要出手推他,忽然记起约定之事,立刻缩手,从他身边擦过,不敢设法惊醒他。
  裴淳势如破竹地闯过了四十余个假人,还有六个假人拦在前面,只要过得这一关,就算是第二个出得不归府的人。
  他早就从头到尾想通破拆手法,所以用不着多瞧。殊不知当他闯入此阵之时,最末一个假人悄无声息地向左移前了一尺。
  谁也不曾发觉此事,薛飞光突然加快速度,迅如掣电般掠过裴淳,从假人群中穿过,直扑甬道尽头,墙上挂着一件兵器,乃是一根三尺长鸭卵般粗的圆棒,外面有一个银丝编织的套子包紧,头尾皆不曾露出。
  她一手取下来,但觉十分沉重坠手,便知必是五异剑之一,心中大喜,一面转头望去,一面说道:“我已把聚星吸铁取到手啦!”
  目光到处,恰见裴淳到了最末的第二人,为了闪避那人剑刺之势,向左闪去。
  她瞧得真切,但见裴淳乃是用自己胸口的死穴去撞那最后一个假人的判官笔,只要碰上了,立时身死,不禁骇得尖叫一声,同时之间觉得十分奇怪,何以裴淳会自寻死路。
  这便是最末一个假人移动了一尺的阴谋,裴淳当初查看破拆之法时,把身法步眼记牢,直到最后才突然生变,那是非上当遭殃不可。
  他闷哼一声,硬是以最精纯的功力制止身体再向前移动,一方面运足“天罡掌力”,向面前虚空之处拍去,这一掌已用尽平生之力,发出刺耳惊心的排空呼啸之声,而他的身形也借这一掌拍出鼓荡空气时微微反推之力,蓦然斜斜向后方跃去。
  这一跃虽然只有三尺之远,可是己经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若不是应变迅速,而又练就了强劲绝伦的天罡掌力,那是决计无法中止前冲之势,更别说向后退了。
  薛飞光面色苍白中,眼见裴淳居然脱险,不禁大叫一声谢天谢地,两行眼泪已经流下面颊。
  但裴淳身形一落地,突然猛向下沉,晃眼间已隐没在地面之下,这个猝然而生的变故,可又把薛飞光骇得面无人色,放步冲到他陷落之处,低头瞧时,地上都是深碧色的方砖,若非亲眼所见,决计想不到此处设有翻板的机关。
  在消息埋伏这一门之内,翻板本是十分寻常的一种,而且只能对付一般的人,别说碰上像裴淳这等一流高手,即使薛飞光的造诣,翻板这类玩艺仍然难她不住。
  然而这一处的翻板却大有讲究,并非翻板本身有特殊之处,而是这方位设想得巧妙,像裴淳这等功力深厚之士,也因落脚之时全身力道正在青黄不接之际,无法再提气升高或飘开,是以终于陷落其内。
  薛飞光用那根沉重的圆棒猛敲地面,方砖碎裂,火星飞溅,但毫无用处,她迅即改用七宝诛心剑从缝隙处插入,尽力割划,可是弄了许久,虽是撬起不少方砖,仍然弄不开翻板。
  她颓然住手,忖道:“人家又不是死人,隔了这许久,还不把裴郎弄走了么?”
  这刻正是一个极重要的关键,她若是处置不当,不但裴淳注定失陷,而且再没有机会可以对抗辛黑姑将成之势了。
  因此薛飞光警惕地冷静下来,寻思道:“假使这不归府中人手不多,则这刻定必集中全力在地府对付裴郎,我不能不冒一次险,以作困兽之斗,纵是不能救出裴郎,好歹也叫辛姐姐感到头痛才行。”
  于是她一跃而起,穿过那些假人,奔到札特面前,札特目光在她面上一掠而过,随即贯注在那四十九个假人之上,他只须瞧出来人不是仇敌,就仍然沉迷在那一套奥妙的武功之中。
  薛飞光伸手推他,叫道:“大师……大师……”
  札特喇嘛到底是修炼过心性的高僧,立即惊醒,道:“什么事?”
  随即十分惊讶地道:“你不是不可以跟洒家说话的么?”
  薛飞光道:“不错,但监视着我的人,己经全力集中在捉拿我师兄之事上,这刻已不管我啦!”
  札特喇嘛心头大震,道:“裴少侠如何被擒的?”
  薛飞光知道不把此事说出,他决不能安心,所以明知时间无多,但也强忍焦急,匆匆把经过说出,然后说道:“现下我师兄已经中伏,假如大师你也出不了此府,辛姐姐就可以从容施展逐个击破之计,把朴国舅手下能人一个个制服,最后,天下英雄皆臣服在她裙下了。”
  札特素知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智慧过人,当下问道:“然则计将安在?”
  薛飞光道:“大师若依我的话去做,不但可以安然出险,并且可以获得贵宗神物‘聚星吸铁’,只不知大师愿不愿意依我的话去做?”
  札特目光落在她手中以银丝套子套着的圆棒,登时眼露异光,道:“当然愿意啦!”
  薛飞光把那根沉重圆棒交给他,道:“这就是名列五异剑内的‘聚星吸铁’了,现在请大师立刻往这边走。”
  他们回转身,径向早先札特险险误入的黑暗窄门奔去,到了门边,薛飞光道:“大师小心,此门之内定然就是不归府禁锢天下英雄的黑狱,我们须得见机行事,把黑狱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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