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无奈之举，因为这小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司夕听到这里，大脑翻腾，计上心来。
第二卷 传媒大时代 第16节 三个建议
入夜，在青龙帮的大本营——青龙饭庄，十桌酒宴，高朋满座，细细看来，除却司夕和雁剑彪，尽是一帮小学读了三天的乌合之众。
这些混混们此刻广筹交错，狼吞虎咽，在他们看来，人生痛快莫过于此了。务必此刻醉生梦死，哪管明天岁月峥嵘？
司夕、青龙帮龙头老大卜耀民、军师级人物三帮主雁剑彪，还有另五位帮里稍微有点地位和见识的帮会成员同桌，而司夕自然被卜老大奉为首席。
酒是60度的四川高粱酒，司夕还未沾杯，就已经快被熏醉了，菜呢？下午青龙帮一成员打死的一只大黄狗，现在已经成了席上的主菜——狗肉火锅，司夕本来就喜欢狗，要他吃狗肉无异于大逆不道，他胃里一阵发酸加恶心。倒是旁边一些鸡鸭鱼肉他吃了一些，这卜老大黑社会混的不行，烧菜的本领倒是有一宗。
司夕总在想，黑道份子是罪恶的化身，他们抢劫杀人，绑票勒索，手段残忍，凶神恶煞……不知为什么，现在和一帮黑帮人物坐在一块，竟丝毫不觉得他们面目可憎，仿佛身边坐了一群外地民工，只是有些粗犷豪放，没有文化罢了。难道他们天身就注定要出来干坏事的么？莫非他们的染色体、DNA与常人比起来有何异常？于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竟不自觉地说出了口：“到底，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他这一句，同桌的卜老大等人听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是无人听得懂，倒是三帮主雁剑彪听出来了：“司兄弟，你这句话问得好。到底人从娘肚皮里拱出来就是坏人还是好人？这个问题，我有时候也在考虑，只是这辈子怕都考虑不出来。想想都几十岁的人了，就这样混下去，上有高堂，中有老婆，下有儿女，唉，要是能活人的话，谁也不想混到这个绝路上来……”雁剑彪说完猛地一口吞下一碗酒。
司夕有些惊讶：“雁大哥已经结婚生子了？”
“对头！老三是我们这里头唯一一个有婆娘地，我都给他说，出来混，结婆娘生娃娃慢点来，你看他……”旁边的卜老大已经是面孔通红。
当下，司夕道：“卜老大，雁大哥今晚把我请来，也是看得起小弟我，我没什么本事，25、6的人了，也没成个什么大业，只是书本看得有些多，话有些多。看到青龙帮一帮兄弟日子捱得苦，成天小偷小摸、抢人放火，被人抓住了就是一阵暴打，没钱治病疗伤几乎就是横尸街头了；被警察抓住了，没得说也是暴打，然后就流放到劳教场所，再被监狱老大欺负……到哪里都是受气挨打。想想各位兄弟也是娘生出来的，谁都有家人，谁都想挣钱早日让家人过得幸福美满，早日结婚生娃娃。正如雁大哥的话：能活人的话，谁也不愿意混到这绝路上来。我作为外人，听到这里也很难过，我有几句话，还请卜老大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改观一下青龙帮的现状。”
当司夕道完此言，周围一帮人竟然多数唏嘘感慨起来，更有甚者，竟然男儿掉泪！一时间，那酒碗更是碰响不停——酒，是他们最好的发泄方式。
卜耀民当下连声说道；“司老弟，你满腹见识，快说来说来，我们晓得你是高人，青龙帮承蒙你的指点！”
司夕顿顿神道：“那好。我有三个建议，卜老大听与不听就随你了。然后我再问卜老大一个问题，你老实不老实回答，也再随你了。”
那卜老大一个劲地点头道：“听、听、听，老实、老实！”
“恩。首先一个建议，建议青龙帮之后再不要干伤天害理的事。伤天害理，这概念或许有些大，但我告诉你，有些违法犯罪的活动却并不伤天害理，因为正人君子们也干，但没见得警察来找他们麻烦。我这所谓的‘伤天害理’，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劫人财物。这条建议，不知青龙帮能不能做到？”司夕说罢环视众人一周。
卜耀民顿时眼珠翻白了，半晌，他颤声道：“司、司老弟，这话怎么说，干黑道的这些不做，那就不是黑道了……”
旁边三帮主雁剑彪插话道：“司老弟下午说过了，打打杀杀、抢人放火的是黑社会，给国家纳税、招聘失业下岗人员再就业的也可以是黑社会，但这是有品位的、资深的黑社会。老大，电影《教父》你都看了84遍了，难道还没看出点名堂？”
卜老大回答的好：“狗日地！这是老美电影，那中文字幕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司夕和雁剑彪差点晕倒。
卜老大吞下一碗酒，吼道：“司老弟，为了做‘有品位的、资深的黑社会’，我听你的，不干伤天害理的事！”看得出，他横了心。
司夕点点头道：“好！第二个建议，建议青龙帮立即停止和所有其他帮会的火拼，即使自己吃点亏，也要改善和他们的关系。这条，卜老大有没有意见？”
旁边有人发话了：“这哪行！我们二帮主死在‘自贡同乡会’手里，这大仇还没报，还要给他们笑脸看，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抹屎嘛！”
“啪！”这人一说完，卜耀民一巴掌已经抡到他脸上，顷刻间，这人脸上便是五个深深的手印，只听卜耀民吼道：“我日你妈！龟儿子！高人在这里训话，你插啥子话？”
雁剑彪当下道：“司老弟，说实在的，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倒也算了。问题是，成都黑道环境恶劣得很啊！总有帮会要来兼并我们的地盘，打杀我们的兄弟，你说这咋办？”
卜老大忙点点头：“我也不想那么干，天老爷不许啊！”
司夕笑道：“你们这是没跟上时代的步伐。也罢，我只是建议一下。、听与不听在于你们了。第三个建议，这对你们来说，可能实施起来最困难。建议卜老大率领你这七、八十个弟兄，在一、两个月内学点文化，建议学点算术，多认点字，再可以学点厨师菜谱手艺、学点市场营销及企业经营管理、学点计算机初级知识。对黑社会来说，这建议听起来或许是天方夜谭，不可理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美国纽约多洛蒙家族黑手党可谓是全美数一数二的帮会了，他们的成员平均文化程度是大学专科，里面博士、研究生、教授不计其数，自然，他们在黑手党里的待遇都是百万、千万美元。再则，驰名世界的意大利黑手党，他们现在招聘的黑帮成员，不会三国以上的语言、不精通计算机，他们不要。为什么？因为他们的生意需要有文化的人。没文化的黑帮，只能去打打杀杀、偷摸抢骗，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横尸或者坐牢。而资深黑社会，他们的高层，几乎是坐在摩天大楼顶层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数钞票玩，他那些手下，不再背着阳光做事，虽然他们的活动还是会触及法律。卜老大、雁大哥，学点文化，你们看这个建议可行不？”
“行行行！”卜耀民当即点起头来，“狗日地！那些三、五岁的小娃儿都能学会计算机、钢琴、外国话，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就不行么？”后来，在卜耀民的带领下，这帮青龙帮混混们果然捧起了书本，有的人还找家教。一年后，竟有4人考上了成人专科！包括三帮主雁剑彪。这是后话。
司夕一笑：“以上我这三个建议，便是黑社会的‘三个代表’，建议你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给人好的印象，这在企业市场上叫做‘提升形象，塑造品牌’；叫你们停止黑帮火拼，改善彼此关系，这在企业里叫做‘迎合市场，搞好外交’；建议你们学点文化，掌握技艺，这在企业里叫‘改善自我，提升品质’。企业做到这三点，就会逐步壮大发展，黑社会做到这三点，就会逐步走向光明，受人景仰。很简单，外在形象代表一个黑帮的品位与资历，外交关系代表一个黑帮的综合实力与地位，文化知识代表一个黑帮的资质与发展前景。而这些，举凡资深黑社会都具备的。”
在座众人盯着司夕，仿佛见到仙人下凡，如沐春风，醍醐灌顶。
第二卷 传媒大时代 第17节 最有实力的是钱
司夕烈酒不敢喝，只得以茶代酒，喝下两口，清清脑子。
他感到有些可笑，自己从未和黑社会打过交道，仅仅看过几部DVD。却不自觉地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串关于黑社会话题的言论。最后，他把原因归结到一个点子上：可能是自己最近经济学、市场营销、金融类书籍看得太多了，丫的把一个黑帮当企业来经营管理了！
不过好好一想，带领一个黑帮和管理经营一个企业基本也没啥区别。如果一个黑帮还沉沦在过去那种什么“江湖义气”、“抱打不平”、“龙争虎斗”等概念上，不来迎合市场与时俱进，它的唯一命运便是被警察来个大围剿。毕竟是黑帮，它的存在必然会与社会发生利益的摩擦，必然会有见不得阳光的行径发生。但是，谁又能说干见不得阳光事的就仅仅是黑帮？那些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他们能问心无愧么？司夕身在娱乐圈多年，什么事情风声没入眼入耳？现在，他为青龙帮指点出路，并非鼓励黑帮要变本加厉地发展，来危害社会。相反，这个世界若无黑帮，试问，那么那些没文化、没能力、赚不到钱又想吃香喝辣的、没本事又想出风头的、长得很丑的却想泡MM的人，不就统统失业了么？国家怎么解决他们的再就业问题？极有可能天下大乱！
存在就是合理的，司夕深信。况且，黄河有朝一日都能变清，一个小黑帮某天就不能变白帮？所以，归根结底，司夕是在把他们往正道上推，等他们日益壮大之后，完全正对阳光了，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或许他们自己都会觉得荒唐。
这时候，他们就是企业家了。
这就是社会，多少民营企业家就是这样过来的。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某某董事长、总裁、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但他们的档案经不起三分钟的推敲。
“三个建议我建议完毕了。现在我问卜老大一个问题。”司夕盯着卜耀民。
青龙帮一干人等早被司夕的言辞带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在幻想着自己要是哪天能坐在写字楼办公室里，没事数钱，有事一个电话，如电影里的教父般，自然一切摆平。这该有多爽！
卜老大半晌反应过来：“司老弟，你问你问，我老实回答！”
司夕笑道：“我的问题是，青龙帮现有多少资产？包括现金、外债、投资及固定资产。”
卜耀民眨巴着眼睛，盯着雁剑彪。雁剑彪当下接过来道：“老大不理这个，都是我在打理。首先，现金帮里只有三千来块。这还是青龙帮刚成立的时候，大家捐出来的医药费，为的是哪位兄弟伤了，给他买药。你也知道，我们这种混混，谁还会把钱存起来，都是今天有钱今天用光，明天吃饭明天再说。一年多来，帮里再没进过帐。我相信，也没哪位兄弟有私人财产。除了大哥你。” 雁剑彪当下望着卜耀民。
卜耀民摊摊手道：“我就这个饭店加小旅馆。平均下来每天过手的钱是三、四百元，你要问我有没有私人存款。大哥告诉你们每位兄弟，一分钱都没的。说实话，这饭店是我作为青龙帮的老大，能唯一给各位兄弟提供遮风挡雨的恩施。7、80号人，每人总会三天两头来蹭饭吃，你们算算这个开销吧。”
司夕点点头道：“这大家应该有数。那就是说，青龙帮手里现在的现金是3000元。雁大哥，你继续说下去。”
雁剑彪点点头道：“说到固定资产，那就是大哥经营的这所饭店和旅馆了。平常大家也来这里帮忙，所以，可以说这是青龙帮的固定资产，而且大哥也没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私人财产。我估算了一下，饭店加旅馆每日过手资金在500元左右。”
司夕稍一沉思，点头道：“保守一点，400元吧。那你们有没有外债？切记，别人欠你们的叫‘外债’，你们欠别人的也是‘外债’。”
雁剑彪略一沉思道：“这个可以忽略不记了。几十、一百两百元的，多是兄弟们借别人的，也有别人借我们的。加起来正好抵消。”
司夕点点头：“恩，投资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黑道上的投资要分两种：一种是金钱投资，一种是人力投资。金钱投资就是你们的股票、房产、保险、期权或者生意。人力投资，我想，你们有自己的地盘，随时会派人过去看场子，收取一定保护费。对吗？”
雁剑彪望着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心里满是佩服，道：“司老弟，你不混黑道，却比我们还了解黑道！看来我们混得也真算失败！不错，我们的投资就是这两种。但是，像我们这种小混混，哪会去投资什么股票、房产、保险、期权！我们在四个月前花了1万多元，开了一间桌球室，2张台子，买了两台赌博机，4台二手投币游戏机。平均一个月下来有3000元的收入，接下来，我们有三个场子，一个是一家KTV厅，一个月给我们2000保护费，一个是五金工具一条街，我们一个月基本从这里收到2500元左右，还有一家是酒店，一个月给我们1800元。但是，这对我们80个人的帮派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天天也过手不少的钱，但到月底一分没剩。”
雁剑彪刚一说完，司夕就接过去道：“这家青龙饭店一天过手400元，一天保守净利润200元，一个月就6000元，外债没有，股票、房产、保险、期权没有，桌球室、赌博机、游戏机一月3000元，3家看场子费用一个月总共6300元，也就是说，你们一个月下来能赚到15300元，这么点钱，要维持一个80人左右的帮派，难怪你们要去偷摸扒抢了。”
他一骨碌算出来，旁边那卜老大、雁剑彪等人早已是瞠目结舌。前前后后这么多头绪，他竟能全部理清，而且没有丝毫差错！
“我纵观了一下，给你们个建议，应该可以解决你们的吃饭问题而不至于去伤天害理。”司夕喝下一口茶。
卜老大、雁剑彪两人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