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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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驭龙-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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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三丈左右的阴黯草堆中传出一声冷笑,褚扬更不答话,疾扑而去。他的身法快得教人几乎瞧不清楚,一眨眼便落在三丈远的草堆之内,然后绕圈奔跑,四肢运足内力,将那一片茂草拔掉或踏平,露出一块方圆两丈许的空地。
  褚扬此举自是十分危险,倘使对方乘机暗算,他决计难逃大劫,但他志在迫得辛无痕之女露出形迹,已不把自身安危生死放在心上。
  他陡然停下来,夜色迷茫中,李不净仍然见到他泛起的苦笑,肮脏道人也苦笑一下,说道:“真是神出鬼没,贫道是五体投地的服气!”
  左方三丈远处的树丛黑影中,传来那女子的声音,道:“这一点点末技算得什么?我还能使生者愿死,死者复生。”
  褚扬爆出一阵大笑,打断了她的话。李不净插嘴道:“姑娘说使生者愿死,这话毫无可疑,但能使死者复生这一句,连贫道也不敢相信!”
  那女子咭地笑一声,褚、李二人因而猜出她年纪甚轻,所以童心犹在,她接着道:“不信就拉倒,我现在到壑底找寻裴淳的尸骨,把他弄活了给你们瞧瞧。”
  之后,声息寂然,李、褚二人会合一起,面面相觑,他们缓步走到崖上那片空地,李不净道:“褚兄有什么心事,请告诉贫道,当必尽力而为。”
  褚扬摇摇头,但接着便说道:“家师他老人家脾气不好,若得知兄弟死讯,定必不肯罢休,可是对这等仇人实无取胜之机,还望道长代为守秘,好在兄弟长年浪迹天涯,纵是多年不返谒家师,他老人家也不在意。”
  李不净黯然道:“既是如此,贫道自当缄口不提此事。”
  褚扬又道:“唉!但愿那位姑娘救得活裴淳,我那杨岚小师妹为他作保,虽然我已命她逃走,可是裴淳若能在限期内赶回去,到底教人放心些……”他突然停口,望住李不净道,“李道长难道也相信她救得活裴淳?”
  李不净道:“她若是救不活,何必说出?不过……自古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她若是有这等巧夺造化的本事,那就是神仙了!”
  说着话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向悬崖边缘走去。到了崖边,两人相视一笑,齐齐探头望下去,褚扬首先惊道:“好像有一团黑影贴在壁上。”
  李不净道:“可惜天色已黑,无法瞧得清楚。”
  褚扬忍不住叫道:“裴淳……”
  崖下没有回答之声,褚扬不禁叹口气,李不净疑惑地道:“实在很像是一个人挂在壁上。”
  褚扬道:“他若是有本领挂在壁上,为何不上来?退一步说,纵然他只能贴壁不动,但也可以回答啊!”
  李不净摇头道:“贫道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人,也许他提住一口真气,所以不敢开口。”
  褚扬道:“咱们左右没事,不妨下去瞧瞧,且去采些山藤来。”
  两人迅快奔到山坡,找来许多山藤接起长长的一条,试过力量足够,便垂下去,褚扬正要缒下去瞧看,忽听崖下有人说道:“两位用不着下来瞧看,在下上来便是!”
  李不净大喜道:“你真的没有摔死?”
  裴淳很快就沿藤而上,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他不但秋毫无损,连双腕间的手铐也不见了。他向褚、李二人躬身施礼,道:“在下因答应过不得做声,所以明明听到两位关心之言,也不能答腔,但后来两位既是要缒下来瞧看,在下只好出声了!”
  褚、李二人一问之下,才晓得那黑衣女子临走之时,弄了一件很奇怪的背心给他穿上,上下都有带子扎紧,然后嘱他用阴力靠向石上,果然就能够挂在石上,不多久崖上战事发生,绳子被烧断,而他却仍然挂在石上。过了一会,那黑衣女子出现,用“毒蛇信”斩断手铐,要他答应过不得开腔做声,才游到崖上。
  此后便是褚、李二人亲身经历之事,不必多说。裴淳把那仵背心解剥下来,背后那一块似布非布,似革非革,有一层长约两寸的硬毛,黑得发亮,用手摩挲不觉有异,试向石头上一贴,果然粘住,只能向上移动而不能拉开或下移,这是什么宝贝谁也不晓得?
  褚扬道:“怪不得她在悬崖峭壁上下自如。如只要练成较佳的壁虎功,就可以在石壁间游走三两丈,便贴壁休息一会,换一口真气。”
  裴淳说道:“在下却瞧她似是练成了内家正宗的壁虎功,不须这件奇怪背心,也可以在千丈峭壁间往来,唉!在下已经违约,她马上就要找我啦,怎生是好?”
  李不净跳起身,说道:“有了,那位姑娘讲明要对付褚兄,现在裴兄可速速离此赶返溧阳,一则希望能在限期之内交差,二则或者能引她追去,褚兄则背道而走,设法隐匿一段时候,以后就自然无事。”
  褚扬道:“她以后怎肯放过兄弟?”
  李不净道:“她年纪尚轻,日后定会碰上喜欢的男孩子,等她出嫁了之后,难道还会踏遍天下找你霉气不成?”
  褚扬苦笑一下,道:“兄弟平生第一次狼狈逃命,好不惭愧!”
  李不净伸手推他们两人道:“快走,贫道独自留在此地对付就行啦!”
  褚、裴二人想想唯有如此,当即分别驰走。李不净提心吊胆的在崖上空地走来走去。大约过了一个更次,崖边冒起一道人影,落地现身,却是个全身黑衣娇小玲珑的女子,面目丑陋可怕!
  李不净心想:“终于来啦!”打起精神,走过去稽首道:“姑娘能够在千仞峭壁上落自如,贫道便晓得不会认错人了!”
  那黑衣丑女怒声道:“他们呢?”
  李不净道:“都趁机逃跑啦!贫道可不敢走开,等着把消息奉告姑娘。”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大有瞧不起的意思,李不净心想你纵是瞧不起我,但为了褚扬的性命,只好逆来顺受。再者辛无痕向来以心肠冷酷,手段毒辣震惊天下,我可犯不着招惹你这等可怕的娘儿!
  他故意用奉承的口气说道:“他们心眼坏得很,一个向溧阳逃走,一个向相反的路跑!
  姑娘赶紧追……”
  黑衣女子喝道:“住口,追不追是我自己的事!”
  李不净连忙道:“姑娘说的是。”
  黑衣女子冷笑道:“嘿!褚胖子以为他有神行之术就可以逃得掉,简直是做梦,我让他先走十日也追得上他,你信不信!”
  李不净不假思索,应道:“信!”
  黑衣女子道:“放屁,你凭什么相信?”
  李不净苦笑一下,道:“贫道当真不晓得!”
  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说你是放屁,你听着,家母昔年威震天下,除了轻功武功举世无双之外,还擅长许多妙术,譬如水火不侵,上天人地,不饮不食等等,另外还有追踪绝技,哪怕你逃走了一二十日,仍然可以查出种种线索,跟踪追赶。”
  李不净初时被她斥喝得十分难过,这时却听得目瞪口呆,忘了心中的难过,道:“追迹之学贫道也听人讲究过,但水火不侵,上天下地和不饮不食这些妙术,当真骇人听闻……”
  黑衣女子道:“若无这种种妙术,焉能使对方痛苦得宁愿自杀而死?你真是笨蛋一个!”
  这黑衣女子接着又道:“走,我们一块儿去找裴淳算帐,找过他之后,便轮到那胖子!”
  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木棒,说道:“这就是五异剑之一,你敢不听我的话,我不须对付你,只把此剑送给阴山剑派之人,你崆峒派人就别想活得成!”她把细长木棒给李不净瞧看,李不净久闻五异剑之名,连忙接过,一按枢纽,杆端吐出一节又薄又长的锋刃,树木石头应剑穿裂,果然锋利无比。
  他一生练剑,自然极是识货,这毒蛇信一入手,便已深悉此剑妙用纯在“阴柔毒恶”四字之上,果然深合阴山剑派的路子。再者此剑落在别人手中毫无用处,也唯有阴山剑派之人才,能凭仗此剑横行天下。
  那阴山剑派向来最是仇视崆峒派,一则上代结有怨仇,二则两派剑法路数相克,先天上已有水火不容之势。三则崆峒派人才鼎盛,声名显赫。阴山剑派因而为之黯然无光。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阴山剑派便以打击崆峒派为首要之务,崆峒派之人反而没有这等心思。
  李不净向来傲啸江湖,如孤云野鹤,元拘无束,如今却被迫俯首听命于一个怪异女子,心中的难过也就不用提了!
  他们一道上路,李不净正愁自己跟着这么一个丑陋奇异的女子赶路,势必使其人人侧目,幸好她一味捡荒村僻壤的路走,穿田度陌,或是翻山越岭,倒也很少碰得到行人。
  黑衣女子宛如一团迷雾,李不净暗自这样的想,她的真正面目是不是像面具那么丑陋?
  她的武功有多高?她的性情如何?她找到了裴淳之时怎生对他?以后再找到褚扬时又如何对付他?她为何要自己跟着?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无法解答,但李不净却深知要知道了她的性情为人,这些问题却不难猜测出一个大概。
  他们走得很快,而她似乎对长程远行之道特具专长,越走越快,却不是奔跑,瞧起来从容得很,李不净内伤不曾调治,只是仗精纯内功压制住,这样一段路走下来,便感不支,但他又不肯屡次在这女子面前示弱,一味咬紧牙关忍熬,到了下午时分,已经觉得难以支持。
  她却越走越快,似乎可以走上一年半载也用不着休息吃喝,李不净见了更加感到难以抗拒这种无形的压力,意志大有崩溃之势。
  他们经过一个村庄,李不净停步向人家讨了一碗茶喝,一转眼间,她已走得无影无踪,李不净喝完那碗茶,精神一振,又咬牙向前奔去,此时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因此不必装出英雄气概,步履之间大见蹒跚艰涩。
  大约走了十余里路,斗然间一阵酒肉香味直扑鼻端,李不净虽是茹素戒荤之人,但这刻实在饿得急了,所以感到馋涎欲滴,转眼望去,只见一块山石后侧有片草地,一个衣衫褴褛鹑衣百结的中年乞丐正席地饮啖,一大包香喷喷的牛肉和一葫芦美酒,大喝大嚼。
  李不净肚子咕噜叫得山响,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那中年叫化招手道:“道爷,到这边来!”他的神情似是有话跟他说,而不是喊他饮酒食肉,李不净怀疑与那黑衣女子有关,便走过去。
  叫化说道:“这个给你!”
  话声中抓起一块牛肉迎面掷去,李不净不知不觉地伸手接住,皱皱眉头,道:“贫道哪能饮酒食肉,老兄别开玩笑。”他见此丐掷牛肉之时手法迅快准确,猜他或者是丐帮好手。
  叫化笑道:“一个人若是不吃饱了哪有气力办事?道爷何须拘泥小节?”他把葫芦一举,道:“此酒用药物泡过,专能行气活血,旧疾新伤一概能治,道爷来喝几口。”
  这一番话大大地打动了李不净之心,暗想:“这酒若是有此灵效,正是我急需之物。”
  但他又晓得自己的毛病,不禁再三踌躇。那叫化起身把葫芦送到他鼻子之下,一阵浓冽酒香直收入鼻,李不净“掴”一声吞口唾沫,伸手接住葫芦,向口中便倒。
  他喝了一大口,但觉酒性极烈,微带辛辣之味,不觉叫一声“好酒”,再往口中倒去,叫化一手抓住,道:“道爷好大的酒量,但须得先吃点东西,不然立即就得醉倒。”
  李不净道:“这话极是!”左手那块牛肉向嘴巴送去,堪堪入口,忽然停手,喃喃道:
  “难道我数十载修为竟毁于一旦?”
  他突然狼狈地丢掉牛肉,把葫声塞在叫化手中,转身便走,那叫化十分惊愕地瞧着他,随即大声叫道:“道爷,你若是酒瘾发作,忍受不住,可以回转来……”
  李不净一口气奔出数里,但觉胸口一团热气盘旋不散,鼻中不断闻到口里喷出的酒味,因此使得他没有片刻忘得掉那一葫芦陈年烈酒,又走了里许,这段路程中他三次停步,想转回去大喝一场。但最后仍然忍住了,一面走一面诅咒道:“那叫化子定是魔鬼化身,故意拿美酒使我破戒犯誓,哼!他一眼就瞧得出我脏道人有酒瘾,这不是魔鬼是什么?”
  又走了一程,到了一个乡镇。李不净见这许久都追不上那黑衣女子,暗念自己言出必践,答应过跟她一道去找裴淳,决不食言。不过目下既追她不上,反正是迟了,何不索性找个地方打坐休息,进点饮食,最要紧的是争取时间治疔内伤,能减轻一分就是一分。此念一决,便买了一些食物,寻到一间破庙,先吃饱了,然后打坐运功。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黑,李不净睁开双眼,烦躁地叹口气。原来这两个时辰的调息运功,只把真气调匀一点,但胸中那团酒热依旧不散,这使得他心神时时分散,老是感到有酒香扑鼻。
  忽然一阵细碎步声向破庙走来,李不净大感惊讶,挪到角落一座石墩上坐着不动。
  一个人悄悄入庙,香风阵阵,显然是个少艾女子,李不净初时还不偷看,但过了一会,突然嗅到浓烈酒香,还有杯盏碗筷之声,心中大奇,便悄悄窥瞧。
  那女子已点燃起一根蜡烛,把她照得清清楚楚,却是个美貌少妇,身量丰腴,面庞圆润,眉目姣美,风情甚荡,她携来一个盒子,此时已从盒中取出两样菜肴和一壶酒,两个酒杯斟满了,杯边各压一双竹筷。
  李不净自个儿摇摇头,忖道:“这真是邪门得紧,她是谁?杯筷各有两份,等的是谁?
  这酒是什么地方的名产,如此浓冽,使人馋涎欲滴?”
  正在想时,忽听那美貌少妇低叹一声,自亨自语道:“好狠心的冤家,今宵又失约不来,我只好又独斟独饮了,只是这漫漫长夜,孤枕寒衾的怎生捱得过去……”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举止之间,甚是放荡,大有空帏独守,难耐寂寞之意。
  李不净心绪烦躁之中,骤然碰上此事,不由得心中怦然,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加以酒香扑鼻,把他肠中枯渴已久的酒虫都勾了出来,越发的难以忍熬。不住地问自己道:“我要不要出去讨杯酒喝?要是出去了,三杯落肚,面对着这个淫荡美妇,自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要不要出去?”
  那美貌少妇独自饮了几杯,粉颊一片酡红,神态举动更是放荡淫亵。李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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