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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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驭龙-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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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飞光笑道:“这就是第二个关键所在,凭钦昌喇嘛的智慧,也不由得疏忽了。此一关键是朴日升此人身份与众不同,又自视极高,以他的胆识气魄,若然推算之下,认为此车没有敌人,他决计不准手下挑帘瞧看,免得被天下之士看轻。
  我看准了这下点,才敢搏上一搏。事实上咱们也没有别的路可行了。但钦昌喇嘛不曾想到朴日升身上去,一时疏忽,遂判定任何人都怕有人出手挑起车帘,所以决不敢使用空城计。
  由此推论,大车之内不是敌人已经十分明显。”
  裴淳摇头道:“这到底太冒险了!”
  薛飞光微微一笑,心想要赢得钦昌这等智者,焉能不冒大险?
  裴淳又肃然地道:“你虽是才智过人,可是百密一疏,比如刚才人家用‘天涯咫尺’的耳功查听之时,你竟不晓得,差一点就露出破绽。”
  说到这处,忽见薛飞光秀眉一皱,不禁心下着忙,暗想她正在高兴之时,何必浇她冷水,使她感到不快。便又说道:“不过幸亏你实在聪明无比,不但立刻晓得有人查听,而且很抉的将计就计,把他骗过!”
  薛飞光道:“这种随机应变的手法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哂。我却觉得这个老人十分可怕,那‘天涯咫尺’耳功是怎生样的功夫?”
  她敢情是为了这事皱眉,裴淳心中一宽,答道:“说起来骇人听闻,这一门功夫极是深奥艰难,可以媲美佛门的‘天耳通’,当真能查听得出数十里方圆之内的声音。说不定咱们现在的对话完全被他听去。”
  薛飞光面色一变,道:“这门功夫果真如此厉害?”
  裴淳点点头,神情沉重,又道:“据我师父说,古今以来,没有几个人练得成这等功夫,反过来说,凡是练成这等功夫之人,其一身武功定必到达神化之境,我们这些人远非他的敌手。”
  薛飞光惊道:“连你和朴日升等都不是敌手?”
  裴淳见她甚是震惊,心中一软,微笑道:“我们还可以一拼,但最好还是别碰上他。”
  薛飞光这才略为放心,沉吟道:“此老直呼朴日升的名字,由此可以推测出他的身份地位何等崇高。”
  他们正在谈论之际,朴日升等七八骑已驰出五六里路之遥。
  那白发鹰鼻老人突然间长笑一声,道:“这两个孩子好生狡猾大胆,咱们差点栽啦!”
  朴日升在马背上欠身道:“师叔说的是谁?”
  白发老人道:“那大车之内坐的是一男一女,正在谈论刚才咱们回搜之事,如此这般,主意全是女孩子所出,咱们回去瞧瞧,便知是谁了!”
  钦昌喇嘛泛起惊讶之容,道:“像这等聪慧的女孩子,果是罕见,想必是极获权军师重视的薛飞光了。男孩子一定是裴淳无疑。天下武林之中,除了此人出自中原二老门下,所以识得魏老先生的神功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如此博知广闻。”
  朴日升心中掠过寒意,暗忖:“这裴淳虽是傻头笨脑,可是目下不但武功精进至惊人的地步,同时又福大命大,到处得能人相助,实在十分可怕。”
  这七八骑一齐勒马回驰,迎截驶行缓慢得多的大车,哪知一直往回急驰了十多里路,仍然不曾见到那辆大车的踪迹。
  这又是一宗十分骇人听闻之事,按照常理而言。双方本是同向而行,只是一快一慢。目下快的一拨回头迎截,应该在五里之内就互相碰上才对。
  朴日升命两人分向两头紧赶二十里,前后加起来就是四十里路,以防这辆大车真的有日行千里的速度。
  其次,朴日升等六人则在这十里之内,细加踏勘,瞧瞧这辆大车,是不是匿避旷野之中?
  以他们这等眼力如电,阅历极丰的武林高手,不久就找到了大车原先的辙迹。
  沿着遗迹追查,到了一处树林边,忽然失去所有的痕迹,生像这辆大车到此处突然化作一阵清风,去得无影无踪。
  这真是无法解释的怪事,连智慧高如钦昌喇嘛,也究思不出一点线索。
  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说道:“在下但觉这辆大车似是忽然破空飞去,照事论事,往昔武林之中也曾有过相似的怪事,也是蹄痕车辙忽然消失,无法再行跟踪追赶。可是那不过是预先布置好人手,与及许多消灭遗迹的用具,由得力人手把马车抬起,运到数十丈外才放下驱走,加上种种布置,才能灭去踪迹。”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越发觉得那辆大车失踪得古怪,大概是凭借超人的力量,如正邪的法术等等。
  朴日升颔首道:“不错,除非预先布置,决计不能隐匿起一辆大车的踪迹。他们说话之时,师叔还听得见,怎的一回头来就消失无踪?难道他们预有安排?但怎知恰好走到此地?
  又怎知咱们会再度回截?”
  钦昌喇嘛长叹一声,道:“如若此举是那小姑娘预先策划安排的话,洒家现下就甘拜下风,再也不敢沾惹她啦!”
  这话说得十分泄气,但谁都不觉得他过火,敢情不但是他,连朴日升和那姓魏的鹰鼻老人都泛起此感,恨不得赶紧查明真相。假使他们具有这等搬运神通,那就不是人力所能对抗,自然非认输不可。假使是薛飞光的精密计算,预先安排,则她的才智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亦是非认输服低不可。
  数十里方圆之内全都查遍,毫无线索。朴日升大感气沮,率了众人离开。
  他们七八骑向北方驰行之际,曾经越过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他们来去都见到,固然与那大车全然不同,而且驾车的是两匹长程健马,那大车的健骡决计不能变成马匹,更不会化为两匹。
  此所以他们根本不曾注意,谁知马车内共有三人,其中的两个正是裴淳和薛飞光。另一个是个中年文士装束的人,留着三绺黑须,神宇秀朗。
  他们在车内虽然都睁大双眼,但口鼻间呼吸均匀,间中有人发出睡觉时的呓语声和磨牙声。
  这些声音完全是针对那魏老人的“天涯咫尺”耳功,使他以为车中的三人都睡着了。
  后来马车舍下大路,驶人一条岔道,不数里,到达一座村庄。
  他们走入一间深大的庄院内,宅主人是个胖胖的富绅,为人和霭有趣,对那中年人十分恭敬,口口声声都是樊先生。
  这宅主人姓王,乃是乡间富绅,人称王员外。他对裴、薛二人也十分恭敬。
  摆开筵席,宾主酬酢过之后。薛飞光起身捧杯向那樊先生道:“我们若不是得樊老前辈搭救,今日万万脱身不得,这一杯聊表敬谢之忱。”
  樊先生与她干了一杯,微微而笑。裴淳瞧出蹊跷,低声对薛飞光道:“这位樊潜公老前辈有先知之能,你别向他使用心思计谋。”
  薛飞光道:“知道啦!”
  转眼望住樊潜公,又道:“樊先生可知道我心中打什么主意么?”
  樊潜公道:“山人焉有不知之理,你在想怎生想个法子试一试山人是不是真有前知之能,但你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方法最是妥当。”
  薛飞光嚷道:“哎呀,正是如此!”
  王员外笑道:“薛姑娘用不着试啦,樊先生的神技,乃是千真万确。今日你们诸位发生什么事,我虽不知道,但樊先生在舍下住了数日,足不出户,也没有往来。直到昨天,忽然吩咐各事,当时已说今日要用的,而今日就接了两位回来,可见樊先生的神算真个灵验准确。”
  薛飞光佩服不已,道:“原来是昨天已经动手布置,这等神算绝技,固然足以惊世骇俗,而樊先生想出的计策,更是高明不过。”
  裴淳打趣地道:“可是当时你还迟疑不决,几乎拒绝听从樊老前辈的指示呢!”
  他们不由得想起早先的经过,那是当他们谈论了姓魏的鹰鼻老人之后,忽然大车停住,两人从帘内望出去,只见一辆马车拦住去路。
  马车上跳下四个壮健汉子,每人扛了一叠长长的木板,迅快奔到大车前面,七手八脚的把木板铺在地上,分作两行。这两行木板的一端就在大车双轮前面,另一端则斜入林间。
  车把式大声道:“喂,你们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个壮汉走到车边,道:“小的们乃是奉樊潜公樊先生之命,要把大车藏起。”
  裴淳讶道:“啊!是樊老前辈。”
  随即向薛飞光道:“他就是指点我搭救梁药王的那位前辈,又留下锦囊,使咱们得以会面。”
  薛飞光摇头道:“此事可疑得很,樊老前辈何故要这么做?”
  裴淳道:“这个我也不明白。”
  薛飞光道:“除非那位前辈亲自出面,认明无讹之后,才可依从,否则自投罗网,连拼一拼的机会也没有,教我们岂能甘心。”
  她的意思是倘若此举乃系朴日升或辛黑姑诡计,因而入了牢笼,岂不被别人耻笑。
  裴淳觉得她言之有理,正在沉吟,马车那边传来一阵语声,道:“两位敢是信不过山人么?”
  他们循声望去,便见到了樊潜公端坐车内。
  薛飞光询问似的望了裴淳一眼,裴淳点点头,表示那人就是樊潜公。薛飞光当即一跃而出,玉手一点,车把式微吭一声,双目立闭。
  一个壮汉把这昏睡的车把式搬到大车之内,裴淳也跃落地上,讶然道:“你何故点他穴道?”
  薛飞光道:“非如此不可,你不信就去问问那位老前辈。”
  此时有一名壮汉已卸下健骡,薛飞光眼珠一转,已明其意,道:“裴郎,烦你表演一手,速速把健骡举起,不使四蹄着地,送入林内。”
  裴淳愕然道:“真的要这样做么?”
  樊潜公的声音传过来,道:“请裴少侠把骡子送入林中,该处已挖好一座地窖,足以藏起大车和牲口。入窖之后,还须少侠把牲口击昏,以免发生意外。”
  裴淳不得不服气薛飞光脑筋的灵敏,当即如言抓住牲口,—掌拍在脑袋上,那头健骡顿时四足软瘫,昏了过去。
  裴淳一手托起牲口,迅快奔入林内,果然见到一丛杂树下面,有个巨大的地洞,敞开了入口。
  他把牲口放在地窖之内,出来一瞧,那辆大车已被壮汉们推入来,由于有两行木板垫地,是以车辆过处,毫不留下痕迹。
  那辆大车霎时间已推到地窖之前,顺着斜斜的土坡推入窖内。一转眼间,四名壮汉已收拾好各物,都躲入地窖。
  这便是裴淳他们乘坐的大车,何以像空气一般突然消失之故,那钦昌喇嘛和朴日升等人,虽是智计过人,阅历极丰,然而如何能想得到,这中间多出一个具有先知之能的樊潜公?这种奇妙的安排,实在出乎常情之外,正如前此商公直忽然间被四名高手拦住一般,任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清其中玄妙。 
 

 
 
 



第三十一章 人间地狱
 
  这刻裴淳对樊潜公已是佩服之极,因此一见薛飞光眼珠转动,而樊潜公微微而笑之时,便告诉薛飞光不可乱出主意。
  樊潜公道:“薛姑娘乃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凡事非再三试验之后,绝难深信不疑,既是如此,我们就当席一试,免得薛姑娘将来老是怀疑于心。”
  薛飞光大喜道:“樊先生若不怪罪,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樊潜公背转身躯,道:“你可任取一物,扣覆在碗内,山人便推算给你瞧瞧。”
  众人都引起莫大的兴趣,薛飞光取了一支羹匙,想想又放下,另取一个小瓷碟,但一想此物在席上,容易猜出,便改变主意,从囊中取出一枚银锞,轻轻放在席上,用一个空碗盖覆住。她道:“行啦!”
  樊潜公回过头来,微笑道:“山人擅长的是六壬神数,此是古来兵法家必须精研之术,不须携带任何用具,单以左手四指节作天地盘即可卜算,甚为方便。此所以诸葛武侯遇事能于袖中掐指一算,便知凶吉。”
  他话声一顿,环视众人一眼,又道:“山人已占得一课,名曰独足,三传皆是酉。乃知碗内只有一物,其色白,其质坚冷,其形圆,属五金之列而甚贵重,依此卦象,再知酉为金银,可以断定薛姑娘置放碗下之物是一颗银锞。”
  薛、裴两人都发出赞叹之声,揭碗而验,果然不讹。
  樊潜公又道:“这六壬神数极是不可思议,但须得天才杰出之士施展,方能应验如神,此是因为占断推察之时,千头万绪,其中取舍的分际,非明敏聪慧过人,往往失算,薛姑娘如若有意,山人愿将此术传授。”
  这个结论当真是大出薛、裴二人意料之外,薛飞光喜心翻倒,连忙离席裣衽行礼,上称师父。
  席散之后,他们在一间幽静的屋子里,樊潜公把月将、用时、四课、三传等推演法式一一授与薛飞光,虽然不算繁复,但歌诀也甚多,裴淳只听得头昏脑胀,便不再听。
  薛飞光却十分专注用心,以她的聪明才智,两日之间就学熟了布排课式之法,牢牢记住那数十首口诀,但接下去就是占断推察的要紧法门,包括占时、月将、日辰、三传、年命、十二天将、地支、课体、阴神、遁干、克应、四德、禄、驿马、丁、鬼、空、合、刑、冲、破、害等等。每一课变化分合之后,又大异其趣,至此薛飞光才深知樊潜公以前的话确有至理,若是才质凡庸之士,单是这些名词,就足以弄得头晕眼花,更别说要从其中抉择出合适准确的来应用了。
  她白天听樊潜公讲解,晚上则阅读秘录,极是专注用功,如此又过了五日,总算已窥门径,但还须浸淫精研才行。
  这日早上,樊潜公便命他们继续动身北上,薛飞光问道:“师父,你老要到何处定居?
  我们几时再见?”
  樊潜公道:“等到你精通了这六壬神数之时,我们便很快就会见面了。”
  裴淳是巴不得快点动身去打破黑狱,救出淳于靖等人。他自己却有个想法,认为世间人事繁琐,变幻不定,有时候凭仗坚心毅力,可以改变命运,所以他竟不向樊潜公叩询前程凶吉。
  别过之后,裴、薛二人继续向北进发,一路上安然无事地到达了保定府境。
  那“不归府”在保定府的什么地方,他们可不知道,两人入城之后,薛飞光转眼瞧见裴淳神色舒坦,好像胸有成竹一般,忍不住问道:“咱们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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