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剑影寒-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是警幻仙子的走狗。”出山虎怒叫。 
  安平本待发作,但忍住了,摇头道:“小可与警幻仙子风马牛不相及。事实上,小可却被她……” 
  “小辈,你胆敢在老身面前支吾扯谎?”老枭婆抢着叱喝,声色俱厉。 
  “小可确与……” 
  “哼!你还敢巧辩?如果你不是替警幻仙子跑腿卖命的臭小子,岂会见了老身便逃走?不管你是与不是,先废了你再说。那泼妇倚仗人多,有不少自作多情的臭男人替她卖命,眼高于顶,并未将老娘看在眼中,废了你,你可以告诉那泼妇,要她小心些,早晚老娘得好好教训她一番。” 
  “婆婆……” 
  老枭婆已被出山虎的话所骗,先人为主,不听安平的解释,一声低叱,左手挽杖右手疾伸,鸟爪似的手指箕张,闪电似的劈胸抓来。 
  “老前辈,留给晚辈两人伺候他。”出山虎大叫。 
  安平向侧一闪,避到树后去了。 
  老枭婆一抓落空,无名火起,厉叫道:“你两个蠢东西给我滚远些。”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吓了一大跳,赶忙远远避开。 
  老枭婆绕树急追,突然一杖截出,人却从另一面绕过,一声怪叫,一爪伸出当胸便抓,五缕冷彻心脾的内家指风随指而出,远及三尺开外,奇异的啸风声刺耳。 
  安平未料到老枭婆突下毒手,扭身闪避慢了些儿,“嗤”一声响,右肩外侧被一缕刺骨奇寒的爪风擦过,相距两尺,竞然衣裂肌破,鲜血溢出。 
  他不由自主地激伶伶打一冷战,接着愤火中烧,闪至另一株树后,愤怒地叫:“老婆婆,你我无冤无仇,为何突下毒手,不是太过份了么?” 
  “老娘还得卸下你一条胳膊呢,何止过份?”老枭婆怪叫,再次迫到伸杖便捣,要将安平赶出树后。 
  安平忍无可忍,料定老枭婆的杖是虚招,不再闪避,伸手一抄,扣住了伸来的杖尾,真力倏发,全力一扳一按,奇快无比。 
  老枭婆的杖确未用劲。虚张声势想将安平迫向树的另一侧,没想到安平却出其不意抓住她的杖尾,一板之下力道千斤,以树干作杠杆,将她顶得向左方急移,急切间脚下不稳。 
  安平势如疯虎,抢出抓住头巾猛抽,“唰”一声绕过老枭婆的脖子,巾尾回拂。巾长四五尺,江湖人可派不少用场,可以做兵刃,可以用来捆人,更可爬树攀墙头。 
  安平的左手从树的另一面抽住了带尾,双手一带,膝盖顶住树干,凶猛地抽紧。 
  老枭婆一时大意,在阴沟里翻船,被突如其来出人意表的变化制住了,脖子被勒住,紧紧地锁在树干上,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丢掉寿星杖伸手去解脱颈上的巾带,一手抵住压迫后颈的树干。 
  “嗤”一声裂帛响,勒在咽喉上的头巾被她撕断一半。 
  安平及时放手,闪身而出右拳疾飞,“噗”一声击中老枭婆的后心,把老枭婆打得眼前发黑。 
  接着,他铁掌如电,在老枭婆的左右太阳和左右耳门,加上胸下方的双胁肋,重重地连捣八拳之多。 
  老枭婆先前咽喉被勒,惊怒交加真气自散,百忙中无法及时运气护身,一连串沉重的打击光临,八拳终了,她虚脱地委顿挫倒。 
  “你……你这……这……”她喘息着厉叫。 
  安子抓回头巾,不管东西南北,撒腿便跑。 
  赤发灵宫和出山虎骇然呆立,不知所措,老枭婆被击倒,吓得他们心胆俱寒,怎敢出面阻拦?他们总算摸清了安平的艺业,手脚都吓软了。大名鼎鼎三邪之一的老枭婆,竟被人在刹那间用头巾所制,想起来便足以令他们毛骨悚然啦! 
  等安平巳走得无影无踪,赤发灵官方奔向老枭婆。 
  “混帐!还不给我追?”老枭婆揉着脑袋厉叱。 
  “是,追!”赤发灵官惶然后退应喏,向出山虎送过一道眼色,两人放腿便追,追出半里地,看身后老枭婆并未追来,两人一打手式,迳自逃之夭夭。 
  安平在丛林中奔逃,奔出两三里,感到右肩逐渐麻木,奇冷彻骨,寒气向内腑侵袭,头脑也逐渐昏眩,脚下逐渐不稳。 
  “糟!老妖婆的爪子有毒。”他悚然地自语。 
  再奔出半里地,突然天族地转,头重脚轻,“砰”一声撞在一段横枝上仰面便倒,蓦尔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彻骨奇寒所撼醒,阳光昏暗,日影无法透过枝叶,看光景,已是寅牌正未之间了。 
  冷,奇冷彻骨,他有点支持不住,牙齿格格振响,手脚如冰。他用僵硬的手指打开包裹,取一颗护心丹吞下腹中,将仅有的两件衣衫穿上,但寒冷仍无法排除,似乎寒意发自心坎,与外界无关。 
  他想运先天真气驱寒,但已无能为力,真气无法凝聚,似乎气血已散。 
  右半身逐渐麻木,右肩更已失去知觉。 
  “完了!想不到我夏安平要埋骨在荒山野岭之间。忍字害人不浅,师父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他长吁短叹地自语。 
  他必须找到附近的村民求救,死,也不能死在这儿喂了猛兽,至少他得找人留下遗书,让家人知道他的下落。 
  正想挣扎起身,蓦地,东面隐隐地传来老枭婆的声音:“你两个小辈再生逃走的念头,老娘不活剥了你们,便不配作虎面枭婆,不信可以试试看。给我往东边搜,那小子被老娘的九阴爪抓伤,他的修为即使已臻炉火纯青的地步也难免阴毒攻心而死,决绝难逃出十里之内。快搜,在他阴毒攻心之前,老娘必须将他找到,将他打成肉泥,方消老娘心头之恨。” 
  “是,老前辈,这就搜。”是出山虎无可奈何的声音。 
  安平吃了一惊,火速伏下了。不片刻,他再次人事不省,陷入昏眩境地。 
  许久许久,他再次被寒流所撼醒,朦胧中,他发觉眼前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鼻中嗅到淡淡的幽香,耳中听到一声叹息,接着有个柔婉的声音在耳际振动。 
  “壮士,定下心,你刚服下祛除寒毒的药,需十天半月方能复原,请安心调养。” 
  他眨动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首先,他看到上面的茅屋屋顶,再循声看去,看到一张清丽的秀脸,是一个梳三丫髻的少女。灯光闪烁,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姑娘,这儿是……”他虚脱地问。 
  “这儿是舍下的客房。”姑娘含笑答。 
  “定然是姑娘将在下救来了,感激不尽。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小姓柳,小名青。” 
  “在下姓……” 
  “壮士的路引,我爷爷已经看到了。” 
  “令祖……” 
  “壮士先别问,日后自可分晓。” 
  “此地是……” 
  “这儿是潼峪关北面五里地的小冈村,北距潼关二十五里。黄昏时分,妾身从潼关返回,发觉壮士身中寒毒昏倒林中,便将壮士带回舍下。家祖早年行道江湖,对寒毒的治疗颇有心得。但壮士中毒过久,需十天半月方可复原,请安心静养。”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衷,可否请令祖前来一谈以便致谢意?” 
  姑娘温柔地微笑,替他掖好薄衾,说:“家祖已前往江爷爷处聊天.约二更左右方可返回。床头有小铃,如有需要,请摇铃示意,妾身便会应声前来照料,不必想得太多,安心调养!再就是老枭婆已经到潼关去了,不必挂念。”说完,微笑着走了。 
  安平心中无限感慨,莽莽江湖中,不讲理动辄杀人的的横恶徒多的是,但见义勇为的人亦复不少。听柳姑娘的口气,分明是此地的武林世家,她爷爷早年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不然就不会知道老枭婆的阴寒毒爪,看来,他已经获救了。 
  心中一宽,他朦胧地睡去。这次,寒冷逐渐消退,他睡得十分舒坦。将近午夜,他方倏然醒来,朦胧中,他听到外面的草堂中,有人用苍凉的嗓音在吟唱:“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他想:“这位老伯是个雅人。” 
  “爷爷,你醉了,早些安歇吧。”是柳姑娘委婉的声音。 
  “爷爷真醉了,说句酒话:今夜秋霜伴汝阳。”苍凉的嗓音沉重地说。 
  久久,姑娘低问:“爷爷,有动静么?” 
  “可能。放心安睡,要来的终须会来。” 
  “谁?”姑娘紧张地问。 
  “萍老还不敢断定。” 
  “为何而来?” 
  “不知道,反正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久久,姑娘叹息着说:“爷爷,何不迁地为良?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不,汝曾祖父母的坟墓何人祭扫?爷爷也知道此非安静之土,但爷爷老了,只想安静地死在双亲的墓旁,以赎当年不孝之罪。夜已深了,青儿,快去安歇,让我静一静。哦!那小后生怎样了。” 
  “爷爷,他巳睡了。似乎他的体力十分惊人,寒毒大部拔除,也许不消十天半月,便可复原了。” 
  “爷爷在这五年中,从未离开住处,对江湖十分陌生。这小后生的路引写的是经商,但身怀宝刃,八成是江湖人,来意不明,你小心些儿,不可泄露口风。” 
  “青儿理会得。” 
  不久,草堂重归寂静,他也朦胧睡去。 
  第二天,他已可起床,但仍然虚弱。 
  柳姑娘的眉宇间似含隐忧,言词极为谨慎,据她说,这间草屋已是柳家四代的居所,曾祖父是潼关卫的一名士兵,附近不足百亩山田,是卫所分下的耕地。 
  卫所的官兵,阶级极不平等,官是世袭的,父亲是百户长,儿子也是未来的百户长。上一辈是兵,下一辈也是兵。承袭限定是长子,次子以下统称余丁。因此,上一辈是兵,以下十辈八辈命定是兵了,除非是逃亡,不然休想有出头的日子。 
  据她说,她祖上三代单传,到她这一代,只有兄妹两人,父亲带着母亲和兄长逃役在外,田地早经卫所收回,荒芜无人耕种,早已变成葱郁的杂林。她祖父株守着这间草屋,祖孙两人长伴屋右山冈下的曾祖父母坟墓,舍不得离开这块土生土长的地方。 
  安平昨晚已听到祖孙两人的对话,不敢多问,要亲向老人家致谢。但柳老人已一早外出,无缘拜谢。 
  整天中,柳老人皆踪迹不见。柳姑娘除了送药及茶饭之外,也极少进房。 
  他已感觉出气氛不太寻常,猜想是柳老人的仇家已经找来了,看来,荒山草屋中,又将成为是非场。 
  夜来了,他感到精神大佳,虚弱的感觉已消失大半。他将匕首小心地贴身藏好,准备应变。 
  他本能地觉得将有祸事发生,不幸的阴影已笼罩了这间山野草屋。 
  首先,他在本窗上安装了一些小玩意。莱油灯近床一面,后面加了一块蔽光木板,上面搁了一只茶碗。准备停当,他先早早休息养精蓄锐静候变化。 
  经过一天的思量,他决定插手管事。大丈夫恩怨分明,柳家祖孙与他有活命之恩,岂能袖手旁观?假使能化解双方的仇恨固然大佳,不然,他只好不顾一切拼了。 
  荒山野岭,屋中难辨时刻,但五里外潼峪关的鼓楼、更鼓声仍可隐隐传到。 
  三更正的更鼓声刚入耳,首先,他发觉木窗的附加支棍倏然滚落。 
  外面有人,危机来了。 
  外面的人发觉窗内有异响,知道不对,悄然走了。 
  他轻敲木壁,示警给邻室的柳老人。接着穿衣着靴,仍然躺在木榻上静观其变。 
  厅堂有隐隐的脚步声,柳老人已经出堂了。 
  他放了心,熄了灯火,取掉门后的茶碗,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缝,便可以看到厅中的动静。 
  厅中漆黑一片,死一般的静。但他知道,柳老人已在厅中等候了。 
  果然不错,来人发觉屋中有备,不再作潜入的打算,改为堂皇而入。 
  “笃笃笃!”叩门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叩门声刚落,接着“砰”一声大震,两扇并不太坚实的木门,轰然倒下了。 
  厅中仍然一无动静,似乎没有人。 
  星光下,门外站着三个黑影,距门两丈余,站在那儿像是突然出现的幽灵。 
  四野虫声卿卿,远处传来三两声枭啼,间歇地传来几声野狗豺狼的长嗥,令人毛发耸立。 
  “姓柳的,在家么?”中间的黑影用刺耳的声音叫。 
  “故友不远千里前来造访,为何不出来接待?”另一名黑影冷冷地叫唤。 
  “请进!”柳老儿的声音平静地叫。 
  三黑影脚下迟疑,有人冷笑道:“柳兄,难道穷得连灯也点不起么?” 
  “青儿,掌灯。”柳老儿叫。 
  片刻,内厅门徐徐开启,柳青掌着一盏菜油灯,轻盈地出现在厅中,将灯放置在神案上。 
  三黑影掠入厅中,中间那人冷笑道:“姓柳的,久违了。” 
  “请坐,管兄不速而至,未克远迎,恕罪。这两位是……” 
  姓管的在主客位落坐,替另两人引见道:“柳兄虽不曾与他们见过面,但相信并不陌生。他们是与咱们齐名的拼命二郎卢二,霹雳斧丁威。” 
  房门后偷瞧的安平心中一栗,暗说:“原来是在暗门隘碰上的三个人,看来必有一场恶斗。外面最少还有三个人,必定是比这三个家伙更厉害的人物。” 
  柳老儿神色如常,笑道:“原来是卢见和丁兄,久仰久仰。” 
  獐头鼠目的中年人阴阴一笑,说:“在下和丁兄并不隐瞒咱们的身份,也不以那拼命的名号为耻。当然,咱们没有柳兄的八豪名头响亮。” 
  柳老儿转向姓管的笑道:“管兄,外面的几位客人,大概是管兄的朋友,何不请他们进来小坐?” 
  姓管的点点头,说:“在下也有此意,但恐怕他们不想屈驾哩!兄弟虽然名列红尘三邪,但名号却没有怒豹狂彪的响亮,他们……” 
  “哈哈哈哈……”门外狂笑乍起,声如洪钟。 
  笑声刚落,门口突然出现了四个高大的人影,两前两后,一个比一个凶猛。前两人身高八尺以上,粗壮骠悍。左面那人狗头、燕颔、绿眼珠、裂鼻,脸上的几颗金钱癣形成的豹纹,看相貌便知是个凶暴的人物。腰带上插了一只硬革囊,盛了一具棒状三尺怪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