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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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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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向左稍移,三指一勾,要搭对方的腕脉。 
  小琴转身收指变掌,也横切对方伸来的腕部,快极。 
  “噗”一只小腕接实,指掌皆落空,只能腕部相接,两人不约而同齐向右面飘退,速度相等,谁也未占便宜。 
  “呔!”小琴低叱。扑上掌指齐施,凶猛地连环进击,势如狂风暴雨,快得难分招式。 
  两人各展绝学,以快攻抢制机先,出招变招迅捷无比,谁也不敢大意将招用老,四条胳膊飞舞,两双脚急速盘旋,掌风虎虎,各不相让。 
  对拆了十余次照面,各攻二十招以上,安平心中暗暗喝彩,看不出这丫头居然如此高明哩。 
  印证,不能发内力,比奇、比快、比巧、比机智、比眼力。完全是考验修为,攻、封、拆解、回敬,不能丝毫大意,谁先被击中身躯,或者被掌指击中身体与手脚的重要大穴,便算是失招落败,不能抵赖。 
  黄昏已临,不能再拖啦。他已完全摸清了小琴的招路,心中暗暗称奇,小丫头有几招十分诡奇,很像他思师严春所授给他的排云掌术中的几招,也像竹箫老人教给他的防身保命拳掌中的几着,令他甚感迷惑。 
  正想用绝招取胜,蓦地风生林际,腥气触鼻,小棋的叫声入耳:“三妹,怎么这时才来?” 
  声落,巨蟒大青已破草冲至,喷气声刺耳。这畜生尾部挨了安平一剑,不肯干休,要在平地发威了。 
  安平吃了一惊,虚晃一招跃出圈子,向东北角飞掠,去势如流光逸电,三两起落便踪迹不见。他并不怕巨蟒,只是不愿和四位姑娘纠缠而已。 
  “你走得了?留下!”小琴大叫,急起直追。 
  绕山奔了半圈,暮色苍茫,林中昏黑,他巳将四女扔脱。开始找寻宿处,奔走了许久,他已乱了方向,且先找一处地方歇脚,谅众女也无法找到他。 
  真妙,他发现居然到了绿水潭,看前面山崖壁下出现一个巨型石隙石洞,便向石洞走去。洞门东向,内部甚广,左右横伸数丈,两端透光。往里走三二十丈,冷气森森。他亮起火把子向里走,愈走愈心寒。冷气益厉。深不可测,他只好罢休,不再往里走。 
  洞中倒还干燥,他找来一堆枯草,挤在一危石缝中权充睡处。 
  他相当小心,不在洞附近留足迹,也不移动洞口附近一草一木,以免被人发现行踪。肚子填饱了干粮,便埋头大睡。 
  他却不知,猛虎对人的气息极为敏感,虽比不上猎大,但仍然不难发现人踪。午夜时分,大黄在附近巡逡不去,四更将尽方悄然离开。 
  洞中漆黑,不知昼夜,反正武林朋友的头脑等于是一座时计晷仪,届时便会醒来,用不着从光亮分辨昼夜。天将破晓时分,他悠然醒转,感到寒气甚浓,赶忙盘坐练气。这是他每天两次的日常功课,每次需一个时辰。 
  练气毕,下一步是伸展手脚练拳拳,刚站起,他感到有点心血来潮,悚然心惊。 
  “外面有人。”他心中暗叫。 
  闪出石缝站在洞中心,凝神向外瞧,远远地可看到向下倾斜的洞口,透入一丝微光,其他一无所见。 
  他连忙系好包裹,结扎停当,小心翼翼地向洞外摸索而行,并拾了两块小石准备应付突变。 
  洞口的光线逐渐明亮,首先,他发现洞口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幽灵,赶忙向壁根一闪,全神向外瞧。相距约在十丈外,看得真切。 
  那不是幽灵,而是个活生生的人,浑身白,如云秀发披肩而下,直挂腰际。朝霞满天、金黄色的霞辉,洒落在她充满青春气息的绯色秀脸上,她一身洁白云裳,沐浴在霞光中,裙袂飘飘,像是瑶池仙境中的仙女,更像是太虚幻境中突然幻现的凌波仙子,因为下面的背景是绿波荡漾的绿水潭,粼粼绿波更闪耀着五彩的霞光。 
  安平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像,她那美好的身材和名医雕琢的五官,加上清丽飘逸的神采,令他屏息住了。 
  “老天!她到底是人还是仙?”他心中暗叫。 
  是人,分明不沾半丝人间烟火味,是仙,却无法令人怀疑她的存在。她似乎沉醉在满天朝霞中,深深地呼吸,温柔文静地徐徐舞动一双纤手,轻理着被晨风飘起的发梢,玲珑的小嘴绽起甜蜜的笑容,隐约可看到颊旁的笑涡儿。胜雪罗衫,衬得她更是莹洁出尘。 
  这一带人迹罕见,猛兽出没,这位少女怎会在清晨出现?难道她真不是人?他想起昨天的四位姑娘,心中一惊,忖道:“难道说,这位少女就是她们所说的主母么?看情形,她可能就住在这附近,我却昏了头跑到这儿来自投罗网。真是苦也!” 
  他久久不敢移动,白衣少女似乎也不想走。 
  在这种境遇中,他心中丝毫不作非非之想,却暗自焦急,希望老天爷帮忙,赶快把这位挡住出路的少女请走。 
  朝霞渐散,他更为焦急。 
  真糟!少女竟取下腰带上挂着的一枝箫,用罗巾铺在一块青石上,面向外雅致地坐下了。 
  动人心弦的箫声徐引,石洞中似乎被感人的箫声所充塞。他对儒士必修的乐艺修养,不下于恩师严春,听出这是一阕名曲武陵春,柔婉的箫声,显出这位少女的造诣甚深,中气充沛。指法传神,拇指控制的颤音更为精练,可知她的火候巳接近炉火纯青之境了。 
  只听了半阅,他无心欣赏她的神妙箫声了,趁她心神凝合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重新整理身上的零碎,寒影剑改悬为插,扣插在腰带顺手处,避免身上有任何物品发声。一切停当,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这是一座石罅相错而形成的石洞。中有一座形成十字的横洞,两端透入天光,有不算小的缝口。他到了横洞,看出右面的洞缝罅比较宽,足可让他爬出洞外。 
  洞向上升上升,壁下有风化了的岩石,外表看不出异状,踏下去也别无感觉,但提起腿来便糟了。 
  “哗啦啦!”两块碎石应脚滚堕,石洞空灵,声音虽小,但在他耳中却像是乍雷,惊得心似乎已停止跳动了,爬伏在壁根下,屏息着静候其变。 
  还好,箫声依然,毫无动静。他吁了一口长气,扭头继续向上爬行。 
  下面,白衣少女站在十字交叉处,一面继续吹箫,一面含笑抬头注视着他的背影。 
  箫声突然止住了,他本能地回头向下瞧。这一瞧不打紧,瞧得他心中发毛,不由呆住了。 
  少女双手持箫,正向他嫣然一笑,笑得好美、好甜。 
  他心中一惊,不再顾忌,手脚并用加快向上爬。 
  少女忍住笑,用甜甜的悦耳声音叫:“壮士,洞口距崖根高有四丈余,不易往下跳,除非你带了缒绳,为何不从洞口走呢?” 
  他不听,仍向上爬。 
  “壮士,用游龙术壁虎功向上爬,也许可以办到,但不能从上面登崖,再高明的游龙术也爬不上三丈,壁虎功也只能上四丈左右,所以仍需下降,还是要从洞口经过,何不省些劲呢?”少女继续劝他回头。 
  他不死心,爬至洞口向下一看,方长吁一口气,乖乖地回头向下走。 
  少女等他走近,颔首为礼,和气地笑问:“壮士高姓大名。能见告么?” 
  他觉得少女美得令人屏息,有点自感形秽,不敢向对方逼视,镇定地答道:“小姓夏,名安平。” 
  “壮士是不是怀疑妾是狐仙,所以觅道相避?” 
  安平胆气一壮,正视着对方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下平生行事无愧于心,自问对得起天地鬼神。即使是世间真有鬼神,我又何惧之有?” 
  他总算看清了少女的脸容,心中一跳,心说:“怪事!她这双眼睛和琼鼻,以及脸部的神韵,我怎么感到似曾相识呢?咦!有点像师父哩!真怪。” 
  “夏爷,也许世间真有不可思议的事哪!不过,妾却是凡夫俗子,不是狐仙。” 
  “请教姑娘尊姓?” 
  “妾小名叫皓,你比我年长,叫我小皓好了。”她笑答,脸上泛现出真诚无邪的笑容。 
  “小可不敢有渎。请问姑娘是住在附近的么?姑娘的口音像是湖湘人氏哩!” 
  “妾是湘西人氏,到庐山不久,暂住在这附近。” 
  “这儿是……” 
  “这儿是绿水潭,此石洞便是传说中的竹林幻境,竹林寺三门之一,另二门在东北三里地。请问夏爷身带行囊,并带剑防身,不知夏爷是否专为游山而来?” 
  他叹口气坦率地说:“不瞒姑娘说,小可确是有事而来,并非游山。” 
  “夏爷,能见告么?” 
  “小可在九江设有布行与钱庄的分号,两月前失事被官府抄没,其中牵涉到幻海山庄的人,小可为查明内情,因此远道赶来向警幻仙子请求说明真相,想不到来晚了些,幻海山庄已成为一片废墟,警幻仙子下落不明,好教小可失望。听人说在大绿水潭附近四有人发现绿衣少女,小可猜想可能是幻海山庄的人,所以不死心前来碰碰运气。” 
  “结果,你……” 
  “结果,几乎送掉老命……哦!姑娘认识四位分称琴棋书剑的少女么?” 
  皓姑娘向外伸手虚引,说:“夏爷,何不到洞外小坐,有关你所提的事,妾或可供给些少线索。” 
  “姑娘请先行。” 
  皓姑娘仍在先前的石上就坐,他在两丈外洞外侧的草地上盘膝坐下,欣然地说:“如蒙姑娘供给线索,小可感激不尽。” 
  “夏爷,妾不知能否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呢?”她笑问。 
  他淡淡一笑,正色道:“皓姑娘,为人在世,也许不能太过老实,但诚实与正直,乃是做人不可或缺的正道。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素昧平生,既无利害冲突,亦无过节思想,少时分手各自东西,天地间茫茫,很难相信会再有重逢之期,我为何要不诚实欺瞒姑娘呢?再说,我对幻海山庄的人并无恶意,只想问明真相而已。” 
  姑娘不住点头,笑道:“夏爷眸正神清,决非心怀诡谲的人,这点妾身倒相信得过。夏爷,可否将几乎送命的原因说明?” 
  “昨天申牌时分……”他将在大绿水潭遇见小书姑娘的事—一说了,最后说:“据四女所说的家主母,小可有点怀疑是姑娘你,因此想悄然离开。” 
  姑娘掩口轻笑,说:“妾真怕夏爷会从洞中突然袭击哩!” 
  安平倏然站起,变色急问:“原来你早知在下在里面了?” 
  “是的。”皓姑娘轻点螓首答。 
  “你就是四女的主母?” 
  “不,她们是家母的慧婢。” 
  “这……这……” 
  “夏爷,请放心坐下。其实,家母与家祖母在此地打算暂住两月左右,对任何人山的人皆无恶意,只想问清来意而巳。我家不算是江湖人,五代以来,不曾与江湖人或武林各门派结怨,也不在江湖走动,相信不会有人找我们的晦气。那大黄与大青,乃是舍下的守护灵兽,平时绝不会无故伤人。小书大概对夏爷的艺业有点顾忌,也想试试夏爷的胆气,所以令大黄大青出面,多有得罪。夏爷请见谅。” 
  安平吁出一口长气,宽心地笑道:“不瞒姑娘说,小可从未见过猛虎巨蟒,确是惊出一身冷汗哩!有关幻海山庄的事。尚清见告。” 
  “舍下迁来时,幻海山庄已被毁多日,后来,该山庄有两位姐姐前来废墟埋设暗记,我与小琴恰好在旁窥见。等她们走后,一时好奇,妾便前往观看。那是一方汉玉,上面刻了两行字,刻是的:“南行会合,待机而动。”这是早已定下的暗语,外人是无法了解内情含义的。妾只知道这些片段消息,恐对夏爷帮助不大。” 
  “哦!那么,在下只好另行设法找寻她们的下落了。多蒙指示,在下告辞了。”他整衣站起道谢告辞。 
  “此距舍下不远,可否请移驾至蜗居待茶?夏爷飧风宿露,相当辛苦,何不至舍下吃一顿热食?相信家母必定十分欢迎。” 
  安平笑笑,诚恳地说:“不瞒姑娘说,仙居所养的神蟒大青,昨日被小可伤了一剑,怀恨在心,小可委实不敢再招惹它哩!晨风料峭,山间寒意甚浓,姑娘多珍重,不如早归,小可得走了。” 
  姑娘的钻石明眸中,涌起了异样的光彩。这一生,她第一次受到一个男孩子的关心,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怦然而动,向他留神地看去。他正将挂在颈下的珠囊小心地塞入衣领内,高大的身躯壮得象一座山,但举动却又那么轻柔。英俊的脸部线条极为突出,三分潇洒,三分坦诚,还有四分和蔼而刚毅的气质。 
  她感到心中有一头小鹿在乱闯,粉颊发热,赶忙低下头,柔声说:“江爷,我看出你对昨天的事。仍在生我们的气。” 
  安平呵呵笑,爽朗地说:“皓姑娘,你错了,小可幼时生活虽不见得如意,但还不至于养成愤世嫉俗的性情。人与人之间,误解与过失在所难免,人非圣贤,谁敢保证自己是个完人?只须在相之间遇事能作退一步想,对自已苛求,对他人谅解,以爱心待人,便可消除许多无谓的烦恼。我为人缺点甚多,不否认有冲动愤怒的时候。但我会尽量克制自已。不计较那些已经过去的不如意琐事。其实。昨天我也有错,斗大青也因一时好奇,怎敢见怪府上的四位小姑娘?” 
  “那我就放心了,像夏爷这般大量的人,委实少见。天色尚早,夏爷,何不多坐一会儿?山区客人罕见,而且舍下迁来不久,能获君子相谈,也是一大乐事,如不见弃,可否请大驾暂留?” 
  “小可还得去通知敝友呢。” 
  “贵友已到大林寺投宿去了,何时转来尚难以揣测。” 
  “咦!他们到大林寺去作甚?姑娘是说他们走在一块儿?”他讶然问。 
  “是的,昨天一早,在你们分手后不久,他们便会合在汉阳峰北麓的古樟树下。” 
  “怪事!说过分开来找,他们……真不知他们……怪事!” 
  “贵同伴是夏爷的朋友么?” 
  “是两位初识的古道热肠朋友……”他将在山北结交的事说了,一面解包裹坐下。 
  皓姑娘见他已经坐下,满意地笑了,无心听他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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